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陰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鲤鲤鲤
鲤鲤鲤  发于:2022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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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也不错。后来呢?”
  “正是因他在二人之间往来周旋,年轻的将领便与这斯文的太子伴读有了交集。哎……初时本仙也并未看出什么异常,出云使这一世乃是武将,一开始十分看不上太子身边这弱不禁风的小伴读。但后来……哎,本仙为了增进太子和将军的感情,便设下一个坎,邻国犯境,将军身陷敌营,太子亲自出征去救。本想届时人被救出,又是久别重逢,自有一番缠绵。谁知——”
  “怎么了?”
  “谁知道那时广陵神君被太子派去监军,出云使被敌军围困时,广陵神君就在一旁。”
  “啊,这……”
  “正是啊……那一世广陵神君泯灭神识投胎为人,未免节外生枝,下凡前又自断六根,断然不会与出云使生情的。敌军合围之时,他深入敌阵出生入死,终为将军赢来一线生机。其实这一切皆是为了太子——谁知那将军却会错意了。将军冲出敌阵后去而复返,救了尚存一息的伴读一起逃走。二人在逃亡路上生死相依,这出云使虽缺心少肺,却在路上对着重伤的广陵神君生出一点真心。”
  “……不是。司命星君,这两人在凡间所作所为不是你在命格簿上写定的么?怎么会你写了东,他却走了西?”
  “东君,本仙只定命数, 不定人心呐。这二人所为皆与命数一致,伴读救将军是为国为民为太子,将军救伴读亦因他是太子心腹,如此安排一切情理皆通,谁知出云使心里这路就走岔了?“
  “……好罢。就算它合情合理,但此段同生共死也并非罕有,他与泽涂之间难道不曾经历?”
  “东君说的正是啊。至此三生三世,几乎每一世出云使都与泽涂君同生死共患难,但不论如何,他就是无动于衷啊。而出云使三世都没有的真心,对着广陵神君,忽然便有了——这真是……”
  “哎……莫非是因为驭蛟索的缘故么?广陵与出云之间别有羁绊,故而这小蛟才对广陵尤为不同。”
  “出云使自幼长于广陵神君身侧,再加驭蛟索之羁绊,东君所言确也不无可能。只不过人间情爱至为难解,不能妄下定论……"
  “哎。既如此,这一世想必也无法善终了。”
  作者有话说:
  先洒半盆狗血(逃走


第44章 什么登西(下)
  “哎。既如此,这一世想必也无法善终了。”
  “正是。不过出云使负了泽涂君两世,第三世却在广陵神君身上吃透了六根清净的苦,也算是报应不爽。”
  “这三人最终是何结局?”
  “那太子发觉将军对伴读有情后,赐死伴读,将军闻之悲痛欲绝,不多久便战死沙场。将军死后,皇帝后半生荒淫无度,后有大臣篡权谋逆,将其软禁于宫中,最终自刎而死……这便是三人的结局。”
  “……这也太惨了些。照这般,二人之间情没有生出来,怨倒是生了不少,这红线能拉得成才叫怪事。司命星君,你就不能在命格簿上做做文章,叫这三人依着你定的路走么?”
  “东君啊,天界虽设下司命一职以掌人间命脉,然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命理之伏线早在投胎转世之时便已埋下了,前有毫厘之失,后便有千里之决。小仙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岂能强行改命呀?”
  “……那么现今这一世呢?这一世的因果又是什么?”
  “这一世论起来,亦是前世的恶因才结了这一世的恶果。泽涂君三世求而不得,心中怨气已极,投胎前还在阎王殿大闹了一场……小仙见其如此,便知这一世再不能重蹈前三世之覆辙,遂做了此番安排,好叫泽涂君将三生的债都在这一世讨回来。"
  “这一世,泽涂是向出云讨债来的?”
  “不错。这一世,出云使转世是有立国之功的定国侯之子,那泽涂君则是流亡在外的亡国皇子,泽涂君前世之怨化作今世之仇,这便是前因。这亡国皇子心存颠覆乾坤之志,乃为报国仇家恨而来,卧薪尝胆、暗中筹谋之时,遇到了这一世的出云使,伺机接近。”
  “……前世之怨作今世之仇啊。“
  “嗯……东君有何指点么?”
  “没有。本君只是想起来二人第一世的时候尚是青梅竹马,这一世却成了世仇,闻之十分感慨。”
  “这也无法……话说回来,这亡国皇子接近出云使虽是别有所图,然而二人皆是少年意气,朝夕相处,免不了日久生情,只是这生情的仍是单单只有泽涂君……”
  “那出云呢?难道他这回又喜欢上广陵了?“
  “这个,哎,应当是吧……”
  “应当?”
  “咳。广陵神君这回下凡,只是套了副凡人的躯壳,神识却还保留着,因此在凡间就将出云使认错了几回……“
  “他认错人?”
  “也不算认错。只是出云使凡胎肉身,前事尽忘,不晓得广陵神君叫的正是他的仙号,因此便以为他认错了人——哎,亦是机缘巧合,正因如此,才促成了出云使这一世转投他怀,从而在泽涂君三世之怨上火上浇油,更又新添了一笔啊。”
  “这怎么说?他怎么就转投他怀了?”
  “哎。正是因为广陵神君对着他喊旁人名字,出云使便以为广陵神君早已心有所属,对他种种只因他与那人相似罢了,再加之出云使上一世在广陵神君处吃过的苦头,因此在情根深种前他便及时抽身了,而泽涂君这时则恰好趁虚而入,遂成就了这‘转投他怀’。”
  “那这一世他是当真被泽涂打动了么?”
  “这,不好说。”
  “怎么又不好说?”
  “这……小仙看到一些端倪,但又不很确定。“
  “什么端倪?”
  “出云使这一世对泽涂君的态度有些不同。前几世出云使心窍未开时,对泽涂的所作所为一直无可无不可。到了这一世,虽然他一开始的确对泽涂君无意,可后来被泽涂君报复害得家破人亡时,出云使的反应十分激烈,看起来的确是一片真心错付的意思。”
  “哎,这是为何啊?这是为何?”说话这人听起来非常迷惑,非常感慨,“本君当真不懂。这一世他误会广陵心有他属,心灰之余泽涂趁虚而入。既然泽涂对他有意,他对泽涂也不同,这两人趁此结合,泽涂将心魄交还,不就达到最初的目的了么——为何后头还生出这么多是非曲折,为何泽涂还放不下世仇要去害他?”
  “东君,人心之复杂便在此处啊。若二人还是第一世的出云使和泽涂君,至此的确是水到渠成,可以圆满结局。但泽涂君已被辜负了三世,如何还能坦然处之?泽涂君这一世对他既爱且恨,这等心结,哪是这么轻易就能解开的?“
  “先这样一世一世的没个尽头,要轮回到什么时候去……罢了……后来呢?你既说这一世泽涂是来讨债的,这债他讨着了没有?这心结他可解开了?”
  “哎,他不仅讨着了,还讨过头了。”
  “这又是何意?”
  “泽涂君这一世爱恨煎熬,先后对出云使做下许多非人之事,劳其筋骨,辱其心智,出云使难堪其苦,遂于逃亡途中投湖,自绝于世。出云使死后,泽涂君心头怨恨顿消,便由恨生出悔来了。”
  “……这真是何苦。”
  “其实至此为止,这一世二人所为皆在小仙预料之中。”
  “只是你没料到这小蛟这一世结束后竟然从轮回门前逃出,不要做人了。”
  “哎,正是。”
  “你可知他不入轮回的原因?”
  “小仙猜测,大概是出云使这一世的命太苦,怕了做人了罢。”
  “……这小蛟的命也确实是苦。司命,出云与泽涂的这些纠缠你说来头头是道,但闹到现今这般,一个做了鬼,一个堕了魔,你打算如何收场?”
  “三日前广陵神君将泽涂君诱至此地,施法驱其魔性,便是想看看是否还有挽救的余地。”
  “怎么挽救?历五世都未成功的事,还要继续勉强么?难道叫泽涂将心魄交出只有这一个法子?”
  “东君,此题症结在于泽涂君已将心魄收为己有,三魂八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而无法强取……”
  “这本君知道。本君是说,既然现今历五世这两人也无法修得圆满,就没有旁的法子叫他自愿交出心魄么?”
  “泽涂君一直以来便对出云使心有执念,这恐怕就是最合适的法子。”
  “这馊主意究竟谁出的?”
  “这馊主意……是广陵神君提的。”
  “哼……我看广陵提这办法根本别有居心。”
  “广陵神君不是为了救出云使么?还能有什么居心?”
  “……”
  “……”
  我在睡梦中听到两个声音在旁边长吁短叹了许久,其间出云、广陵、泽涂几个词频繁往我耳朵里钻,好比大夏天床帐中飞入几只蚊子,实在不胜其扰。我皱了皱眉,哼唧了两声,那两只蚊子有所察觉,立时便没了动静。
  我于是觉得很惬意了。
  天塌地陷、五雷轰顶的噩梦已经过去。印象中的最后一幕,在巨蛇尖厉的嘶啸中,我身上的桎梏乍然松开,而后那蛇尾一甩,我被抛到空中。
  风雨雷电劈头而下。
  天崩地裂间一转头,看到春山春水的一片衣袂,一具虚弱的躯壳,在风云涌动的天际,纸片一样飘飘荡荡地往下坠。
  我勉力飞过去,伸长了尾巴努力一够,将庄珩卷入怀中。穿过层层叠叠无数云障,我们从天上落到人间,落到一片碧绿柔软的草甸上。
  此刻这梦中也是细雨霏霏的二月,青烟白雾笼盖四野,我与庄子虞躺在同一个野草丛里。我们肩并着肩,手握着手,头颈相交、四肢相叠。他乌黑的发上结满露水,指尖抠入泥土,我俯身,轻轻舔他的嘴唇,他唇上有春野清新又冷冽的味道。
  细雨纷纷、天庐地被。
  我们像一对落单的野雁,要在此地一起越冬,共同繁衍。
  我低头,沿着下颌吻到他耳后,被一种原始的冲动驱使着,我沿着那个尚未痊愈的齿印,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说:“庄子虞我好喜欢你啊。”
  庄珩的眼睫动了动,问我:“是哪种喜欢?”
  “嗯?”我潦草地了一声,却盯着他的眼睛和睫毛走了神。
  他又问:“是师父的喜欢、主人的喜欢、义父的喜欢……还是别的喜欢?”
  有区别么?反正都是你。
  庄珩转过眼来,看着我。
  我舔去他睫毛上的雨水:“都是。都有。”
  他看着我,而后抬手将我发上的一根草茎拈去,指腹又掠过我眉峰,替我拭去雨水,然后我听到他叹了口气:“傻孩子。”


第45章 傻狗
  可以这么说,我醒过来的时候,一半是疼醒,另外一半是气醒的。
  对于庄珩可能的反应,我清醒的时候做过无数预设,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一种。
  谁能想到呢?
  他深情款款地摸过我头毛又摸过我眉毛,气氛这样花好月圆,我心想这人在我梦里,怎么着也能遂我心意,正陶醉地等着他说“我也是”呢,谁知这美梦急转直下,成了个闹剧。
  我很怀疑庄子虞这样一个蛟仙转世,上一世身边始终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他那个白月光朱砂痣以外,全坏在他这张缺德的嘴上——我跟他说我喜欢他,他跟我说什么?傻孩子?语气十分慈爱宽容,仿佛我做的这件事虽然蠢,但无伤大雅,他可以原谅。
  他说完那三个字,我心绪起伏地看了他半晌,然后俯下身,张嘴又往他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
  庄珩这一回晓得疼了,蹙起眉来看我。
  我说:“咬你一下怎么了?不服你也咬我。”
  庄子虞:“……”
  我捏住他下巴左右打量,那张脸叫我越看越忧愁,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问他:“我怎么连做梦都要受你的气啊?”
  庄珩听完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说:“梦本便是荒唐事。”
  我看着他:“既如此……那我干脆荒唐到底罢?”说完,我顺势将他下颌轻轻一抬,低头吻他。
  双唇相贴的瞬间我产生了一点犹豫,但这犹豫很快被打败了——都在梦里了,何必还这么胆怯?想着便出舌尖往他口中探。是我太热么?庄子虞的舌尖竟是凉丝丝的,带着一丝甘甜,好像夏日焦渴时饮到一口山泉,浇了火,解了渴,救了命。
  我垂下眼睫去看他,便正对上庄子虞一瞬不瞬的视线。庄珩目光很平静,泯灭了七情六欲,几乎像一个局外人。
  他的手沿着手臂慢慢抚上来,落在我肩头。这动作很熟悉,榴园那次他就是这样推开我的——他这样推开我,说:“不妥。”究竟哪里不妥?是他对我有意,只是这爱意归根究底与我无关,故而不妥么?
  都说梦由心生,那一夜大概的确是我的心魔,我觉得他又要推开我了。
  我于是闭上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唇上又咬了一口,盯着他说:“庄子虞,你再推开我试试。”
  我咬得实打实,立时便有血珠渗出来,将庄子虞的唇色染得嫣红,令那一张冰雪面孔终于有了一些颜色。他蹙着眉将下唇含到嘴里吮了一下,看不出喜怒,说:“学了一身狗脾气。”
  说我傻,还说我狗。
  我撑起手臂,在他上方低头看着他,低声说:“庄子虞,过分了。”
  说着一手又捏过他下颌,轻轻往下一按,露出他下唇上的伤口。我看着血丝又从那个细小的伤口中慢慢渗出来,细细的一线红色,隐秘地含在他唇间。我看得着了迷,又慢慢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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