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生活[玄幻科幻]——BY:暗夜同路人
暗夜同路人  发于:2021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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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小孩子吗!”文森特一面抱怨一面将菲索斯盘子里的胡萝卜丝一根根挑走,“还有什么不喜欢的?”
  “嗯……大蒜?”菲索斯道,“吃完了就没法和宝贝儿亲亲了。”文森特翻了个白眼,给菲索斯加了一大块红烩牛肉:“尝尝这个,没大蒜也没胡萝卜。”牛肉炖得很烂,入口即化,混着香料味道的肉香迅速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好吃。”菲索斯诚恳地夸赞道。文森特自鸣得意地哼了一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肉:“这道菜是我妈的拿手菜,从前她只有在我过生日,或者农场里有什么好事的时候才会做。后来我自己出来住,遇到好事的时候就会做这个来奖励自己一下。”“看来那篇论文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啊……写的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当然是关于邪神的事情。关于邪神的出身,以及他少年时的一些经历,比如他的蛮族血统,还有他年轻时游历各国的经历。”文森特端起马克杯抿了一口——他家没有高脚杯,只能拿平时喝咖啡的马克杯来装香槟,“啊,说起来,你要是看了那篇论文说不定能想起一些自己的事情呢……”菲索斯停住咀嚼的动作,文森特的话让他如鲠在喉。他又想起了暂时被他抛开的那些菲尔洛斯的诅咒,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止想象文森特再这样探究下去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他咽下牛肉,清了清嗓子:“宝贝儿,那个,有件事……”
  “哦对了还有——”菲索斯与文森特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还有什么事?”菲索斯转口问道。“嗯……这件事只是我的猜测,如果错了你不要笑话我。”文森特说到这里表现出一份忐忑,低头玩起手中的水杯。
  “说来听听。”
  “学界对邪神向来甚少关注,他的出生地、生母身份、年龄一直都是个迷。”文森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抬起脸,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笑起来,“但按照我的推理,今天应该就是邪神,也就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菲索斯。”文森特想说什么会说什么,菲索斯总能有个十拿九稳的预测。但这一次,他完全失算了。他抓起杯子猛地灌了一口酒,用劣质的酒精来掩饰自己的失态。这种失态倒不是因为文森特猜中了他的生日——生日到底是哪天他早就忘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他是超脱世俗的存在,时间和生死对他没有意义,生日自然也是。
  只是,只是当文森特说出“生日快乐”时,他真切地感受到心里某处,某根落了灰弦被波动了,一种令人怀念的感情从他早已干涸的心田深处破土而出,那是一种柔软的,脆弱的,感伤的情绪。这种感情一闪即逝,却让菲索斯想起他原本并非人们口中的“恶龙”,他也曾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人”。他自己都已忘记并放弃的事情,文森特却始终记得并在坚持。“啊……抱歉,是不是我推算错了?”见菲索斯光喝酒不说话,文森特立刻没了自信,“要是算错了你就当是个笑话吧哈哈……话说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菲索斯放下杯子,伸直胳膊将手覆在文森特手背上,“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既然你说我的生日是今天,那我以后就把今天当作生日。”“那怎么行!”文森特嘟起嘴,“学术上的事情不能打马虎眼!”“宝贝儿,我的生日就是今天。”菲索斯将手指插进文森特的指缝间,探身向前,捧起文森特的手在他无名指上落下一吻,“邪神在今天因爱人的魔咒重生——如果我有自己的传说,我会把这句话写进去。”烛光摇曳,在菲索斯眼中点燃了温暖的光。文森特被那双黑眼睛吸引,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菲索斯吻在了一起。这个时候,半开的窗外吹进一阵夹着水汽的冷风,蜡烛被吹灭了,恋人们的欲火却被点起。他们一面亲吻一面为彼此褪去衣物,赤裸的胸膛贴着赤裸的胸膛,拥抱着滚倒在地。窗外雨声渐急,泥土潮湿的腥香和带来紧张感的雷声成了致命的催情剂,潮湿阴冷的雨夜中恋人们合二为一,从彼此的身体中寻找着温暖,从彼此的爱抚中寻求慰藉。
  菲索斯说尽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情话,将自己深深嵌入文森特。他们早已熟识了彼此的身体,高潮来得并不困难,但他今天格外卖力,不遗余力地开拓、冲击、温存,为他的爱人带来一波又一波高潮,直到那副修长洁白的躯体消耗了所有体力,在极度的欢愉中昏厥在他的怀里。菲索斯抱着文森特,将手指插进文森特汗津津的发丝,亲吻着文森特的后颈闭上眼。
  他之前想要劝阻文森特继续探索过去,因为他害怕他那些混沌的过往会阻碍他们现在的幸福,但是他发现文森特比他坚强得多,文森特从不惧怕事实和真理,那么事实和真理就会变成他的剑与盾。所以菲索斯下定决心,他不会再阻止文森特了,因为那样就是顺了菲尔洛斯的意。他会去战斗,哪怕再次杀戮、流血、背上骂名也无所谓。他会用尽一切力量守护文森特,他是邪神,没有谁可以伤害邪神的爱人。


第二十四章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自从上此并不愉快的重逢之后,菲尔洛斯和他的党羽没再出现在菲索斯能够探知的范围之内。S市的市民们也很快将豪门子弟托马斯的失踪、莫名其妙的雷暴和不知缘由的火灾忘到了脑后,继续过他们平稳惬意的小日子。
  在一种平稳到几乎诡异的氛围中,一切看似都恢复如常,不过菲索斯还是探知到了一些异动。比如他放出去的一些使魔在进入某些区域之后便会神秘失踪。比如社交网站上冒出了几个有关前些日子旧仓库火灾的视频,这些视频点击量并不高,因为它们基本都在上传后十分钟之内便被屏蔽了。还有文森特。文森特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研究状态,每天准时前往学校上课、查资料、搞研究,但菲索斯敏锐地察觉到,随着五月的临近,文森特变得躁动起来。文森特心情烦躁绝不是因为小动物们交配的季节又到了,而是因为五月节——汉娜打来了几个电话催文森特,文森特虽然找了不少借口,最终还是在汉娜的坚持下同意黄金周回家呆上几天。作为一个与亲兄弟互坑千年的“过来人”,菲索斯完全能够理解文森特的心情——谁还没有几个令人讨厌的亲戚呢?
  不过看汉娜的为人,菲索斯猜想,也许文森特的压力并非来自家庭内部,而是来自一个更冷漠、更无法抗拒的群体。忧愁的四月转瞬即逝,躁动的五月悄然到来。文森特和菲索斯两人在四月的最后一天上午启程。他们从S城中央车站出发,坐十点发的特快列车一路向北。不出半个小时,林立的高楼便不见了踪影,春日的原野绵延向地平线尽头,太阳给云朵勾上金边儿,人类聚落砖红的屋顶反着阳光,三三两两地散落在新绿的大地之上。这景象纵使令大部分城里人心旷神怡,看久了总会觉得厌倦。不过此时千万不能睡过去,因为很快,山脉便会从云层后现出青色的身影,当列车在山脚下暂时停靠,便是换车的时候了。想去安德鲁夫镇,需要换乘涂着红漆的老式火车一路坐到终点站,之后再坐上半个小时的公交。虽然文森特和菲索斯一早便出了门,可当他们从公交车上下来时,时间已尽黄昏。
  文森特从公交车上跳下来,一面伸展着有些僵硬的四肢,一面深吸了一口气。混着花香与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充盈了肺部,赶走了因为公交车的颠簸而一直绕着他的脑袋旋转的瞌睡虫。“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开车来的。”菲索斯文森特驱赶着绕着两人飞来飞去的小虫,“比坐公共交通快多了。”
  “可是你我都没有驾照。”文森特提醒道,“而且我们也没有车。”“这都不是问题……别忘了我是谁。”“你是无所不能的邪神大人。”文森特侧头朝菲索斯眨眨眼,“但是你答应过的——”“要遵纪守法,按人类社会的规矩办事。”菲索斯接下文森特的下半句,“但是偶尔也可以放纵一下嘛,否则你召唤我又为了什么呢?”“至少不是为了看新闻里又出现离奇的盗窃案件。”文森特说着一手拎起挎包一手拽住菲索斯的手,“我们过马路。”两人趁着左右两边飞驰的车辆让出了空隙一路小跑到马路对面。他们的脚刚踏上人行道,一辆大货车便从他们身后疾驰而过。货车扬起的灰烟扑了两人一身,让他们看上去又狼狈疲惫了一分。
  “宝贝儿,我可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回老家了。”菲索斯拍拍肩头尘土四下张望了一番,“现在该往哪儿走?”文森特指指不远处,在那里,一条土路蜿蜒着着伸向林地:“过了那片林子就到了。”菲索斯顺着文森特手指的方向望去,近前是一片新绿的花田,远处一座高山将威严的身影隐没在云层深处。花田与高山中间夹着一片广袤的针叶混交林,一些建筑的灰顶零散地分布在林间,即将没入山脊的夕阳照亮了位于建筑群中心的哥特式教堂尖顶。此时山风带来一阵钟声,钟声并不尖锐,但菲索斯却感觉那声音像一根尖锥,突兀且狠厉地刺进他的大脑,给他带来一阵短促却剧烈的曝光感。被漂白的视野中,眼前陌生的景象化作一个似曾相识的幻境。国道和花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未经开发的灰色丘陵。远处的高山依旧巍峨,只是云朵不见了,山棱黝黑,漫天繁星堪比城市的万点光辉。
  虽然这附近的地形和景观都有了沧海桑田的变化,但菲索斯意识到自己来过这里。他来过这里,他的双脚曾经踏上过这片原野,他的双眼曾经注视过远处的高山,他的血液曾经汇入山中流淌的小溪……就在菲索斯思考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的来源时,箭矢破空之声裹着杀气从身后袭来。菲索斯警觉地回过头,却只见到一脸担忧的文森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文森特问道,“是不是山里太冷了?”菲索斯收回凌厉的目光,换上惯常的笑容:“没什么宝贝儿,我们出发吧。”文森特心里还是不放心,菲索斯刚才的表情可怕得仿佛要吃人。但菲索斯显然不想多言,现在已经哼起小曲儿踏上了土路。文森特快走两步跟上菲索斯,抬头望向山坡上的教堂尖顶:“这么多年了,这条路还是没修好……”“恕我直言,拉斯尼亚好歹算个发达国家,这么……原生态的地方可不好找了。”
  菲索斯斟酌着措辞。“其实这附近已经比我小的时候发达了很多。从前国道没修到这边,没有车的话想从城里回来一天根本不够。不过也没有办法,安德鲁夫村大部分人都是虔诚的教徒,习惯过安贫乐道自给自足的日子。”文森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颠了颠背包,“当然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你们家?” 菲索斯的试探让文森特陷入沉默,好一阵才悻悻地开口:“确切地说,不是我们家,是我自己。我的家人对脚下的土地充满热爱,而我……这片土地只让我感到恐惧。”文森特踏上路边石头累成的矮墙,维持着平衡向前走,“这话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小的时候经常在这一带看到幻觉。穿着铠甲的骑士尸体如被风吹倒的蒿草般倒在地上,土地被鲜血染成铁锈色,灰白的亡灵从尸体中伸出手,抓住我的脚踝,扯着我的头发,哀嚎着对我发泄我无法理解的怨气……”说到这里,文森特忽地从对过去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
  “吓我?”菲索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冷笑话一般哼出一声嗤笑,“宝贝儿,我知道尸横遍野是什么样子。不是电影,不是幻觉,而是亲眼所见——那景色的确有点少儿不宜,至于亡灵……能看到亡灵是一种不得了的天赋。你现在还能看到吗?”文森特摇摇头,继续向前走:“自从我向祖父哭诉过之后就再没见到过什么超自然生物了。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它们,在芒草里,在森林深处,在每一个幽暗的街巷口……所以当我的同学们都跟着老师赞美安德鲁夫镇自然风光的美丽时,我只想赶紧逃出这片大山。”文森特跳过一段缺口,“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看过一部恐怖小说,小说的发生地就是一座像安德鲁夫一样被高山和森林隔绝在现代文明之外的小村子。村里有个年轻女孩,她厌倦村里一成不变的日子,向往着城市里的生活。她总是穿着洋装举着阳伞,故作姿态地模范城里人的行为和说话方式,傲慢地与村民们保持着距离。她是一个幼稚任性的小丫头,但我小时候很羡慕她……”
  “宝贝儿,自信点,你穿洋装的样子比一般女人漂亮多了。”菲索斯打趣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文森特脸上一阵燥热,紧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辩解起来,“你知道的——我羡慕她,是因为她做到了我一直想做却没有勇气做的事情。她忠诚于自己,不惧怕旁人的视线,我小的时候总是想,要是自己能有她一半勇敢就好了。”文森特说到这里,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眼看文森特要掉下来,菲索斯伸手扶住文森特的胳膊:“那后来她怎么样了?你刚才不是说这是个恐怖故事吗?”文森特踟蹰了一下:“她……后来她死了。”他回答,“有一天,村里来了一家城里人。这家人都是怪物,他们将村民们逐个变成怪物,变成同类……那个小丫头也变成了怪物,实际上她是恐怖故事里最初的受害者。
  她变成怪物之后害了很多人,故事结尾,她在即将逃出村庄时被追赶而来的村民们刺穿心脏,再次杀死。”
  “真是个不美好的故事。”菲索斯啧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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