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想要恋爱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吐唯
吐唯  发于:2021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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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日翔顿了一下,我感觉他们视线相对。
  “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可怕,比之前的你还要令我毛骨悚然。”
  我听见脚步声,黎日翔似乎离开了,孟婆也没有再拦阻他。
  我从门缝里看出去,孟婆像是雕塑一般呆站在那里,目送着黎日翔的背影。
  半晌我看他举起袖子,按住了眼楮,良久没有放下。
  我默默关上了房门。
  我有点后悔下凡来。
  在地府旁观的时候,固然我的孽镜台一直追着孟婆跑,但毕竟是隔岸观火,不管是黎家人的情感、还是孟婆身处其间的想法,都像是隔了层纱似的。
  虽然看得见,但终究碰不着、摸不到,不会感到动摇。
  说到底,凡人除死无大事。人世间这些恩恩怨怨,最终到了阴曹地府的时候,回头看来,皆是过眼烟云。
  一碗孟婆汤下去,再大的恩怨情仇,都是从零起算。
  孟婆从襁褓开始,就在这样的地府长大,他也看尽了那些亡魂的各种负面情绪。
  也因此孟婆对他人的情感,始终很冷静,仿佛天生自设了防护罩,不会让那些情绪影响到自己。
  这也是他为何能把醧忘台工作做得如此出色的原因,孟婆够冷静,做为一个完全的旁观者,才能够替那些歇斯底理的亡魂解决问题,找到征结点,让他们从自耽和执着中解脱。
  孟婆对地府的其他人也是这样,他虽然和乌判交好,但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和白判看上去像姊妹,也不会聊到太深入的话题。
  至于我,我不知道孟婆对我的感觉。但至少就我先前所见,孟婆对我一直有心防,他不曾在我面前大笑,也不曾在我面前真正哭泣。
  就连他的母亲,无端消失的那天,孟婆也一滴泪也没有掉。
  孟婆从来不曾恨过人,可能,也不曾试着爱过什么人。
  我心里知道,孟婆并不是对人漠不关心,更不是没血没泪。但黎日翔会说他令人害怕的原因,我却也能够理解一二。
  我只是后悔,如果我还在地府、还坐在孽镜台前,对于孟婆被自己弟弟骂到哭,我可能只是一笑置之。
  最多觉得有点火大,让鬼差托梦去吓吓那个黎日翔也就算了。
  但像这样,直接站在孟婆面前,眼神与他向对、肉身与他接触,他在眼眶打转的泪水、他压抑的呼吸声、死咬着不放的牙关……全都如此鲜明的呈现在我面前,直接刺激我的感官。
  我看着他的背影,从前总觉得他弱小、矮我一截,就是个需要我伸手保护的孩子。
  但或许是换了九岁小孩的肉身,我头一次觉得孟婆长大了。他的背影是如此高大,高大而孤寂。
  我发觉我的心脏,竟感到针扎似的疼,直刺进我的胸口,久久无法抑止。
  我向孟婆要求,让他带我去附近的城隍庙。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孟婆……应该说喝了孟婆汤的孟婆,和我也渐渐熟悉起来。虽然他对来路不明的我仍然有防备心,但已经不如初始一样,动不动就要把我铐起来。
  我发现转生成小孩还有一点不便,乌判说阳世人最重要的是吃喝,他完全搞错重点。
  我下凡后深刻体认到,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是钱。
  九岁小孩根本没有独立经济能力,就算想偷溜出黎家,我连搭出租车的钱都付不出来,更别提吃喝玩乐。
  我现在所有的开销全部仰赖亲爱的孟婆,虽然我是他义父,他供养我也是天经地义,但就是有给人包养的不爽感。
  我在他房间里,每天除了睡和吃,就是打孟婆给我带回房间的游戏机,关都要破一轮了,闷到都快要长香菇了。
  前几天我和在地府待命的判官们联络。虽然阳世已然过了数月,但对地府而言,我下凡可能只是早上到下午的事情而已。
  ‘王爷!’
  我用手轻触法器,法器里便传来乌判浑厚的嗓音。
  ‘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饿着了吗?我和白判在孽镜台里看了都快急死了。’乌判珠连炮般地问我。
  “我很好,我明明就适应得不错好吗?”
  我背靠在懒骨头上,一手拿着游戏游戏杆,悠闲地啜了口旁边的香草奶昔。
  “怎么样,之前要你们调查的东西,有结果了吗?”我问。
  ‘乌判去了王爷所在的城隍庙一趟,结果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回是白判的声音,大概是隔了一层阴阳,白判的口气也没平常那么尖锐了,有种妈妈叮咛出远门儿子的温馨感。
  “奇怪的事?”我问。
  ‘这个地区,没有城隍爷,应该说,城隍爷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在了。’
  我呆了呆。“不在了?为什么?等一下,城隍是可以这样说消失就消失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城隍还真是个凉缺,我考虑要不要哪天阎王做腻了,向天庭申请个城隍来做做算了。
  ‘城隍这个职位不比地府,各地数量很多,而且城隍爷并不是神,会有生老病死,也会出意外。有时一个地区的城隍过世后,因为找不到递补的人选,因而数年出现空缺都是常有的事。’
  白判说着。
  ‘而且城隍庙下辖三司六部……啊现在都改称科了,总之固定办事的人员很多,就算首长不在,也还能维持正常运作。’
  我总算明白之前每次要找这区的城隍都碰壁的原因了,原来不是城隍耍大牌,而是根本就没有城隍。
  ‘我们有问陈情科的科员前城隍的名字,但是他们都三缄其口。好像前一个城隍爷,是因为发生什么事才旷职的,所以他们都不愿提。但他们说,这个地区没有城隍,已经快二十年了。’
  我怔了怔,二十年,扣掉孟婆在这里四年多,正是黎日阳过世的那一年。
  我心里忽然有个想法,虽然还不确实,但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黎家会发生这一连串事情,或许并不单单只是黎日雄带衰也说不一定。
  “城隍庙……?”孟婆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是、是啊,我对城隍庙一直很有兴趣,听说这附近有,想去参观一下。”
  我尽可能诚恳地说着。之前刚下凡时,被他逼问的事还让我心有余悸。我这辈子都不想变成孟婆的敌人,太可怕了。
  但孟婆考虑片刻,竟然点点头。
  “也是,你来之后就一直关在我房间里,也该闷坏了。我这周末休假,就带你出去逛逛,也好散散心。”
  我有点意外,前阵子他和黎日翔闹得不愉快,次子这阵子还真的都避着孟婆,我看孟婆也有些郁郁寡欢。
  孟婆信守承诺,趁着周末正午,黎家人聚在饭厅用午餐时,以出门跑步为由,偷偷带着我从后门溜出去,搭出租车下山进城里。
  从下凡以来,我还是头一回离开黎府。平常虽然在孽镜台里看了不少阳世情景,但隔岸观火,比之身历其境,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我趴在出租车窗上,看着掠眼而过的高楼大厦、灯火楼台,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还发出“哇”的声音。
  孟婆一直从后面看我,像大哥看天真烂漫的小弟一样,半晌还觉得很有趣似地,按住嘴唇笑了声。
  我有点羞赧,我也不是真这么没见过世面,纯粹是难得放风,又是跟孟婆单独出游,心情上放松了些。
  他为了带我出门,还替我备置了一套童装,浅色格子的小西装,配上皮鞋,再加上黎日阳的皮相,还真有点像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孟婆自己也不遑多让。黎日雄本来就长得帅,孟婆他也不穿西装了,深色格子衬衫搭上休闲裤,衬上那双大长腿,还搭了件长大衣御寒,走在路上时,城市里的少女都频频回头张望。
  孟婆先带着我到附近餐馆,填饱肚子。
  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是吃孟婆给我带的黎家饭桌的剩菜。黎日晶还因此问孟婆:“日雄,你是捡了小狗回来偷养吗?”
  那间餐厅看起来还颇高级,桌子上有放烛台的那种,可惜是白日,少了点氛围。
  孟婆替我拉了椅子、绑上餐巾,在我对面落坐。
  我偷看坐在对面、专心阅读菜单的孟婆,在地府时,我也很少机会跟他单独用餐,说到底孟婆和我都算是神仙,不需要吃饭也死不了,
  因此我就算从小养大他,这“养大”也不包括生理需求,最多就心灵上的嘘寒问暖。我一直很向往哪天可以像一般家庭一样,围在桌前吃个饭那样,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实现了。
  侍者上了餐点,孟婆还点了红酒,帮我点了柳橙汁。我对此有点不满,但是我自己选了未成年的肉身,也怪不得别人。
  “……你觉得,我对人我很冷漠吗?”
  我们沉默地吃了一会儿,孟婆忽然开口问我。
  我停下吃蛋包饭的匙子,孟婆给我点了儿童餐,我已经懒得抱怨了。
  看来黎日翔那番话,确实颇伤孟婆的心,否则以这孩子的自尊心,不会特别来咨询一个如我这样陌生人的意见。
  “你不是冷漠,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讲了一直窝在心里的话。
  “你能感受到的事情太多了,同样的事情发生,旁人只能感受三分,你能感受到十二分。别人想让你知道的事,你在他们开口前就知道得比他多,别人想对你藏着抑着的事,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窥探到。”
  我一口气不停。
  “这让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是把你感知到的全部表达出来,旁人久了会觉得你很恐怖。你聪明到能理解别人对你的嫉妒和忌惮,所以你一直很小心翼翼,那是你的温柔。”
  “但不了解你的人,会觉得你没心没肺、故作清高罢了。”
  孟婆露出意外的神情。说实在我也很意外,自己竟能讲得这么多,仿佛这些话原本就存在我心底深处一样。
  我听孟婆“嗤”了一声。
  “说的你……好像认识我很久、很了解我一样。”
  我没有答腔,只是低头又扒了口蛋包饭。


第25章
  但我发现孟婆的表情轻松许多,在我们离去前,他又多点了一杯红酒,在我面前仰头饮尽了它。
  孟婆带着我步行前往城隍庙。为了怕我走失,孟婆还一路牵着我的手。
  我有点不好意思,两个大男人手牵手在大马路上走路啥的。但我有感觉,刚才在餐厅里那一席话后,孟婆对我的态度亲昵许多。
  这在我最近打的游戏术语里,应该就叫做“好感度增加”吧?也因此虽然害燥,我也没有挣开他的手。
  黎家那区所在的城隍庙,就坐落在市中心。时值周末午后,庙里却没几个香客,感觉香火不大鼎盛。
  我和孟婆走进城隍庙的香堂,有零星几个老人正跪在垫上顶礼模拜,香炉里还插着几支香,空气里残留着香烟的气息。
  据孟婆的说法,以前黎家人也满常来拜这间庙。黎家的女主人,也就是黎夫人陈诗雨,生前相当迷信,常常四处找庙宇祭拜。
  城隍和地府不同,要进阴曹、要过奈何桥,必得是没了肉身的亡魂。
  但城隍不同。城隍庙通常分表里两区,表区跨在阳世,看起来就跟一般庙宇没两样,任何人均得参拜、问事。
  而里区通常就是城隍的实质办公室,只有鬼魂或具有通灵能力的凡人才能进入。城隍任用的人员也以英灵为主、具灵能力的凡人为辅,是阳间少数可以看见人鬼交杂、同室办公的处所。
  孟婆在香堂双手合十,依照凡人的礼节,向城隍行了拜礼。
  我看着神龛里的城隍爷像,凡人或许辨识不出来,但我一看就明白,这庙完全是个空庙,就像乌判之前回报的,神像背后已然没有城隍,这些人都白拜了。
  我转头一看,孟婆依然低头祷念着,我心里好奇,问他:“你在求些什么?”
  “爸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上回在公司会议上,还忽然晕眩,还好请医生来看过后没什么大碍,我求城隍爷保佑他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孟婆答。
  我心想原来如此,许久没关心老总裁,以阳寿而言,他也快六十五了,长女黎日晶也年过三十,这年纪的凡人有些病痛也是正常的。
  我乘着孟婆还在拜拜,悄悄溜往后厅,来到地府里区的门神前。
  城隍门神编制为二扇,左龙右虎,俱都持着金具。在寻常凡人眼里,门神就只是画在门上的胡子大叔而已,但以我的眼睛看起来,就是两个坐在值勤台前的警卫,其中一个还打着盹。
  另一个年轻警卫注意到我,视线还往我项链上瞄了一下。
  我透过转轮台转生到凡胎体内,法力尽失,唯一存有法力的只有那个法器,也难怪他会疑惑。
  但他没有拦阻我,城隍里区就像滞留在阳世亡魂的区公所一样,亡魂并不一定每个都会立即去地府报到,我们也没有这么多鬼差可以天天去阳世提人。有些亡魂一待就是三、五年时间,因此需要城隍庙协助他们。
  能看得见里区大门的,自也是城隍庙服务的对象。
  我以法器碰触门板,门便自动开了。
  我走进城隍里区的办公室,里头和我们地府的办事处一样,都是坐办公桌的科员,看见我走进来,竟连头也没抬一下。
  我咳了两声,走近一个看起来像是咨询台的地方。
  “不好意思,我想跟你们咨询一件事。”
  咨询台的办事员是个年轻女性,我强烈怀疑她就是之前挂我电话的人。她低头在滑手机,桌上放着文件装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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