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影片悬疑又发人深思的种种带来的震撼, 陈粥在深秋的夜里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而当影片结束又开始自动地从头播放时, 陈粥隐隐感觉到自己肚角有些难受,她摁了暂停键。
她光着脚试图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胃药,翻箱倒柜之际,黑白色的大屏幕上还留着刚刚一句话:
“It has been said that something as small as the flutter of a butterfly’s wing can ultimately cause a typhoon halfway around the world. -Chaos Theory
据说,一些微如蝴蝶振翅的小事能引起很扫大半个地球的风暴——混沌理论”(1)
她没找到胃药,又难受的很,只能瘫倒在地板上拨着沈方易的电话。
他接到电话后就匆匆赶了回来,从地上抱起人的过程中还不忘数落她胃不舒服还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散步并做两步地带着她就去了医院。
在医院挂了号看了情况后,医生配了药配了生理盐水。
又跟从前一样,她又要遭一晚上罪。
他也不舍得让她在医院里呆着,于是配了药之后就让家里的私人医生过来帮忙挂水。
那挂水针孔进她血管的时候,她极为造作地倒吸一口凉气,看得沈方易又气又心疼。
沈方易面色阴冷地问了他找来照顾陈粥一日三餐的阿姨,最后问出来知道是她贪吃生冷的东西,胃又疼了。沈方易眉头一皱,在那儿下了指令,让居家阿姨把她买来存在冰柜里的各式各样的冰棍全丢了。
“不要嘛——”陈粥一直没有说话,乖乖地听着沈方易发火,可是听到自己好不容易藏起来的雪糕冰棍不仅被发现了还要被沈方易丢了的时候,忍不住地还要替它们求情。
“我知道错了。”她伸出另一只不挂盐水的手,抓住沈方易的衣角,晃了晃,黏黏糊糊地说,“沈方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放过它们吧。我不敢了。”
“我看你敢的很。”沈方易嘴上没接她的求饶,“每次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小年纪的,全身都是毛病。”
他说她全身都是毛病的时候,她皱起眉头,就不想讨好他了。
“你可不许咒我哦。”陈粥不干了,连带着衣角都不想晃了,收回自己的手,“谁全身都是毛病了,我生病你一点都不心疼,你铁石心肠的很!”
沈方易啧一声:“倒打一耙。”
“我不心疼你能迁怒你那堆雪糕吗?”
“那你别迁怒他们了嘛。”陈粥见沈方易口松,知道自己峰回路转还有机会,她极为讨好地贴上来,眼睛眨巴眨巴带着笑容望着沈方易,“沈方易,我会好好的,下次真不会这样了。”
“真的?”他垂眸问她。
“真的。”陈粥点点头,伸手要他牵。
他只能握过她伸出来的那只手,又伸手把自始至终都垂落在那儿因为输液显得冰冷的手,都握到他的手中,“你是真的知道,怎么哄我。”
“那当然。”她逗他,“谁让你宠我呢。”
“是。”他笑着摇摇头,“我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
陈粥以为自己撒个小娇这事就过去了,谁知沈方易后面几天把她看得牢牢的。
他直接找张老师让他帮忙给辅导员请了假,说陈粥要在家养胃病。
她那点胃病虽然是老毛病,但也不是日日都来找她麻烦。往常,她疼起来后的两天能饮食清淡,但不出两日,她那点川渝人民对于麻辣的热爱又会勾引着她,况且胃在那时也不疼了,所以她也没有那么在意。
可是这次,沈方易足足养了她一个礼拜。每次到吃饭的时候,沈方易不管在那儿,都能准时回来,监督着她的一日三餐,好不容易她听说沈方易要出差,暗搓搓地期待着等着他走后去外面开个小灶,撸几串椒麻鸡吃吃,可偏偏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沈方易对助理说,把他的出差行程往后排排 ,家里有事,走不开。
家里有事……家里除了有她这个悲伤的事,还能有什么事。
陈粥一脸沮丧地拖着自己沉重的步伐,走回自己的房里,悲伤到晚饭都吃不下,缩在被窝里赌气。
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陈粥知道是沈方易,她转了个身子过去,假装自己睡着好了,省得自己等会控制不住骂骂咧咧的。
门外的人见她没动静,开了门,径直朝她走过来,稳重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
他像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
陈粥在那儿憋着气,她想等会要是沈方易叫她起来,她就假装没听见好了。
谁知沈方易根本就没有叫她,而是径直把手伸进来,掀开被子,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陈粥气鼓鼓地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不满到:“沈方易!”
“起来吃饭。”
陈粥眼神望向那放在床头的寡淡的白粥,恹恹到:“怎么又吃粥。”
“嗯、有本事你不要胃疼,你不胃疼了就不要吃粥了。”沈方易捞过那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递给她,“快点的,不烫了。”
陈粥恹恹地,不情愿。
“快点。”他递过去,凑到陈粥嘴边,“别想着耍滑头了,没用的,该吃还是要吃的。”
陈粥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插科打诨撒娇求饶什么都试过了,都没有。
罢了罢了,吃就吃吧。
她不情不愿地张嘴。
可是舌尖碰到寡淡无味的白粥的时候,一瞬间想的还是,好想吃椒麻鸡啊。
沈方易见她吃了,原先抬起的手落下,在那儿耐心地等她咀嚼完,半天没见她吞下去,又抬手送一口进去,督促到,“别光是嘴巴动,你得咽下去。”
阿西吧,管东又管西,她于是不满道,含糊到:“沈方易,你真的很像我爸唉,又啰嗦又古板。”
谁知沈方易却一脸正经地说:“爸爸什么的,你还是等着晚上留到床上叫,你现在的任务是,把这粥吃完。”
陈粥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还是说——”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真把粥放在了一旁,空出的手伸过来,捞过还在被子里的半个身子,迫使她翻身过来,对着他,拍了拍她的臀,“现在就要?”
她反应过来了,整个人往被窝里缩,“不要不要不要,我吃饭我好好吃饭!”
沈方易面对她的投降笑的蔫坏,但他依旧伸手进去捏了一把,在她用“不是吧你一点信用都不讲还反悔”的眼神中这才放开了她。
她终于是乖乖地,把粥喝完了。
当然喝的时候,还不忘嫌弃他给她准备的粥难喝,说她一个品粥专家,从来就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粥。
沈方易后来嘱咐了家政阿姨给她的粥里添些作料,慢慢地从白粥过度到皮蛋瘦肉粥、虾仁蟹肉粥,但她依旧颇有要求,不是说米不行,就是说水太多。
她说文火炖到米水不分才是她的合格线。
说陈学闵从前都是这么做的,要那样的才好些,她才爱喝。
沈方易本来是想着把她提的要求尽数告诉家政阿姨的,但转念一想,传达来传达去,或许在理解上又有了偏差,她又会以不符合口味为借口躲避喝粥,于是他想,不如自己下厨吧。
他会下厨,从前在国外求学的时候,偶尔想念家乡菜,但中餐厅大多草率又随意,他于是找过一个中餐师父,学过一年半载的中式料理,虽没学过炖粥,但想来,不过是加米入水,总不至于难到哪里去。
只是真的开始着手炖的时候,他站在那文火烹着的砂锅前,却一刻都不敢松懈,脑子里想的都是她那些挑剔的诸多诉求,他见那秋日的阳光从洒满厨厅到西下微弱,从光影中看到微尘虚浮,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原已过了大半日的光景。
他从未为了一顿饭,一碗粥,费上过他这许久的光阴。
上下缥缈的微尘里,终于慢慢浮起一阵白色的雾气,文火把砂锅里的粥沸开,屋子里满是稻米的香甜。他掀开盖子一瞧,是她说的,到了水米不分的程度了。
沈方易突然在那一刻,知道了什么是,人间烟火气。
作者有话说:
人间烟火气就是为爱的人洗手羹汤。
“It has been said that something as small as the flutter of a butterfly’s wing can ultimately cause a typhoon halfway around the world. -Chaos Theory
据说,一些微如蝴蝶振翅的小事能引起很扫大半个地球的风暴——混沌理论”(1)——出自电影《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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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
◎别怕。◎
那些个沈方易说让她在家养胃的日子, 陈粥虽然想起来的时候觉得口舌寡淡,但那鲜少有日暮烟火气的在他那套私宅洋房里慢吞吞随着日光斜照冉冉升起的这种氤氲,还是让她眷恋的。
那是她和沈方易为数不多的能一直呆在一起, 不用因为学业和工作分离的日子。
但昌京的秋天极短。
温暖的阳光很快就消失。一阵北风吹来, 树上的叶子开始纷纷扬扬掉落,卷着一地的杂碎,拥进人人裹紧外套的城市里。
北方的寒气终于是蔓延到了这里。
阿茵和阿商的弟弟小译移植手术做完之后排异反应一直就有, 偏偏前段时间还突发高烧,直接从普通病房转进了ICU。阿商停了小众音乐节的巡演,回到她之前那个低矮破旧的合租房, 从床底下翻出她所有的银行卡。
ICU的一天的费用是9500人民币, 她巡演一场到手的收入本来就不多, 况且巡演不是天天有, 除了ICU外的其他昂贵的药却明目众多。
阿商没有跟陈粥开口, 陈粥主动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 连带着沈方易买给她的那些个没有用过的包和首饰,通通变卖了。
阿商站在ICU外,捏着那叠厚厚的信封, 摇头, “小粥,我不能拿你的。”
“不拿我的,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
“你拿着吧, 你知道我的,我物欲低, 钱花的不多的, 我身上留下的那些, 我就够花了, 你想,我奶给我生活费,我爸时不时给我添置的,我每个月去张老师那儿收拾东西还能有报酬,况且我不是零零散散的还有实习工资嘛,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用不上那么多。”
“小粥,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我给你写借条……”
“好啦好啦,借不借条的再说,我还不知道你,宁可自己饿着也会着急把钱还给我的,对了,许久没有看到阿茵姐了,她还好吗?”
“嗯、她就老样子呗。”阿商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从陈粥的脸上挪开,撇了撇嘴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又回到了陈粥脸上,但比起刚刚的一筹莫展,眼里多了几分担忧:“小粥,千万别为了我的事,跟沈方易借钱。”
陈粥一愣,点点头:“我知道了。”
*
雅致的茶室里熏着淡淡的清香,窗外山间的秋季景色无人有空欣赏,季言冬正皱着眉头跟手下的人在谈事情,阿茵在一旁,悄无声息地煮茶以及替桌上的几人斟茶。
北边的事闹出不小的动静,季言冬听着手下的人抱怨诉苦,觉得心里烦躁,又见眼前的小口茶碗空了,随即伸手自己过去拿了茶壶去,却不想一伸手就碰到了阿茵递过来的手,一时间,茶壶里的沸腾的水晃出,落在阿茵白色的手腕上,顿时猩红一片。
季言冬把眼神分过去,落在她手腕上,却见她能忍,连倒吸的一口疼痛都没有发出,稳稳地拿着那茶盏落在他的杯口里。
他知道为什么,他不喜谈事的时候,有人打扰。
他于是挪开眼,把心思放回面前商讨的问题上。
他随即拿过手里已经点燃的雪茄,深吸一口后,又拧着眉听着面前的人说的北边如何如何。
可听了不过十几秒,他眼神又落在那截白色手腕上突起的红肿,想来是因为那抹红在她白色的手臂上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他从前在深夜里失去控制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她的脖子也会因此而泛红,在轻薄的月光下,那抹红跟他喉头要上来的雪茄瘾头一样,粗犷又磨人,他向来是喜欢的,所以从不控制自己的轻重力道,反倒是红的越明显,他越是兴奋的。不过今天真的在天光里看到她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红,想必那水应该是极烫的,这让他突然想起那些她从来都不吭声的夜里,是不是也是这样麻木地忍着他。
“季先生,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理为好啊。”坐在他对面的人刚从北方回来,嘴皮子都说起皮了,干燥地在那儿一张一合。
“拿冷水冲一下,找个烫伤膏去敷上。”他冷冷地飘出这么一句。
“啊?”对面的人正等着答案 ,季言冬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倒是让他吃不准了。
他随着他的眼神看去,才发现季言冬的眼神落在一直在旁边替它们斟茶的那个美艳姑娘身上。
那姑娘这才起身,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随即就出去了。
北边过来的老板没得到清晰的回答,依旧在那儿要个说法,季言冬嫌烦了,拖着腮帮子缓缓说到,“这事,总也得沈家那边拿了主意,咱们,才好回复。”
“是,这是自然,只是我人微言轻,我哪能直接跟沈家那位说上话,这不是只能得了消息就来找您了。”那北边商人斟酌到,“季先生,您当年建港口瞒着沈家强拆了许多田地民宅,我在其中可是出了好大的力,咱们可是一根绳索上的蚂蚱……”
北边商人没说完,季言冬阴涔涔一笑,“威胁我呢。”
北边商人心里一毛,嘴唇更为干燥了。
“你放心,不为了你,哪怕为了我自己,北边的事我也会管的。”
北边商人忙起来答谢,季言冬拂拂手表示他可以走了。
等他走后,季言冬的手下小丁进来,他毕恭毕敬地说到:“季先生,这人知道的这么多,以后怕是要反咬一口。”
季言冬把手里的雪茄送进嘴里,像是早就知道一样,淡淡地应了声:“嗯。”
而后他揿灭:“既然北边生意不好做了,那就别让他做了。”
“是,我明白了。”
季言冬于是从太师椅上起来走到庭院,外头的红枫开得火热,火红的落叶下站着一个女人,她懂得体面,比如他带她来茶室的时候,她会选一条雅致的旗袍裙,让人品茶的时候也能觉得清醒雅致。
不过她现在站在红枫下,拧开那烫伤膏,扭着手腕,费力地给自己上着药。
季言冬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膏药。
阿茵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撞到树干,哗啦啦地惊落一地的红枫。
她眼神落在他依旧狠戾的眉眼上,依旧拧着眉,但却学她的样子用手指沾了那烫伤膏试图抹到她的伤口上。
阿茵:“季先生,我自己来吧。”
“手腕后头的你擦不到,以后留疤了,你靠什么待在我身边?”
她一愣,才想起来,他是个偏执的完美主义,她一次醉酒的时候问过他,为什么她带着目的接近他说让他换一个人养的时候,他会同意。他说的是,容貌身形,她更好。
想来不用年华老去,光是留个疤就也能让他厌弃。
于是阿茵没再阻止,由他一点点地给她上药。
他的指腹冰冷,跟从前接触时候一样,似乎那具身体里都没什么血色,唯有在他寻她过去的那些人影交缠的夜里,她确认他是滚烫的。
他终于是上好药了。
阿茵把手缩回去,淡淡开口:“季先生,我今天不跟您回了,我晚上得去趟医院。”
季言冬拧着烫伤膏的盖子,没抬眼看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少跟你那拖油瓶的弟弟妹妹来往,我是有底线的,对我来说——”
他抬眼,压迫的眉眼盯着阿茵:“那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追究你把我给你的那些东西,全变卖了去养别人的事,你要是再拎不清,你信不信我一样东西,都让你拿不出去。”
阿茵润了润干燥的唇,对着季言冬的眼睛说到:“您说过那些东西,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怎么处置,您不该过问的。”
“你!”她这话显然把季言冬的火气激起来了。
但他按压了胸膛的那气血翻涌,他是知道阿茵的脾气的,她就是这样,看上去顺从的很,但是又能在某个点凭着一句话就能点着他。
他时常觉得她带刺,但被她扎了手他心里会出那点想要更多的让她屈服和占有的偏执心态,于是他会更用力地把自己的伤口抵到她的刺面前,近乎地惹怒她,希望那刺能再更深入地往他皮肉里戳去,那痛感会让他更为舒爽。于是他缓缓走上前一步,在初冬血红枫叶树下,用虎口掐住阿茵的下巴,一句一句地说到:“行,那我问问,你从我身边拿了这么多,救回你弟弟一条命没有?”
这话,自然是直戳人的痛楚。
季言冬眼见面前的人眼里那种凛人的抵抗慢慢消散下去,周身的对抗被一种缓和的颓废代替,她的眼神落在那些全部凋谢已经飘落在树下的叶子,红到发黑的枫叶尸体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瞳孔色里。
季言冬觉得那眼神太无助了,直挺挺的像是一根刺从他脊梁骨里戳进去,他原以为的舒爽不再,能感觉到的,是连在脊椎里的神级末梢传来的疼痛。
那疼痛逼迫他就范,他于是松了手,恢复成淡漠的表情:“连医生都说没救了,就别白费心力了。”
她站在那儿,终于是缓缓地,如同一堆灰烬一样地说到:“是、与其浪费,不如放弃。”
那一地落叶,好看极了。
*
北边的事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呢,陈粥最先是从那个沈方易说起过的连带着那个结了三次婚的,女明星在内三个人合伙参与的那个影视公司知道的。
去北边注册公司是影视投资业心照不宣的秘密,政策多,补助又多。
那家公司在那边也有几个空壳公司,运转资金用的,但北边出了事后,那些资金都被拿去弥补三个合伙人自己的窟窿了。只是一时间分不匀,谁也不肯少拿一点,于是内部就开始有内讧,发展到后来变成了恶劣的相互揭发举报,一时间,那上市公司的现金流真的垮了,那些冰山一角的秘密也迅速被挖掘。
就在出事的那晚,陈粥还无聊地被沈方易拉去看影视圈的一个颁奖典礼呢。她亲眼看到前脚,那个也是幕后老板的女明星站在C位拿了影后奖,后脚就看到几个穿着西装一脸严肃的人浩浩荡荡的进来。举办方措手不及地匆匆结束颁奖轰走了现场的记者,就连沈方易也过来像是开玩笑一样捂着她的眼睛,依旧带着笑地跟她说,“我们回去了。”
“这是怎么了?”陈粥当时坐在对面视野开阔的高脚凳子上,嘴里还塞了个棒棒糖,好奇地想要从沈方易的手掌缝隙中看到她以为只是普通寻常的八卦事件。
来回辨认之际,陈粥却只听到噗通一声,今夜被誉为开创舞美里程碑的廊桥领奖台上,跃下一个身影。
周围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陈粥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人。
那地板光洁地映照出陈粥惊愕的脸,棒棒糖突兀的鼓起来抵着牙床肉,像是一个肿瘤。
她在那倒影里看到了沈方易难以察觉的一丝慌乱,他原先捂住她眼睛的手更果断了些,扣着力道,不放进一丝画面来,让保安拦着后面的人,拥她辟开贵宾通道。
她听到她脚下,是抱头惊愕和恐惧的人们的惊呼,是哄闹拥挤的逃离,是在洪水猛兽的世界末日里,挣扎着要往外走的声音。她不由地,控制不住的,小腿颤动。
“别怕。”她听到他是这样说的。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