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迷情] 国公夫人的骗婚日常—— by作者:抓马的风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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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迎丝毫不惧,逼近一步,不依不饶地问:“你同不同意?”
  宣润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哑声问:“你为何想要成亲?”
  他眼里显出几许迷茫与一直强压着的期待。他捏紧了拳头,觉得自己鼓起的胸腔像个羊皮筏子,被金迎接下来不知哪句随意的话或是哪一个随意的字眼一刺,他便会咻咻泄气,或是嘣的爆掉。
  金迎思考片刻,斜眼瞥他,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不是我想要成亲,是我想要与你成亲。”
  这话甜滋滋的,像浓稠的蜂蜜。
  宣润觉得似乎被这甜甜的蜜糊了眼睛,迷迷蒙蒙,仿佛坠入梦里,他觉得自己严肃的脸像一副面具,他真正的脸在这副面具后面痴痴地笑。
  他想,这些都是谎言,但他情愿沉溺在这如蜜一般的谎言中。
  梦里有缓缓坠落的玉色花朵,梦里有她美丽动人的脸庞,梦里有她甜蜜蜜的笑容……
  一阵凉风拂过,他一瞬清醒过来,“梦”如镜子般碎裂,裂成晃眼的光斑。
  他的严肃表情一刻也不曾收起,在他出神的间隙里只是略微不自然,他的耳尖仍旧肉眼可见地红了。
  “你……”他呼吸一沉,将话又问一遍:“你为何想要与我成亲?”
  他语气格外僵硬,他的整个人也是僵硬的。
  他现在已不是羊皮筏子了,他是一尊经不起敲击的空心泥塑,正辛苦等待着神女降临将他点化,给他一个富有生机的躯体。
  此刻,他忽然清楚地知道,他等待着的那位神女不在别处,就在眼前。
  金迎却只挑一挑眉,像是随口敷衍一般,说:“没有为何,就是想。”
  从金迎的言语里,宣润没有听到他想听的,从金迎的眼睛里,宣润也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
  于是,他沉默着、审视着,悸动澎湃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像是沉入了水底。
  理智回笼,金迎的唐突与反常引出他满心的戒备。
  即便他很不愿往坏处去想,仍旧无法忽视种种不寻常给他的警告。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在算计着什么,而且那算计与他有关。
  可她又能算计到他什么呢?
  迎着宣润警惕探究的目光,金迎仍旧漫不经心地笑着。
  她没提改运的事,怕这软肋一旦暴露,往后便会被宣润拿捏住。
  眼下在她面前的是个好人,可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坏,对于人性的预估她永远有所保留。
  金迎不愿此事一直拖着。
  既然是一桩交易,自然亮出筹码来谈。
  “你未娶,我待嫁,你与我成亲刚好。”她说,像在猪肉摊子买猪肉,咸鱼铺子买咸鱼一般理所当然。
  “只是……刚好?”宣润严肃的眉眼一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阿穷正是需要爹的年纪,他既然喜欢你,认下你做爹,你也挺喜欢他的,不如与我成亲,从今往后,阿穷有你这么个好爹爹,你也有阿穷这么个好儿子。”
  “你呢?”宣润沉声问。
  “我?”金迎耸一耸肩,“我有你这个县令当丈夫,也不必受人欺负。”
  宣润脸色微变,眼神愈发严肃,愈发锐利,像老鹰的利爪正要攫取人的眼睛。
  金迎忽然有些忐忑,咽了咽喉咙,问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宣润冷声道:“你不像是会受欺负的人。”
  金迎“扑哧”一笑,斜着眼睛看他片刻,慢慢将白嫩的纤纤素手搭在他宽阔平直的肩头上,浮着腊梅香气的粉润指尖轻点着,像个小人儿在宣润的肩上舞蹈。
  宣润的耳尖更红了。
  “宣县令是不知,欺负我的人可不少。”金迎笑着说,忽然话锋一转,“你与我成亲,做我的靠山。放心,我绝不让你吃亏。我会用我做生意积攒多年的人脉,帮你扫平仕途上的一切阻碍……”
  她说这话倒不是给宣润画大饼,只要能借着宣润的运,她便能随心所欲地积攒财富,再不用管那什么狗屁庚申大劫,等她顺风顺水、财源广进的时候,帮宣润一把不过举手之劳。
  金迎得意地想着,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她现在的处境在旁人看来实在是落魄不堪!那些许诺听来也像是痴人说梦。
  若是她的人脉管用,她又何至于沦落到差点死在破庙里都无一人出面帮她?
  宣润当她还沉溺在过往的荣光里,眼中闪过一丝同情,除此之外,他更多的则是不悦。金迎用生意人的那一套来想他,无异于践踏他的尊严!
  他出仕为的是给百姓做实事,而非靠妻子的人脉钻营。
  想着,宣润一把抚开金迎的手,严肃说道:“本官不需要你帮。”
  金迎挑一挑眉,呵,小伙子,还挺有骨气!
  她爽快答应,“好,不帮。我就知道宣县令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果然如此,宣县令来别县当县令,真是咱们别县百姓的福气!”
  被她一夸,宣润那一点火气顿时消散殆尽。他轻咳一声,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金迎观察着他的神色,亲切地说:“就算你不需要一个能铺垫仕途的妻子,你与我成亲也不会错的。宣县令,成亲之后,你不但会有一个美丽聪颖的妻子,还会有一个懂事可爱的儿子,并且,我与阿穷都不必你多余费心,多好!”
  无论是如今还是后世,娇妻与麟儿似乎都被世人视作一个成功男人最好的装饰品。
  宣润向来不屑那一套,金迎的这些话根本说服不了他,他最关切的仍旧是金迎最真实的心意。他心里有个期待的声音,但他偏偏不肯说出来,他盼着金迎能够如他所愿地自我表白。
  他想,假如她对他真的有心,他一定!一定……
  宣润的心又一次猛烈地跳动起来,砰砰砰,像打鼓似的,鼓槌下得很密很有力气。
  为这一点预想的可能性,他已激动起来,感觉浑身燥热,身体里有东西往外钻,像春天枯木枝头要生发的芽,有无穷的压制不住的生命力。
  可是,金迎决口不提她的真心,所提及的都是有关利益的考量,或许,她没有真心,是啊,她没有真心。
  宣润明白了也失望了。
  他愿意继续帮助她——作为县令他有责任帮她,可他,不会娶她。
  金迎笑着问他考虑得如何,就像问猪肉摊子的摊主称好斤两没有。
  “婚姻并非儿戏。”宣润沉着脸说。
  “诶?我几时儿戏了?我与你说的是再正经不过的正经话!我,金迎,是真的想与你宣润成亲!”金迎不服气地说。
  宣润心头一动,但很快便冷静下来。
  倘若金迎并非玩笑,又怎会像适才那样漫不经心?
  她虽然嘴上说着想嫁他且只想嫁他,但语气、神态无不表现出她的不在意。
  与他成亲这桩事于她而言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话,或许,她又觉着无聊,拿他取乐,若是真如她所言,她想给孩子一个爹,给自己一个靠山,她大有能耐去找更好的、更稳固的“山”来靠。
  一想到这儿,宣润心里便一阵窝火。
  金迎咬着红唇,瞪着宣润,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到底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你倒是说说看!”
  宣润沉默不语,脸上有些别扭的表情。
  金迎叉着纤细的腰身,气呼呼地看他,又无可奈何。
  前院,魏长明的呼唤声传来,听来像是挺急的。宣润猛然意识到自己与金迎已单独待了许久,这种事传出去,他或许会遭人诟病,但他一点不害怕,他怕的是金迎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遭到更彻底的摧毁,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人捧着的迎夫人,从今往后,她已不能像从前那般恣意妄为,没有钱与势做盔甲,旁人的冷眼是刀、恶言是剑,都会毫不留情地伤害她。
  宣润揣着担忧,转身离去。
  金迎一惊,匆匆拦到他跟前,刨根问底: “宣润,你到底为何不肯与我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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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迎:我,金迎,有钱有颜,主动求婚被拒?有没有天理?  宣润:委屈点手指.jif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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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润不愿多说无用之言,赌气地说:“没有为何。”
  说罢,他绕过金迎继续往前走。
  金迎亦步亦趋地撵着他,急切地说:“你若不肯娶我为妻,让我……”
  她突然停下,看着宣润渐远的背影,抿着红唇衡量片刻,大声地喊:“给你做妾也行!”
  说完这话,金迎暗骂自己没骨气,不过生死面前,其余都是小事,只要能与宣润成亲,只要能够借着他的运,没骨气就没骨气吧,忍一时委曲求全,换六年平安顺遂与余生大富大贵、无忧无虑,倒也很值得!
  宣润顿住脚步,挺直的脊背看着很僵硬。
  金迎瞪着他的背影,心想,她都已委曲求全到这份上,他若还不肯答应,就实在是太不可爱了!
  她心里很是忐忑,像被敲击的铜盆里盛着的水,颤着、迸溅着细小的水花。
  她看到宣润缓缓转过身,一双眼睛不见半点喜色,冷得像要掉冰渣子似的。
  “金迎,婚姻不是儿戏,是不可随意对待的事,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此生绝不纳妾!”他说,一字一句像石头,砸在金迎脸上。
  不等金迎反应过来,他便已疾步而去,背影看来气冲冲的。
  金迎撇一撇嘴,不纳妾就不纳妾嘛,凶什么凶呀?
  看着那抹远去的颀长身影,她忽而笑了,眼中浮现些许欣赏之色。
  难得宣润这个土著能有这个时代男人普遍没有的觉悟,这般看来,与他成亲这件事确实不算太糊涂的决定。
  金迎想着,追随宣润回到前院,便见五六个孩子聚在一堆,浑身脏兮兮的,黑黑的脸儿上两只黄黄的眼睛,眼白格外白。他们都是武侯铺在街上逮着的没爹没娘没人管的流浪儿童。
  他们是除金迎一家子外,第一批接受安济坊救助的人。
  蒋红花自领了厨房的活计,给这些小流浪儿做饭去了。魏长明则在一一过问他们的名字,问完又嫌人家名字难听,干脆随口另取一个,取完还要问一问宣润的意见,他对宣润的唯命是从与对旁人的眼高于顶对比起来,很是滑稽。
  金迎自回到前院起,便一直盯着宣润看,像个闲适的渔娘子在钓她盯上的小鱼儿,灼热的目光是她布下的钩子,甜蜜的笑容是她洒下的饵料。
  宣润面色如常,严肃之中带着些许温和,与每个小流浪儿都说话,以他县令的身份向他们保证,往后他们待在这安济坊里再也不必受冻挨饿,也以长辈的身份期许他们长大成人后能够好好的在别县生存下去……
  金迎热切的目光太光明正大,容不得宣润忽视。
  他的咽了咽喉咙,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拇指有些无措地搓着食指关节,偶尔将掌心擦过袖子,擦他掌心里的汗,时而装作不经意地看去,便对上金迎美丽动人的笑容。那笑容好像为他预备好的。只要他看过去,立马便能见到。
  宣润心头一颤,发汗,意识到自己的疏失,他匆匆将视线别开,很久不去看,但终究按捺不住好奇,还是看去,带着一丝侥幸,希望金迎已没有看他,但她还在看他,眼珠不错地看着他,见他看过去很及时地送他一个令他心波荡漾的美丽笑容。
  他像个犯罪的小偷儿,被人抓住现行,难堪而又慌乱地别开眼睛。尽管已看向别处,他的余光仍未从金迎脸上离开,注意到她越发灿烂的笑容,他的心里像有一千头、一万头牛羊在奔跑,像有一千层、一万层的浪花在拍打,十分激烈、十分不好受。
  魏长明用下巴指向小厨房,命令金迎去帮蒋红花做事,并拿着带刺的话鞭打金迎:“金氏,你既已经沦落至此,便得放下身段、好好做事,你一个手脚健全的人,休想赖着安济坊的供养,往后,等到有能力自谋生路时,也别厚脸皮,该走就得走。”
  金迎不肯去厨房干粗活,小悦去了,她则留在院子里照看孩子,算是抢着个闲差。魏长明看不惯她挑肥拣瘦的模样,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宣润递给他一个眼神,使他悻悻然地闭了嘴。
  新入安济堂的流浪儿最小的不过五岁,正是爱闹腾的年纪,确实得让人看管。
  宣润想着,应允下金迎的差事,便要领着忿忿不平的魏长明回县衙,临走时,瞥一眼笑容灿烂的金迎,他的心又忍不住砰砰直跳起来,血气上涌,胀得头脑昏昏的,耳朵烫烫的。
  他匆匆收回目光,疾步而去,逃跑似的。
  金迎望着宣润远去的背影,微翘的眼尾一眯,眼儿弯起来,红唇微张,放出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金瞎子点着竹竿子循声走到她身边,满脸期待地问:“宣县令答应了?”
  金迎渐渐收住笑,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没有。”
  不过,他很快就会答应的。
  金迎挑起眉梢,目光渐渐凝聚,如钉子一般钉在安济坊的大门前,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夜里,金迎躺在床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花婆忽高忽低的鼾声,暗自在心中复盘白日里的事情,试图找出向宣润求婚失利的原因。
  她已经将各种好处摆在他面前,宣润为何仍不肯答应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不是个傻子,但凡仔细考虑一番,便该知道娶她绝对利大于弊。
  金迎一面想着,一面转起眼珠子打量她正躺着的这架老旧的床榻和所住着的这间散着淡淡霉味的屋子,她忽然闭上眼,咬住嘴唇,自牙齿缝里挤出一句低声的轻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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