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失眠么？”
　　“有点。”
　　左千寻侧过身，面对余牧，“那我们来聊天吧。”
　　余牧心想反正也睡不着，聊就聊吧。“可以，不如姐姐你给我讲点英语语法，我应该马上就困了。”
　　左千寻笑道：“噗，小牧何必这么折磨自己。”顿了顿，又问她：“其实姐姐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你经常打架吗？”
　　黑暗中，余牧有点语塞。经常打架吗？其实不。甚至上次黄婷婷那事是第一次。她其实不喜欢那种行为，也从来没有主动打过人。
　　“姐姐，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女混混，是个坏孩子吧？”
　　左千寻立马否认：“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你很乖啊，我们小牧才不是坏女孩呢。”
　　听左千寻这么说，余牧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蓦地有点委屈，因为别人都是这么说她的，说她又混又坏，还有很多流言蜚语，虽然听过则过，心头总是有点膈应。
　　也许是久了没和别人倾吐心声，余牧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姐姐，其实我不打架的。我也不是混混，我只是不喜欢待在学校听别人背后议论我，又不知道去哪，只有天天和混混待在一起，至少那些混混是接纳我的。”
　　“上次和黄婷婷打架，是因为她敲l诈了一个学生，我看不下去，骂了几句，后来黄婷婷找那个学生麻烦，我才去和她打架的。结果没打成，反而被打惨了。”
　　听着女孩娇柔的声音，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悲伤情绪，左千寻有点心疼。
　　同时觉得，如果好好管教的话，余牧应该是很优秀的。
　　她一把揽过余牧，把她搂在怀里轻拍，安慰她：“姐姐知道的，也相信你，是个好女孩子的。”


第十一章
　　被人拥抱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离左千寻更近一些，她身上的香味就更浓郁一些，余牧贴在她平直的锁骨上，感受着她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有一瞬间心跳巨快，左千寻虽然瘦，可身上却出奇的柔软。
　　余牧从未想象过，与女性拥抱的时候会有这样悸动的感觉。
　　几乎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加快流动，连指尖都有点发麻，全身说不出的僵硬。余牧倒吸一口气，阖上眼睛，任由左千寻搂着她。
　　“姐姐相信你，从今天开始，好好读书，一年后的高考，不留遗憾，好不好？”
　　耳边是左千寻轻柔的嗓音，一丝一缕揉进余牧的耳朵里，她快要沦陷在这种温柔里了。
　　“嗯。”余牧放在被褥上的手紧了一下。
　　左千寻拍了拍余牧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松开，恢复了之前的躺姿。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余牧问了左千寻好几个问题，这才知道左千寻毕业的大学，还是免不了要惊讶一番，知道左千寻应该是个学霸，但没想到能学霸到这种程度。
　　两人聊到快十二点才困，最后谁先睡着的也不清楚。
　　第二日清晨，大概七点，天还没擦亮，左千寻已经悄悄起床。准备做早餐，平常余牧不在的时候，左千寻早餐也是面包牛奶敷衍了事。
　　可是现在家里多了个人，还是个青少年，那情况不一样了，早餐得丰盛一点，毕竟余牧还要继续长身体。
　　炖了瘦肉粥，加上一点蔬菜，一小碟泡菜，鸡蛋牛奶备上，虽然很可能余牧吃不完这些，但一样吃一点总是不错的。
　　八点，闹钟响起，余牧睁开眼，不见身旁的人，下意识叫了一声姐姐。
　　而后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门前出现一道身影，左千寻穿着围裙手拿锅铲，“醒啦？”
　　“嗯嗯。”余牧揉揉眼睛，见左千寻头发扎起，居家的模样，应该已经起床一阵子了，好像是在做早餐。
　　忙起身准备去帮忙，结果人刚下床，膝盖直接撞在床头柜上，传来的疼痛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脚伤。
　　“嘶——”余牧捂住膝盖，痛到眼泪差点涌出来，又活生生憋了回去。
　　“啊！你别动，乖乖坐着。”左千寻没想到她会下床，忙去看她。
　　“没事没事没事。”余牧忍住疼痛摆摆手。
　　“你就躺着，早饭已经好了，我给你端进来你吃。”
　　“不了姐姐，太麻烦了，等会儿把床弄脏了。我歇会儿，到客厅去吃。”膝盖的疼痛是暂时的，缓了缓，没那么疼了。
　　左千寻眉头蹙紧了，觉得余牧傻乎乎的，刚刚那么着急着起身是要干嘛。
　　坐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确定余牧没什么事之后，才带她去客厅。
　　看到桌上摆的早餐，和昨天一样丰盛，余牧愈发受宠若惊了，心里暗暗决定，等脚伤好了之后，她也要做早餐给左千寻吃。
　　“姐姐，你早上几点起床的啊？”
　　“没多早，这一会儿就弄好了，不费时间。”
　　看那被炖软了的皮蛋瘦肉粥，余牧心想这也不是十分钟就能炖好的啊。唉，左千寻一定至少提前一小时起的床吧。
　　余牧拉开凳子坐下，左千寻往她碗里夹青菜，问她：“早上吃粥和青菜，你觉得可以么？”
　　“可以。”余牧尝了一口粥，比昨天的粥还好吃，用心夸赞：“粥的味道很棒，不过姐姐，以后你别起这么早吧，我早餐其实吃不了多少，一个面包就够了。”
　　“不行，你长身体，还会长高的。”
　　余牧喝粥的手僵了一下，内心犹豫，要不要告诉左千寻自己降级的事？在她眼里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啊。
　　最后还是坦白了：“姐姐，因为成绩不怎么好，降了两级，其实我快十八岁了，所以应该不会再长高了。”
　　左千寻没多惊讶，反而说：“谁说十八岁就不会长高啦？二十三岁都还能长几厘米的人都有呢。”想着余牧已经挺高了，话锋一转：“其实长不长高无所谓，营养跟上最重要。”
　　还是觉得余牧太瘦了，恨不得余牧每天吃三碗，赶紧长点肉，不然全身摸着净是骨头。
　　最后在左千寻的监督下，余牧勉强喝完一碗粥，青菜吃了一半，已经到了她的极限。
　　饭后余牧洗漱，像昨天一样，和左千寻步行去学校，因为距离不太远，几步路就到了，打车也没必要。
　　走出小区，柏油路面还是湿答答的，昨晚大雨过后的余迹。
　　余牧想起昨晚下那么大的雨，左千寻还要背着她回家，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是不是为姐姐添麻烦了呀。
　　而且此刻左千寻又要搀扶着她去学校上课，自己就像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
　　余牧脑袋里想着这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学校对面的红绿灯口，届时正是红灯。
　　两人并肩等待。
　　“啧、啧啧啧……”身旁突然传来刺耳的声音，这声音余牧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侧目去看，不是黄婷婷还是谁。和平常差不多的妆容，鬼画桃符，之前的黄头发转染成了银白色，配上她暗沉带粉的脸很是违和。
　　此刻她正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看着余牧。这人仿佛天生眼睛不好使，从不正眼看别人，就算看了，也总得带上一点眼白。
　　余牧假装没看到。
　　黄婷婷上下打量，“啧，这腿挺严重啊？”
　　余牧假装没听到。
　　“小牧，她是谁？”
　　余牧撒谎：“不是很熟。”
　　黄婷婷目光转而视向左千寻，由于左千寻今天穿了一件T恤加宽松牛仔裤，头发扎了起来，也没化妆，导致黄婷婷以为她也是个学生，于是黄婷婷自报家门：“老子黄婷婷啊。”
　　左千寻一听这语气，再看看这人的装扮，心头已经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小牧，是不是她打了你？”
　　“不是她，走吧姐姐。”
　　红灯转绿，余牧不想停留太久，而且这种小混混之间的纠葛现在让她尤其感到厌烦，在左千寻面前，余牧一点都不想和黄婷婷沾染上任何关系，只想赶紧溜人。
　　结果左千寻站在原地，执意不动，她对上黄婷婷的眼，语气前所未有的强势：
　　“黄婷婷是吧？我是余牧的姐姐，她的监护人，说实话，我这几天正找你呢。”左千寻摸出兜里的电话，拨通了出去。
　　虽然黄婷婷先前没把左千寻当回事，以为她就是学生，可听这说话的语气好像又不是很像同龄人。黄婷婷有些许的慌张，“你打电话给谁？”
　　左千寻没理她，而是弯腰掀开余牧的裤腿，把她膝盖的纱布露出来给黄婷婷看。
　　“我妹妹的脚是被你们弄伤的，医药费差不多三千块，需要你的监护人赔付。另外，你和你伙伴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我觉得你可以先去警l察l局坐坐。”
　　听到要去那地方坐坐，黄婷婷吓得脸色煞白，与此同时看到学校里出来两个保安，正从人行道对面走过来，黄婷婷一秒认怂：“姐姐对不起，余牧对不起，我错了。”
　　余牧蹙眉，纠正道：“别瞎叫！她才不是你姐姐！”
　　左千寻看了余牧一眼，心想这孩子怎么找不到重点。她侧目对黄婷婷严肃道：“有些事，不是说说对不起就能得到原谅的，知道吗？”
　　保安已经走过来，“左老师，出手打人的是哪位？”
　　左千寻指向黄婷婷，“就是她了，把我妹妹膝盖揍成这样，麻烦处理一下。”
　　保安确认余牧脚伤有上，两步上前把黄婷婷胳膊架住，准备把她带去派出所。黄婷婷几番挣扎，开始大叫：“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架走！！！”
　　保安耐心道：“同学，我们学校是有把你带去派出所的权利的。”
　　“救命啊！！！”黄婷婷嗓音很大，惹得一些路过的同学驻足停留。
　　左千寻作为本校老师，当然要保持秩序，不让他们凑热闹了。
　　“左老师，发生什么了呀？”同学们目光又落到余牧脚上，纷纷关切道：“你脚怎么了啊，还好吗？”
　　突然被一群人关注，余牧挺不好意思的，忙说：“没事。”
　　左千寻也不避讳，搂住余牧的肩膀，让她靠近自己，说：“刚刚那人伤了我妹妹的膝盖，被送到派出所去了。”
　　“呀？她是你妹妹呀！”
　　左千寻笑道：“是啊，她是我妹妹。同学们引以为戒哈，暴力行为是老师最痛恨的，当然，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们，记得告诉老师。”
　　“哇！她是你妹妹啊！”那位同学再次感叹，目光在余牧和左千寻之间来回横跳，最终也没多怀疑，毕竟这俩人虽然不怎么像，但都挺好看的。
　　余牧低头，尽量不和路人对视。脚趾已经能挖出三室一厅，啊啊啊啊啊啊，别说啦！再说大伙儿就知道啦！都知道我是你小鸟依人的妹妹啦！我这面子还要不要啊啊啊啊！
　　左千寻注意到余牧的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心中明了。
　　“好了好了，还有几分钟快上课了，大家先进去吧。”说时拉着余牧先走了......


第十二章
　　高三的学习节奏的确不同，余牧从进教室那一刻就感受到了高压氛围。
　　早自习也是快节奏，背书的背书，做题的做题。这种氛围很容易感染人，连余牧这种向来吊儿郎当的学渣都不敢懈怠了。
　　她拿出课本，虽然不会的还是不会，可想起左千寻说的那句“只要今天比昨天懂得更多，那我们小牧就是好样的。”
　　于是她开始背课文，高中必背篇目，理解能力好点的，背得容易些，就算基础差的，死记硬背也能背下来，不至于最后考试背诵一分都拿不到。
　　余牧虽然基础差，但人还算得上聪明，关于文言文，先是看了一遍解释，根据意思来好好理解文章，最后背下来。
　　王然在她身旁，余牧不懂就问她，她也解释得耐心，一节早自习下来，余牧竟然背了好长一段。
　　王然夸她：“小牧，挺行啊。”
　　余牧合上书，揉了揉眉心，趴在桌子上长叹一声：“脑细胞都要被用光了！”
　　趁着下课时间，王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橘子，剥开分了一半给余牧，“咱吃点橘子休息休息。”
　　余牧接过橘子，扔了一瓣进嘴里，刚嚼了几下，就不小心听到几个同学在聊八卦：
　　“什么？他在追左老师，不是吧……”
　　左老师？余牧竖起了耳朵。这学校姓左的除了左千寻还能有谁？
　　“是啊！一直在追！楼下都知道的，郎才女貌，好好磕！！！”
　　余牧没忍住，问了句：“你们在说左千寻？她咋了？什么追？”
　　几个同学突然沉默，纷纷看着余牧，不敢再说话了。
　　“不是，你们别怕我啊，我就想问，谁在追她！”
　　同学释出一口气，听余牧这语气好像是想参与八卦。便说：“楼下一个语文老师，好像很喜欢左老师，左老师嘛，你应该知道，她这么好看，被追是很正常的。”
　　“哦，语文老师。”余牧若有所思，冷不丁冒出一句：“学校老师之间还能谈恋爱？这不是办公室恋情了吗？”
　　其中一位同学耸耸肩，“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董老师也很帅啊，两个人挺搭的，这cp好磕。”
　　“诶诶诶，别聊了，老师来了！”
　　数学老师拿着课本走了进来，准备开始上课。
　　余牧心情却难以平静，董老师，谁啊。不好好工作，竟然想搞办公室恋情！差评！
　　*
　　转眼来到放学时间，左千寻依旧接余牧放学，几个学生看到了，其中就有上午八卦左千寻的那几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