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日蓝涛终有悔(中部)————韧心/四方颖
韧心/四方颖  发于:2008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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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我把轮面刨滑,处理一下,再装上去就行了。」轮椅是重点,昂非要自由活动就靠它了,他可没学过轮椅怎么造,完全凭印象,思索再思索,务必要把它做得尽善尽美。

  御昂非摇摇头,知他一投入就听不见其他声音。

  申时了,平日这时候他应该在厨房里准备烧煮菜肴,现在却……这些日小远都买外头的餐食回来,没说什么,总是吃的干净,可就是知道他根本咀嚼无味,那样难吃又油腻的东西怎么入得了他口,不过不愿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御爹爹,律儿帮你捏捏腿好不好?远爹爹说没事要多捏捏。」司律甜笑,小手已经自动自发的蹲下来揉搓着腿肚。

  御昂非眼鼻一酸,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拖累他人的事实还是让他难受的无以复加,他应该是站在律儿身旁,教他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而不是瘫在这里,让小律儿给他捏腿……

  「大功告成!」司澄远随手用衣袖擦去额际的水珠,满意的审视历时二十多天才造出来的轮椅,这玩意比起二十一世纪的豪华轮椅外观上差了点,也没有电源驱动,但该有的配备一样不缺。

  减压式气垫座椅,布质充棉透气背靠垫,调整自如的金属靠脚,可拆扶手,收纳式桌板,两段型煞车,木轮之外,所有轴心支柱,全用白铁打造,稳固安全,椅下还架置薄板供杂物存放,另外也有升降功能,缺点是必须手摇操作。最让他得意的莫过于藏在椅后黑箱里的齿轮设计,他应用脚踏车的原理,只要转四分之一圈木轮,就等于寻常人走一大步,相当省力。

  「昂非你试试,哪里不方便要告诉我。」司澄远笑着抱御昂非坐上轮椅,把双腿提上踏板,调整到舒适的角度,并系好腰间安全带,说道:「你推动左右这两个小木轮,就可动了,如果遇到下坡太快,要拉这个杠杆煞车,还有……」花了两刻钟讲解,御昂非吸收很快,也惊奇这个轮椅的多功能。

  「我饿了。」见他已大致熟悉,澄远突然狡诘的可怜说道。

  「……我知道了,等一下。」原来家里的那些调整都是为了便利轮椅的行走……御昂非偷偷揩去眼角的泪水,温柔回应,随即──自己移到室内,自己进入厨房,自己从柜里拿出食材,自己生火,然后煮出一道道香喷喷的料理。

  律儿体贴的帮忙端菜,小远摆放碗筷,三人聚在桌前,一起说:「开动了──」大小人儿狼吞虎咽的像是没吃过食物似的,昂非心里满足,终于觉得自己在生活中不完全无用,他似乎还能做很多很多事情。

  日后,他会一一发掘。

  (77)

  寅时四刻,御昂非悠悠转醒,小心翼翼的挪开枕在自己颈窝的伊人,撑着木杆将身体移至轮椅上,准备烹调早膳,通常是熬白粥,搭点清淡小菜、鱼乾,陶锅内啵啵啵的白泡飘散着宜人香气,宣告沙相宅一日之始。

  别的练家子是闻鸡起舞,司律是闻香起床,御爹爹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撒懒不被允许,他折好棉被跳下床,便在院内打起新学的拳法,昂非虽不能亲身示范,但口述配合图画,倒也教的起劲,小家伙身强体健,拳脚已有模有样。

  卯时零刻,澄远起床,首件事便是端菜上桌,然后推昂非回房,替他更换可外出的衣袍,当然自己也要着装,诸如系带、戴冠、折袖等简事,他还是享受昂非的服务。两人穿好一起出来,这时律儿也差不多进门,一家子和乐融融的用餐,饭后两个大人再来段甜蜜对话,澄远就上朝了。

  「我来洗碗。」小家伙自愿举手,蹲在井边,边洗边玩水花,御昂非多半都由他,不过要是淘气把衣服打湿的话,可是会抽条子的。

  「好了带着功课到书香斋来。」滑着轮椅畅行无阻的到了小书房,这儿最近才清空作为律儿用功之所,顺道提,澄远那间叫三更斋,名称由来,据他所言乃摘自『三更有梦书当枕,书香四溢好传家』一语。

  两人通常会在树香斋里待整个上午,昂非按部就班,倾囊相授各种知识,司律聪明,日有长进,正午吃过饭小憩片刻,午后便是练武时间。

  「停。」待御昂非喊允,小家伙便瘫软在地,汗透大半衣衫,浏海漉贴眉侧。

  律儿恃强逞力,推拉不当,才容易疲倦,御昂非想想,取出玉萧,刹时清扬之音流泄四溢,时而像袭袭清风拂面,时而像云彩在远天翩然飞舞,其声呜呜,高远处如仙乐悠悠,绵邈处若游丝轻颤,似在雾霭间若隐若现,无法触摸,仅能静静聆听,由乐律洗涤身心,品味那份安详宁静。

  一曲既罢,小家伙如痴如醉,他对音乐领悟几近于零,勉强搭上边的仅有叫花子唱的顺口溜,但御爹爹的萧声听起来美妙极了,随着那动人旋律,彷佛腾云驾雾,魂飘九霄。

  「想不想学?」御昂非微微一笑,看他忙不迭的点头。

  「你每学好一阶段功夫,御爹爹就教你一点,等你学全了,这只萧就送你如何?」掌心一转,萧身在空气中划出翠绿的弧线,绽放润泽的光芒。

  「真的么!?一言为定喔!」这下可活虎生龙了,司律蹦起来精神抖擞的又演练了一回,脑海想着刚才的节奏,步伐像是有意识般的踩荡更为行云流水,无形卸去赘力。

  『啪啪啪──』门口阵阵掌声,看,这不是长空么。

  「他就是你和澄远的养子呀,底子不错。」突然长空楞大眼,抬手揉揉又揉揉,他没眼光吧,昂非的椅子……会动?

  悠然自得的滑到尹长空面前,失笑的看着好友下颚都快脱臼的表情,事实上当他第一次出门买菜时,相似反应不胜枚举。

  「别杵在外头,进来吧,律儿休息一下再接着练。」御昂非驾轻就熟的甩尾回旋,俐落漂亮,长空又是一阵惊叹。

  沙相“在家反省”一个月,他身兼二职,昏天暗地,直到最近澄远回岗位,他被昊悍强迫勒令也休养几日,这才终于得空过来。他以为会在床上看到一个萎蹶不振的御昂非,不然最少是个强颜欢笑的御昂非,因此事前预备了一拖拉库的说法想激励好友,可似乎都派不上用场了。

  「喏,茶。」小远酒虫喂不饱,便改喝茶,柜内茶叶一罐罐,堆得可凶。

  「谢谢。」尹长空显然也发现了室内各种配合昂非的设施,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这张镂空矮桌,只有三方有凳子,剩馀的那方让昂非“驶”进来刚好,桌脚固定于地,不因外力挪移,定睛一察,几乎所有家具皆然。

  「看来我是杞人忧天,澄远都帮你打点好了。」这要多么细心的思量,每件细微的摆设,无不显露了设计者深深的情意──希望某人自由无碍,想让他要做什么都能自力完成。

  「……老实说残疾真的让我沮丧,但现在慢慢能够接受了,毕竟无论哭笑,日子都是天天要过,况且我并不是真的瘫在床上事事要人服侍,这玩意──真的帮助很大。」御昂非咧嘴拍拍座下伙伴,一刀一刨都是亲自刻凿,想起小远造它时的艰辛卖力,他就不愿再自艾自怜。

  「这到底是什么?我从未见过,外型也不像手推车……」他能如此积极豁达,这也是因为有澄远的缘故吧。

  「它叫“轮椅”,听小远说这是辅助行动不便者的利具,我外出几次,有一二户人家中也有同我一样之人,看我推它出门,十分便利,最近频频跟古契探问在哪儿买呢。」他徵得小远同意,把机关图交给流苏城最好的工匠,希望他人也能藉此找回生活的意义。

  「是么,真是神奇。」原来澄远精通机关铸制之术啊。

  「对了,听说你前阵子自请一百大板,怎么?嫌身子太朗健?」御昂非知缘由为何,只是数月不见好友,想说说笑。

  「是啊,可惜想伤得重些都没法,人缘太好,行刑官手下留情,伤势搞得不上不下,装昏迷不行,当没受事又真疼,只好抱伤替你休假的心上人处理公事,怎是个惨字了得。」他无奈的两手一摆,想当然尔,行刑官敢放水必是经人授意……一百下打完,回府照样批折子,真是劳碌命。

  平日长空对主上谨守份际、进退有度,对同僚疏远有礼、保持距离,虽跟澄远相处时间长,但多谈公事,相对之下,与昂非就较能闲话,态度轻松,两人天马行空尽扯些琐事,相谈甚欢,不觉已日落西山。

  (78)

  「御爹爹,我饿──」司律拉拉御昂非衣袖,噘嘴插话,天黑了,家里没饭吃。

  「唉呀,瞧我糊涂,马上去煮,律儿多忍耐一回儿,长空留下来吃个便饭吧。」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他赶紧到厨房生火备料。

  长空应声称好,想着昂非七尺男儿,专做娘们的事煮煮炒炒,倒也无损阳刚之气,自己真有点羡慕澄远,世俗以为男女情爱理所当然,视同性相恋为秽乱伦纲,可若易地而处,又有几对夫妇能同他俩这般相知相守。

  「尹叔叔,你不要想打御爹爹的歪主意,远爹爹会揍你喔。」司律看尹长空望着厨房的方向呆楞,戒备的抡起小拳头警告,远爹爹不在,他要保护御爹爹。

  长空回神一听,噗哧大笑,这小子在想什么呢,以为他对昂非心怀不轨?拜托,他虽无妻无妾,但也没想过要去喜欢男人,公务都忙不过来了,还谈什么感情。

  「若我真对你御爹爹有意思呢?嗯……我想想,如果我把昂非“娶”回家,你跟着来不跟着来?我看到时候你可能要从“父姓”,改名作『尹律』了。」他说的煞有其事,看小子脸色大变,心底都要笑翻了。

  「我才不要叫尹律!」光想就是恶梦!恶梦!小家伙脸红气粗吼回去。「御爹爹才不会嫁给你!他已经有远爹爹了,你好坏──我要告诉远爹爹。」他急冲冲的往门外跑,没长眼撞着人墙,不稳的身子随即被来人拉至怀里。

  「律儿要告诉我什么阿?」今天还真热闹,老远就听见小家伙的吼声。

  「远爹爹!我告诉你─唔──」抱着澄远大腿,司律急着想揭发惊人的不良企图,张口要说,却给捂住,恶魔之声在耳际悄道:「你要是说了,澄远一定会不高兴,气昂非跟叔叔聊了整个下午,连饭都还没煮好,他一不高兴,就会跟你御爹爹吵架,这样叔叔就更有机会趁虚而入罗,你确定你真的要说么?」长空乐呵呵的看他立刻噤语,鼓着腮帮子,眼睛凸瞪自己,这小子真好玩。

  澄远挑眉,虽不知长空说什么,但八成是在玩弄律儿,瞧小家伙跟刺猬似的。暂且不管两人的斗法大战,他迳至厨房,轻声从后方环住昂非,笑道:「我回来了。」

  「辛苦了。」转首亲吻,柔意绵绵。

  有这句话,他一天的辛苦都得到抚慰了。

  澄远推着昂非回到大厅,两人斗争还没结束,直到饭菜上桌才稍稍休止,席间长空三步五时故意激弄律儿,惹得小人儿手舞乱颤,暗暗逗得大伙欢乐。

  「小鬼,来下棋吧,咱们一决胜负!」

  「我才不会输呢!」小家伙连棋子怎么拿都不知道,反正输人不输阵,先撂话就对了,御爹爹说这叫“虚张声势”。

  咦?是这样用的么?司律微微偏头想了一下,应该没错吧……?两人搬来棋盘就布局厮杀,结果当然是……某方兵败如山倒,笑。

  后院

  澄远与昂非浸在浴池内,适宜的热水彻底放松累积的压力,相互搓背、洗拭身体。牙月下,昂非宽健的胸膛三分之二沉入水面,挺立的乳珠隐隐不见,锁骨上的凹洞盛着一小掬水珠,散发雄性的魅诱。澄远顿时有些口干舌燥,眼眉一垂,低头吮尽那潭小水,鼻翼间吸嗅熟悉的男体香,春情荡漾。

  「昂非……你……可以么?」一是对自己的求欢有些羞赧,二又怕万一事实上不能……会伤昂非的尊严,澄远脑袋一清楚过来,便觉此举似乎不妥,才想急忙收回,男人的大掌已经拉着自己覆在那软中带硬的部位。

  他没伤到那方面的神经。

  「现在还不行……但……你给我吻几下就行了……」舌头轻扫小远敏感的耳廓,满意的感受伊人全身轻颤,软倒在自己怀中。

  「呜……别舔了……」战栗的酥麻感从脊椎向外导荡,骨头都软了,澄远吁吁搂住昂非,支持自己豆腐脑般的身子。耳朵真是他最大的弱点。

  「小远你真美……」从耳后一路舔吮下来,这副雪白如玉的躯体总是叫他爱恋不已,匀称、纤细、欲人成狂……昂非有力的手指掐住一颗樱红的果实,送进嘴里品含。

  「……嗯……」受到刺激的身体难耐的弓成弦月,半身挺出水面,殊不料这样更是进贡了另一颗红实,任君采撷。男人怎会错失良机,瞬间他处也已沦为男人唇舌占领的俘虏……

  「小远……小远……你好甜……」昂非腻腻的反覆用津液点缀两朵楚楚可怜的红梅,才稍离,又觉得它在泪乞自己多蜜泽几回,致他毫不餍足的一再浅尝。

  不知不觉两人的姿态已经转变成澄远跨坐在男人身上,面对面交颈攀附。勃发的亢奋动情的抵着对方,呼出的气息比池水还火热。

  「昂非轻点……」痛。

  「好……我会慢慢的……」食中二指温柔侵入,耐心十足藉由水流的开拓花穴,挑逗出娇艳的情欲……渐渐指头被规律的收缩夹紧,澄远的脸上出现难耐的苦闷,甜美的呻吟也夹杂了泣音……

  「不要……我受不了了……快点……」双手拢紧昂非的湿发,难受哀求。想要他,总是要的心痛。

  当饱胀充实的热锲嵌入体内,两人都不禁溢出痴狂的低吼,水波涟晃,情火蔓延,最后一丝理智也烧失了,眼中只有彼此,就想这样纠缠至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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