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真君一往情深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诉清霜
诉清霜  发于:2021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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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色本无异样,直到听见方才是伏清救了我后,眸光才渐渐冷了下来。
  “我昨日跟你说了,叫你以后见着他多提防留神,你为何还要去撩拨他?”
  我觉得他此话真是奇怪极了:“我没有撩拨他。他不过恰好路过救了我。若是没有他,我恐怕逃不过那群人的毒手。”
  “那群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记得为首的是名蓝衫男子。”
  “蓝衫?”云杪声音微冷,“那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倒也没有……”我噤了声,只觉他这幅模样有些可怖,冷厉之态堪比霜雪。
  他垂眼,静默半晌。再抬眼时,脸上已又是温柔笑意:“我同你说过,凡事不可逞强,你现在记得了?”
  我点点头:“下次不会了。”
  他微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我抬手回握住,踌躇片刻,又问了一遍:“所以我们……可以带她一起走吗?”
  语罢,我偷瞄了眼云杪,他却沉默着不说话,想来是不情愿的。
  那我该如何是好?
  焦头烂额之际,云杪终于开口,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淡然:“为什么想带她回去?你可是喜欢她?”
  我不想当着小狐狸的面谈及她的私事,便拉着云杪往远处走了点,站定后,招了招手叫他附耳过来。
  他看我一眼,竟真的弯下腰。
  我凑了过去,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她很可怜。”
  “哦?”他有些不以为意,“有多可怜?”
  “她是半妖之体,并不为族中所接纳,受尽侮辱。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却——”
  云杪出声打断了我,神色有些莫名:“你说她是半妖之体?”
  “不错。她的父亲,是只狐妖。”
  “原来身上混了狐族的血。”云杪若有所思。
  “怪不得你要救她。”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叹息,“此等举措,倒也是你所为。”
  未等我琢磨出他话中深意来,他已松开我的手,与我擦肩而过,直直走向小狐狸。
  “你身上除了狐族的血,另一半为何?”
  小狐狸抽噎道:“我的母亲,真身是一朵砚冰,可我只能化出狐狸的人形,所以他们都说我是……小怪物。”
  “小怪物?”云杪轻笑,“真是有眼无珠。”
  他不知为何陡然转变了态度,甚至可以谈得上是和颜悦色,柔声道:“你可以与我们一起回去,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
  小狐狸惊得连眼泪都来不及擦,任由着金豆豆一颗颗向下掉,嘴里却是飞快地回应,像是生怕回答的慢了一步,云杪便反悔了。
  “没有名字?”云杪沉吟片刻,“不如从竹,取笙字。”
  我听到此,不禁问:“笙字可有什么含义?”
  “箨字,亦是从竹。”云杪淡淡道,“既然你们二人有缘,从同字,也不算辱没了此等缘分。”
  语罢,他看着小狐狸:“从此之后,你便叫阿笙。”


第37章 故人入我梦·其五
  87.
  冬去春来,寒暑几番,晃眼已过去三百年。
  云杪自上次北渚真君的寿宴大典后,便好像有了许多事要忙,经常个把月都见不着他一次。
  至于他许下的清都台之约,也一拖再拖,硬是拖到了如今。
  反倒是阿笙日日同我待在一起,给这素来冷清的院子带来了几分人气。
  她起初是个腼腆的性子,等熟稔起来后,发现我凡事都对她极为纵容,渐渐转了性,行为举止十分随心所欲,常常惹得我哭笑不得。
  最近更是愈演愈烈。
  她不知何故迷上了那些矫情造作的民间话本,连修炼都怠慢了下来,常常抱著书一看就是一整天,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
  这天,她推门进来,咧开嘴又是一阵嚎啕大哭,震的房门都颤了两颤。
  我停下了手中侍弄花草的动作,早已见怪不怪:“这回又看了哪本?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她没应声,而是抽着鼻子地问我:“哥哥,半妖之体当真为世所不容吗?当真注定不得善终吗?”
  我对此也并不了解,不过见她如此在意,捡了些好听的话告诉她:“自然不会。云杪说过,你若是多花些心思在修炼上,迟早有一天会褪去这身妖骨,位列仙班。”
  “但书里不是这么说的!”
  “哪本书?”
  阿笙高高举起本灰色封皮的册子,上面明晃晃地写了五个大字:巫山一段云。
  我看到这几个字,下意识地以为她在看些春/宫图册,登时皱了皱眉,伸手拿下:“你还小,不可看这种册子。”
  “这种怎么啦?哥哥你还给我呀!”
  阿笙急了眼,扑上来就想把册子抢回去。我仗着身量优势,把手举高了些,低头看她:“这是谁给你的?”
  她见怎么跳都够不着,也来了脾气,叠声道:“我不说不说!”
  冠神族与她交好的,除了我与云杪,只剩下一人。我连想都不必想,问她:“是不是少妤?”
  “就不说!”
  她鼓起脸不看我,与我僵持不下许久,忽地听得嘎吱一声,门自外被人推开。
  88.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我与阿笙同时抬眼看去,原来是云杪。
  阿笙一见到云杪,便像看见了救星似的,小跑过去拽住他的袖子,摇来晃去,娇声道:“云杪哥哥,你管管少箨哥哥呀。他抢走了我的东西,还不愿意还给我。”
  “哦?”云杪静静听她说完,凤目弯起,笑着看我,“你怎么越活越小,连小孩子的东西都要抢?”
  我忍不住叹气:“就是因为她还小,我不可能放任随她去看些不入流的春/宫图册。”
  云杪笑容微滞:“春/宫图册?阿笙,当真如此吗?”
  “呸呸呸!这才不是什么春/宫图册,这就是一本寻常的话本!”阿笙跺跺脚,有些委屈,“讲的是玄丹族的故事,可感人了!”
  取了这个名字还能是什么正经话本?
  我自然不信,打开随手翻了一页,却是数排蝇头小字,再往后翻了翻,仍是如此,寻不见一张活色生香的绘图。
  谁知里面内容是不是暗藏玄机?
  我正想仔细观摩,云杪已走到我身旁,修长白皙的手按在书面上,挡住了我的视线,随后弯起指节,稍稍使劲,把话本抽了去。
  他粗略扫了一眼,合起书页,淡声道:“确实只是寻常话本。少箨,你多虑了。”
  阿笙见状大喜:“还是云杪哥哥好!”说着,她抬起手,想接过书册。
  云杪卷起书身,轻点她额头:“阿笙,我先前走时,叫你好好修炼,你可有做到?”
  阿笙到底心虚,一时泄了气,手也无力垂下:“对不起……哥哥。”
  “不必。现在也不算晚,快去吧。”
  阿笙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脚步却不动,一双眼眨巴眨巴,有些吞吞吐吐:“可是……”
  云杪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那本书我还未看到结尾……若是不知道结尾如何,我实在静不下心修炼。”
  我倒吸口凉气,有些怕阿笙这番举动会惹得云杪不快,不禁出声打断:“阿笙,可是平日里对你太过放纵,你现在都学会跟我们讨价还价了?”
  阿笙听我呵斥她,扁了扁嘴。
  不料,云杪却是微微一笑,十分好脾气地道:“无妨。你想知道些什么,不若亲自问我。这些民间话本,大多是添枝加叶,与实际相去甚多。”
  “还是云杪哥哥好!”阿笙见得了逞,喜笑颜开,得意地冲我扮了个鬼脸,随后歪着头,认真思考了片刻,才道,“我想知道……那个玄丹族长,最后到底有没有对那小侍从动了心?”
  云杪怔了怔,语气有些无奈:“傻阿笙,我又不是书中人,怎会知道这些事?不过,既然这只是一个故事,那么他动了心,亦或没动心,全取决于看故事的人心中所想。”
  “取决于我心中所想?那依我所看,许是没有动心吧。”阿笙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眼睛滴溜溜一转,“唔……还有一个问题,那个侍从他……后来成了仙吗?”
  我虽不知道这本书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此时也难免有些好奇,侧目看向云杪。
  他面上凝着笑,沉静半晌,似是出神。
  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柔和似微风照拂:“他自然是会得偿所愿的。”


第38章 故人入我梦·其六
  89.
  阿笙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总算心满意足地离去。
  云杪缓步走到我身旁,伸手摆弄起花草。
  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金叶边兰最是娇嫩,需小心呵护,但在他的摩挲之下,已有几片花瓣颤巍巍地落下来了。
  我按耐许久,还是忍不住上前几步,制住他的手,好让我养了许久的花免遭此劫难。
  云杪总算安分,微垂眼睫,侧脸沉静如水。
  “这些日子我不在,你可会觉得无聊?”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阿笙陪着我,在冠神族的日子已比先前有趣许多,倒也算不上无聊。
  “你数月不见我,一点也不想我吗?”
  云杪转过头看我,湛青色瞳仁蒙了层水雾,在烛光映衬下,显得微光闪烁,好似含情脉脉。
  不知为何,我万分笃定,那里面决计是没有半分情意的。
  他只是生来便有双多情凤目,仅此而已。
  不过他既然这样问我,我脸不红眼不眨,答得恳切万分:“想的。”
  云杪责怪般地叹息:“小骗子。”语落,衣袖微动,摊开手心,“我却是日日都念着你。”
  我垂目看去,他手心上躺着个木雕小人。
  衣物、五官乃至根根发丝,都雕琢得十分精致,想必雕刻之人对此极为上心。因此,即便这不过是个死物,也依稀可辨那神采飞扬的少年郎姿态。
  “这是?”
  “是你。”
  我皱起眉。这木雕眉宇间确实与我有几分相似,不过如此鲜活生动的表情,是断不会出现在我的脸上的。
  云杪许是看穿我所想,面上浮起浅淡笑意,将木雕塞到我手里:“不像?可这确实是你,你再仔细看看。”
  那木雕握在手里,竟是沉甸甸的,极有重量。
  我怔然半晌,才迟疑动起指尖,摩挲着木雕面容,最后停在那未语先笑的唇上,忽觉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耳边恍若能听见窃窃低语。
  ——百年图谋,谋他人真心,谋己身命程。可到头来,你机关算尽,你一无所得。
  ——你生前不容于世,身后也一样如此。
  ——笑?事到如今,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这股怒气来得莫名,我目光倏忽腾起一股戾气,手指缓慢向内收拢,如同受了邪魔蛊惑,一心想将这笑容撕烂撕碎,再将这木雕小人毁个彻底。
  动手之际,却听见云杪开口问我,语调是动人的缠绵,带了几分期冀之意:“少箨。此物我雕了许久,你喜欢吗?”
  我回过神,发觉自己险些将这小人捏成齑粉,不禁打了个激灵,登时松开手劲。
  那木雕掉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打了个滚,沾上俗世灰尘,应是已经脏了。
  我冷眼看着,也不欲捡起。方才背脊压下的无形牢笼,连带着那无名怒火,一并消散得彻底,好似从不曾存在过。
  脏了就对了。我暗道,本该如此。
  麻雀呢,就该安分守己地当好一只麻雀,老老实实地等着有天被其他人踩在脚下。
  无论是踩死也好,或者是碾死也罢。
  就别痴心妄想、自不量力地盼着有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沟下污泥,也配与明月争光?
  不识时务者,实在天真,也实在可悲。
  90.
  空气忽然静了,静得落针可闻。
  我正想开口打破这僵局,却见云杪先我一步弯下腰,拾起那木雕小人,捧在手心,以衣袖细致擦拭灰尘。
  “原来你不喜欢。”
  他指腹摩挲着小人的眉眼,面上好似流露出了几分伤心之色,然而不过转眼,又换作柔如春水的微笑。
  我没出声,视线落在他手上。
  云杪生了一双指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无瑕如上等美玉,恍如渡了层光,莹莹生色。
  此时看去,那美玉上却斑驳交错着数道疤痕。有些像是旧的,颜色较浅;有些则像是新的,表皮还未长好,颜色鲜亮显目。
  我面色生疑:“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转念又想道,或许是因为这个木雕小人,可——
  “寻常刻刀怎会伤到你?即便不慎划伤了手,伤口自行愈合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岂会留下这么多伤?”
  云杪掩下指腹疤痕,神色复杂地看向我:“少箨,我那时不知道。原来雕刻灵木,是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我望进他通透的湛青色瞳仁里,一时间,头脑轰鸣作响,烦躁难已,只想永远都不要再看见这个人。
  然而,种种复杂情绪之下,却又油然而生几分微弱的,几近可忽略的不忍。
  为何会不忍见他这般模样呢?我不明白。
  明不明白或许已不太重要,因为身体比大脑快了一步。等反应过来,我已接过他手中木雕,伸出一指将那笑容严实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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