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了我的考虑,我看孟婆低头沉吟着,像在思考什么。
“日勇的记忆……为什么在最后复苏了呢?”他问我。
孟婆问的问题也是我的疑问。地府死了一个前孟婆神,我得写报告给天庭,虽说大部分疑点孟婆都解决了,就这点我还百思不得其解。
孟婆汤的解除方式,除了死亡,应该就只有由我亲自解除一途。我被孟婆他娘强灌孟婆汤后,也是直到濒死,才得以恢复记忆。
我是阎罗王尚且如此,日勇一介凡人,更不可能凭己力解除。
“阳世的凡人,也偶尔会有宣称自己恢复前世记忆、或带着记忆投胎的例子,不是吗?或许在某些条件下,孟婆汤的效力不是绝对,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孟婆提出想法。
我“嗯”了一声,虽说我觉得那些多半都是骗子,但即使身为孟婆汤的管理人,孟婆汤也还存在着许多未知领域。
像是让活人喝孟婆汤这种事,要不是孟婆的娘想出来,我还真没想过能这样做。
孟婆的娘从地府带走的孟婆汤,天庭还在追查后续。天庭的调查机关认为,她能随意给日勇、给我喝下孟婆汤,那就肯定还有其他。
但鬼差在城隍庙里没有发现孟婆汤,陈诗雨的尸身上也没有。
如果这些孟婆汤流落到阳间,给恶人利用,而活人饮用孟婆汤的效力我们又无法掌控,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怎样,好在日勇恢复记忆,不然只怕你我还要花点功夫才能逮捕日阳。”
我笑着说,孟婆的表情却很认真。
“黎日阳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说。
“是吗?”
我有点意外。能得孟婆亲口称赞“聪明”,那真是不得了的事情。
“大部分人纵使不愿接受命运,多半也只是怨天尤人,就算有什么改变现状的方法,但遇上了难题往往就放弃,再把错怪到命当如此就行了。这两百年来,我在醧忘台见得多是这种人。”
孟婆淡淡地说着。“但日阳他不同,他不甘于死去,为此不惜实行陈诗雨交给他的难题,像杀死黎日勇这种事,寻常就九岁小孩是做不到的。”
“侵占了黎日勇肉身后也是,一般人剧然变成别人,都会紧张兮兮、疑神疑鬼,当初我刚进到黎日雄肉身时,也曾怀疑过我是否借尸还魂,在搞清楚状况前,几乎不敢与人有太多接触。”
“但日阳却不是这样,他模仿日勇的个性、研究日勇的人际关系,甚至连自己怕水的事都克服,在那个家十多年,没有人发现端倪,就连我,最开始只觉得这弟弟真可爱,完全没发现有何不妥。”
孟婆说着,我想起他刚下凡时,对黎日勇那些亲昵,原来并不是装出来的。
“日阳不但聪明,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很敏感,能够用最纤细的方式去处理那些丝缕,这不是每个人都办得到的。”
“……就像你一样。”我忍不住说。
孟婆望了我一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是啊,说不定,他是孟婆这个职位的好人选。”
我的心跳又加速起来。
孟婆又主动靠近了我,与我再次肩贴着肩。我们沿着忘川,一路走到了醧忘台附近的庭院,那里地近孟婆的起居房。
我想起下凡之前,在孟婆房里看见的那些东西、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在阳世时,我没有机会好好问他,回到了地府,我却又问不出口了。
“搬出王府之后,我晚上睡不着,都会坐在这里。”
孟婆像是知我心思般,缓缓开口。
“我都这样看着忘川另一头,然后想着你是不是还在办公,或是已经睡了。若是睡了的话,在做些什么梦、睡相又如何、明早醒来时是什么模样……就这样想着,有时候一整晚都阖不上眼。”
我没料孟婆会忽然讲起情话。我在庭院的凉亭柱前停下,正要转过身来,却发现孟婆已经早一步揽住我的肩,把我扳过来压在柱上,俯身就是个吻。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没想这么突然。孟婆像是隐忍许久般,吻得比清醒那更深入、更激烈。
他像在黎日雄房里一样,吸着我的唇,一路舔下我的下颚。孟婆口腔些微的酒气,透过唇舌交缠,渗进我的唇齿间,让我有种也喝了醇酒、微醺的错觉。
真身的感觉真的很不同,用日阳的肉/体时,我只感受到孟婆的欲/望,为他对我的渴望感到陌生和兴奋。
但这回,我清楚感受到,我身为男性的肉/体也同样渴望着孟婆,呼唤着更进一步的交缠。
虽然我仍有许多疑问,我趁着孟婆短暂把唇移离,用手稍微推开他。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这种想法?”我问他。
我是真的很疑惑。再怎么说,我从孟婆襁褓中就与他相识。我跟他相差五百岁,我还以为自己在他眼里,跟烂掉的木头没两样。
孟婆和他娘都说我迟钝,但孟婆的娘我也就认了,我本以为孟婆的个性,会喜欢有点傻气的小女生,连鸳鸯谱都帮他点好了,怎能想到他有吃木耳的癖好,这真的不能怪我没天线。
“我自己……也不清楚。”
孟婆又吻了我的耳壳,手摸过我的背,一路滑下屁股。我们俩个不知不觉钻进了醧忘台的纳凉亭里,就是孟婆的娘当年色/诱我的地方。
“但就是,有天看着王爷,忽然觉得这人真可爱。像是公文太多,趴在公文上打磕睡时、还有抓着乌判官的衣摆,硬拗他帮自己锤背时。或是明明从阳世买了蛋糕回来,却因为怕胖,硬是要分一半给白判官时。又或是跟我下棋时,明明快输了,却硬是要退回前面三步,说自己还没想清楚时……”
孟婆细数我的丢脸事迹。我不知道他有这么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我脸烫得像火烧一样,孟婆又继续说。
“开始我以为,我只是像忘川上那些女鬼差一样,觉得王爷是个有趣的人,所以对您的关注多了些。但不知不觉间,我发觉自己的视线全追着王爷,就算在醧忘台工作,心里也老是想着王爷。”
“等我发现不对劲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你光是摸我的头,我就会勃/起。更别提您老爱跟我打打闹闹,睡觉时还会无意识熊抱我,那阵子我没一天睡得着觉。”
“我当时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崩溃,就像我娘一样,所以才自请搬出王府。”
听孟婆提起他娘,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看着下方的地狱谷,今晚因为设宴的缘故,全地狱停止执行刑罚一日,也因此下头难得没有罪人的哀嚎声。
现在回想起来,孟婆的娘确实不只一次向我暗示情衷。我活了七百多年,虽然缺乏阳世那些你情我爱的经验,但也不是个不晓事的雏儿。
特别是她离去那一晚,那根本不叫暗示,我都怀疑我有没有被迷奸了。
或许隐约之间,我其实是懂孟婆的娘的。但不知怎地,我就是无法接受那些心意,无法接受,所以才装聋作哑。
或许我本来也想用相同的方式对待孟婆。但现在的我已没有办法,就像我现在无法忽视他灼热得快让我烧起来的视线一样。
“王爷。”孟婆唤我,把我从杂思中唤醒。
他的手覆在我的颊上,凑近我的耳边,半晌开口。
“王爷,我想和您在一起。”
我心头一跳,我虽然多少有预感,但实际被这样要求,我还是紧张到四肢紧缩,身体每个细胞都在乱窜,脑袋也跟着晕糊糊的。
“那、那个,跟你确认一下,你的意思是……”
“嗯,我想跟王爷茍合,用现代一点的话说,就是想和王爷上床,想和您做/爱。”
我有点后悔我没事问这么清楚干嘛,光是从平素温良恭检让的孟婆口里听到这几个字眼,我的脸就烫得不像是自己的。
“但、但是孟婆,有件事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我觉得啊,以我这个年纪……”
“我知道。我不打算冒犯王爷,我也想过了,以王爷的身分立场,不可能任由我对王爷乱来。我娘在信里说,对付王爷得来硬的,那是低估了王爷的自尊心,我知道王爷讨厌别人迫你,越迫你,你就越会装傻。”
我还是头一次当面被人这样剖析,有点不好意思。话说我至今不知道孟婆的娘写的那封信全文是什么,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知道,总觉得徒增伤心罢了。
我看孟婆在纳凉亭里坐直了身,竟就地脱了外套,又解开衬衫扣子。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他已上身赤裸。
我从以前就知道他真身的身材很好,平常也勤于锻练,说到底他就是个踏实生活的孩子,严以律己的人生也体现在他的腹肌上。虽然没有乌判那样夸张,但该有的一应俱全,是会让人想摸上两把的胴/体。
我吞了口涎沫,本能地想别过头,但孟婆却拉住我的手,把我倏地拉近。
“你……”
我一阵紧张,孟婆把我的手指举到他唇边,用舌头舔舐,从小指开始,一路舔到大姆指,直到我整只手都是他的口水。
他把我沾着唾液的手,挪到他颈侧。我的指尖被迫从他锁骨开始,一路下滑,抚过他的胸肌,胸膛与腹部间完美的弧线,再一路滑下他坚实的小腹。
我呼吸紧缩、浑身起鸡皮疙瘩,连视线都不清晰了。
“王爷。”
我听见孟婆的嗓音,低沉的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想要我吗……?”
这孩子,我本来觉得他只是一时胡涂,或是在阳世被带坏了。
但现在,我看着唾液在他肉/体上留下的湿痕,还有孟婆那种似笑非笑、如他母亲一般勾人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可能至今为止,都看错了我的孟婆,不管是那一个,还是眼前这个。
我犹豫良久,凑过去孟婆颊边,给了他一个轻吻。
这吻反而让孟婆愣了一下,我毛手毛脚地又坐回来,双手抱臂,用壮士断腕的语气开口。
“这、这么嘛,就算你这么说,我……我没和男人做过的经验,嘛虽然女人也不算有。不过女人的话,我至少知道该怎么开始,像是亲亲、像是揉奶……反正之类的。”
我老脸一红。
“但是你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你很怕痛不是吗?要是我不小心把你弄疼了,你没像我这么能忍耐,对吧?”
我感觉孟婆的呼吸渐趋急促,我语速也越来越快。
“我、我的意思是,你为了我,喝了孟婆汤、下了凡、遭了这么多罪,我还顺手干掉了你娘,这样算起来,我还欠你一次。所以,如果你抱我一次的话……就一次的话,我也不会觉得自尊心受损,还是怎么样,嗯,就是这样。”
我拐弯抹角的把话说完。孟婆的呼吸斗然浊重,我抬头一看,他已经欺到我身前,眼里全是血丝。
“王爷,您说的是真的?”他向我确认道。
我认真想过了,除了对孟婆的歉意外,我在孟婆娘的幻境里,听了孟婆那番情深意挚的告白后,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孟婆既然这么想要我,我就想实现他的愿望,虽然只有一次,也算是偿了我欠这孩子的一切。
“嗯。”我艰难地点了下头,发现自己指尖以下都在轻颤。
但我没料到孟婆反应会这么激烈,看他现在的眼神,有种猎物就在眼前,而他正按捺着兽/性,以免把我生吞活剥的感觉。
我感到害怕,先前那种对孟婆的敬畏感又涌现出来。
但同时我发觉,我内心深处,竟有那么点期待,期待这孩子对我展现他的情绪、他的渴求。
“王爷,你不要随便答应我,若您到时候后悔,我不确定我能否停下来。”
第45章
看孟婆犹豫再三,我不知为何有点不爽,硬着脖子说:“少啰唆,男子汉大丈夫,不就上个床而已吗?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要来就来,我要是中途反悔,以后床上都任由你胡来,可以吧?”
孟婆忽然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望着我。这眼神看得我心里紧张,气势上却不愿馁了。
“啊,不过你要不要先进卧房啊?这里虽然外头看不到,但没办法上锁,要是有人探头进来……”
孟婆没回答我的话,只是弹了个响指。纳凉亭如同当年孟婆的娘诱惑我时一样,周围降了厚重的红色布幔,变得像是新嫁娘的洞房一般。
我还在惊于孟婆幻术的程度,孟婆的身躯已压上了我。
我为了孟婆的接风宴,穿了古仪用的长袍,下面再搭个牛仔裤,孟婆轻而易举地解了我的长袍,只留亵衣。
他的手从我亵衣下方钻进去,面对面抱着我的胸,我感觉他的姆指按上我的乳尖,开始爱/抚我的身体。我背靠上纳凉亭的柱身,孟婆抚触的力度、技巧都十分熟练,我被他弄得浑身发痒,只能仰靠在柱子上喘息。
“孟、孟婆……”
“王爷,可以叫我的名字吗?”孟婆忽然问我。
他掀起我的亵衣,用舌头舔我已然发红挺立的地方。另一手摸下我的裤头,解开了我的长裤,把裤子往下拉。
“呃,还是不要比较好……哈啊,慢、慢点,你的俗名和魂身相连,我又是阎王,我的言语是有法力在的……”
我说的是实话,要是我待会激动起来,喊什么“杀了你”、“杨思存,去死”、“下地狱去吧!”之类的话,孟婆是真的会被我的叫/床给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