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疑云
楚斟看着紧闭的屋门, 犹如被丢弃在外,一动不动,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片刻之间, 思绪万千。
方管事回来时,便瞧见楚斟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见他衣角褴褛, 忙上前关怀问道:“三公子这是怎么了?”
楚斟闻声这才回神, 微动嘴角当作无事道:“无碍,那我先回了。”
方管事闻声一愣问道:“姑娘刚醒, 公子可见到了?”
楚斟闻声一震动,回身问:“醒了?”
方管事这才反应过来, 看了眼紧闭的屋门, 隐约知道这是白郝的意思, 忙添补道:“是,方才醒, 眼下需好生歇息, 三公子这便先回去吧, 待姑娘好些老奴再去请你。”
楚斟透过方管事看了眼内寝处紧闭的明窗, 微微颔首,才转身离去。
方管事见他的身影, 不禁低声叹了口气, 见屋门紧闭,便退到门边守着。
楚斟自出了娉婷阁,脸上的风轻云淡再维持不下去了, 崩溃只在一瞬之间, 不禁咬了咬唇, 联想方才白郝的意思, 莫不是他猜到了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只这一回,老大人应当想不到,可他心底已涌起难以平复的忐忑,这忐忑来势汹汹,将他顷刻间便裹挟的难以呼吸。
想起陆焉生虎视眈眈的目光,楚斟便觉冷汗覆身,万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不禁攥了攥拳头,他脚步踉跄的往府门外奔去。
*
娉婷阁
白郝见盛婳抿着唇不言语,不禁更是着急,他上前拉住盛婳的小手苦口婆心劝说:“孩子,你莫怕,那人到底是谁?”
自打四岁后入府,盛婳身子便不好,鲜少见过什么人,白郝脑海中乎有灵光闪过,像是猜到了什么,却又觉荒唐。
盛婳咬了咬唇,眼底闪过几分犹豫,她不惊怪今日能见到那人,他惊怪的贼人与那人竟有些相似,难怪她一直觉得眼熟。
若真是那样,当年的事就太不简单了……
“你这孩子是要急死外祖父不成吗!”白郝难得对盛婳发了脾气。
盛婳小手攥紧了薄被,长吁了一口气,犹豫再三才道:“外祖父,我确实认识那人!”
“是谁?”
盛婳咬了咬唇,下了狠心道:“当年,是他推我入的水。”
“什么!”白郝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愣了几瞬才反应过来,复又问道:“当真!”
盛婳垂眸道:“他脸生的恐惧,我在水里时,
便瞧清了他的脸。他应当也不知道我见过他,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白郝不禁惊起一身冷汗,而后拐杖驻地,猛烈敲打着地面:“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那对母女竟至今还盘算着害你!老方!老方!”
方管事闻声忙推门而入,掀开珠链便瞧见白郝怒不可遏的模样。
“老奴在!”
盛婳之前没讲就是忧心白郝生气,见状忙安抚他道:“外祖父,那贼人一日未捉到,便没有证据说与许氏母女有关,您消消气,许氏脾性软懦,未必敢差使人做这样的事情来。”
白郝也不是不听劝,但事关盛婳安危,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许氏当年进门,盛婳便遇险事,便不关她事,那也是她克婳婳,这样的人,一刻都不能留!
盛婳见白郝眼底的狠意,不禁心下一惊,忙道:“外祖父,眼下咱虽怀疑那贼人与那对母女有关,但也无确凿证据,若当真有关,十年,那人为那对母女既愿蛰伏这样久,定然关系匪浅,若当真动了她们,未保他不会狗急跳墙真生出什么事来,眼下这些都是怀疑,不若等抓到那人再问也成,现在动他们,无异于打草惊蛇。”
白郝看了眼盛婳,自也知道她说的有些道理,可这气他却是怎么也咽不下,他倒不觉得真动了那对母女那贼人敢做出什么事来,只是盛婳拦着,他也不好驳了她的意思,到头来只能将这怒火撒到罪魁祸首上:“去,把盛安那厮叫来!”
盛婳张口还想再劝,白郝却是拦了下来道:“你身子不好,这些事莫要再操心了,你再拦我,我可不管什么许氏母女什么打草惊蛇,一个小贼,当年不知这事我等未防备到叫他钻了空子也就罢了,我可不信他能翻出天去!信不信我即刻便命人烧了那庄子,谁手上还没有软肋了?”
白郝的脾气上来了,惯来都是个顺毛驴,切不可与他对着干,盛婳闻声便没再言语,只抿了抿唇,低声叹了口气,不过想起那贼人的眉眼,盛婳心口不免又沉了沉。
“还有一事,我有些疑惑。”白郝忽然开口问道。
盛婳闻声一愣,看向白郝,却见他又抿了抿唇似由于片刻又没讲,只是开口道:“再过几个月,你便要及笈了,这婚约你如何想?”
盛婳闻声眉眼微微颤动,显然一直未想过这事,她切实没想过若是安然过了那日后打算。
见她眸光有些迷茫,白郝低声叹了口气,但愿那猜想莫要是真的才好。
这是虽这样想,可疑云却已种下,出了娉婷阁,白郝脚步微微顿住看向方管事问道:“老方,婳婳晕厥醒来那几回,陆焉生都在哪?”
*
沈知廊的目光果然尖利,陆焉生还没如何拷打敲锣人,只言语恐吓几声,便险些尿了裤子什么都招了。
“贵人,小人与那哑巴当真没甚关系,小人徒儿昨日便腹泻不止,小人怕坏了登台的事才临时拉着他来充数的。”
陆焉生眯了眯眼眸,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问道:“你与他在哪相识?如何相识的?”
那人转了转眸子道:“他,他就住在小人屋舍隔壁,邻里之间认得也是常事啊。”
陆焉生闻声却是轻嗤了一声:“你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假话,贵人明鉴!”
“既全不知情,当时包围你们时,你为何扔下手中敲头想逃?”他声音轻慢,却带着阴森冷意:“你怎知道,后院出事了?”
那人闻声一惊,仍想狡辩道:“小的不知,什么都不知,只是,只是一时惊吓过甚,才会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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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焉生闻声也没再与他言语,只是挥了挥手招来了宁去:“他既不承认,也就罢了,你去他家中看看,可还有旁人在,若有,不论男女都扣进监牢。”
一听闻要牵扯家人,那人闻声便一惊,头砰砰的磕在地上道:“贵人,他们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我家中只有妻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陆焉生闻声抿唇笑道:“你既怕牵扯到她们,就自己招了!”
那男子咬了咬唇,见他心如磐石不过乞怜这一套,只得认了:“那人给了我五十两,说是想进府里瞧瞧,我本以为他只是想乘机偷些东西,却没想到会是想要做杀人这样的事!”
陆焉生皱眉问道:“你们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那男子不敢再有半分隐瞒,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陆焉生道:“在,在赌场里。”
“哪间赌场?”
“就西街东头那间。”
陆焉生看向宁去吩咐道:“去查!”
那人生的脸生的恐怖,足叫人一眼记住,但凡出现的地方,总能查些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那男子见状忙起身求饶道:“贵人,小的知道的全都说了,求您放过小的吧。小的在不敢了。”
陆焉生仿若未闻起了身,转而对着身边侍卫道:“勾结贼人入府行刺官眷,按共犯处置,送去京兆府!”
那男子闻声立时便瘫软在地,哭天喊地的求饶说冤枉。
陆焉生却已离去,但凡她伤了分毫,眼下这人已是死人了。
他刚出了长廊,便瞧见方管事侯在一侧,忙迎了上去。
“老大人在书房等您。”
陆焉生闻声颔首,掀袍便直奔书房。
一进屋,便瞧见白郝坐在太师椅上,神色郁郁,好似是在深思什么。
“老大人,可问出来了?”陆焉生一进屋便问道。
白郝闻声未答,目光落在陆焉生身上,多了几分探究。
“有些眉目。”白郝道。
“是谁?”陆焉生问道。
白郝却是叹了口气,这事说到底算是家私,陆焉生是个外人,却无甚不好外泄。
陆焉生好似是看出了什么白郝的犹豫,跪倒在地慎重承诺道:“老大人放心,焉生必守口如瓶,事关二姑娘与白府,定会谨慎行事。”
白郝见状才道:“婳婳四岁时,曾险些落水致死这事,你可知道?”
陆焉生闻声心下一颤,他乎明白为何盛婳会惊惧成那样,不禁攥了攥拳头,不禁心疼又后悔自己竟迟钝至此,叫她受如此惊吓。
见他那副模样,白郝便知道他有所耳闻,长吸了一口气道:“就是那人。”
“二姑娘怎么样了?”陆焉生乎开口问道。
白郝闻声愣了一愣,嘴角微微颤动几下才道:“受了些惊吓,晚些时候让程九先生多配些安神助眠的药物,那年的事,她虽从来不提,但肯定是极后怕的,估计又要接连梦魇些时日了。”
陆焉生闻声一滞,她从不知道,她竟会因为这事梦魇。
想起今日那罪魁祸首,陆焉生心恨让他逃了,眯了眯眼睛道:“老大人是怀疑,那人与许氏母女有关?”
白郝闻声点了点头。
又是盛欢那对母女………
有了怀疑的人,这查起来就要简单很多,白郝又交代了些许,特地嘱咐陆焉生莫要意气用事。
陆焉生颔首应是。
目前少年,生的丰貌俊郎,白郝乎想起第一回 雪天里见他那日,又想起方管事方才的话,眼里多了几分讳莫如深。
他张了张唇乎道:“焉生,你与婳………”
话音刚还未落下,乎听外头方管事兴奋呼唤,远远的便传进了屋里:“老大人,大少爷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我欠着字呢,电脑还没修好,今天这些字都是拿手机打的,爪子都要变形了
第63章 归来
白郝闻声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便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太师椅因他起身时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刺耳声音,他这个年岁, 一天之中情绪几次沉浮,哪里是能吃得消的,刚站起来, 便眼晕的要摔, 强扶着案牍桌角才至未摔倒在地。
陆焉生眼疾手快忙上前扶住了他:“老大人,注意些身子。”
白郝此刻哪里注意的了身子, 却是点头满口答应:“好,好!柏儿回来了!柏儿回来了!”
陆焉生见状只是无奈笑笑, 忙搀扶着白郝往外头去, 一推开门, 白郝便忙不迭问方管事:“回来了?在哪?”
方管事竟也兴奋的掉泪,用袖子擦了擦回:“刚过府门, 现在正我那个书房赶来, 老大人可要去迎迎?”
“好好, 走, 快走!”
方管事“欸”了一声,忙走到左侧也搀扶住白郝。
几人刚出了书房, 远远便瞧见长廊尽头出现一翩然少年, 外头披着墨色大氅,行走见披风吹拂,里头的青色素衣衬的他矜贵雅然, 人虽清瘦, 脊背却挺若青竹, 信步匆匆间是未失仪态的从容。
盛白远远的也瞧见了白郝, 又加快了脚步,不过须臾便行至白郝身前。
许是在外清苦多年,人极为清瘦,却丝毫不影响他风姿绰约,一双黑瞳生的格外坚毅明亮,不得不说,盛家两个儿女,单凭这一双眼睛,都可区于众人。
“外祖父,孙儿不孝,在外多年未归,劳您牵挂了。”盛柏掀袍便跪倒在地,朝着白郝行了一磕拜大礼。
白郝见状忙上前扶住了他,朦胧眼底闪着泪花,细细的打量盛柏的眉眼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孩子,快起来!”
盛柏又朝着白郝拜了一拜这才起身,上前便要去搀扶白郝,只是目及陆焉生时顿了一顿,眼底闪过几分探究,好似还夹杂着几分不悦。
陆焉生自也瞧见了,只是颔首微笑打了个招呼,也未介绍自己是谁。
方管事极有眼力,忙闪身在到一侧让开,盛柏便上前搀扶,白郝自拉住盛柏的手便不撒开,话里都是嘘寒问暖。
“外祖父,婳婳可好?”盛柏边回话还不忘问起盛婳。
说起盛婳,白郝眉头微锁,张了张嘴才道:“原先是挺好的,只是今日险些遇刺,受了惊吓.......”
盛柏闻声便一怔:“遇刺?”
白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陆焉生见状上前道:“遇刺一事两言三语也说不清,盛大人不若先去后院看看盛二姑娘。”
“对,对,焉生说的不错,柏儿咱想去瞧瞧婳婳,她一直记挂着你,见着你定能将今日惊吓去了大半,快虽外祖父来。”
“焉生?”盛柏重复道。
白郝似这才想起来介绍陆焉生:“这是阿衷的弟弟,陆焉生,今日若是没他紧要相护,婳婳今日许就糟了难了。”
即便是这轻描淡写几句话说起,白郝都不禁后怕的惊的后背一身冷汗。
也不知是不是听讲是陆衷的弟弟,还是听讲陆焉生今日搭救了盛婳,亦或者是他不是盛婳的入赘夫婿楚斟,盛柏眼底的敌意与不悦便消散的干干净净,忙垂首躬身谢道:“多谢你搭救家妹之恩。”
陆焉生虚虚扶起他臂膀道:“盛大公子不必客气,先移步去娉婷阁吧。”
盛柏微微笑了笑,冲着点了头,几人才匆匆的往后院奔去。
才盯着药煎完的程九,远远的便瞧见前头乌泱泱的人群,有些诧异,伸手便拉着一人问道:“你家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