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的追夫日常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夫子笑
夫子笑  发于:2021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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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澜尘收回遐思,眼底一片黯淡。
  今日,无风,无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整个人间,万籁俱寂,似一口巨大的棺材,沉淀着死亡的气息。
  顾昭心烦意乱地走着,那本名册早被他销毁,他精神上的压力不止来自于黑水横天的威胁,还有薛燃的安危。
  凡人的自私顾昭不会不知,那些玄门世家,一边喊着口号为天下苍生舍身求法,一边独善其身为自己立公道牌坊,谁都想混出个宗师的气派,挤破头争抢个虚名,甚至不惜落井下石,踩着他人尸骸前行。
  名册有个极其冠冕堂皇的名字,叫“救世英雄册”,意思便是叫册子上的人,死得其所,死得瞑目,死得光荣。
  当初名册刚出来,因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问题三界讨论了许久,为了避嫌,但凡名册上之人的亲眷家属,皆不得参与议会,顾昭事后得知此事,气得他是七窍生烟,索性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得滥杀无辜,不然天劫没至,三界又得多出个大祸害。
  “咻。”一道火焰般的身影划过,一只穿得同花孔雀般的男子雄赳赳地出现在顾昭面前。
  慕戚茗喜穿花里胡哨的衣裳,不用看脸,光凭借衣袂一角,便可辨析。
  顾昭蹙眉,“有事?”
  慕戚茗嬉笑道:“没事不能找你?”
  “让你帮我盯着姜迟,他没异常举动吧?”
  “没,整日整夜忙着处理凡间乱糟糟的琐事,还有说破了嘴皮子劝返高高挂起的仙门,依我看,他这样的人,比你都正直。”慕戚茗捂嘴笑,偷瞄顾昭的反应。
  顾昭没动怒,反而眉头蹙得更深,在哼了一口气后,道:“我确实自愧不如。”
  慕戚茗露出大大的惊疑,他鲜少见顾昭谦虚,他素来自大得要命,而今这般自谦,莫非是时日无多?
  “顾临渊,你你你你你没事吧?大限将至了?”
  “呸呸呸,滚。”顾昭作势要打慕戚茗,可手滞在半空,久悬不下。
  慕戚茗打趣道:“哎呦,舍不得揍我?”
  顾昭果断一巴掌拍在了慕戚茗的屁股上,随后嗒焉得像只垂耳的兔子,红着眼睛不说话。
  慕戚茗也不再玩笑他,全天下能让顾昭愁白头的有且只有一人——他那心肝宝贝儿的薛燃。
  “话说回来,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人与众生,轻重易分。”慕戚茗闭目,斟酌了片刻,道:“到时你真保得住他?还是为蔽护他一人而与三界为敌?对你来说或许值得,那对他来说呢?”
  这些话问得顾昭哑口无言,他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局,而是不敢想,薛燃太苦了,他情愿这辈子薛燃所有的罪和担负,都由他受着。
  “临渊……如果薛燃真的是最后一把钥匙……那就……”慕戚茗声音有些干涩,似乎做了个重大的决定,“逃吧,带着他逃,好好护着他,凭你的本事,总能阻止黑水横天的爆发,五重禁制也好,一生禁锢也罢,好过被人用三十六根桃木钉,钉的再无来生好。”
  逃……
  顾昭眸光流转,一霎的光辉火苗般熄灭,他忽然大笑,他实在太了解薛燃的为人,前世今生一根筋,道心不泯,不弃苍生,离经叛道大过身死魂灭,逃?别说薛燃会恨他一辈子,连顾昭这次都不敢拿薛燃的命和自己的私欲,去赌三界的安危平定。
  “做逃兵吗?会被讨厌的吧?”顾昭苦笑连连,“戚茗,我不想他看不起我,倘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侯,我不会让阿燃孤独地上路,这辈子,我会陪着他。”
  慕戚茗拧眉,拉下嘴角瞪着顾昭,瞪了半天,好像除了自己愈发气闷,别人完全没当回事,心烦意乱了一阵,像极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昭看慕戚茗抓乱了头发,道:“好了,事情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我家阿燃从不造孽,还是个十世好人,命运会眷顾他的,你也快些回去,各司其职,乖啦,听话。”
  “……可……”慕戚茗话到嘴边,生生给咽下,最后只道:“天劫过后,我们再痛饮三百坛,不醉不归。”
  顾昭满口答应。
  现实,还不至于将他逼到绝境。
  只是顾昭万万没料到,他绝望的时刻竟来得如此之早。
  不出于天漏,而是人为。
  今日是元宵节,团圆日,顾昭难得想早些回去陪薛燃过节,经过昨晚一夜操劳,他心心念念着家中的娇“妻”,怕他腰酸背痛,怕他下不来床,更怕他触景伤情,佳节倍思亲。
  顾昭不贪心,他只是单纯的想陪薛燃吃一顿饭,看他一眼,替他揉腰,叫他今夜别等自己,然后再心无旁骛地出门办事。
  然而……
  顾昭回到住处,发现房门大开,院中的脚印杂乱无章,凌乱无序,似乎是经过了一番追逐和反抗,屋内的场景更是灾祸现场,桌椅东倒西歪,杯盏碎了一地,以及……地上的一滩血迹,还没干涸,倒映出顾昭一张无比惊悚且狰狞的面容。
  没人能抵挡瑶光仙尊的怒火,顾昭召出了同归,凶神恶煞地冲出了门。
  半空,两个人挟持着薛燃飞行,另外三人瞻前顾后的催促。
  “快,再飞快点!”一人不住地回头看,生怕背后冲出个顾昭,“那个疯子要追上来了。”
  “别吵!”架着薛燃的一人气急败坏地道,“我们做的是壮举,是义事,都征得其他仙门的同意,姓顾的有胆子过来要人,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问题是他还真敢!”
  “……敢不敢由不得他说了算,天帝在上,三界有序,纵使是他,也担不起三界覆灭的责任!”
  说罢,五人禁声,他们必须赶在顾昭追上他们前,来到法坛,用桃木把薛燃钉了,到时人都没了,大局当前,量他顾昭也只能忍气吞声,翻不出个什么天来。
  顾昭飞出不足十里,便见姜迟将他拦下。
  “你也要阻我?”顾昭喊道,语气中尽是杀气。
  姜迟堪堪避开顾昭的斩击,急道:“顾公子有话好说!”
  顾昭森然道:“好说?你们沆瀣一气掳走阿燃,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部人偿命!”
  姜迟一惊,“阿燃小道长被劫了?此事在下并不知情。”
  顾昭冷冷地看着姜迟以及他带来的一众门徒,他把刀横在胸前,做好了突出重围的准备,现在他谁都不信,唯一能保存的理智便是尽可能地不滥杀——只要对方别逼他。
  失控的野兽是多么的可怕,而同归的剑身上流淌着吱吱冒火的强悍灵力,显然是随着主人的意思,打算不留余力地孤注一掷了。
  “顾公子!冷静!”姜迟呵退身边的人,生怕他们无意间惹到过激的顾昭,“顾……”
  “让还是不让?”顾昭没了耐心,双目赤红,灵力爆发冲天。
  对他来说,浪费的一分一秒,都是在消耗薛燃的生命。
  “顾……”
  姜迟啧了一声,顾昭的霸道真气早已劈开了空气,震飞了路中间的一群人,血雾腾腾,刀刃铮铮,同归半解封。
  “退开!呕……”
  顾昭下一波攻势衔接地天衣无缝,姜迟还未反应及时,只觉得胸闷一阵闷痛,双脚轻巧离地,被顾昭一个飞身踢踹,滑出了数里,直把地面崩出了深深的沟壑和裂痕。
  “噗……”姜迟狂呕血,他现在何尝不急,一急他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要同顾昭讲,二急那群蠢货不与他协商自私带走了薛燃,三急顾昭爱令智昏变得不可理喻。
  可顾昭一脚下去,下了狠手,姜迟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起身,懊恼间幸亏文朔仙尊及时出现,接了顾昭几招,以伤一只手臂的代价,暂且将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颜卿看着狼狈的一群人,和气势汹汹的顾昭,压低声音问到:“顾临渊,什么时侯了还内讧?”
  顾昭握刀的指尖泛了白,脸上的血色也褪尽,他撞开颜卿,坚决要走,却被颜卿一把拉住,聪慧如颜卿,他自然明白能让顾昭这般不管不顾,定是薛燃出了事,“阿燃呢?”
  顾昭煞气满满的眼眸敛了一道精光,“被人抓走了,我要去寻他。”
  颜卿失色,“你能找到他?”
  “能!”顾昭笃定地道。
  “刻不容缓,你快去找他,这边的事交给我。”颜卿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颤抖,薛燃是名册上的人,被抓的结局有且只有一个——献生,献魂,献命格,永世不得超生。
  “顾临渊,千万保住他。”颜卿在心中祈祷,一直以来温良不动声色的脸上,终于有了阴晴。

第 47 章
  ◎先是一道光,再是一团火,然后是一个男人近乎疯狂成魔的表情◎
  蜀地的春,春潮盖不住冰雪,春风渡不过暖意,虽然去年的寒冷来得长久,但仍有萌芽添枝桠,鸟鸣山涧中,东风拂过,花落水流红。
  蜀地重节,本该是非常热闹的日子,奈何祸劫将临,大街小巷萧条寂冷。
  唯独一处广场,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外圈是普通百姓,内圈则是修士道人,广场中央摆着一个大祭坛,八根雕龙玉柱分立八方,柱子上绞着铁链,铁链上捆着八条盘旋的巨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虽为死物,但好似能听到他们的呼啸龙吟。
  百姓们议论纷纷,争前恐后地往里挤,部分人嘴里念着罪过罪过,眼里看热闹的情绪一览无遗。
  “哎呦,是个男娃子。”
  “看着年纪轻轻,犯了啥罪,为啥绑他?”
  “这娃子长得好乖哦,可惜喽。”
  祭坛上吊绑着正是薛燃,他缓缓睁眼,喉咙口一股铁锈味涌上,忍不住咳了出来,鼻子上还冒着血泡,方才被人劈了脖子,现在还头晕目眩,不知东南西北。
  “咳咳……”薛燃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被拴在十字架上,双手撑开,掌心穿来的钝痛感直钻心窝。
  “安静,安静。”说话者是苍山观的张不易,他向众人拱了拱手,随后朝薛燃鞠了个躬,“阿燃小道长,得罪了。”
  说罢,只见他手指翻飞,虚空中出现白色法阵,从中飞窜出两枚暗器,不偏不倚地刺进薛燃的手腕内,一声惨叫下,薛燃的袖子被鲜血染红,痛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为什么……”薛燃意识不清地问,“为什么……”
  半阖着双眼,重复地询问,只是人情冷漠,装聋作哑者多,竟无一人回应他的问题。
  许是看他模样凄惨,人群中有人于心不忍道:“仙君,凡事有个说法,敢问这位小兄弟犯了什么错?要遭此大罪?”
  张不易人前颇有风骨,也极爱作秀,他负手背后,捋了把胡子,道:“黑水横天在即,此人是引来灾祸的关键。”
  “什么!”
  “竟会如此?太可怕了。”
  “人不可貌相啊,快点处死他吧。”
  人声鼎沸,人们对于黑水横天的恐惧早在心中酝酿许久,涉及到个人的生死存亡,免不了同仇敌忾。
  张不易看到意料中的画面,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不必惊恐,为了阻止灾难发生,我们日以继夜地在排查每一个嫌疑者,秉承着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仁义精神,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可是……他们只是嫌疑者呀,你们这么对他们,和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人群中一个抱着破烂布娃娃的小女孩不解地问到,她异常清澈的眼睛看向薛燃,指道:“我认识这位哥哥,他会做天灯,做的天灯很漂亮,哥哥也很漂亮,他不是坏人。”
  张不易眉睫直跳,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女孩又问:“道长叔叔,你们修道说为了天下苍生,但是那些人不在苍生中吗?这座祭坛上已经裁决了十多个人了,他们喊过冤枉的,可惜你们听不到,大家都聋了。”
  “你们把桃木钉钉入他们体内,放干他们的血,这是修道者该有的行为吗?为什么不直接去打坏人?如果漂亮哥哥的死换不来美好的结局,是不是还要牺牲更多无辜的人?”
  “小……小孩子懂什么?区区几条贱……”张不易结舌,赶紧闭嘴,谁不知道“救世英雄册”里的那群人有多冤枉,有多无辜,要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时运不济,更何况,以小众人的消亡来换取三千世界的长存,岂是单单一颗稚子的仁心和眼界所能勘破的。
  “呵……哈哈哈……”薛燃听完对话,恨不得笑得打滚,为世人牺牲他在所不辞,只是不甘心死得如此草率和不明就里,“我怎就成了黑水横天的关键人物?”
  张不易瞥了眼薛燃,心道扎了六根桃木钉进去了,还这么顽强,早知道拔了舌头,以免节外生枝。
  可面对逼问,加上小女孩的一通说辞,张不易明显可以察觉到人群中的蠢蠢欲动——带着对仙门实力和他能力的质疑,目光逼视。
  张不易擦去鬓角的汗,本来吧,整件事都应该低调且隐蔽的处理掉,可他偏偏喜欢高调做事,虚荣做人,开了祭坛一番作秀,把那些愿死不愿死之人的功劳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明明是救世英雄偏偏从他嘴里刨出来后成了“嫌疑犯”,“罪恶之徒”,前面裁决掉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围观者装聋,他们做哑,世人要心安,他们要理得。
  无奈今日抓到个薛燃,明知他和姓顾的不清不楚,不干不净,张不易犹豫过要不要放人,可想到那日在孤山顾昭羞辱过他,不免火大,于是一气之下决定给顾昭一个教训,杀杀他的威风和锐气,教教那个目中无人的小鬼头,什么叫尊老,什么叫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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