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渊不疾不徐地道:“鲛人因他而死,他自然心存感激,但若是情爱,从未有过。”
“面对这样的小鲛人,风休烈真的就没心动过?”秦导坐不住了,温故的小鲛人演的太好了,获得剧组的一致好评,风休烈得是多么的百炼成钢,看到温故的小鲛人,居然能没有任何波澜?
元九渊不假思索地道:“没有。”
秦导久久无语,提出一条解决方案,“我们多拍几条不一样的剧情,等到后期看看哪个版本的剧情更好。”
元九渊冷淡点头,勉强同意了。
翌日。
努力修行一整天的温故又穿回来了,再一次被商则狂轰滥炸的电话吵醒。
温故以前从没发现,商则居然有这样死缠烂打的时候,不会该又想让他做1吧?
白天他忙拍戏,秦导临时改剧本,已经拍过的戏重新多拍几个备用版本,从早上一直拍到日暮西沉,温故终于得到了短暂的解放。
从超市买点菜,他拎着购物袋悠哉悠哉地前往停车场,刷着手机里的菜谱,盘算明天该给元九渊做点什么好吃的。
刚从超市出来,背后响起一道熟悉陌生的声音——
“温故。”
温故诧异回过头,商则靠在一辆漆黑轿车上,打理整洁的头发散乱,下颚一层颓废的胡茬,眼神阴郁生冷,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温故问道。
商则死死地盯着他,咄咄逼人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嗯?”
温故莫名其妙,好声好气地说:“上次不是说清楚了么,你干嘛一直缠着我。”
“你当我商则是什么人?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商则一步步走近他。
温故无可奈何,“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商则站在他眼前,高大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嗅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低声道:“想让我放过你?那你和我睡一觉。”
顿一下,商则讥诮地笑了,“你从来没有体验过满足的滋味吧,被我满足过的人,可都离不开我。”
温故被他的露骨和无耻震惊到了,脸颊从耳根泛起气愤的红,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我嫌你脏,你离我远一点。”
商则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我脏?你以为你有多干净?”
说着话,他失去理智,伸出手去抓温故的手腕,要将温故压在车前盖上好好审问。
温故后退几步,掏出车钥匙摁下开锁,几步登上驾驶座,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商则的手多余的停在半空,缓缓地握成拳头,骨节泛出用力过度的青色,半晌,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岛上的别墅整理干净了么?客人马上要到了。”
“很好,动手吧。”
“让他们动手的时候小心点,别弄伤他的脸,断条腿无所谓,正好让他永远也无法离开我。”
挂断电话,商则喃喃道:“温故,这都是你逼我的。”
汽车行驶在沿海公路上,温故点开收音机放一首舒心的歌,刚才商则神经病的状态吓到他了。
梦里商则已经和韩昭暧昧不清,把他害的毁容了,却还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他,这能是什么正经人?
红灯口,温故气愤地锤一下方向盘,刚才就应该狠狠地骂商则几句,才能解心头之气。
窗口两侧同时驶入两辆黑色轿车,司机身穿西装,同样戴着墨镜,两人匀速的将温故的车夹在中间。
温故顿时警惕,默不作声地踩住刹车,想等待两人走了之后再走,两个司机却同时踩住刹车,摆明了是为他而来。
后面车队催促的汽笛声令人烦躁,温故深呼吸一口气,盯着红绿灯,绿灯的最后一秒,他猛地踩动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
心里很慌乱,但他的手很稳,掰斜后车镜往后面瞥一眼,两辆汽车居然不顾红灯,紧紧地跟着他!
这是要扣分的!
温故快速点开手机地图,选择了一条逼仄的小路,能利用地形优势甩掉两个人。
谁料,正前方的岔路口拐过来三辆并排行驶的汽车,以一个拦路虎的姿势将他围剿,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弃挣扎,束手就擒。
一个就是踩住油门撞上去,拼个鱼死网破,温故骨子里执拗的劲让他选择第二个,谁知道这些人要抓他干什么?
他扣紧安全带,心中唯一的念头,元九渊,今天又不能给你做菜了。
车速风驰电掣,轮胎刮过马路响起尖利刺耳的声音,前方的汽车没想到他这么勇,居然敢直接撞上来,连忙倒车向后退。
后面的车不知道情况,没有任何减速猛地撞在温故的车后——
“砰!!!”
轻巧的轿车撞出几米远,失重斜翻在地,碎掉玻璃渣子迸了满地,弹出的安全气囊充满了挡风玻璃。
温故眼前一片漆黑,两侧额头痛得发紧,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脑子里有无数道声音在说话。
“毁容的温故好可怜,可商则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得到他而已,要怪只能怪商则太爱他了。”
“温故毁容了,最惨的还不是商则吗?面对这样一张脸,他该有多心疼!”
“呜呜呜我的商则宝贝,你别哭了,温故可以整容的,他的脸很快就恢复了!”
温故被这些声音气得眼圈发红,如果能爬起来,他一定好好质问,都在说什么啊!
他的脸明明好好的,根本没毁容,谁在乎商则哭不哭,如果是商则派人把车撞翻,哪管商则爱不爱他,他只想报警!
撞翻汽车的司机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蓦然回过神来,跳下车大喊:“快救人!”
几个人立即推开车门,凑到侧翻的轿车前,司机没看见流出的血,长长松一口气,他爬到车窗上往里面看,却看见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人呢?”
第四十五章 莫欺少年穷!
东华洲,青朝城。
城中向东一百里,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古道,平日里聚集贩夫走卒,南来北往的修士。
道上开了一家酒坊,碧瓦白墙装点几株翠竹,靠窗的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酒炉,醇厚酒香四溢。
“小侯爷,你到了青朝城数日,从未见过拂晓山庄的庄主,这元家可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被称作小侯爷的男人模样年轻张扬,身穿金印紫绶,头戴簪缨,眉眼之间有股骄矜之气,他端起酒杯轻轻一扬,美酒洒在窗外泥土地,“元家养出了一个魔族的孽种,有什么可豪横的?”
家将给他添杯酒,“元家当然豪横,您有所不知,这元家又出了一个天才,叫元今暮,这次玄月宗门的入门试炼他志在必得。”
小侯爷不置可否地一笑,“元家人才辈出,我封敖也不是吃素的。”
“小侯爷本来就不吃素,你平日里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家将憨厚地挠挠头说道。
封敖翻个夸张的白眼,“我做了玄月宗门外门弟子七年,回回过不了师门的试炼,若这次再考不过,我就该回家继承王位了。”
家将笑说:“老侯爷还没死,你要继承王位还得等个八十年。”
“八十年?我爹那老头平日里吃喝嫖赌,还能活八十年?”封敖诧异地问。
家将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老侯爷活不了多久,可你上面还有七个哥哥,每人最多活十年,轮到你已经八十年后了。”
封敖幽幽叹口气,端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这次出来前我找高人算了一卦,卦象说我命中有贵人,要朝东走,若是遇到贵人,便从此心想事成,平步青云。”
“这贵人在何处?”家将问道。
封敖摇摇头,站起身走出酒肆外,希冀地朝东瞧过去,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道人影。
二十来岁的男子,很年轻,乌黑蓬松头发至肩膀披散,发尾微微卷起弧度,没有梳理成冠发,披头散发者在修真界皆是狂放不羁之徒。
身上穿的衣衫更奇怪,上身是件花青色的毛织衣裳,织样的花纹细密精巧,下身则是条很修身的裤子,脚上穿的鞋更令人看不懂,鞋上两侧有孔洞,有绳子在孔洞里穿梭系起来。
男子茫然摸一下后脑,似是大惑不解,很快,他迅速地摸抚自己的脸颊,整张脸全摸了一遍,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瞧见看热闹的封敖,他愣住了,弧度圆润的眼睛睁得很圆,像突然受惊的猫咪。
半晌,他缓缓地走下山坡,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少侠,现在是什么年代?皇帝是谁?这又是何地?”
封敖本不想理他,看在他叫一声少侠的面子上,才说:“此地乃青朝城。”
自此向东便是元家的领地,自然是没有皇帝,拂晓山庄便是东华洲的土皇帝。
温故根本没听过这个地方,犹豫试探问:“你可听过修真?”
封敖尚未回答,家将牵着马走过来,手中拿着封敖的金剑,“小侯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要继续赶路,下月初一才能到达水镜峰。”
听到熟悉的名字,惊魂未定的温故长长呼出一口气,嘴角开心上扬,“水镜峰,可是玄月宗的水镜峰?”
“这天下只有一座水镜峰。”封敖端量他,用一种“你该不会是傻子吧”的关爱眼神。
太好了!
没想到因祸得福,居然穿到了修真界,岂不是能见到元九渊了?温故眼睛发亮,跃跃欲试地问:“玄月宗离这有多远?”
然后,他想到,自己可能要失业了,可怜的秦导该怎么办。
封敖抓住缰绳潇洒翻身上马,举目望向前方,心中惦记贵人不知在何处,随意回答:“三万八千里。”
喜悦定格在温故的脸上,喃喃重复,“三万八千里?”
“你若是步行,走上十年便可到了。”封敖慢悠悠勒马到他身边。
十年……
温故望向他高大俊挺的大马,“要是骑马需要多久?”
封敖拍拍自己的马头,“三个月。”
温故羡慕地望着他的马,可怜巴巴地语气问:“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你想拜师玄月宗?”
封敖不由上下打量他一遍,感受到微薄的修行气息,比自家的家将不遑多让,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
不过,比凡夫俗子长得好看。
封敖身为小侯爷,见过无数的俊男美女,头一回见到温故这样不可多得的美人。
即使穿的不伦不类,依旧很好看,皮肤像象牙一样白净细腻,珠圆玉润的眼睛漆黑浓墨,睫毛细巧纤弱,眨动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神明气息。
整个人透着秀气精致的劲,就像王公贵族拿在手里日日把玩的玉雕像。
温故思考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算是吧。”
封敖笑了,好意相劝,“以你的资质莫说当外门弟子,你连玄月宗的大门都进不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我是去找人的,我弟弟在玄月宗里。”温故眼巴巴地望着他,扯个无伤大雅的小慌。
元九渊刚过十八岁,比他小两岁,说是他弟弟无妨的。
封敖明显不相信他的话,“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在哪位峰主的名下?”
温故咽下元九渊的名字,明白元九渊的身份敏感,若说出来恐怕活不到见元九渊了,“镜非明,他在紫衣真君座下。”
“我从未听过紫衣真君有个叫镜非明的徒弟。”封敖突然冷冷盯视他,厉声喝道:“紫衣真君是何等人,你连他都敢编排?”
温故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几步,不满地咕哝:“你凶什么凶?”
封敖原本很生气,紫衣真君是他的偶像,他考了七年玄月宗的内门弟子,便是为了能见这位当世的大英豪一面。
紫衣真君在他心中地位崇高,容不得任何人诋毁编排,可温故受惊的小表情太可爱了,顿时让他的气消了一半,“你以后切莫再提起紫衣真君,不然我饶得了你,其他人可饶不了你。”
话音落下,酒肆传来一声惊呼——
“啊!”
橘色的火焰从窗口一桌窜起来,有人不慎打翻温酒炉,瞬间点燃了木桌。
酒肆之中客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店小二手忙脚乱地去井中打水救火。
封敖双手并拢,结成一个法印,念动咒语催动法阵,十指缝隙浅淡光芒的闪动。
他双手向前一挥,光芒霎时飞到火焰之上,变成一阵清凉甘露,浇灭燃烧热烈的火焰,漾出一股漆黑浓烟。
骑在马上的家将哈哈一笑,感叹道:“这火烧得比太老爷去世那日还要旺。”
封敖收回手,一低头,撞上一双明澈光洁的黑眼睛,崇拜的光芒烁烁闪动,温故真诚地夸赞:“你这是什么法术?太厉害了吧!”
“厉害么?”
封敖看向自己的手,普普通通的水箭之术,他使得并不算太精通,头一回被人这样直白赞美。
温故用力点点头,开启彩虹屁模式,“你会这样厉害的法术,进入玄月宗一定没问题的。”
封敖清楚自己实力,进入玄月宗做内门弟子难于上青天,但不影响他听到温故这么讲心情大好,笑道:“带你上路也不是不可。”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温故立即挺起胸膛,振振有词。
家将勒马到封敖身边,低声道:“小侯爷,你带着他干什么?岂不是给你多一个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