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真君一往情深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诉清霜
诉清霜  发于:2021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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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一点都不难过。
  或许是因为刚才真的太痛,我这才没忍住,不小心落了泪。
  “别哭。”他拿出一方帕子,将我眼角泪水拭去,又将帕子塞到我手里,冲我微微笑了笑,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的尾巴很好看。”
  我默然听着,五指不自觉地收拢,好似盼到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我要拼尽全力,将那手帕紧紧攥住,永远也不能再放开。
  目光一瞬不瞬地望向他,直到眼眶微酸,喉间也应景地梗的难受。终于,泪水如泄洪般争先恐后地滴落下来。
  我想要克制、想要压抑,却是无法,只能任凭自己在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眼前失声痛哭。
  这么多年来无休无止的欺凌辱骂没有让我哭出来,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为何、为何……
  或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实在温柔,望过来的时候,情意绵绵,仿佛眼里只能容下一个我。
  又或者是因为,今日他发冠上垂下的这两根青色玉坠,晃得实在太厉害——就好像凭空生出了一根羽毛,在我心尖上不停地搔来搔去,既轻柔又难耐。
  这才害得我……害得我变得奇怪了起来。
  103.
  我是哭着醒来的。
  再睁眼时,眼前景象好似蒙了层水雾,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我木然地想,我也不知这种情感是什么。若是硬要说的话,或许勉强称得上是……难过吧。
  只是为何会这么难过,好似感同身受,我也不明白。
  过了许久,泪水才勉强止住。
  我回过神,涣散目光重新聚焦,四周是帷幔轻纱、软塌香炉。
  原来我已不在东极长街上,而是回到了步月辇。
  既然回到了步月辇,我不禁叫了声:“云杪?”
  他冷淡地回应。
  我循声看去,云杪背对着我,支着下颌看向窗外,墨发松散束在身后,似水草迤逦在软塌。
  到了此时,我几乎可以笃定云杪还在同我生气,不然他不会连一句话都懒得敷衍我。
  我向云杪那边挪去,扯住他衣角:“你还在生气吗?”
  云杪仍不看我,似有若无地轻笑了一声,语气极为冷硬:“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皱起眉,“我真的不知道。”
  “你们不想让我打搅,我便不跟着,好让你们玩的尽兴些。你走前不是也夸我善解人意吗?为何还要不开心?”
  云杪沉默半晌,问:“你觉得我是在夸你?”
  “难道不是?”我不去琢磨他话中深意,自顾自说了下去,“你们走后,我去放了河灯。后来见东极出事,就回来找你们,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能坐下来等你。”
  “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来。”
  “实在太久了……所以我不小心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打动,云杪终于转过身。他脸上半分表情也无,极为冷淡,我却不太怕,又叫了声:“云杪?”
  “……怎么哭了?”
  他看了我会,伸手拭去我眼角泪痕,语气总算软化:“是我的错,以后不叫你等我就是了。”
  云杪顿了顿,又道:“但是,你不能再把我推给别人。”
  我见他不再生气,自然不敢火上浇油,连忙应道:“好,我不会再把你——”
  没等我说完,云杪忽地拥我入怀。我将话咽回嗓眼,靠在他肩上愣神。
  他身上有股极淡的素雅清香,闻见这味道,我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此时又去而复返,甚至更为汹涌,眨眼间就将他那身白衣糟蹋得不成样子。
  云杪也不着恼,拍着我后背:“可是难过?”
  我默然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为何哭个不停?”
  我哽咽着,好半天才道:“方才等你的时候,我做了个噩梦。”
  “哦?”云杪语气轻柔,“什么梦?”
  “我……我梦见我是个怪物,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恨不得我赶快死。”
  “惟有一人不同。那人非但不嫌弃我,还将贴身的帕子送给了我,让我别哭,还夸我说、说……我的尾巴,很好看。”
  云杪放在我背上的手一僵。
  “虽然只是个梦,我却觉得……好像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这样好。”我双手无意识地发着颤,非要将云杪衣袖紧攥入手中,方才觉得安定。
  “云杪。若是可以,我想跟他永远待在一起。”
  他沉默半晌,将我拥得更紧。
  “若是可以,他也想。”


第42章 君今在罗网·其二
  104.
  听到云杪的肯定回复,我已没有多余的神志去揣摩其中深意,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地反问道:“真的吗?”
  “真的。”云杪柔声道,“我何时骗过你?”
  他真的不曾骗过我吗?
  胸口无端涌上阵阵郁气,散至四肢百骸,流窜不止。
  我不知有什么排遣之法,只能将头在他怀里埋得更深。好半天,才闷声道:“云杪,你对我很好,我对你却实在太差。其他东西我都学得很慢,但在伤你的心这一方面,我好像是无师自通。”
  其实我很少会与他说这么多话。
  仔细算来,与他相伴的这千年里,这是我第一次同他毫不作假地袒露我的所思所想——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不是谁都可以伤我的心。”云杪叹气,伸出一只手,力道极轻地将我的头侧了过来,好让我耳朵贴着他的心口。
  “你听。”他说。
  我凝神听去,默然感受着他的心跳。
  起先那声音倒还算沉稳有力,却在我附耳过来之后,渐渐失了平稳,变得杂乱无章。
  怎会如此?
  “少箨,你懂了吗?”说着,云杪笑了一声。那笑声自上方传来,听起来有些遥远,却是难得的真切。
  “其他人伤不了我的心,只是因为那人是你,所以我才愿意。”
  为什么因为是我,所以他才愿意呢?
  我面露茫然,几番张口,想要出声询问,却是哑声。不知为何,我隐约觉得,若是真问出了口,好像便有什么事要无法挽回了。
  “云杪。”我没再问下去,“我乏了。”
  我不敢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装睡。
  云杪知道我这个毛病,却从来都不会戳穿我,今日也是一样。他拍拍我的头,道:“那就睡吧。”
  我闭上眼,每一次呼吸都尽量绵长悠远。起先只是装睡,到后来装得久了,竟真涌上了些许睡意。
  迷迷糊糊间,我觉得我被换了个姿势,却也不想睁眼去瞧,任那人随意摆布。
  脸上被人用指尖划过,流连在眼角的位置,迟迟不动。
  我意识不清地想着,为什么要停在那里?
  哦,想起来了。
  我的眼角生来就有颗痣,一点殷红赤如朱砂,看起来实在太过显目,我不喜欢。
  那人却好像很喜欢。
  因为直到我意识彻底涣散的时候,他的手都停在那里,一下都没有移开过。


第43章 君今在罗网·其三
  105.
  这一觉睡去,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
  我掀起眼皮子,悠悠转醒,迷瞪着眼出了会神,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醒了?”
  循声看去,入目是些许微弱火光,映着云杪光洁如玉的侧脸。他指尖燃着一簇火,眼睫低垂,正借着火光在读手中信纸。
  再看步月辇外,天际仍是沉沉暮色。
  我慢吞吞地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问:“我睡了多久?”
  云杪微笑:“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如此看来,也不算太久。”
  我知道他此时说的定是反话,顿觉语塞,凑到他旁边,探头瞧了几眼:“你在看什么?”
  他也不藏着掖着,如实相告:“是东极的信。”
  我疑道:“东极发生何事了?大典可还如期举行?”
  “自然是停了。”他合上信纸,“大典前,因暗卫失职,致使东极主人伏夷次子伏淮,被妖界余孽掳去离火境。其命牌已呈将熄之态,应是性命垂危、凶多吉少。”
  “妖界余孽……为何要这样做?”
  “四千年前,妖界曾一举攻入琳琅天阙之上,意欲覆灭仙界,不过棋差一着,最终自取灭亡。伏夷于那战中,斩获妖界上下首级无数,后被封为东极主人。少箨,若换作是你,你恨不恨?”
  我沉吟:“恨自然是恨的,只是书里说冤有头债有主,如若要报复,他们也应报复伏夷,伏淮何辜?”
  “如今妖界几近覆灭,剩下这些余孽,不过是苟延残喘,成不了气候。他们对伏夷无法,只能舍而求其次。”
  “那为何是离火境?”
  “自然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杪揉了揉眉骨,语气微沉,“他们毁不去离火境,也救不出在里面遭受极刑的族人,故而只能让伏夷在意之人也尝一尝这个中煎熬滋味了。”
  “……这对伏淮未免太不公平。”我皱起眉,又问,“东极此时传信给你,是想让你伸以援手?”
  云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这问题抛回给我:“你觉得我会还是不会?”
  我细细看他面上神情,好半天才犹疑道:“……你会。”
  他眸色一暗,竟是摇头:“我不会。”
  “擅入离火境已是坏了仙界历来的规矩,东极即便再不忿,也只能忍气吞声。若是他们忍不住,仍想一闯离火境,困兽犹斗一番,那便可真是太蠢。他们并无制胜法宝,伤不到苍阗分毫,到头来只是枉然。”
  他将手中信纸递到火苗上,冷眼任由那信纸被火舌一寸寸舔尽,化为灰烬。
  微一振手,便悉数落下。
  “我从不做无用之功。伏淮身死已是定局,不必再为其劳心费力。果断弃之,才是明智之举。”
  “你是让东极主人就此作罢,眼看着伏淮就这样死去?”我有些不敢苟同他的想法,“伏淮……不是他的孩子吗?若是有亲缘为系,又怎能坐视不理?”
  云杪在空中铺开一张信纸,执笔寥寥写就数字,直至最后一撇收尾,这才淡声道:“坐视不理,或许会悲痛欲绝,但那只是一时。他若是冲动行事,后悔的——或许便是一世。”
  我无言地看着他。那火光照进他湛青色瞳仁里,本应挑起融融暖意,此时看去,竟令我有些望而生畏,不禁却步。
  想了许久,我缓缓开口:“今日是伏淮,倘若明日是我……若换作是我,成了那棋盘上的弃子。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我弃了吗?”
  云杪怔了怔,柔声道:“怎会这样问?且不论我不会让你落至这般田地,即便真有那一日,我也绝对不会弃你于不顾。”
  我默然不语,又听他接着说:“弃子之所以称之为弃子,便是因为其身处罗网之中,再无羽翼可言,故而只能俯首任由他人摆布,何其可悲?但你与他们不同。”
  不同?有何不同?
  难道我如今不身处于罗网之中?难道我如今有羽翼可言?难道我如今不是俯首任由他人摆布?
  我下意识地想反驳他几句。
  还未开口,云杪已近身凑了过来,伸手将我眉峰抚平,眸中光华熠熠,似是载着化不开的情意。
  我瞳仁微缩,有些怔神。
  “你与他们不同。”他看着我,定定重复了一遍,面上忽地浮起了朦朦胧胧地笑,“少箨,你会自由。”
  106.
  回到冠神族后,我又过上了那千年如一日的清闲日子。只是这次除了要侍弄花草外,还要费上许多心思在那木雕上。
  阿笙看得艳羡,缠着问我何时也能给她雕一个。
  我见她并不嫌弃,欣然应允说,等雕完这个,下个就是送给她的。
  她果真是稚儿心性,好哄得很,登时喜笑颜开。
  有了先前那几个弃品的经验,这次雕起云杪来,总算顺手许多,乍眼看去还十分有模有样的。
  就这样过去数日,我已凭着记忆,将他五官都雕刻完全,只差唇边最后一刀便可收尾。
  谁知刀刚落下,恰逢阿笙推门进来。那声响大了些,我太过专注,手被吓得一抖,硬是将那温柔笑颜刻成了冷厉凶相。
  我傻了眼。阿笙还浑然不觉发生了何事,一蹦一跳地走到我身旁,伸手将木雕夺了过来。
  低头看了看,撅起嘴:“这不像云杪哥哥。他平日里总是笑着,怎会有这种神情呢?”
  她掐着木雕在我眼前晃了晃,指尖一点,便想指点江山:“这嘴唇还得再上扬一点,才好看。”
  “是吗?”我接过木雕,细细看了几眼。
  本以为这刀下去,或许将这整个木雕都给刻毁了。现在看来,却是歪打正着,无意间添上一道神来之笔。
  是天意吧。
  云杪他,或许本就是个冷淡的性子……才对。
  我收起木雕,不禁道:“阿笙,你真是帮了我个大忙。”
  她露出疑惑神色,但见我并未多言,转眼就将此事抛诸脑后。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脸,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起了天。
  都是些琐碎小事,说到她这几日又看了什么什么书,又做了什么什么事。
  到后来,她似是词穷,与我面面相觑片刻,小脸苦恼地皱成一团。正当我以为她说不出话的时候,她忽如福至心灵,双手握拳,猛地一落,将我桌案拍得抖了三抖。
  “对了!少妤同我说,前几日冠神族里来了一拨人,指名道姓说要见云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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