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逆宠 中——安雪祁
安雪祁  发于:2015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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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你用得上

他们今儿就要在这种地方下榻么?

燕王同样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沒想到特地找了个偏僻山林的客栈,竟遇上了泼妇。

这声音似有些耳熟,燕王抬头看向那窗子洞开的楼阁,眼里有几分期待,却沒有说出來,直到那窗边闪过一道男子身影,屋里再次响起粗鲁的咒骂声。

“你现在马上滚上床休息,我要下楼喂马。”

男子哼哼唧唧说了什么燕王并沒有继续细听,他们停靠马车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马厩,那儿正系了一匹老瘦的马儿,怕是那对小情人的。

柳於阵盯着窗子直皱眉头,那河东狮喊出的话真像是他们的副队长圣女的风格,但是这种可能性会有么?要是惊扰了奇怪的人要怎么办?

正当柳於阵犹豫要不要喊一声试试的时候,燕王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往相反的地方领去,“我们就在柳国之外落脚,白天进城,傍晚就出來。柳美人,我带你看看柳国风光。”

柳於阵听到燕王的呼唤后,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阁楼,终于还是放下了这份怀疑,高兴地回应燕王这份柔情,“你这靶子当得可真尽责。话可说在前面,我不要跟你住同一个房间!死也不要。”

燕王挥手命下人入店,自己则带着柳於阵走入林中小道,随行只有两男两女。

柳於阵在车上的时候并未留意,离宫后随行而來的侍女中,竟然又跟來了那名叫佩环的女子。

他把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女孩脸皮真厚到了一个程度了,她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揭穿吗?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她是茗歌娘娘的人,沒必要这么明目张胆地惹他怀疑吧。

佩环把头压得很低,就好像知道柳於阵即使气在头上,也不会当着燕王的面揭穿她。

“跟着就跟着吧,你要是闹事我可不会放过你。”柳於阵小声支会,感觉自己真被不得了的人物给盯上了,而且目的不明。

柳於阵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急忙跟上燕王的脚步,开始还会觉得不好意思,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现在已经很习惯无视身后的下人了。

这一片稀疏的林子跟御灵国的差不太多,矮小的灌木丛间距很大,他能够闻到风沙的气味,比草木更加浓郁。

柳国边境离他们大约只用一个时辰的马乘,燕王将柳於阵抱上马,自己坐在后面,四名下人分乘两马紧跟在后。

已是秋季,树叶略有些泛黄,在这条曲径通幽的小道间行走,树叶缓缓飘落,饶是一番美景。对燕王而言,能抱美人在怀赏美景马上,再沒有比这更让他兴奋的了。

“这里北方就是御灵国的境域,很多御灵国的子民会到这个地方采药,看,这里,那儿,都是很常见的草药,”燕王长鞭一指,低沉的声音在柳於阵的耳后响起,“这样一來如果御灵国跟别国有联合,首先就会从阻断柳与燕的关系开始破坏。”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非要统治柳国?”柳於阵很用心地在听他说话,眼前的美景固然好看,但是防着那该死的家伙在他身上乱摸也很重要。

柳於阵仔细盯着那些所谓的草药看去,这种草他在野外训练的时候见过,杆茎碧青,花穗泛白,又叫白茅花,鬼泣就时常碾碎这个给大家止血,外国人较少接受这种方式,他却很喜欢这些草药。

“柳国在版图上离大燕实在不近,甚至可以说他随时都能被周边其他国家左右,为什么你还非要得到这个国家的统治权呢?”柳於阵弄不明白,这不可能是良好的军事决策。

燕王弯起嘴角,又指向御灵国方向,“御灵国的国王主张内治,不与外界交流。本王实则不担心御灵希征战柳国,只怕有人恶意利用。”

“那还不是一回事,你还是沒说为什么要得到柳国。”

燕王忽然下马,跟随其后的侍女侍臣也连忙跟着下马,只留柳於阵还坐在马上呆愣地看着他的行为。

“因为我恨柳丞相,”燕王眼睛也不眨,淡淡地回应道,“所以我囚禁了柳国的大王子柳齐,柳国就自动臣服拱手让权了。”

哦,这茬他几百年也忘不掉啊,就为了这个他可是成为了燕王的发泄对象啊。

“我本也不稀罕柳国这小地方,但我很稀罕柳於阵你。”燕王继续暧昧道,“我想采些白茅花回去。”

“采那个干毛?有我保护你你还怕会受伤不成?你就这么看低我呀?”柳於阵气鼓鼓地看着他,才打败了他几次就这么嚣张,总有一天该死的燕王要后悔的!

但燕王却摇了摇头,背对着他,声音带笑道,“这是为你准备的,美人,你不觉得今晚会用得上它么?”

“……你要死死看么?”柳於阵瞬间脸色泛白,驾马自己先走,绝对不会再理那个神经病了!!

065.只属于我

狠狠无视了燕王的柳於阵策马漫步,离柳国越近,他越觉得不安,虽说燕王是为了做靶子才來大燕的,但为了他的希冀做到这般地步有点说不过去。

燕王來这里的目的并非仅此而已,柳於阵心知肚明。

时间还早,先入城打听打听吧。

柳於阵拒绝了燕王的同乘请求,自己随手拎了位名叫寒儿的侍从坐在马前,驾马扬长而去,把燕王抛得远远的,随时跟他保持不能对话的距离,以避免那个死货继续说些奇葩东西侮辱自己的耳朵。

柳国的城门正是大开时间,出入城门防备惺忪,基本上不盘查任何人,守卫们一身酒气弥漫了整个城门。

一來到大门就放缓速度的柳於阵,忍不住对那些醉醺醺的侍卫有了无比糟糕的印象,特别想下去揍人。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大燕的地盘,他是丞相一事毋庸置疑了,自然也会对自己分内管辖的东西多少有些在意。

燕王快马跟上,附耳道,“莫管这闲事。柳国是大燕附属国不错,但政治并不归大燕管理。你若是惹事让人认出了你,我们的游乐时间可又要缩减了。”

恩,确实不太值得。燕王还说要带他去味道一流的杏花楼吃饭呢,为了这群沒用的东西确实不值得,等统治权归入大燕手里,他再给他训练一批良兵吧。柳於阵心里美滋滋地设想着。

也许是靠近西方山脉的缘故,柳国的房屋建筑也好,风水人文也好,与柳於阵那个时代的云贵一带倒也十分相似,但柳国都城选地冲积平原,水脉充足,依水而居,人们的生活习性倒跟大燕不尽相同。

柳於阵看着那些长相奇特,最高不过三层的楼房十分好奇,他极少看见这么朴实简单、抑或是精致绝妙的建筑,就好像在大城市看到保存完好的古代遗迹一样惊喜。

用路程时间折算一下,世界版图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大,东西南北四角完全是未开发之地,以大燕为中心,所谓的“世上”指的也不过就是那么旧时中原的大小。

这要是能通上电,用上蒸汽,大燕会不会立即成为天下霸主?

好吧,他想太多了。

柳於阵最怕麻烦,要他做这种“白手起家”的事情,还是早早放弃这念头比较好。

盯着人家门前的排囊发呆。排囊是人类早期的鼓风机,借由水力推动,一座炉子用好几个囊因而得名,燕王说那是冶铁用的。

柳於阵显得特别惊喜,他在国外呆得太久,在戈壁呆得更久,对南方这些从沒见过的东西,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不知道神风会不会弄这些东西。”神风是队伍中的后卫掩护,跟鬼泣一样有着一双变态的神圣之手,但不同的是,他的手擅长创造各种各样不思议的东西,制造枪支弹药不过是小事一桩。

他正蹲着身子像看怪东西般看着人家水排,全神贯注的,把从屋子里出來倒水的大婶给吓了一大跳。还好柳於阵不是在城区里做这动作,不然燕王肯定会生气。

“诶哟妈呀,吓死我了,小伙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听见大婶的嚷嚷声,柳於阵四处望了望,燕王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他尴尬地搔搔头,“对不起啊大婶,我就觉得沒见过,很好奇。”

大婶却全然无视了他的解释,突然大叫了起來,“欸?!你不是柳丞相吗?”

“你认得我?”柳於阵吃惊地反指着自己,他变装一身布衣,长长的黑发垂落单肩,即使这样认出他对柳国人民來说还是易如反掌么。

大婶几欲欢呼似的,她的神情告诉他,这大婶要是再兴奋一点,全柳国人民就都知道柳丞相驾到了。他忙竖起食指,示意这位捧着水盆,身形较壮的女士噤声。

“请您不要把我在柳国的事说出去,偷偷告诉你,如果把你的排囊换成扇形或者轮形的水排,鼓风会更快。”

正要告诉大婶怎么弄,燕滕华怒气冲冲的呼唤声已经先他一步,“於阵,到我身边來。”

柳於阵有礼貌地告别大婶,慢悠悠地迎着燕王而去,“吵什么呀,这不是來了么。”

燕王冷眼看向那位大婶,确保她胆子很小不会乱说话之后,才正色对柳於阵道,“在外面不要乱说话,我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心里那些厉害想法。你是只属于我的。”

“犯得着那么小气嘛。我这可是为了全人类的进步,多伟大!哦,原來你是看不得我伟大!”

燕王无语,长鞭握在手上,轻轻在柳於阵脑袋上敲击了一下,“你笨,快走了!”

066.突然变故

就在燕王和柳於阵离开两个时辰后,他们下榻的吉悦客栈却突然现身几道黑色身影。

“你们确定他们住在这里?”楼外一名白衣男子冷冷问道,轻摇的折扇总将他的面容掩盖着,柔得妩媚的声线醉人好听。

老掌柜瘦骨嶙峋,跪在那人脚下颤颤巍巍地说道,“是。他们刚刚离开客栈,小的亲耳听说,他们今晚闭城之前就会回來,就住在天字一号房里。”

白衣男子猛然合起折扇,露出白银扇下清秀儒雅却又冰冷严肃的脸颊,“知道了,你下去吧。鸠虎上前。”

他一声令吓,立即有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双膝见地,老掌柜混江湖也有些时日了,明白事态不妥回避为上,赶紧拖着疲倦的身子奔回自己的客栈去。

“小的听令。请太子吩咐。”

“上次让你看守那贱人你却让她逃了,已是失职了一回,今番要是再有纰漏便以死谢罪吧。”白衣男子淡淡地说着话,却让听令的侍从们不禁汗如雨下,原來这般好听的声音,也可以如地府黑白无常勾魂一般可怕。

“鸠虎,你派人在天字一号房埋伏,不论生死,一定要将她捉到手。她是我对付燕滕华的最后一步棋,不得有任何闪失,本太子也只有你们可以依靠。柳国的未來就在你们手里。”

“是!”

不论生死……

他冷然一笑!!燕滕华,这是你逼我的。

傍晚的薰风吹得大地冷冷清清,柳国城里很早就结束了市集,大家都赶着回去,一时间城中便沒了气氛。

城外松林密布,跌落一地的松子,偶尔几只小松鼠蹦跳下來采果子,却被离城的车马惊得归回树上。

柳於阵倒是看了不少风景,平日里为了完成高额任务他根本无暇顾及那本该绝美的景色,如今闲下來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一切看在眼里都是如此迷人。

“要是能永远这样优哉游哉的就好了”,他这样说着。

燕王却斜眼道,“如果於阵愿意帮助本王得到天下,终有一天你的愿望会成为现实。”

真是不该多嘴答应他,万一在帮他得到天下之前先找到第三方,而他不幸再次任务失败丧命了,这要怎么是好呢?柳於阵可沒有想过这种问題。

因为时间仓促,他们只是在柳国的外城随意晃悠了一圈,在城门关闭的时候恰好驾马离开,这都要怪柳於阵沿途瞎胡闹,看见什么都好奇地凑过去,浪费了不少时间。

明明是极普通的东西,他却像看什么天外之物一样,正是这样的柳於阵,燕王才更加喜欢。

“明天还会带你來,吃饱喝足,也该回去了。”

“我们在柳国呆几天啊,你不用回去处理政务么?”柳於阵总算问了个有价值的问題。

“我们就是來处理朝政的,”燕王奸笑,“於阵美人在的地方就是本王的天下。不过说起正事,本王是想将丞相的建议付诸实践,得有了成效才能服众,明白吗?”

柳於阵似懂非懂,“我什么建议?”

“明儿再说,客栈到了。”燕王压根沒想跟他解释,柳於阵的脑子不适合接受太多复杂的理论,反正听到一半就会喊停要吃要喝的,还不如不跟他说。

吉悦客栈就在眼前。

來回车马费了些功夫,那软绵绵的柳丞相却半点疲倦都沒有,精神抖擞得好像早已习惯车马生涯。那么柳於阵移魂之前是做什么的呢?他本不打算问这个问題,近來终于有点忍耐不住了。

燕王先下了马,不让下人触碰柳於阵的身体,他亲自上前,伸手欲将柳於阵抱下來,然而,他迎上的却是柳於阵徒然缩小的瞳孔。

柳於阵正看着那个客栈,非常警惕,全身完全处于了一个紧张防备的状态,对着燕王伸來的手徒然拍开。“啪”!

“怎么了?”燕王跟着警惕起來,声音低沉地问道,同时眸子望向柳於阵所看的二楼楼阁。

“嘘!”柳於阵急促道。

在燕王眼里,那个地方空无一物,原本吵吵闹闹的河东狮也不在房中。

但在柳於阵眼中事情却并不是这样。

067.何人埋伏

从那个河东狮所在的房间里隐隐传來了非常不好的气息,有人在,正确的说,是很多人!

草丛里也还躲着其他正在监视他们的人。

“有埋伏。”柳於阵自言自语,因为那不是他们的房间,从他的直觉判断那夜,理应不是冲着他们來的,但燕王的手却如此冰凉。

燕王下意识地站在柳於阵的身前,他的眼神沒有丝毫迟疑,好像早就预知了会有人埋伏在此。

柳於阵看向运起内力防备的燕滕华,又刻意看了一眼在他们身后若无其事的侍女佩环,长长叹了口气,“我们打草惊蛇了,得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或许那房间里的人被袭击了。”

在屋里的那个女人若是遭到袭击,那她为什么会在柳国境外遭到袭击?

她会不会,跟燕芷君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钻入燕王原本冷静清醒的头脑中,扰得他心神不宁。

这世上他只有芷君一个亲人了,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她的地位,过去沒有人,现在也同样沒有。

柳於阵从马背上翻身下來,看着燕王的模样,约莫猜到了几分。

“呀,”他心中泛起了成就感,拍了拍燕滕华的肩膀,“别担心了。那么凶、肯定不可能的。”

燕王侧目,眸中却是一股冰冷猜忌。

他们所有人都不曾告诉过柳於阵,那个弱小温柔的燕芷君,正以不可能的方式逃出了柳国禁军的包围。

但他还是相信那不是芷君,芷君不会那样说话,那样粗鲁,声音也不像。

他更愿意相信从柳国手中逃走的并不是燕芷君,而且其他模糊了子配视线的人。

“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派人上去看。”燕王想要止住他的行动,柳於阵却身形闪烁快如闪电,先一步撇开了他。

“派什么人啊,我去就好了,你要是害怕就留在这里吧。”柳於阵可是巴不得有人找上门來,來一个他抓一个,统统抓起來拷问最有效率。“要是他们突然从上面逃下來了,你也好知道是什么人。”

燕王居然也有被说服的时候,他高大的身影微微一顿,很想保护柳於阵,这种冲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可惜他的心思也被柳於阵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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