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笙急了:“这都要出发了,换马车,让我们等你?还走不走了,不走我们自己走!”
“我能等公子,公子便等不得我了?”
小七抱着把剑懒散的在马背上看热闹。凡人就是麻烦,翻个云不就到了,就用上小半响,还要舟车劳顿行几天的路。
星元已经在马车内坐好,听到外面两个人争吵掀开车帘从车内探出头冲苏澈粲然一笑:“我这马车还算宽敞,苏澈兄不嫌弃的话可同乘一辆”。
“也好。这样也不用等了,多谢!”苏澈把马交给吴藻处理转身上了星元的马车。
孟晚笙在马车旁狠狠朝苏澈后背瞪了几眼打马启程。
吴藻在队伍后面暗自庆幸,侯爷出门从来只骑马,侯府里跟本就没有马车,现买少不得要耽误行程。侯爷身体一直很好现在天气相宜怎么就感染风寒了?看样子不像生病,要不要到了驿站给侯爷请个大夫?
苏澈哪里是生病想坐马车,他只是想跟星元呆在一起。这个笑起来灿烂夺目的人等办完这趟差事去了折南,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星元的马车脚下铺着柔软地毯,两边座位上分别铺着细软坐垫,中间摆放一张方形茶几。
“苏兄快坐,感染了风寒就不要吹风了”。星元拿起茶几上的橘子边剥边道。
等苏澈在对面坐下。星元把刚剥好皮的橘子递过去,“尝尝岭南的柑橘!”
同处在不算宽敞的空间里,面对星元的关心苏澈有些局促,随意找了个话题道:“小七道长也同去?”
“嗯,他缺钱,我聘他做保镖。一月六十两保护我和四哥两个人是不是很划算!”
“嘶…”苏澈紧皱着眉头,用手捂住嘴,他快速嚼了嚼将口中的橘子咽下去。
“好酸!”说着把剩下的橘子扔在茶几上。
战场上被剑穿透骨肉都能面不改色的雨安侯,败在一瓣橘子上。“哈哈哈……”星元忍不住笑起来。
苏澈用冷气四溢的眼光狠狠盯了他一眼。星元连忙忍着笑摆出一本正经神色。
队伍在中央大道上行驶,过了城门渐渐离徽城越来越远。城门口的探子在苏澈星元等人离京后,飞快的将消息传递到皇宫大殿上坐着的永景手中。
☆、前尘往事(4)
一行人到达南边城已是四日后的傍晚,孟晚笙提议在城内找家客栈住下,明日再前往边关营地。
星元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他这个四哥肚子里的小九九,南边城地处怀合国与南国边界夜市里买卖的都是些南朝的稀奇物品。南边城也有很多家饭馆专做南朝菜式。以前大哥从边关回家时总会跟他们这些弟弟们讲些南边城的民风民俗,和这里热闹的夜市,有名的吃食,孟晚笙这是要去逛南边城。
见苏澈没有反对,一行人就近找了间客栈准备休息,明日一早再出发。因南边城地处本国和南国边界,有很多外地的商人来城中买卖货物,客栈经常人满为患。他们打算入驻的客栈房间紧张,所剩房间只够他们两人住一间,几个人开始为谁跟谁一起住争论起来。
孟晚笙道“小七师父咱俩住一间。”
小七拒绝道:“我跟五公子住。”
星元目光扫过众人,四哥和苏澈住一间,他摇了摇头俩人很有可能会把房子拆了。小七和苏澈住一间,他又摇了摇头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小七虽然性子有些敖,这几年跟四哥相处的还不错。
星元道:我跟苏澈住一间,四哥和小七住一间。吴藻跟侍卫们自己安排。怎么样?
“同意!”孟晚笙托着下巴露出得意之色像是在说:怎么样还是要跟我住吧!小七朝他翻了个白眼。
苏澈依旧一副冷淡面孔,心里却掀起波涛,想到跟孟晚星住一间房?他有几分尴尬,几分紧张,几分兴奋,还有几分害怕。他怕自己万一口不择言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我跟吴藻住!”苏澈道。
啊?吴藻有些惊讶,他低眉靠近苏澈小声道:“侯爷您跟我住失了身份,您是主子!再说了您要是跟我住,五公子就要跟随行的侍卫一起住,这怎么成!”
吴藻心道他家侯爷一直都是惊才绝艳,这会儿怎生糊涂了!
“无妨,我跟小王侍卫住一间。”星元嘴角露出笑意并无半点嫌弃。
这话听得孟晚笙不乐意了,他眉头一横,“怎么,侯爷讨厌我家五弟吗?”
苏澈垂下眼脸没理他,没在多说什么拉着星元进了房间。
“哎!侯爷你不是要跟吴藻住一间房吗?”孟晚笙在身后喊道。苏澈仍旧不理他,孟晚笙自讨没趣悻悻的回了房间。
另一间房中,孟晚笙点上蜡烛将随身行李放下,小七仍旧抱着剑,坐在正对着门口的凳子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小七师父,咱们去南边城夜市逛逛?”
“五公子去吗?”
“不能让晚星知道,跟他同住的那个冷面候古板的很,让他知道了,估计谁都去不成!”
“不去!”我来这的职责就是保护五公子。”小七继续抱着剑闭目养起神来。作为一个跟随主人在某个偏远灵山上隐居了千年的虫子来说,人间新奇的玩意总能吸引住他。在孟晚笙说夜市上有无数在徽城见都没见过的南朝新奇玩意后,小七左摇右摆的心彻底动摇了。
“我不放心孟晚星,他功夫太差!”小七皱了皱眉有些为难。
“害,不必担心晚星,不是还有苏澈吗?侯爷这个封号可不是绣花枕头。再说了不是还有侍卫呢?”
小七想了想,最后点点头。两人换了身装扮出了客栈门朝夜市方向走去。他们走后没多久苏澈也从客栈出门,消失在夜色中。
连日奔波都没能好好泡个澡,吃过晚饭星元叫来客栈小厮准备好木桶和热水。褪去白色衣袍,摘掉玉冠散开墨色长发,木桶上方水汽氤氲,他将身子浸在水中仅露出白暂肩膀和头部,水的温热拂去了一身疲惫。不一会门外下起了瓢泼大雨,星元懒洋洋靠在木桶上听着窗外雨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
“谁?”刚刚竟忘了锁门,星元一惊扭头朝门口看去。
苏澈那张干净淡漠又带些凌厉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浑身湿哒哒的衣服上还滴着水珠,手里提着被外袍裹得严严实实的食盒。
苏澈见星元墨色长发披散着,水珠从他肩膀滴滴滑落,耳后一红呆立在原地,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见是苏澈星元松了口气,又见他浑身被雨淋湿开口道:“苏兄,你衣服湿透了,快进来一起泡个澡!”
什么?一起泡澡!苏澈脑中闪过星元比平常男人都要细嫩的皮肤和细弱的腰,刷一下脸就红了,好在晚上灯光昏暗看不清楚。
他支支吾吾说道:“我…你…你先洗!”随即关上了门,转身逃了。生怕星元在背后再叫他,他对他异样的感情就被发现。
一会儿他提着食盒又出现在门口,裹在食盒上的外袍已被他拿在手上,显然是刚打开过食盒查看过,他身上衣服上已没了水珠仍旧湿乎乎的。
“孟晚星,你洗好了没?”他敲了敲门问道。
“好了,好了。”星元打开门冲苏澈一笑,他已穿好衣服,月白色长袍,一头未干的墨色长发披散着垂落至腰下。
苏澈把手中的食盒递给星元表情是一惯的冷淡:“给你的。”
“什么?”
“自己看!”
星元接过食盒,打开盖子,里面的糕点因来时被苏澈用衣服包着看上去松软可口一点也没有因为淋雨进水受潮。
“美心坊做的流心苏!你是因为去买它淋了雨?”在路上闲的无聊他跟苏澈提起过大哥口中南边城的美食奇景。他最爱的是大哥每次回家给他带的流心酥。苏澈话不多,随口嗯了几声,没想到还记得他说的是谁家的,星元心上一暖。
“不是,路过,顺便买的。”他要是承认是为买糕点淋雨,就好像要晚星承他的情似的,于是之口否认。
“苏兄,够意思!”星元把食盒放在桌上,待苏澈关上门又道:“苏兄,我刚让小厮换的热水,快把湿衣服脱了泡个热水澡,不然风寒要加重了!说着伸手就去扯苏澈的衣襟。苏澈一僵忙闪身躲开,经过刚刚一扯苏澈衣襟大廠胸膛上两条蜿蜒狰狞的刀疤映入星元眼帘,这刀疤让他想起常年镇守南边的大哥背上的伤疤不禁有些同情。
“这是?”
“打仗时难免会受伤!”苏澈将衣服重新整理好。
“哎,你怎么又把衣服穿好了?快脱了去洗澡!”
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粘粘的十分不舒服,但是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脱,苏澈道:“你……出去!”
星元这才想到了什么似的尴尬的笑了笑:“我这就出去…”出了房门星元暗暗在在心里嘀咕:堂堂雨安候洗澡还不好意思!跟个姑娘似的,不都是大男人吗?
亥时。
星元坐在桌子旁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流心酥咬了一口边吃边道:“苏澈你要不要尝一块?”
“我不吃甜食。”苏澈用毛巾擦拭着刚洗好的漆黑长发。
“那太好了,一食盒都是我的。”听到星元这句有些小孩气的话,他清淡的脸庞让绽出一个极浅笑容。星元只顾吃点心没注意到苏澈脸上一闪即逝的表情。
“苏澈我吃了你的点心,作为感谢,今天你睡床,我打地铺。”除了感谢,星元见今日苏澈淋雨客栈地面寒凉,还怕他前几日的风寒加重。
苏澈心里想的却与他不同:真要感谢一起睡床不是更好!
“嗯,那好我睡床!”后面一句,你要是不介意可以一起睡床没再说下去。他想他肯定是介意的。
星元心道:什么?这人怎么也不知道谦让一下,睡地上真的又凉又硬。一起睡床上不行吗?这人难道有洁癖,他明明刚洗过澡好吗?
这晚睡在地上的星元吃了流心酥睡的心满意足。睡在床上的苏澈却久久不能入睡。
☆、前尘往事(5)
第二日太阳缓缓爬过地平线。星元醒来吓了一跳,苏澈不知何时睡在了他身旁,一只胳膊搭在他腰间。
睡个觉还不老实都滚到床下来了!星元把他的手拿开,准备起身。
听到动静,苏澈皱了皱眉这才幽幽醒转,睁开眼,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近在眼前。他心想:这不是在做梦吧!苏澈坐起身来柔了柔眼睛。
“苏澈,雨安候?”见苏澈醒来星元喊道。
“嗯?”原来不是梦,眼前人确实是孟晚星。
“雨安候,你睡觉竟然打滚!”星元笑笑起身柔了柔有些凌乱的头发,伸了个懒腰。
苏澈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睡在星元的地铺上,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下半夜才睡过去。原来是滚到他旁边,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脸上却表现的一如往常。
星元又指了指苏澈身上绣着缠枝莲的锦被,带着刚刚起床的慵懒气:“你把我的被子也抢走了。”
“阿嚏,阿嚏。”南边城昼夜温差大,他晾了半个晚上打起喷嚏。
苏澈垂眸看到自己身身上的一整条被子,面有愧□□开口道歉不成想脱口而出的是一句,“下次你抢我的。”
星元:……
门外响起一个稳重的男声:“侯爷,公子?起床了吗?”
吴藻?“什么事?”二人同时问。
“大堂已经准备好了早点,二位爷洗漱好下来即可。行李也已经打点好,吃过饭就可以出发。”
“好,知道了。让厨房再备一碗姜汤。”听到星元打喷嚏苏澈吩咐道
“是。”吴藻应声去了楼下厨房。
“是该喝碗姜汤,你昨天淋了雨。”阿嚏阿嚏,星元又打起喷嚏。
“汤给你的!”本该是关心的话语被他说的冷淡漠然,就像是遇见一个远到不知道叫什么的远方亲戚时说的客套话。
苏澈一向如此,星元并未在意。他转到屏风后洗漱完,坐在铜镜前将长至腰间的发束起戴上玉冠。在铜镜里看到苏澈在看他,星元扭过头去,苏澈站在衣架旁穿着外袍。他想大概是错觉吧!
二人洗漱整理完,下楼到大厅用早饭,吴藻和侍卫已在大厅侯着,孟晚笙和小七还没下来。
苏澈道:“他们两个呢?”
吴藻:叫过了,应该马上来了。”
楼梯上孟晚笙眯着惺忪睡眼打了哈欠,小七在他身后提着个包裹,十分不屑,“凭什么你空手,我提包裹,给你!”他把包裹扔给孟晚笙快步走下楼梯坐到星元旁边,孟晚笙接过包裹从楼梯上一跃而下。
早饭后,吴藻收到一把刻满异域花纹的小刀,星元和苏澈各收到一个锦盒。
星元小时候收孟晚笙送的礼物多了,知道他总是会送些奇奇怪怪东西,星元看了看檀木锦盒准备打开,
孟晚笙叮嘱:“上了车再打开”
苏澈:“搞什么神秘!”
一切打点妥当,队伍向南边城郊军营驶去,马车上星元打开锦盒里面绸布包着一只女子佩戴的南国银臂钏,上雕刻着南国奇花七色花图案。他想起孟晚笙那句口头禅“你要是个妹妹就好了”挑了挑眉无奈的将盒子盖上扔到一边。
再一抬头就对上苏澈那张阴寒愤怒的眼睛,星元瞥见那书页上画着一副男女交叠的图像,春宫图,四哥这是老虎头上拔毛啊!
苏澈“啪”一声合上书,咬着牙掀开车帘朝前面骑在马上的孟晚笙砸去。孟晚笙正优哉游哉哼着小曲,觉察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忙闪身一躲,苏澈内力丰厚,被书带过的风一扫,要不是堪堪被身旁小七扶住,一定会坠下马滚个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