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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戏子之子(一)
云萍放下手里的包子,反驳道:“你们怎么就这么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人,若真是眷顾,何苦看着苍生受难也不来管?
当然,你们可以说是火神没有非得管的理由。可他既为神,被苍生供奉,拯救黎民苦难就是他该有的责任。如果做不到,又何必建立庙宇受万民祈福。”
在林景墨的记忆里,云萍本也是个火神信徒。或者说,她比火蟒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更为虔诚。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在危险降临时,这个姑娘一直念着火神的名字,盼着自己信奉的神明能来救她。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痛恨看似与崇敬相反,但事实上,也只有信极了失望后,才会带来比他人更为强烈的怨念。
云萍是如此,原梁的百姓亦是如此。
云萍看着庙宇里被砸毁的火神像,眼眶泛红道:“也罢,谁又能指望一个本就不存在的神呢。”
“洛川是存在的,他只是……”
林景墨话说一半,忽然被乞丐打断道:“我觉得这姑娘说得有道理,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既是觉得没有,那自然就没有了。”
小端跟林景墨一样,他坚信着火神曾救助过他,只是碍于云萍如今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说太多。
他打岔道:“那个,没有就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跟其他人相比,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一番话后,庙里的三人皆没回应,只听得庙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看了眼倒塌的神像,冲云萍道:“要不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也是别人说给我听的。”
见没人反对,继续道:“说是火神洛川在坐化成神前,其实是在茅厕里成神的。苍天念及洛川有神根,一道惊雷劈下,也没注意场合时辰,直接把茅厕给劈炸了,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被提到了神界。”
这笑话一出,林景墨跟乞丐差点笑得背过气去。尤其是乞丐小子,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小端说完后自己也忍不住地笑了阵,唯有云萍依旧板着张脸沉默着。小端见人不笑,便收了笑脸挠头道:“不好笑啊,那……要不我换一个?”
乞丐倒是没顾忌这么多,他摆摆手道:“你这话要是被洛川知道了,估计得把你塞茅厕里用累劈个七八遍,他这个人……”
话说一半顿住了,干咳一声后佯装责备道:“神明是受人崇敬的,怎么能说如此大不敬的笑话。”
林景墨也收了笑脸,他冲乞丐道:“要不换你来说一个?”
但凡是让洛川出丑的,他还真无所谓,甚至觉得那笑话里的雷劈得极好。从苦岩寺遇上后,他回回在这人手里吃瘪,想尽法子也没能整治痛快。
不过,要是这笑话是真的,倒也能解释洛川后来的厕神之名。
乞丐道:“这个嘛,我知道得可太多了,不知道你们想听哪方面?”
林景墨看着乞丐那条满是伤疤的手,说道:“那便说说,为什么一个神明的身上,总是会出现莫名其妙地裂伤。”
这话他是故意问给乞丐听的,庙里的其他两人一阵莫名。
乞丐看了林景墨许久,道:“你真想知道?”
“当然。”
乞丐叹了口气,靠着身后的墙面:“这我该从何说起呢……”他看着围坐着的其余三人:“神界神明众多,可被世人所知的却并不多。神界里曾也有过两位博施济众、心系苍生的神。
一个掌管福运,一个掌管生死。可惜啊,管了不该管的人,救了不该救的命。乱了轮回宿命,气运祸福。”
林景墨沉默着,脸色凝重。
乞丐继续道:“可即便如此,这两位神明还是一意孤行。为了逆天而为,便将那反噬化为雷刑附于自身。每救助一个不该救的人便受一道裂伤,相对的,神力也会随之而衰减,到最后受尽反噬之苦被贬,没一个好下场。”
“被贬……会怎么样?”林景墨听得心颤,洛川的那一身伤竟是如此而来。怪不得,北楚敌营回来后,洛川便伤得这般重……
乞丐耸肩道:“谁知道呢,我又不是神,也轮不到被贬。何况只是个传言故事,听听就好不用当真。”
云萍嘴上说着不信却听得认真,她问道:“火蟒村的村民,也是不该救的人吗?”
乞丐道:“一个做杀人利器的地方,怎么会受神明庇佑。何况命这个东西,哎,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三人一阵沉默,各有所思。
乞丐安抚道:“你们如今竟是好好活着,那便当是上苍给的机会。何不找片净土好好生活,也算是对得起……”他顿了顿:“对得起那些为你们而死的亲人。”
云萍低垂着头,没吭声。
见气氛又回到了冰点,林景墨随便扯了个话题道:“净土虽好,可在这战乱的时候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要是真能找到,我铁定得先去冲个澡。”
对于现代生活中每日都得洗澡的他而言,来了这里简直洁癖症都要犯了。又是逃命出汗,又是杀人溅血,一路过来随地坐随地睡,就连吃饭洗手也没个洗手液除菌。
小端单手托着下巴,附和道:“我也想洗澡,在下去都要馊了。不过……渡玄你好歹一身香气,不至于吧?”
“香气?”林景墨拿过衣襟闻了闻,只有一股臭汗味儿。
乞丐坐得较近,也跟着说道:“是啊,像是花香,刚才我就想说了,你一个男的还用香薰?”
“没有啊,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出来。”林景墨扯着衣服煽风,还是只有一股臭汗味。
花香……难道是雪柳的香气?他刚来那会儿倒是隐约能闻到,后来就没了。助眠香精,他会被困在这该死的梦里,主要还是因为那瓶精油的问题。如果把身上的那股香气洗了,是不是就可以从噩梦里醒来?
他猛地站起身,满脸兴奋道:“对啊,洗澡!我怎么早没想到!”
言毕,他在三人惊叹的目光中冲进庙外的雨里,也顾不得时下会不会着凉,就着雨水又是洗脸又是搓手臂。
云萍急得出来拉他:“你怎么了?别闹了,这样会生病的,赶紧进来。”
秋雨确实挺冷的,林景墨淋了没多久就开始发颤。他打了个寒颤跑回庙里,冲几人问道:“怎么样,还有香气吗?”
小端犹豫道:“好像……更香了……”
“……”真是见了鬼了!
他在角落里搅着淋湿的衣服,云萍从包袱里拿出先前林景墨换下的那套士兵衣服给他,责备道:“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你何必当真。有香气就有香气,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乞丐乐道:“是啊,我就随口一提,不用这么……害羞。”
林景墨无语,他接过衣服跑去庙堂后能遮蔽的地方换上。期间还试着闻了闻洛川穿过的这件衣服,果然,他现下被这股香气蒙蔽了,洛川身上的味儿也闻不出来了。
“还我阿娘!混蛋!”
林景墨隔着庙墙听到几声吵闹,是个孩子。他凑近被凿开的墙缝向外看去,几个家丁打扮的男人把一个孩子从大门里推了出来。
孩子在雨里滚了两圈浑身淋了个透,身上还有好几处擦伤。他握着拳头,浑身发颤,大声道:“说好了天一黑就放人,这都什么时辰了!”
家丁嗤笑道:“小子,你娘可是园里老板亲自送来的,我们老爷也是付了钱的。总不至于戏还没唱完就走吧?”那家丁笑得猥琐,冲一个孩子说道:“再说了,要是真过夜,那也是加钱的好事儿,你可别瞎添乱。”
孩子通红着眼,猛地站起身一头撞向家丁的腹部。那家丁没什么防备,被个孩子撞倒在地,顿时一阵窝火。
他快速站起身,拽着孩子的衣领骂道:“一个戏子生的野种也敢跑这儿来撒野,小畜生,我就算现在当街把你打死了也没人会管……”
后半段话林景墨没听清,他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急匆匆地再次冲进雨里。
云萍叫他却是没叫住。
小孩被家丁扔在地上,手上腿上多处擦伤,被雨水一冲,显得极为狼狈不堪。小孩也不怕疼,一副要冲上去跟家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嘴里还不停地嚷着:“戏子的儿子怎么了!你一个给人当看门狗的又能好到哪儿去!”
“小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家丁撸起袖子抡着棍棒便要打。
林景墨抬腿踢开即将挥向孩子的木棍,手里的棍子挥动,猛地打向家丁的膝盖窝。
另一个家丁见有人帮忙,拿着棍棒做势往他的头上打。然而棍棒刚举一半,看到林景墨那身兵服,忽然不好意思道:“兵,兵爷?抱歉,小的没瞧见您在这儿。这小子闹事,我们就是教训教训。”
林景墨没好气道:“滚。”
两家丁听罢撒腿就跑,大门锁头一落,动作利落得比兔子还快。
林景墨走到孩子身前,伸手道:“偷我钱袋的小子,你怎么被欺负得这么狼狈?”
小孩的皮肤花白,明明是个男孩儿却长得跟个丫头似的面若桃花。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玄光的时候,他就想感叹现代人的审美了,怎么竟喜欢这种看起来娘们儿唧唧的男人。
小孩愣怔许久,那站在雨中冲他伸出援手的人,竟好似神明一般。他拽住那只手,还很温热。
林景墨见这孩子浑身发颤,干脆扔了手里的木棍单手将孩子抱起。他问道:“叫什么名字?总不至于让我一直喊你小偷吧?”
小孩拽着他的衣襟,轻声道:“云阳……”
“云阳?”林景墨笑道:“我那儿有个姐姐,跟你一个姓。”
云阳低垂着头,小声道:“我不姓云。”
“那你姓什么?”
云阳没吭声,看来并不想回答。
雨势越来越大,天也黑了,总不能一直站这儿淋雨。他指着街对面那座废弃的火神庙说道:“我暂时住那儿,要不一起去避避雨?”
云阳回头看了眼先前被扔出来的宅院大门,仔细听还能听到院子里隐隐传来的唱戏声。
他点头道:“好。”
作者有话说:
洛川暂时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场,且再等等哈。
第39章 戏子之子(二)
回到废庙,三人已经架起了火堆,还熬了一锅青菜粥。
云萍见他回来了,没好气道:“拢共就没几件衣服,刚换上又湿了。你这……哪儿来的孩子?”
小端奇道:“这不是那偷钱的小子?”
林景墨乐道:“顺手救得。”
“先别说了,赶紧过来烤烤火,现在着凉了可没钱治病。”云萍伸手要帮忙抱孩子,不想云阳抱着林景墨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撒手。
林景墨摆手道:“我来吧,估计是被吓着了。”
云萍点点头,转身去神像底下翻出几只破碗拿去雨里冲刷。神态心情,好似与先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也好,不痛快的事过去了便过去了,总不能一直活在痛苦里。
林景墨把云阳放到乞丐边上烤火,自己则跑角落里去拧淋湿的衣服。仔细看,火堆上熬粥的锅也是破的,十有八九是乞丐的东西。
这人出现得莫名其妙,言谈举止又好似认识洛川。按他的直觉来看,必定不是普通人。他脱下衣服光着膀子坐到火堆旁烤火,目光探究地把乞丐上下看了个遍。
乞丐被看得发毛,说道:“有话就问,别一副看媳妇儿的眼神看我。”
林景墨倒也没客气,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穿了一身乞丐的衣服,皮肤模样倒是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说你穷吧,腰间别着的匕首又价值不菲。”
乞丐乐道:“你们占了我的地盘还问我是谁。要不这样,我给你个提示……我姓苏。”
话音刚落,坐他边上的云阳忽然浑身一震。小端接过云萍递来的碗,盛了碗粥后说道:“苏?这可是皇姓。”
姓苏的人家在原梁里并不多,即便有也是非富即贵,断不会成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林景墨倒是没往那方面想,认识洛川还姓苏,他好像知道这人是谁了。好歹做APP的时候,这些名字都是他一个个输入进去的。
他冲乞丐小声道:“谢谢你的药。”
乞丐勾唇轻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财神苏安,神像雕得就跟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样,不过跟现在这张脸半点儿也不像。
他想问问洛川怎么样了,离开时身上的伤大大小小的这么多,可又怕问了也得不到答案,或者得到一个不怎么好的答案。
几人吃过饭后便靠着墙壁睡下了,唯有云阳一人醒着。夜深后周围变得极为寂静,可他就是能听到宅院里阿娘唱戏的声音。
等林景墨醒来,庙里就只剩靠着他睡得小端。云萍不知从哪儿挑来一桶黏土,一个人站在洛川被砸毁的神像前修复着。
看到林景墨后,尴尬道:“你醒了,我……我只是……”
林景墨笑道:“重新开始吧,以前的事就当是一场噩梦。”
云萍笑着点点头,“嗯,重新开始。”
苏安拿着个破碗从外头进来,怀里抱着一包用油纸包裹的包子。这是大清早的出去要饭了?也不对,好歹是个财神,不至于没钱买东西。
林景墨问道:“云阳那小子你们看到没?醒来就没瞧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