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牧笑了，就这还罩别人呢。老实说，这些日子，余牧算是真的想明白了，当混混是没出路的，所谓的老大扛把子，那也只是井底之蛙的自我安慰方式罢了。
　　都觉得自己很牛，其实什么都不是。
　　不如读书，真的，干什么都不如读书。
　　“行吧，随便你。我要走了。”这来来回回折腾挺久，姐姐的菜怕是都糊了。
　　没想到黄婷婷却拉着余牧，语出惊人：
　　“我...可不可以去你家蹭一顿饭？”
　　余牧觉得不可思议，“黄婷婷你脸皮也太厚了吧！！！”
　　黄婷婷摸摸肚子，撇嘴道：“我饿了……真的饿了。”


第十七章
　　余牧出门买盐，结果买了一个黄婷婷回来。
　　左千寻看到黄婷婷的时候是困惑的。但没立马问，而是等余牧说。
　　“姐姐，刚楼下碰到她了，她说她饿，非要来蹭饭。”
　　余牧也很无奈，完全没想到黄婷婷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愣是黏到家里来了。
　　“没事，吃就吃吧。”左千寻没拒绝，明显感受到黄婷婷和前几次不太一样，一定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感觉像是表情没那么欠打了。
　　菜已端上，三人上桌。
　　黄婷婷也没拘谨，非但不尴尬，还十分香地吃了起来。
　　“嗯！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菜了！”
　　余牧：“......”
　　左千寻：“......”具体也不知道说什么，私心来说，她其实不太待见黄婷婷的，毕竟揍余牧的人是她，左千寻一想到就心疼得很。
　　黄婷婷这才嗅到气氛的微妙，她放下筷子，面露尬色，“我，吃了就走。”
　　余牧：“......”
　　黄婷婷急了：“你能不能别沉默，理理我！”
　　余牧无语，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黄婷婷这张脸就想握拳头，就想揍她，索性直言了：“我也不知道和你说什么啊。”
　　言外之意我和你又不熟。
　　黄婷婷蓦地委屈，心想我都和你道歉了，你怎么还这样冷漠，眼看着眼眶就要开始泛红。
　　余牧倒吸一口气，忙解释道：“你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吧。”
　　多吃点吧，闭嘴吧，吃了就快走吧。
　　接下来的时间，左千寻和余牧吃饭，偶尔闲聊，黄婷婷识趣地不再吭声了，只是听着。
　　她惊奇地发现，余牧对左千寻说话好温柔！这哪里是那个看起来很拽怼人技能满分的余牧啊，这简直就是居家可爱小妹妹啊。
　　啧，女人，可怕的两副面孔。
　　黄婷婷心头念念叨叨，抬眼去看了眼左千寻。好巧不巧看到对方正看着自己，目光交织在一起，感受到左千寻的目光明显是打量的。
　　黄婷婷立马低下了头，心慌慌。
　　得解释一下，不然好尴尬喔。
　　“咳，那个......”黄婷婷打断正在谈话的两人，说：“当着姐姐的面，我正式向余牧说声对不起。之前揍她，是她欠打。”
　　余牧：“？？？？”
　　黄婷婷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忙拍了下嘴，懊恼道：“说错了说错了！之前揍她！是我的问题！正式向余牧道歉，余牧，对不起，我不该打你。这种事不会有下次了。”
　　余牧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没说话。虽然黄婷婷道歉是挺让人意外的，可是这并不代表就要原谅她。
　　道歉是一回事，原谅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直没对黄婷婷说话的左千寻终于说话了：“所以你今天是专门来对小牧道歉？”
　　“嗯，是。”黄婷婷点头，蹭饭是真，道歉也是真。
　　左千寻看向余牧，眼神示意她，她想知道余牧会怎样处理这样的事。
　　“黄婷婷，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不原谅你，至少现在不。”余牧扒拉了一口饭，目光落在黄婷婷的脸上，眼神冷漠。
　　她现在依旧没法忘记那天晚上。
　　黄婷婷抿唇，一种罪恶感席卷全身，的确是她做得不对，做得太过分了。
　　“没事余牧，我理解你。我要是你，我也不原谅我自己。”
　　左千寻见这两人说得这么认真，没再说话了，若有所思。
　　同龄人有同龄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更何况她是同意余牧的做法的。
　　倘若道歉就能得到原谅，那罪恶则是不值一提，人人皆可犯罪。
　　余牧的回答比左千寻想象中成熟许多。她接受道歉，但不原谅。既没伤了黄婷婷，也没让黄婷婷觉得做错事要挽回有多容易。
　　“我吃完了。”黄婷婷后半段吃得飞快，放下碗擦了下嘴，“那我走了。”
　　余牧眼都没抬一下，只是说：“不送。”
　　黄婷婷起身，目视左千寻，“那姐姐，我先走了。”
　　左千寻颔首，毕竟是来自己家的人，礼节性起身把黄婷婷送到门口。
　　走到门口，黄婷婷小声对左千寻说了句对不起。
　　左千寻回她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好好做人还不迟。
　　*
　　左千寻回去的时候，碗里已经有了好多菜，明显是余牧给她夹的。
　　“谢谢小牧~”左千寻坐下继续吃饭。
　　余牧放下筷子，好看的眉头都皱成褶子了。
　　左千寻一只手放在她眉上，替她轻轻抚平，“怎么啦？”
　　“姐姐，下次黄婷婷叫你姐姐你能不能别答应？”
　　左千寻：？？？
　　哦，好像黄婷婷刚刚是叫了姐姐。余牧不说她都忘了。
　　“我没应她呀。”
　　“上次就让她别叫，她偏偏还叫！”余牧心想黄婷婷真的脸皮厚，姐姐姐姐，谁是她姐姐啊，熟都不熟，就知道乱叫！
　　看着余牧有点小暴躁的样子，左千寻差点没被她可爱晕过去。
　　“你，是不是吃醋了？”左千寻试探性询问，心想余牧的占有欲好像有点太强了。
　　余牧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反应过度。
　　“也，不是吃醋，就是觉得她黄婷婷不配。”
　　左千寻突然有了逗余牧的心思，笑着说：“那意思是其他人就可以叫我姐姐喽？”
　　余牧想都没想秒答：“也不可以！”脸虽然涨红了，嘴上却一点都不认输，说：“姐姐，以后就我叫你姐姐好不好？别人叫你你都不答应好不好？如果你想要别人叫你姐姐，我一次性叫个够，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话语中分明有点撒娇的意味，左千寻有点吃惊，但心头还是惊喜。
　　她明白了，余牧这是想要特殊。
　　想要独一无二。
　　是不是变相说明她们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好~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姐姐，其他人叫，我都不答应。”
　　余牧绷紧了的唇角终于松懈，笑道：“嗯嗯，姐姐最好了。”
　　左千寻眼里笑意渐浓，余牧这女孩子，好有意思。
　　压根搞不懂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像是想起了什么，左千寻细眉一挑，又逗她：“那妹妹呢？既然我是你独一无二的姐姐，那你是不是也是我独一无二的妹妹？”
　　余牧愣住，想了想，摇头，疯狂摇头，说：“不不不，你是我的姐姐，我不是你的妹妹。”
　　左千寻：“？？？你的逻辑好奇怪。”


第十八章
　　春天的尾巴，总是很容易困倦。
　　余牧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窗户开了半扇，一缕一缕的春风吹拂进来，扑腾到她的脸颊上。
　　她阖上眼睛，感受着季节带给她的惬意。
　　午后小憩，做了个梦。
　　梦里下雪了，是冬天。远方一个女人徐徐走近，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女人伸出一只手，带着她往前走。她们在冰天雪里里奔跑，欢笑，转瞬之间又到了一间木屋里，女人拉着她躺在床上。
　　这回看清脸了，那女人是左千寻。
　　“小牧，你喜欢姐姐吗？”左千寻捧起她的脸。
　　余牧毫不犹豫回答她：“喜欢。”
　　两张面孔仅有咫尺之遥，余牧忍不住靠近，想用唇去碰左千寻的唇，心跳鼓点达到顶点时——
　　“滴滴，滴滴......”
　　闹钟响了。
　　下午三点半，睡了一个半小时，脑袋发晕，余牧揉了揉太阳穴，发现鬓角都是黏黏的细汗。
　　梦的余温还在，仿佛唇角还带着温度。
　　【小牧，你喜欢姐姐吗？】
　　【喜欢。】
　　无法控制的梦境让余牧感到烦躁，梦中竟然还想吻左千寻，实在烦躁。
　　穿了拖鞋直奔浴室，准备冲个澡。
　　*
　　左千寻在房间里看书，三点过听到余牧从房间里出来，估计是睡醒了。这小懒虫竟然睡了将近两个钟头。
　　没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停了。
　　左千寻把书放在枕旁，起身去看余牧。
　　隔着门，她问她：“小牧，想吃点什么吗？”
　　“不吃。”
　　“怎么声音闷闷的？”
　　“没。”
　　余牧从浴室出来又是五分钟后了，带着一身清爽。
　　她没想到左千寻在门口等她，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梦境和现实重合。
　　脑海里又闪现出那句：【小牧，你喜欢姐姐吗？】
　　余牧心乱如麻，目光从左千寻身上挪开。
　　“我去吹个头。”
　　“晚上要不要去看个电影？”左千寻想着最近新出了一部电影，口碑还不错，想着带余牧去看看。
　　余牧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可以。”
　　*
　　晚饭过后，前往电影院。左千寻选的是一部侦探悬疑剧。
　　两人买了爆米花和奶茶，跟着人群摸进了电影院里。很奇怪，余牧发现来的大部分都是情侣，男男女女牵着手，十分粘腻。
　　余牧和左千寻也手挽手，找到位置坐下，时间刚刚好，荧幕几分钟的广告时间便开始了正式剧情。
　　以一场凶杀案拉开序幕......余牧很快进入状态。
　　剧情跌岩起伏，好几次略带惊悚的画面影院都有女孩子的受到惊吓的声音。
　　余牧侧目去看左千寻，左千寻倒是很淡定，黑色光影下她侧脸轮廓显现，一种清淡的美，优秀的鼻眼比例让余牧又晃了心神。
　　这是她和左千寻第一次看电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看着手里的爆米花，余牧捻了一颗，送到左千寻嘴边。
　　见左千寻没反应，余牧轻轻戳了她一下，左千寻这才看到爆米花，十分自然张嘴，把那颗爆米花咬紧嘴里，甜甜的玉米香味，从舌尖蔓延开来。
　　唇角的笑荡漾开来，她冲余牧淡淡一笑。
　　余牧看呆，要命，要不要笑得这么好看。
　　脑海里又闪现了今天的梦，【小牧，喜欢姐姐吗？】
　　余牧觉得自己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是说的喜欢。
　　她是喜欢左千寻的，从遇到左千寻的第一天开始，余牧就觉得这个人无比温暖，和她一起相处有种放松愉悦的感觉。
　　可是如果是梦中那样，带有想要亲吻她的想法的喜欢，好像这种喜欢又有点不单纯。
　　她莫不是对左千寻动心了吧？没谈过恋爱，可余牧是知道的，女生也可以和女生在一起，比如左千寻的那个同事，江老师，不就谈了一个女朋友吗？
　　性别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
　　左千寻只把她当妹妹啊，这多明显的事，不免又感受几分落寞。
　　思绪飞远了，心也乱了，刚刚看进去的剧情也不连贯了，余牧没了心思再看。
　　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跑到左千寻那儿去了。
　　姐姐身上的香味，淡淡的，一丝一缕飘进余牧鼻腔里，香气分子肆意散开，在心头几次回荡，有点着迷。
　　剧情进入高l潮，荧幕上闪现了一幕血腥的场景，左千寻一只手搭过来，紧紧握住了余牧的手，余牧下意识回握了左千寻，无声告诉她别害怕。
　　纤长的指节带着冰凉的触感，心脏砰砰直跳，快要跳出喉咙……
　　这种心动的感觉来得很突然，重重敲击着余牧的心脏。
　　一边害怕着，又一边沉溺着，但其实更多的，依旧是困惑。
　　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又是什么感觉呢。
　　是不是现在这样的感觉，觉得心都跑到左千寻那里去了，握着她手掌的时候，满足和幸福的感觉溢满全身。
　　一场电影余牧看得心不在焉，倒是左千寻看得津津乐道。
　　直到两人走出影院，余牧脑袋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小牧，这部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啊，还不错。挺好看的。”其实后半段具体讲了什么，余牧也不太清楚，全程看左千寻去了。
　　还好左千寻没继续讨厌和电影有关的话题，不然余牧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人沿着街道，缓缓踱步回家。
　　夜晚多了一丝惬意，风从街道的小巷穿出来，带来城市另一头的凉意。走路时，偶尔胳膊会碰到左千寻胳膊上。
　　余牧不时悄悄瞥她一眼，左千寻却毫无察觉。
　　左千寻笑着说：“小牧，我发现你来了之后，我生活更丰富了些。”
　　余牧点头，“我也是。”
　　“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
　　“喜欢。”
　　听到喜欢二字，左千寻唇角的笑勾起。有人陪伴的感觉很好，如果余牧不在，那她可能也不会出来看电影，其实自工作之后，生活是有点枯燥的，现在有一个人陪着，感觉有了分享欲，挺好。
　　“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