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矜被他吓了一跳,“你看着我做什么?”
薄薄的被子从她肩头滑落到腿上,墨绿色睡裙的吊带也落在了胳膊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那头乌黑的发,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因为是早上刚醒,她身上还带着一股慵懒娇媚的感觉。
邬淮清也坐了起来,帮她把睡衣的带子弄好,又理了理她的头发。
祝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邬淮清受不了她无辜的眼神,掀起被子起身下床:“别那样儿看着我,我怕一会儿控制不住,你今天又得请假了。”
“……”
“色狼。”祝矜白了他一眼,也从床上起来,去洗漱。
梳洗打扮好,她走到餐厅,看到桌子上摆满了食物,邬淮清正坐在椅子上,边看手机边等着她。
“你又让助理送过来的?”她问。
“看看,这次满意吗?”
他这么一说,祝矜才注意到,自己手边是一碗莲子燕窝羹,桌上除了小笼包、小菜这些以外,还有虾仁烧卖、红米肠粉等。
“鱼翅今天就别一起吃了,怕你补得上火。”他认真地说道。
“……”
“哦。”祝矜坐下,默默喝了口燕窝,说,“你下次让助理别买这么多了,太浪费了,根本吃不完。”
“嗯。”他点了点头,“这不是种类多一点,看你喜欢吃什么嘛。”
“我没那么挑的。”
她说完,邬淮清便笑了,抬头明显不相信地看着她。
祝矜低下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心底却一阵心虚。
原因无他,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吃食上尤为挑剔,有一堆这不爱吃那不爱吃的东西。
张澜最看不上她这个习惯,每次都逼着她吃不喜欢的东西,使得祝矜在外边挑食更加严重,不爱吃的东西绝对一口也不吃。
也是这几年在上海,脱离了张澜的管束,她这个毛病,才好了几分。
两人都要上班,吃完早餐就分别开车走了。
没说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也没有道别,就各自找到自己的车。
出了地库在小区门口又碰到时,他们对彼此鸣了下笛,便向着不同的方向开去。
-
在公司,下午祝矜盯着电脑看得头昏脑涨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个外卖,在楼下。
她刚开始以为是对方搞错了,她没点外卖,而对方坚持说就是这个手机号,于是祝矜只好拿上门禁卡,下楼去取。
拿上一看是那家抹茶铺子的外卖,她第一反应是姜希靓买的,因为那天和希靓说过改天一起去吃。
回到工位,她给袋子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祝你矜日快乐:【谢谢呀,还知道犒劳犒劳我。】
希靓不吃姜:【哎呦,有人背着我给你献殷勤呀,谁?从实招来。】
祝矜纳闷,【不是你?】
希靓不吃姜:【不是我呀,我还等着这周末和你一起去店里吃呢,是不是唐愈呀】
唐愈倒是也知道她喜欢吃这家。
于是,祝矜又打开和唐愈的聊天框,问:【你给我点了外卖?】
郁闷唐:【嗯?你想吃外卖了,好,哥这就给你点!】
祝矜:“……”
对方买的抹茶蛋糕不是一牙,而是一整个,拿铁也买了好多杯。
祝矜心中冒出一长串感叹号,然后只好把蛋糕和拿铁分给了周围的同事。
等晚上回到家,进了入户大堂,前台的女孩儿叫住她,说她有个快递。
祝矜以为是自己从网上买的东西到了,虽然不记得买了什么。
等拿回家一拆,发现是个杯子,和她打碎的那只,一模一样!
不用问,也知道这个快递是谁寄的。
连带着下午的那份下午茶,似乎也指向了邬淮清。
祝你矜日快乐:【谢谢哦,杯子我收到了。】
W:【嗯。】
祝你矜日快乐:【那个抹茶蛋糕,你送的?】
W:【嗯。】
祝你矜日快乐:【哦,谢谢啦】
她本来在对话框里还打着“下次说一声,今天不知道谁送的,蛋糕吃得都不踏实”。
后来觉得不妥,这话总有种她还想让他买下午茶的感觉,于是给删掉了。
邬淮清没再发别的消息过来。
祝矜其实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这个品牌的蛋糕。
后来一想,可能是这家店在外卖平台上的评价或者排名比较好,他选这家也是正常的事情。
-
一直到了周五,下午的时候,祝矜微信弹出唐愈的视频通话。
她拿起手机去了公司没人的地方。
“怎么了?”
唐愈:“我现在正在去绿游塔,靓靓说晚上有好吃的,你来不?”
“我上班。”
“知道你上班,问你下班来不?”
祝矜忽然想到什么,说:“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儿告诉希靓了?”
“诶?靓靓不知道呀?”
“唐愈。”祝矜提高声音,“你告诉她了?”
唐愈挠挠头:“没呀,我们俩就在微信上聊了两句我来北京的事儿,不过我本打算一会儿去了和她交流一下感想呢。”
听到这儿,祝矜松了口气,“你别说,啥也别说。”
“哦,好吧。”唐愈郁闷地点了点头,他正坐在出租车上,边和祝矜视着频,不时还和出租车师傅搭着腔聊天,故意学了一口别扭的北京话。
说起来,唐愈认识姜希靓,还是在祝矜大三的时候,姜希靓来上海,聘请一位意大利籍的厨师。
虽然最后死磨硬泡,那位米其林大厨也不同意和她来北京,但姜希靓和唐愈倒是因为有共同好友祝矜,加上两人性格很对头,成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周五的傍晚,因为要过周末,连空气中都是幸福的味道。
祝矜来到绿游塔,姜希靓这儿又新聘请了一位大厨,最近在试菜,确定哪道菜写入菜单。
对于一家餐厅来说,菜单上的固定菜品,就是这家餐厅的门面、招牌。
“你们帮我挑一挑,正好你们俩的口味还不太一样,能让我更综合地考虑一下。”
他们边吃着,边给姜希靓提意见。
“对了,唐愈,你说来了要跟我交流一下感想,什么感想呀?”姜希靓问。
“啊?我有说吗?”唐愈看了祝矜一眼,然后装傻。
“你这什么金鱼脑,自己说过的话就忘了。”姜希靓骂了他一句,也没当回事儿,转而看向祝矜,“对了,浓浓,你最近见没见你堂妹呀?”
“小筱?”
“嗯。”
“没有呀,前两天我给她从官网上订了个包,到了她都没吱一声。”祝矜说道,她这两天有些忙,也没顾上和祝小筱说爷爷的事儿。
姜希靓:“你最好问一下,你表妹最近似乎不太高兴,好像和王清闹了点儿别扭,我见她们在网上都阴阳怪气的,粉丝也在撕。”
祝矜愣住,没想到王清和祝小筱还有这茬子事儿,于是说:“我明天问问她。”
三个人一直吃到了很晚,这个新厨师的手艺很好,唐愈喊着一定要让姜希靓给人家加工资。
祝矜喝了酒,很好喝的葡萄酒,也是碧鹿庄园产的。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
W:【在家吗?】
祝你矜日快乐:【不好意思,不在哦】
W:【那在哪儿】
祝矜忽然想到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
她有点儿微微的醉意,脑海中回想起邬淮清的模样,那张又冷又英俊的脸,一言不发时也很勾人。
心忽然有些痒。
于是,她回复:【在绿游塔,你要不要来接我?】
他应得很快:【好。】
三个人都喝了酒,唐愈说:“我们叫代驾回去吧。”
祝矜点点头:“嗯,我已经叫好了。”
她又想起什么,给邬淮清发过去:【你一会儿下来的时候,记得戴上口罩。】
W:【好。】
过了会儿,三个人都吃完了,边聊着闲天边等代驾。
祝矜的手机响。
邬淮清:“我到了,在门口的那辆出租车,我现在下来?”
祝矜拿起包,和他们两人说道:“我代驾到了,我先走了。”
“还挺快。”
然后,她对电话里的人说:“你下来吧,记得戴口罩,直接去我车那儿,别让靓靓看到。”
“嗯。”
邬淮清从出租车上下来,祝矜看到他今天依旧穿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挺括、斯文,戴着黑色的口罩,不仅如此——
他还戴了一副无框的眼镜。
祝矜拿着包,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都被他这副眼镜杀给杀到了。
太禁欲了。
顾念着姜希靓他们还在身后,她把钥匙给他,然后飞速地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走。
邬淮清大步离开。
三秒后,身后的姜希靓叫起来:“靠,这哪个软件上的代驾,快给我来一打,太帅了吧。”
祝矜扭过头瞥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说:“你看清人家长什么样了,就说帅?花痴。”
姜希靓:“这还用看清正脸吗?就这身材、眼镜,都已经秒杀一堆男人了,啊啊啊太特么帅了!”
唐愈意味深长地看了祝矜一眼,笑着没说话,一脸“我懂”的表情。
祝矜脸颊泛红,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心跳扑通扑通加快。
她向身后挥了挥手,跑到自己停车的地方。
一上车,祝矜还没坐稳,就被驾驶座上的人给拉住,按在怀里亲,他啃着她的脖子。
祝矜也有些醉,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过了会儿,才推开他,“先回去。”
她怀疑这人也是喝了酒来的。
等到了家,邬淮清便不顾一切地吻她,刚走了两步便全褪去了她的衣服。
不知不觉,窗外又下起了雨,祝矜被他压在床上,呢喃道:“今年夏天、怎么、怎么这么多雨……”
她的话音是不连贯的,带着隐约的哭腔,就像窗外时断时续的雨声。
邬淮清笑了笑,“今年的雨水有你身上的多?”
一股强烈的力道贯穿身体,祝矜全身颤抖着,连嗔骂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只能在他背上抓着。
……
潮水褪去,祝矜躺在床上,眼角有未干的泪痕。
反观另一个人,没事儿人似的坐在床边,似乎有无穷的精力。
邬淮清抱着她去洗了澡。
回到床上,祝矜迷迷糊糊地要睡去,忽然被人拍了拍,只见邬淮清看着她,说道:“浓浓,别睡。”
“怎么了?”她睁开半只眼睛。
“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呀?明天再说好不好。”
邬淮清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说道:“现在去,明天白天就没有了。”
这话有些勾起祝矜的好奇心,但她懒得动,抬起胳膊,娇娇地嗯了声。
邬淮清明白她的意思,给她找来衣服穿上,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祝矜被他带着走到外边,还下着雨,地上湿哒哒的,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他们一起走在伞下。
此刻已经是夜里,小区内没有一个人,他们像两个要去干坏事儿的人。
走到小区外,邬淮清在一个公交站牌处停下。
“嗯?你到底干嘛?”
“等一辆巴士,快要到了。”邬淮清看着地图上的显示。
祝矜惊讶不已:“这个点儿,哪有公交呀?”
她想摸一摸他的脑门,有没有发烧。
邬淮清说出一个数字,那是他们上学的时候,从大院到京藤中学坐的那班车。
“它明天就停运了,今晚加了深夜的一班。”
“停运?”
“嗯。”
祝矜像是忽然醒了过来,没再说话,和他一起等着。
过了不多时,路面上闪过一道光亮,是一辆双层巴士驶了过来。
而前边红色指示灯上的数字,显示的正是他们等的那班。
“走吧。”邬淮清给她撑着伞。
巴士在他们面前停下,连司机都有些意外,这个点儿竟然真的有人在等车。
今天是他最后一次走这条线路了,公司说加一趟深夜的,以作纪念,当时他还觉得瞎闹,没有意义。
两个人去了巴士的第二层。
此刻是深夜,双层巴士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大家默不作声地看着手机,做自己的事情,也有人在拍照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