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昧之事(强强)——炉子
炉子  发于:2009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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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她的侦探小说看得太少。连最简单的诈死之计还得我教她。
    于是有十个目击者看到她发怒,然后当庭仗责。真有点儿怀疑她是否要趁机把我打死,头几下真是毫不留情,当时就打得皮开肉绽,血流一地。好在后面就光有响声不怎么疼了。
    数数打足四十下,我惨叫一声"咽气"。然后就以破席子一卷,被"扔"到乱坟冈去。
    第二天明德王才得知我的"去向",只捡回来几缕带血的衣服和几根野狗啃剩下的骨头。
    其实他对我只是特别好奇而已,还达不到动心的程度。所以跟王妃怒吼几句,也就作罢。
    于我,只是防患于未燃做个比较稳妥的安排罢了。
    茶馆那里我早有安排,听到我的"死讯"也不过伤心几日,然后就照常过日子吧。
    至于香花的嫁妆,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了。她为邀宠而出卖我,以后彻底就不必再照管她。
    从此刘玉芳这个人就从世上彻底消失吧。
    8.关外
    三年的岁月倏忽而过。
    ......
    北安关向东,是六百里荒野。挨着四平山,有左右两座小城,算是北安关的外防线。要想攻打北安关,必要先拔下这两枚小钉子,否则前后夹击的滋味可不好受。所以每隔几个月这两座小城就易手一次。城池被打得破破烂烂的,两边都懒得修,任凭城垣处处缺口。
    但这些都是三年前的往事。自从我被发配到这里,它们就不再是两枚小钉子,而是变成两把尖刀。
    弓箭当然永远是短缺的,背靠大山则石头的供应源源不断。修建好的城墙上安装着三百架投石机。都是小型的。每块石头只有十几斤重。但是如秋雨一般连绵不绝的话,其威力不亚于强弓硬弩。从前萨玛族骑兵仗着马快,往往在一轮箭雨之后抢到城垣之下猛攻,以人肉垫子的方式蹿上城垣。但现在这个办法只能弃用。因为他们无法接近两百米内。
    投石机是半机械制动的,发弹效果可以媲美机关枪。石头雨下得非常之有耐心。有一次对方曾经尝试过不间断进攻,希望城里准备的石头有供不应求的时候。但是他们想不到这城中的房屋和城外的梯田当初都是按统一规格修建的。三千老弱全被排成流水线,把临时拆下来的石块以手工传递的方式运上城垣,硬是坚持着下了一天一夜的石头雨。
    当然,如果他们能够逼近城垣的话,还有许多新鲜东西等着他们尝试。当然他们也是没有头脑,非在炎炎夏日尝试进攻。如果是北风呼啸的严冬,这城里的房子全拆了,得冻死一半人。等他们败退后,组织人手把石头捡回来,下次还能用。石头不同于箭支,他们运不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石头被循环使用。
    后来他们就不再试图进攻这两座小城,只是悬赏白银三千两要我的人头。现在行情已经涨到五千两。不过我的小脑袋瓜子还稳稳当当地长在脖子上。
    在北方这三年我一直蓄须,现在脸上长得毛哄哄的跟猩猩有一拼。额头上一左一右两道伤疤,左边的那道比较长,斜过眼角,破了相。身上也纵横二十几道伤痕。这都是近身肉搏留下的纪念。第一年到这时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全靠不要命的劲头儿硬拼,次次挂彩。有回后背上挨了一刀,虽然不是很深,但伤口感染严重,躺了半年才恢复。薛老头最初盯得我很紧,凡是有生命危险的任务,必定要派我去。弄得后来和我同伍的全是亡命之徒。观察了两年,薛老头确定我是值得培养的苗子,这才打算教导我一些兵法。教了几次发现我知道的比他还多,才挺不情愿地把我提升为副将。他手下四个副将,两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侄子,我是唯一的外人。所以危险的任务仍旧是先派我这一营去。
    此次来犯的不是老朋友萨玛族,而是比绍族,是东北部蛮族中最强的一支。前几年一直在西进,现在西边平定得差不多,因为北安关这边的战事一直不利,这才挥师东进。
    北安关能够承受的攻击力度不能超过两万人,否则两个月内就会崩溃。所以余下的两万人,要由东平城和西平城拖住,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去。两座城池必定要守住,因为这三年间招揽数千百姓住在城里,一旦城破,他们就会被屠杀。围城之势一旦形成,只需一万人就能把两城的守军拴得死死的,另一万人就可以奔赴北安关。
    两城中能够装备的骑兵只有五千,还得留三千给他们机动用。单纯死守过于被动,他们得经常出城跟对方切磋切磋。
    算来算去,能够带出去打游击的,只有两千兵马。
    而我们这两千人的任务,就是不惜代价也要把对方的一万人引走,越远越好。
    这一个月以来都在跑路。遇到山谷就玩玩设伏。他们想回头时就扑上去咬一口,终于惹恼了这群蛮子,也不管北安关那里如何,死咬着一路追下来。
    这一个月接触下来,人员消耗掉一半。因为伤药不足,所以能骑马的伤兵就打发他们分小队绕道回去。在四平山中早就安排若干补给处,他们养好伤,还能接着在外围骚扰围城的敌军。
    跑到三月中旬的时候,虽然一直是兜着圈子跑的,距离北安关也有半个月的路程。
    这里是我们从来不曾涉足过的萨满族的游牧地区,经常遇到小股的牧人,再深入就有可能遇到撤回来休养的萨玛族主力。于是开始分兵,一路向东,一路向西。
    因为缺乏向导,完全是横冲直撞地瞎跑,等发现前方是长达数十里的断崖时,已经来不及转回去了。
    林四扯下头上被汗水浸湿的貂皮帽子,揣在怀里,吼道:"老大,你带受伤的弟兄们走,我回头跟他们玩玩儿去。"
    因为安全原因,这几天的伤员都随队,没有让他们回去。
    跟在后面紧追不舍的,足有四千人,我们这边才六百骑。回去硬拼,只能一命换一命。这几百人是我三年来好不容易拉拢的班底,全在这里拼光,还得从头再来。
    顺着断崖勘察一会儿,确认风化的程度比较轻微,用长索顺着溜下去,还是比较安全的。至于马匹,当然不能放弃。在草原上没有马,就跟在海洋中没有船一样。卸下来马背上的东西,招呼着从备马身上取下帐篷。
    这次出来特地准备的小型帐篷,一来是携带方便,二来就是打算......
    坐在地上休息的家伙们一边喝水吃肉干,一边瞧着我改造帐篷。半小时后,简易降落伞完工。断崖落差不过五六十米而已,在马匹肚子上固定好绳索,两个人举起来用力掷出,果然轻飘飘地如落叶一般,平稳到达地面。
    林四乐得咧嘴大笑:"老大,真服了你。"
    正因为我打仗比他们拼命,设伏夜袭比他们内行,肚子里有层出不穷的点子,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得到的赏赐全分给手下,所以才得到衷心的拥戴。虽然每次出任务都挺惊险,但部队的死亡率却低于别的营盘。
    到底还是有些马匹掷出的方向与力度不对,摔断腿或是别的部分,只能就地宰杀,带着肉上路。装备是不能扔掉的。这里距离老窝还得跑半个月,此时抛弃装备,路上根本无处补充。只好两人一骑,看看路上能不能遇到牧民。
    9.设伏
    可巧第二天就遇上一个萨玛族的大叔,放养着一百来匹马。虽然仍旧有一百来匹的缺口,但也是聊胜于无。
    按旧例,对方是敌部,自然是抢完人家的马匹连带着灭口。反正我来之前,据说都是这样做的。
    但是自从我当上伍长后,严厉约束手下不可如此。抢了人家东西,如果身上带着银子,要按市价支付。如果没有银子,就打下欠条,让他们去东平城承兑。
    开始没有人敢来,后来有个傻大胆真的拿着条子来领银子。我不仅按数给他,还另外发给奖赏十两。这一来就如同商鞅立木于市一样效果明显,很快大家都知道东平城有个赵立群,他手下的兵不会抢东西。
    想不到这千里之外的地方也有人知道我。一看林四把一张纸条给他,原本吓得直哆嗦的大叔用极不标准的发音问道:"你们是赵梨(立)去(群)的部下?"
    萨玛族的牧民一般不大会讲汉语,这人能讲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不容易。
    林四在北边多年,一口萨玛语讲得无比流利,当下用萨玛语答道:"是啊。这上面写明欠你白银三千两,是补偿你马匹的钱。你等天气暖和时去东平城领取就行。东平城,你认识不?"
    两人攀谈许久,才知道这位大叔去年刚从东平城附近迁徙到这里。林四多许他三千两银子,大叔就答应跟着我们一同去东平城。有这位向导带路,就少跑好多冤枉路。只用十天,就回到我们熟悉的地盘中。让大叔和伤兵们先走,我们在饿狼谷休整七天之后,比绍族的部队才追上来。因为路上给他们放置了几个迷惑的去向,所以这次跟上来的只有两千骑。不过以五百多人伏击两千人也是比较吃力,虽然准备时间充分,但手边没有大型机械,投石机啥的都是临时砍树枝做的,石块大小不一,结果用过几十次就折断掉。
    退到碎金河边的那天是四月初六,后面的尾巴还有一千骑。
    看着仍旧在封冻中的河流,林四嘿嘿地笑起来:"老大又要玩水淹啊。"
    这招我去年用过,他能猜到也正常。去年我就在此时此地让冰凌带走过萨玛族两千精锐。
    这帮小子们去年凿过一次冰,当然熟门熟路地不用我废话。
    同去年一样,我们五百骑站在河道中央诱敌,待对方踏足冰层就后撤。上千马匹在冰面上奔驰产生的震动不断扩大刚刚凿出的裂缝。等我们上岸时,他们恰巧在河道中央。
    然后"轰"地一声,冰层完全断裂,被禁锢一个冬天的河水带着冰块汹涌直下......
    原本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想不到对方的前锋全是好马,速度特快,在我们快上岸时就到眼前。虽然一轮弓箭就可以解决他们,但关键是我们的箭早就在饿狼谷就已经用光。好在对方的箭支消耗得所剩无几,稀稀拉拉地射出几箭就抽出马刀。后卫只好转身迎击。
    充当最后卫的二十多个人于是也被我的妙计连累,接二连三地落到水中。当然落水也不意味着一定要完蛋,因为这些人都有思想准备,看准冰块跳过去,还有一线生路。
    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说不定就是去年葬身此处的那两千冤魂索命来了。
    想想这三年直接、间接死在我手里的足有上万人,以这一条小命相抵,相当合算。
    偏偏有人要舍命相陪。林四拽着我的腰带,努力地保持着身体与冰块之间微妙的平衡,叫道:"老大,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当上五虎将呢。"
    就凭他小子那几个脑细胞,还想当大将军?
    不过青年人有理想是好事,至少不会像我这样无聊。
    在冰块上的过程当然是相当惊险,河水的涌动、与其它冰块的撞击......
    有些比绍族的兵士也站在冰块上,不过他们更缺乏经验,所以大多数仍旧是翻身落水。
    这个季节,河里全是冰水,一旦落水,基本也就没有生路了。
    前面是河流拐弯的地方,流动的速度稍微减缓一些。这是最后的求生机会,因为再后面就会出现冰坝。
    一个年轻的比绍族士兵被前面突然直立的冰块撞得昏迷过去,身子一歪,就要落水。
    我一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拖着他一起上岸。
    "咳......咳......明明上千人都让你整死,救下这一个也没有什么用啊。"
    "那不一样。"我吃力地拖着昏迷者走到岸边背风处,把他身上湿乎乎的袍子脱下来。这才喘一口气,说道:"战场上他是敌人,现在没有反抗能力就是伤员。我当然要救他。少废话,快去找些木材来。"
    "我说老大,你这种个性真古怪啊。好,好,好,别踢我,我马上去。"
    不是我偷懒,刚才有一支箭射中我的左腿小腿处。不是很深,一抖手就给拔出来,密密地包扎妥当。失血不算很严重,有篝火取暖很快就缓解眩晕的症状。虽然没有食物可吃,但那帮小子两小时之内就会找来,也可以忍受。
    10.洁癖
    昏迷的那个小子让火一烤,也苏醒过来,惊恐地用比绍语说了半天。我和林四都听不懂。
    林四会说草原上商人们通用的阿色语,也会说萨玛语,但这小子全听不懂。看来也就是一个普通小兵。各部落里的上层人物都会说阿色语,也能说几句汉语。
    安抚地拍拍他的头,笑道:"别怕,别怕,不会伤害你。"
    把林四用树皮焐热的水给他喝几口,就不再理他。
    树皮的容器不能直接放在火上加热,必须先要烧热石子,然后用树枝夹着热石子扔到水里加热。这个过程是很不卫生的,所以我宁可渴着,也坚决不喝。
    林四长叹道:"老大,我真服了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些小毛病都改不了。"
    我有洁癖,必须要每天洗澡。有时候条件不允许,没有热水,宁可洗凉水澡。坚决不食用不符合卫生标准的食物与饮料。衣服两天一换,马匹要每天刷洗。这些日常生活标准,即使在这一个多月的路途之中,也仍旧雷打不动地坚持下来。所以东平城的整洁程度随时可以让卫生检查团参观。我手下的兵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口号是:头可断、血可流,澡不可不洗。
    懒得理他,直想打瞌睡。
    "喂,老大,你可不能睡过去。"刚失过血,此时睡过去,说不定就此长眠不醒呢。
    "讨厌,少废话。我就睡一小会儿。"
    林四饶舌半天,眼看都不管用,大叫道:"老大,我爱你,嫁给我当老婆吧。"
    这家伙,明知道我忌讳这个,还叫得那么大声。恨恨地一脚踢过去,踢不中,把手边的石头捡起来扔他。这家伙欺负我腿脚不灵便,也不跑远,就站在射程之外大笑。
    军营之中缺乏女人,身体强壮者平时就找些眉目清秀的同性泄火。我刚来时很是被骚扰过一阵子。幸亏当初那位漕帮硬要当我义兄的三哥逼着我学过几招擒拿功夫,否则会很悲惨。后来发现我的拳头比他们都硬,这才作罢。三个月后我的胡子留起来,遮住原本的相貌,方才摆脱麻烦。林四知道当初那些事情,所以时常以此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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