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而且自己爸爸都能仍其死活，到自己了就坐在这儿跳楼威胁人了？”
　　季明旸耳目清明，虽然听不大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但群舌中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字眼，听到纪随风三个字顿时一激灵！如果能找到师尊的话，那岂不是可以请他跟着自己一起找师兄？
　　他抬眼望去，果然就看见纪随风坐在高高的楼台边缘，悠哉哉的晃着两条细长的腿，仿佛风一吹就能顺着方向飘下来。
　　但是季明旸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么点儿高度，师尊甚至都不需要御剑，轻轻松松就能跳下来。
　　正背着手准备看自家师父怎么跳下来打死这群七嘴八舌的人，忽然余光中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向一处入口冲进去。
　　是顾云空！
　　虽然穿着打扮都换了，但季明旸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顾云空。
　　“师兄！”季明旸跳起来朝他挥手，但别说让人听见了，他前面还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墙呢！
　　“让开让开！”
　　季明旸想要往里冲，但人们挤做一堆就是让不开，甚至有人反手推他。
　　“挤什么挤？先来后到不知道啊？”
　　“吵什么吵！前面还有人跳楼呢能不能安静点！”
　　“哟，这哪儿来的小coser啊，怪可爱的，你这cos的谁啊小学弟。”
　　“滚开！”季明旸皱眉推开他往里走，谁知竟然又被推回来了。
　　“这小孩儿还挺凶哈哈哈哈，你多大啊，成年了吗？怎么上大学里乱逛呢，当心上头跳楼的人变成鬼晚上爬过去找你哦~”
　　“呵，”季明旸冷笑，“他变不变成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跳下来就会先掐死你。”
　　“……”那人一愣，然后周围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哪来的小孩儿啊，太逗了！”
　　季明旸都快气死了，忍不住了，管他什么能不能杀平民了，自己要把这群拦路的人全都杀了！
　　他“噌”地拔出剑，却听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啊！跳下来了！”
　　“啊啊啊快来人啊啊！”
　　季明旸想也不想，脚底一登就原地飞起去抓纪随风。
　　“师父，我们离开这里，这里的人太奇怪了！”抱着纪随风的那一刹那，他生气的对他说，也没注意怀里的人并没有回应。
　　季明旸气鼓鼓的抱着人飞上楼台，刚好和跑上来的顾云空面对面。
　　顾云空呆呆的看着前方，失神的往前踉跄一步，摔在天台上。
　　“师兄？”季明旸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明明跑上来那么累，却安静得喘都没喘，只剩下快要跳出口的心脏还能感受到点鲜活。
　　看着他这副模样，季明旸才着急起来，难道师父跳楼就是师兄的梦魇？
　　季明旸放下纪随风，上前去在顾云空眼前伸手晃，“师兄你醒醒啊，师父没有死！我、我把他救下来了！你看——”
　　他伸手去指被放在一旁的纪随风，一动不动。
　　“咦？”季明旸疑惑起来，“师父怎么还睡着了？”
　　他还没来得及前去查看，身边的顾云空忽然一动，但手下一软没站起来，季明旸正要去扶，却见人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季明旸手上落空，上前两步去把他扶起来，走向纪随风。
　　纪随风安安静静的躺着，白净的脸上眼底泛着青灰，眼角泪痕没入短而柔顺的乌发，唇角紧闭，却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看起来真像睡着了一样，直到身体乌发遮掩着的水泥地开始弥漫出刺眼的鲜红色……
　　“怎么回事……师父？”
　　季明旸诧异，跌坐在地，身边的顾云空却稳稳站住。
　　顾云空侧目看了一眼呆愣愣的季明旸，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弯腰抱起纪随风跳上天台，一跃而下。
　　“师兄！师父！”


第52章 呜哇哇呜
　　纪随风一点儿也不意外席弘和路雪瑶的到来，毕竟这俩人头顶巨大的主角光环，还有人有金手指，知道全部的剧情。
　　他甚至有些庆幸这两人能如此真心的对待顾云空，想方设法要把他救出来。
　　路雪瑶还是很怕他，条件反射就往席弘身后躲。
　　纪随风见状突然想起自己此前带着他们去万灵谷试炼，自己因为刚明了顾云空的心意有些别扭，固执的非要选和路雪瑶一队……想必当时可把人吓得够呛。
　　思及此，纪随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席弘和路雪瑶一脸摸不清状况，笑得更欢了。
　　“行了，开门见山吧，”纪随风直接道：“你们上山来干什么，什么条件？”
　　他虽然是询问，但口吻却很肯定，反倒让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席弘和路雪瑶顿时哑口无言。
　　相比路雪瑶的战战兢兢，席弘面对纪随风就要自然许多，在他眼里，纪随风虽然离经叛道，但彼此除了立场不同以外，还不至于到望而却步的地步。
　　“纪峰……尊主，”席弘改口道，“我们此次前来，是希望你能放了顾云空和季明旸，他们在道玄门或许还能有所进益，若在虚妄崖耽误了修行，恐怕今后难成大道。”
　　“哈哈哈，”纪随风大笑，“看来你还是太年轻了啊，本尊的弟子自然有本尊的道可以走，谁稀罕你所谓的大道了？”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果然路雪瑶立刻把他喊住：“可他们跟着你会丧命！你连这也不在乎吗？”
　　纪随风恰到好处的停下，引她下一句话。
　　路雪瑶也不与他绕弯，直言问道：“那天我和顾师兄的话你想必已经听到了，但你只听到了自己的结局，想不想知道你两个徒弟的结局呢？”
　　她顿了顿，见纪随风没有反应，又接着说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你现在都是魔尊，也就意味着正魔之间总有一战，季明旸因为跟着你入了魔，在战场中被正道诛杀，而顾云空……他为了阻止你继续疯魔滥杀无辜，最后死在你的剑下。”
　　“……”
　　竟然是这样吗……纪随风有些晃神，原来真的会有人因为自己而死。
　　“他们本来都不该死，季明旸不入魔没人会追究他的出生，顾云空不跟你在一起就不会被你失手错杀，如果他们可以继续待在道玄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说完，路雪瑶接着道：“我知道因为你的事顾师兄被众人误解，但这次他被你掳至虚妄崖，我就有理由帮他此前放走你而开脱，只要你让他跟我回门派，我保证大家还可以像从前一样与他相处。”
　　好了，该说的该问的都说完了，纪随风其实心里还有一个疑惑，但话到嘴边又总是被压下去，最后忍了又忍没能忍住。
　　——“你为什么要救他。”他问。
　　路雪瑶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认真回答：“因为他救过我很多次。”
　　“……”
　　其实纪随风还想问为什么要救你这么多次，但这好像很奇怪……感觉自己像个阴阳怪气的怨妇，最终没有问出口。
　　说不出口，就只能把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的准备转身离开。
　　“喂你——”路雪瑶突然出声。
　　纪随风定住脚，侧着耳朵仔细听。
　　“算了……没什么，”路雪瑶道，“我想了想，季明旸的性子不一定适合在道玄门修行，你只要别让他入魔、让他远离你就可以了，但是顾云空你不能害了他，你要让他跟我回去，他本来就是昆仑一脉的正统弟子。”
　　纪随风没有回应，彻底转身走了。
　　席弘不解：“你不是说想来看看这是不是真正的纪随风吗？怎么刚才没问？”
　　路雪瑶叹了口气：“他已经入魔了，我感觉剧情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就让老天爷来决定吧。”
　　“唔……所以你想给他个机会？”
　　“也是给我们一个机会，”路雪瑶认真道：“书里我们经历的磨难都带着修为的一步步提升的，但现在我们的修为还没有到达能和纪随风拼死一战的高度。”
　　——————
　　纪随风踏回虚妄崖正殿之时，心里刚才压抑的情绪一下爆发，脩地设了个结界就原地消失，凭空出现在一方小世界，开始打砸抢烧搞破坏。
　　这其实还是之前在万灵谷时程彦和送给他的那方世界，当时被他给破坏了，谁知程彦和又给捡起来修修补补重新送给了他。
　　纪随风有了上次的经验，自己又再次用法力予以修补，这次的小世界结实了很多，但还是没能抵住他这逆天的魔力——
　　这小世界又碎了……
　　为什么总是他？为什么他身边就得谁也不剩？连个虚拟的书中世界，自己也得是人人喊打的那一个……
　　凭什么？！
　　小世界再次碎裂的一刻，纪随风眉间的黑红之气未收，若非有结界抵挡，恐怕整个虚妄崖内都会收到影响。
　　宣泄完毕，纪随风盘腿打坐，慢慢收回外泄的魔力。
　　他有些泄气，这心魔还没凝聚成形就已经让自己几乎控制不住，一旦心魔独立，恐怕还真的会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这下好了，上辈子可以勉强归咎为受不了生活磨难而死，这辈子可就真成了众矢之的不得不死了……
　　纪随风坐了一会儿，等心里情绪平静好了后才抬手打开结界，甫一打开就看见程彦和结界外焦急的身影。
　　“彦和？”纪随风出声喊道。
　　程彦和来找自己，大概率是因为顾云空那儿出了状况，纪随风心里一紧，忙问道：“可是我徒弟那儿出了岔子？他人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唉，”程彦和叹气，有些愧疚道：“是徒弟出了岔子，但不是顾云空，是明旸……”
　　“哈？”
　　“顾云空的梦魇解除了，明旸给魇住了……”
　　“……”
　　纪随风哭笑不得，不过是季明旸也好，他皮厚耐抗，应该没有大事。
　　“走吧，我去看看。”
　　究竟是个什么梦，魇住顾云空的同时还把心大如斗的季明旸也给困住了？
　　纪随风一边好奇一边与程彦和往顾云空的寝殿走，二人才刚靠近，就惊觉里间灵气四溢，推开门，竟然是顾云空正在给季明旸施法破除梦魇！
　　这大傻子！自己还没好全呢，就只顾着别人了？纪随风心里又急又气。
　　“这……”程彦和也有些吃惊，“我走之前他才刚稳定，怎么就醒了……”
　　“现在不能打断，先等等吧。”纪随风咬牙切齿的说，要是能上手，他早已经冲上前给顾云空两拳了。
　　不能出手打断，也不能出手相助，只能眼睁睁看着顾云空因灵力匮乏而脸色逐渐灰白，原本端坐的身体也因此一点一点佝偻颤抖起来，最后结束施法，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程彦和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帮他理顺灵气，徒留纪随风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无能为力，这种感受他曾经体会过，比之前更甚的压抑直达心底，较之前更深的痛苦直冲心脏。
　　他喘不上气，转身就想逃走，可脚下却好像压了千万重山，动不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活生生溺毙当场的时候，忽然被一股大力撞击过来，紧接着就被人紧紧搂住，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喊。
　　“呜哇哇哇哇……师父你不要死哇……”
　　作者有话说：
　　悄咪咪存的稿子用完了55555


第53章 第三人
　　季明旸被顾云空留在了梦里，他也跟着跳下楼，但却轻飘飘落了地，不见了师父和师兄的身影。
　　四周依然围着一堆不认识的人，或对着刚才纪随风落地的地方指指点点，或掩嘴跟身边的人低语，没有人看向他，也没有人跟他说话。
　　季明旸有些暴躁，他看见这群人就觉得火大，掌中灵力聚集，轰然向人群中拍去。
　　以往毁城灭地的修为功力，在这里仿佛全部失了效，灵力自掌中起，在空中消，最后落入人群只如一阵微风轻过，将流言蜚语吹散些许。
　　人群散开，人们三五成群的各回各家，朝向季明旸的人甚至没有转弯，直直的从他身体里穿过，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季明旸低头看了看几近透明的身体，忽然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
　　师父师兄就这么走了，留下一个没人看得见自己，没人认识自己，也没人理睬自己的世界。
　　最开始的焦虑急躁，逐渐演变成对未知和孤独的恐惧，如果师父和师兄都不在了，那自己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季明旸越想越难过，拿出还在储物袋里的流星锤背靠而坐，低下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抱着膝盖，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崽，忽然前方一道熟悉又温和的声音响起：“明旸。”
　　作为怕师兄第一号人物，季明旸从来没觉得顾云空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这么好听过，好听到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敢置信的抬头去看，就见顾云空身着长衫，做往常打扮微笑着站在眼前。
　　季明旸眼前一亮，“噌”一下站起来冲上前一把把人抱住：“师兄！呜呜呜，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顾云空回抱住他，温和的安慰：“瞎想什么呢，我们如果在，肯定不会不要你的。”
　　他说得温和笃定，就差一点儿就能糊弄过去。
　　“什么叫你们如果在？不在要去哪儿？”说完季明旸立刻又摇了摇头，“算了，不管你们去哪儿，都要带上我！”
　　“那如果带上你，我们都会死呢？”顾云空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