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澄郁莞尔，“你不说，我早就忘了这事了。原来你是阿寻的妹妹，真的很巧了。”
　　三人说话时，江绪渺从厨房里出来，对凡澄郁说：“看吧，之前阿寻说她妹妹叫余牧，我就说会不会是那个余牧，你还说不会这么巧。”
　　“有缘有缘。”凡澄郁笑呵呵，“既然是阿寻的妹妹，那就是我们的妹妹了。”
　　余牧看了左千寻一眼，左千寻笑道：“小牧，叫姐姐呀。”
　　余牧手抠了一下沙发，踟蹰一番。
　　最后叫的是：凡老师，江老师。
　　并没有叫她们姐姐。


第八章
　　午饭过后，左千寻带着余牧回家。家距学校也就几分钟的路程，慢悠悠走回家，当做饭后消食了。
　　一路上，两人开始闲聊。
　　“小牧，今天上课觉得怎么样？”
　　余牧为难道：“呃，要说实话吗？”
　　“嗯哼。”
　　“听不懂。”余牧摇头，“什么都听不懂。”
　　“是一点点都不懂吗？”
　　“嗯，记得之前考试，我好像数学18，英语20，语文...”余牧想了想，那天语文考试她还是认真做的，“语文50。反正主科加起来不到100吧。”
　　左千寻心头暗自叹了口气，小牧这不是学渣啊，这是学渣渣渣渣啊。不过她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余牧的自信心受挫。
　　“没事嘛，你看你没学，数学英语不还能考20来分么。”
　　“呃，我蒙的。”余牧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看着左千寻，心想姐姐你要安慰我也不用这么安慰吧。
　　“没关系，我给你补课，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么？”
　　“好的姐姐。”
　　话虽然这么说，余牧其实心头也没底，她心想，左千寻好像是教英语的，英语能补，可是其他科目她也能补吗？应该不太可能吧，她又不是万能的。
　　事实是余牧低估了左千寻，左千寻作为国内最好的大学毕业的学生，补个什么高中语数外政史地那真的是大材小用，而且左千寻当年也是C市文科第二名，成绩那是好得不得了。
　　与其他人不同，左千寻的文科高分不仅仅是靠“背”得来的，而是她本身对政史地这三科很感兴趣，家里的历史书一大摞一大摞的，地理政治那更是玩转得溜溜的。
　　总结起来就是，虽然教英语，但其他科目也不在话下。
　　她笑着看余牧，说：“小牧，可不要小看姐姐哈~”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没一会儿就到家了，到家后，余牧困到不行，说是到房间里睡午觉。
　　原本也应该睡午觉的左千寻，选择用午睡的时间为余牧制定一份学习计划。目前看来，余牧学习积极性很低，而且本来什么都不懂，要学习就更没劲了。
　　左千寻思来想去，想要余牧现在规规矩矩的学习，基本上不太可能。目前只能以提升兴趣为主，正儿八经学习为辅，更重要的是，左千寻准备搞清楚，余牧成绩到底差到什么地步。
　　所以余牧午睡过后，左千寻跑到余牧床边上，问了她几个问题：
　　“小牧，姐姐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先说说你对英语的了解，有多少？”
　　余牧睡眼惺忪，揉揉眼睛，说：“我只知道I love you.”
　　害，这孩子，怎么一上来就表白呢。
　　左千寻：“只知道这个吗？音标也不懂，是不是？”
　　余牧茫然，“不懂，只懂汉语的拼音。”
　　“那...地理呢？基本的省知道吗？比如青海四川湖南北京上海深圳？？”
　　余牧眨眨眼睛，认真道：“青海，是沿海城市，是吗？”
　　左千寻：！！！21世纪文盲大赏！！！
　　“好了，姐姐知道你的水平了。再问你一个问题，漫画书，图多文少那种，喜欢看吗？”
　　余牧眼睛一亮，“欸，这个我喜欢！”
　　左千寻松了口气，“好，那就好，我拿几本漫画书给你看，下午去学校听不懂就别听了，上课就看漫画吧。”
　　余牧心想还有这好事儿？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左千寻到书房给她拿书。其实是和历史相关的书，只不过用多图少文的方式表达了出来，比较适合喜欢看漫画的人，里面从先秦开始讲，讲到明清，以漫画小人物的形式展开，光是漫画就得好几摞书，左千寻只拿了其中两本给余牧，让她先看。
　　下午上课的时候，余牧没睡觉，坐着看漫画。即使是漫画，刚开始还是挺枯燥的，好几个人名余牧都不太懂，还是问了同桌才知道的。
　　不过比起上课，她还是宁愿看漫画。很快，她心头就有了疑惑，比如为什么这个朝代的人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颁布这个措施，啊这些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心头有十万个为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再问王然，于是装着困惑，准备晚上放学回家问左千寻。
　　*
　　左千寻下午只有一节课，之后就是坐班时间。
　　余牧在四楼上课，她在三楼，走几步楼梯就能到。
　　趁着喝茶水的时间，左千寻悄悄溜到四楼，朝高三的班级走去，余牧是在8班，走廊的尽头。
　　所有班级都在上课，教室里传来小蜜蜂和同学们的声音，有念英文的，读文言文的，老师在讲三角函数的，总之每个班都没闲着。
　　左千寻步伐缓慢，路过班级的时候心头不免感叹，高三的孩子就是苦，苦读寒窗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最后那一场拼搏。
　　一想到明年上半年小牧就要参加高考了，左千寻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虽然她现在不紧不慢地让余牧学习，但其实心头还是着急的，毕竟余牧基础太差，最后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一个问题。
　　她走到高三8班后门，站在后门悄悄看了眼，在众多学生中一眼就看到了那颗小光头。
　　小光头正低着头，悄悄咪咪在看书，左千寻仔细看了下，应该就是给她的那两本漫画书，好像还看得挺入迷。
　　挺好。
　　左千寻放心了，希望晚上余牧能问她几个关于历史的问题，到时候好好给她解答一下。
　　很快，下课铃响了，左千寻已经提前离开，余牧还沉浸在她的历史漫画书中。
　　周围的学生懒懒散散起身，上厕所的上厕所，几个男孩子走出教室，趴在门外的阳台上，开始闲聊。
　　“诶，你们说，新来的那个，真的有点高冷哦？我见她一下午就没说过一句话。”
　　“是啊！拽姐不就这样嘛，哪儿稀罕和我们说话啊。”
　　“你们说，她一个女孩子，长得其实很好看啊，怎么剃个光头？”
　　另一个男孩子开启嘲讽：“不是吧，李文杰，长得好看怎么了？你连太妹都看得上啊！不挑哦。”
　　王然刚好路过，把这话听了去，当即心里头不舒服极了，什么叫太妹都看得上？在她心里，余牧可比他们这几个只会说风凉话的男生好多了。
　　王然直接开怼：“你们几个什么意思啊？”
　　带头的男的吊儿郎当说：“然然怎么今天突然对我们发火呀，我们说余牧，又没说你。”
　　“闭嘴！以后不准这样说余牧，她人好着呢。麻烦你们不要总是单纯通过外表去评判一个人好吗！”
　　王然平常在班上成绩不错，人长得也好看，挺温柔的，男生都还挺喜欢她的，最多也就逗逗她。
　　不过大家看王然那表情，好像是真生气了，赶忙收嘴：“好好好，咱们不说她了不说她了。”
　　“跟你们说，前几天我掉的钱，就是她帮我要回来的。换你们，你们敢吗？你们这群人不要口嗨了！”王然气得脸和脖子都一圈红。
　　大家听王然这么说，羞愧得尴尬。王然前几天被一个女混混讹了，当时班上好多人都知道的，后来好像钱又要回来了，没具体说是谁帮的忙。
　　结果是余牧？顿时心头惭愧。
　　李文杰主动带头道歉：“对不起然然，我们不该这样。”
　　几个男生也说：“对不起，是口嗨了。”
　　王然还是气，语气不怎么好：“下次说话过过脑子！”
　　她也懒得和这群男的理论，折身进教室里去了。
　　余牧还在看书，王然大概看了眼，是历史漫画书，没打扰她。
　　结果余牧抬头，主动问王然：“王然，问你个问题。”
　　“嗯嗯，你说。”
　　“秦X皇为什么这么坏啊！他这么坏怎么当上皇帝的啊！”
　　王然思考片刻，认真回答：“小牧，我觉得可能也不能说他坏，他其实有很多贡献呀，统一国家、文字、货币还有开拓疆土等等，都是巨大贡献呀！你说他焚书那件事吗？还是辩证地看吧，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
　　“喔。”余牧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我的理解太片面了。”
　　余牧合上漫画，伸了个懒腰，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很喜欢看书了，这一看一下午就过去了，精神上，心理上都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至少她知道了一些从前不知道的东西。
　　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好像也没错？
　　趁着课余时间，余牧偷偷摸出手机，给左千寻发了一条消息：
　　“姐姐，两本漫画我都快看完了，很好看！但是有几个问题，晚上回家问你，行吗？”
　　对方很快回复了她：“这么快就看完啦！好棒！”
　　过了一会儿，又弹出来一条消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余牧还没回复她，又收到一条：
　　“在学校别玩手机！小心姐姐找年级主任来抓你！”
　　余牧回她：“姐姐你好坏啊！”
　　消息发出去之后，唇角的笑意漾开。随即意识到什么，脸变得红扑扑的，有点烫。
　　姐姐好坏，这句话是不是有点...
　　奇怪？


第九章
　　南国一中的学生要上晚自习，自习结束时间是晚上九点。
　　大概八点半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温度骤降，余牧只穿了一件T恤，觉得有点冷。
　　王然看着窗外飘的雨，觉得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问她：“你带伞没啊？”
　　“没带。”余牧见王然好像要把伞借给她的样子，忙说：“没事，我姐姐应该带了伞的，她会来接我。”
　　九点放学，大家陆陆续续收拾书包，趁着雨没下大，准备赶紧走人。结果大家才走出去不久，顷刻间，天空的雨已经倾泻而下。回来也不是，回去也不是，顿时一阵鸡叫：“啊啊啊啊啊快跑呀下暴雨啦！”
　　余牧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有意拖延时间，直到班上的同学差不多走完了，余牧才背起书包，抬眼朝门看了眼，左千寻刚到。
　　左千寻穿了件白衬衣，因为人瘦，肩膀是直角肩，穿衬衣很好看。
　　她笑着对余牧招手：“小牧~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家。”说时还晃了晃手上的伞。
　　“嗯嗯，来了！”余牧拐着拐杖朝教室门口走，心想这膝盖得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她想活蹦乱跳的跑到左千寻身边去。
　　走到门口，左千寻还是和上次一样，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了余牧肩膀上。余牧肩膀发僵，心跳漏了一拍，又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每每触碰到一起时，浑身上下都会有种异样的感觉，感觉痒痒的，痒到心里去了。
　　“小牧，你是不是有点冷？”左千寻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往下，在她胳膊上摸了一把，皮肤是冰冰凉的。
　　余牧被这么一摸，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酥痒的感觉蔓延全身，心头的火苗直直烧到了喉咙，连说话喉咙都有点沙哑：“没有的，姐姐我不冷。”
　　“你看你说话嗓子都哑了，还说不冷。来，把伞拿着。”
　　余牧接过伞，抬眼，发现左千寻已经开始脱衬衣。
　　“呃，姐姐，我真的不冷！！！”
　　可那件衬衣还是搭在了她肩上。
　　左千寻又拿过伞，声线柔和：“姐姐怕你感冒。”
　　余牧心头一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若是往常,这样的暴雨天气，她还不是只能淋着雨回家，谁会管她淋雨不淋雨，感冒不感
　　冒呢？左千寻是第一个这样关心她的人。
　　两人走到教学楼下，学生也零零散散走得差不多了。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快，很快雨小了不少。
　　左千寻撑开伞，是一把黑色的打伞，两个人用还有余。
　　她一只手放在余牧肩膀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柔声道：“走吧~”
　　两人一同进入雨布，融进夜雨中，不大不小的雨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夹带着冰冰凉的空气，每每呼吸一次，凉气便钻进鼻腔里。
　　耳边再次传来左千寻的声音：“今天那两本漫画好看么？”
　　“好看。”余牧声音不大不小刚刚传到左千寻耳朵里，但很快又消失在雨声中了。
　　“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两人靠得近，左千寻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腾到余牧耳廓边上，很快莹白的耳垂惹上一层红晕。
　　余牧漫不经心问：“咳，想问，秦X皇做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噢？我们小牧还知道焚书坑儒啦~”左千寻唇角漾起笑，“当然是真的咯，历史上记载得很清楚，书是烧了不少的，但是呢，杀的人，其实不是传统意义上理解的儒生，其实是术士啦。”
　　余牧抬头，茫然：“术士是什么？”
　　“就是江湖上的一些骗子，大部分是。”
　　余牧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