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迷情] 国公夫人的骗婚日常—— by作者:抓马的风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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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迎长睫微颤,问:“你有看轻我么?”
  短暂沉默后,宣润才道:“没有。”
  金迎顿时喜笑颜开,答应他,不再说那些自轻自贱的话,“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如此,唯有宣郎,不负我一颗‘真心’。”
  宣润没再多说什么,叹一口气,走了。
  走了……走了?走了!!
  金迎紧皱着眉头,捂着闷闷的心口,他就这么走了?
  她的“真心”在他眼里难道一文不值?
  哼!
  从宣家回安济坊的路上,金迎独自走着。
  路上有灰墙灰瓦、呲牙咧嘴的杂毛狗,还有那只剩最后一点的黯淡落日,满天灰蒙蒙的晚霞……
  *
  早晨,天刚放亮时,金迎便爬了起来。
  花婆惊异地看着她,匆匆走到窗边,探出脑袋张望,奇怪,今日太阳没从西边升起呀?夫人怎的起得这样早?
  金迎将她挤到一边,举着面小镜子,借着窗边的光,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
  嗯,很美。
  她有颜有“真心”,宣润到底为何不肯答应与她成亲?
  果真是县衙的公务太忙了?
  金迎思忖片刻,匆匆去了祥云轩。
  “迎夫人要让别县商盟帮着衙门做事?”
  “咱们经商的讲的就是个情面,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咱们何必去蹚浑水?”、
  金迎对面坐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干瘦佝偻、一脸精明,一个耳垂厚大、一脸和气。
  精明的是宋云峰,和气的是齐白长。
  “别县这池子水浑得太久,也是时候清一清了。”金迎道,微眯起上翘的狐狸眼尾。
  别县户头不好查。
  朝廷下令地方衙门查户头,不仅仅为点清人口数,真正要查的是人头税,每户人家多少对出气的鼻孔,便得向衙门缴纳多少份税。有的人户不愿缴税,便不在户曹给孩子上户口,有的人户家中老人已死却秘不发丧,不销户头,继续骗取衙门发放给六十岁以上老人的“养老金”。朝廷的“养老金”只给六十岁以上,还有后人的老人,为拿到这笔钱,老鳏夫常娶带孩子的寡妇为妻,以获得领取“养老金”的资格。
  这在偏僻小县是常有的事,别县也不例外,
  之前的县令干的都是囫囵事,从不肯花大力气将户头查清楚。
  如今这烂摊子落在宣润手上,朝廷催税催得紧,查户头之事已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做的了,光靠县衙那三瓜俩枣查,不知查到猴年马月,宣润被困在这些事上,如何分心考虑他们的婚事?
  好在,这世上九成的难事都能靠钱摆平,而她,正好有钱!
  金迎抱着手,倚在祥云轩二楼窗边,扫一眼人来人往的街景,得意一笑。
  七日后,全县户头便尽数查清。
  想不到,别县一个总人口三万零点的小县,黑户竟有足足两千人!两千人,每人每年三百文人头税,别县衙门一年便少收六百两银的税。
  金迎拿着名册随意翻看几眼,起身,携着名册前往县衙。
  宣润早几日已得知别县商盟愿意协助衙门查户头,难得的去到祥云轩赴了齐白长与宋云峰的邀请,面对一桌子丰盛的酒菜,他没有动筷,真挚地感谢别县商盟为县衙出的一份力。
  宋云峰差点说漏嘴,将金迎的吩咐抖出来,好在齐白长反应快,拿话敷衍了过去。
  在事情办成之前,金迎还不想暴露,她先前说过能帮宣润,他却不愿领她的情,这一回,他若是早知她要插手,定然也要犟嘴推拒,等到户头查清楚,好处摆在他面前时,他还能不要?
  县衙。
  金迎将名册搁在桌案上。
  在魏长明惊异的目光下,金迎有条有理地分析着黑户众多导致的诸多难题,并不只县衙每年损失的六百两银那么简单,有的人家生下女儿,不给女儿上户口,等到女儿长大便贱卖出去,因为,但凡是在户曹登记的良家女,父母不可将之随意卖出,就算是嫁女儿,对方的身份也要过户曹的审核。那些买黑户女的有几个是正经人,经得住户曹来查?不给家中女娃上户口,一来省下人头税,二来方便卖出去。
  所以那两千余黑户中五成都是些可怜的女孩子。
  年轻的姑娘被贱卖出别县,导致别县的男女比例失调严重,别县的穷汉子很难在县城里讨着媳妇,偏偏别县是个特别穷的下县,穷汉子的数量比水里的蝌蚪还多。
  穷汉子在别县找不到老婆,也休想找着别的县城的姑娘当媳妇。
  渝州界内没有比别县更穷的县,外县姑娘都不愿嫁来别县受苦,于是,别县的人口一年比一年少,连人口都保不住,又何谈税收呢?
  金迎说的每一句都落在宣润心坎上。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朝廷不光催着税收,也在催着人口。
  别县再如此穷下去,便是一步步走入沼泽,迟早会有灭顶之灾,整个县城都将不复存在。
  宣润心里生出一丝痛惜。
  这里,承载着他的幼年时光。
  闹嚷的街道上父亲带着他去给母亲买酥饼,酥饼的甜香里有母亲温婉的笑容。
  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别县走向消亡?
  不能,绝不能!
  “宣郎,我有一计,可解此困境。”金迎说。
  “请讲。”宣润说。
  “不再征收未嫁女的人头税,且家中有女娃的,一个女娃可减免一人三成人头税,而骗安老费的一经查明,不但得得受律法制裁,还得补上三倍罚款、或以劳役以抵罚款,如此两头齐抓,县衙的税收不会减少,也能保住别县的人口。”
  宣润垂着眼眸,似在思量。
  金迎继续道:“再者,别县鳏夫、寡妇众多,除六十岁以上的老鳏夫外,年岁不大的鳏夫难再娶,其中缘由,想必宣郎也很清楚。”
  宣润抬起头看她,眼中闪着复杂的光。
  魏长明始终皱着眉,用最挑剔的眼神看着金迎。
  “是何缘由?”
  “暴力。”
  别县穷,有穷县最大的弊病——重男轻女。
  男人对女人的压榨已经顶着天了,先前说到出生在别县的女娃成人后被卖,导致别县的成男多只能在外县讨老婆,外嫁女来别县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受不了挨饿受穷的苦跑了的有,遭不住丈夫狠毒打骂死了的也有,而那些丈夫早死幸运守寡的妇人,也不会再有二婚的打算。
  “解决家庭暴力问题,县衙一定得摆明态度,痛罚暴力对待妻子、奴役妻子的男人,让外县的姑娘们敢嫁到别县来。”金迎道。
  为何虐老、杀人者有但不多,殴打妻子的人却多如牛毛,且那日蒋红花之案,观审的男人大多都不觉得盘大牛有罪,这说明在男人眼中老婆与牲畜无异。
  他们打骂自家的猪狗犯罪么?不犯罪。
  那么,他们殴打自己的老婆又有何罪?
  这种根深蒂固的糟粕思想,得县衙出面三令五申才有可能渐渐消除。
  这是县衙的责任,也是宣润这县令的责任。
  宣润皱着眉,眼神严肃且认真,似乎真在思考金迎的话。
  魏长明对金迎的提议不以为然,讥讽一笑,道:“夫为天,妻为地,天在上,地在下,天压地天经地义。清官难断家务事,县衙不是给人擦屁股的奶婆子,不是什么事都得管!男人打老婆只要没打死,那就不算犯罪,只要他不去打别人的老婆……便是他去打了别人的老婆,别人若是不计较,也不算什么大事。外县女不肯嫁来别县,不是怕遭男人打,是嫌弃别县穷,别县为何如此穷?县衙里为何时常捉襟见肘?还不是这些刁民想方设法地逃税!依我看呐,该向寡妇征税,向大龄男征税,凡是年过十六的男女,未成亲的得交税,成亲后两年内未生孩子的也得交税!哼!向来如此,穷乡僻壤出刁民,别县就是太穷了,穷出一窝自私自利的坏种,这些坏东西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一点苦,心中无大义,毫不关心国家前途与命运!”
  金迎一整个无语住,魏长明这些荒唐、离谱的言论,简直像坨臭气熏天的屎!
  听得人恶心、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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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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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迎瞪着魏长明,道:“宣郎,你听听,魏县尉会狗叫,叫得还很难听。”
  “你说谁是狗? ”魏长明怒道
  “你说的是人话?我以为是狗吃了屎,没消化,又吐了出来。”金迎抱手呛声。
  “你!粗鄙不堪。”
  “你这脖子上长的是肿瘤?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金寡妇,本县尉警告你,这里是县衙,本县尉是朝廷命官,且宣县令也在,你休要在此放肆!”
  金迎冷笑一声。
  “怎么?魏县尉自己没理,要拿权势来压我?”
  “本县尉!本县尉……”
  见二人争锋相对,剑拔弩张,宣润表情严肃地一掌拍在桌案上。
  魏长明立即噤身,恭敬退到宣润身边,含着怒气的眼还瞪着金迎,像烧得红彤彤的烙铁,要在金迎身上烫个窟窿,烫得冒白烟、滋滋地响,把金迎的肉给烫熟咯。
  宣润斥责魏长明糊涂,劝诫他既然出仕为官,不论在何等位置,一言一行都得以百姓为先。
  金迎见宣润明理,轻蔑地扫魏长明一眼,不再浪费时间与他争辩。
  魏长明两手交在身前,低垂着头,点头听教,无一点不满之处。
  宣润“教育”完魏长明,才看向金迎,谢她送来名册助县衙解决燃眉之急。
  金迎得意一笑,“我早说过,凭我从商多年的人脉,一定能帮着你。”
  宣润眼眸一暗,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你便带着家人、奴仆离开安济坊,那里不适合你继续待着。”
  金迎一惊,连忙改口,“别!”
  她在安济坊住得好好的,也有机会多见他几面,况且,阿穷已与坊中小孩子生出感情,已到难舍难分的地步,她此时搬离安济坊,实在很麻烦。
  于是,她眼珠溜溜一转,道:“宣郎,这一回遭难,我才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宣郎自然是那个对我极好的人,可那齐白长、宋云峰却不是好人,当初我与他们做生意时让利不少,可见我如今遭难,他们都对我冷鼻子冷眼。这一回,我是真的想帮宣郎,去求了他们,说得嘴皮子都破了,他们才答应看在往日情面上,帮我这最后一次……”
  金迎说着,嘟着嘴凑近宣润,白嫩的手指点在嘴角,娇滴滴地问:“宣郎,你看看,我这嘴是不是破的?”
  那唇,红润丰腴,不见半点瑕疵,比娇花还要艳,还要美,好似也有花的芬芳……
  宣润咽了咽喉咙,匆忙别开眼睛。
  魏长明抻着脖子,像只生气的小公鸡,眼睛里直冒嫌恶的绿光,哼,不要脸的女人!又在勾引宣县令!可恨,可气!
  金迎看他一眼,恣意笑起来,又有商有量地同宣润说话:“宣郎,县衙想要多添人口,得让百姓愿意成亲。”说着,她的手便攀上了宣润的肩头,“宣郎啊~你身为县令,一县之长,得做出表率呀!”
  宣润僵着身体,拧着眉头看她。
  金迎仍旧笑着,没脸没皮地提议,“你与我成亲,县令娶了寡妇,谁还敢轻视寡妇?见我嫁得宣郎这样的如意郎君,别的寡妇姐妹们也可安心嫁人……”
  “金寡妇,你的算盘打得太响!”魏长明又急又气地说,好像金迎要嫁的人不是宣润,而是他似的。
  “魏县尉,我在给宣郎出主意,你呢?你除了挑我的刺,可有说出任何有用的建议?动不动就发脾气,你这样的当着别县的县尉,是别县百姓的不幸!你看看宣郎,官比你大,人比你好,你傲什么傲,狂什么狂?”
  金迎这话如同一根刺,扎在魏长明肉上。魏长明顿时面红耳赤,他自知是比不过宣润的,并未因金迎的话而嫉恨宣润,即便金迎说的一字一句,都并未冤枉他,他却容不得自己在一个小寡妇面前丢了面子,他没忘金迎提议与宣润成亲是为解决别县的人口问题,于是犟嘴道:“金寡妇,你不曾成亲,不也生了孩子?哼!甚至连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呢。”
  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县尉,若不与宣润比较,倒也还算个年少有位的人,竟能尖酸刻薄至此,实在出乎金迎意料。
  宣润黑沉着脸,呵斥魏长明,命他休要胡言。
  不论阿穷的亲生父亲是谁,这是金迎的私事,容不得旁人拿来说事。
  魏长明见宣润动怒,老鼠看到猫似的,缩回脖子,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
  “出去!”宣润冷声道。
  魏长明张一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看一眼宣润愈发难看的脸色,他终究是闭了嘴,离开前,仍旧心有不甘地瞪一眼金迎,那眼神怨毒得要流绿脓一般。
  金迎冷眼看着他,想到他将宣润奉为神明,心生一计,不怀好意地笑着,道:“魏县尉言之失实,我呀,不但知道孩子的爹是谁,还可以现在就告诉魏县尉,他的身份。”
  “哼!”魏长明不屑地冷哼一声,乜斜金迎一眼,就要走。
  “他就在此地,是魏县尉认识的人。”金迎得意道。
  魏长明被人点了穴一般定住脚步,僵硬地转过头来,瞪着一双惊异的眼睛。
  金迎两手抱在胸前,抬起下巴,指一指一旁同样震惊不已的宣润。
  魏长明顺着她得指引,将视线落在宣润身上,信仰崩塌一般,喃喃道:“宣、宣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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