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似乎倒贴也没成功,这才是更失败,更让你挫败的吧?”
乐卿:……
在吵架方面,他真不是祁司钰的对手。
在他看来,这位仅有几面之缘的司钰小殿下被溺爱过头,不懂收敛,过分招摇。
这对凤族而言不是个好现象,对他来说,是个可利用的点。
乐卿脸色莫名好转:“ 随便你怎么说,就算你与他成婚结契又如何?得不到心的人,哪怕睡在你身旁,也不见得就是真正拥有。”
祁司钰挑眉:“我要他心做什么?我只馋他身子罢了。长得养眼,身份又摆在那儿,哪怕心不在我这,该做的体贴他敢不做吗?”
乐卿很难受,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
碰上祁司钰如此直白又简单,所图有实物的人,乐卿真不知道该怎么刺激他,他才能恼羞成怒放过封禹。
乐卿被祁司钰带歪思路,完全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
祁司钰不想再和乐卿在与封禹成婚一事上浪费口舌,放下碧玉酒盏,捏了捏白皙的指尖:“看在你和我同宗还比我大的份上,我尊称你一声哥,也就这一次,听我声劝,不是你的人,不要强求。当年你没有勇气说出口,却在背后捅刀子,如今依旧没说出口,还想阻挡人家姻缘。要点脸。”
乐卿身体一震,表情都裂开了。
他这几句话里面信息量未免太大,打的乐卿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满脑子都在想,他知道些什么,这话什么意思,自己与封禹及梵音过往他怎么知道……诸如此类。
等乐卿从迷雾中拨开条逃生的路,猛然想起自己是想来给祁司钰布下疑点时,眼前已经空空如也。
祁司钰不知道去了哪。
乐卿:……
这小东西怎么不像凤凰,狡猾得像狐狸!
乐卿不死心,到处寻找祁司钰身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却没有上前的勇气。
只见两颊生粉,姿态摇曳的祁司钰软绵绵攀在封禹肩头,看样子醉得不轻。偏生素来不与人接触的封禹竟没有推开他,反而腾出只手虚虚揽住他的腰,面色虽冷,眼神还算温和,正低头询问着什么。
醉醺醺的祁司钰更让人挪不开目光,尽管眼睛看不见,但那沾着水光的唇及微微隆起的黛眉,都让人想再看看。或许有人在心里更恶劣的想再欺负欺负他,看他哭出来。
乐卿脸色奇差,刚想上前横插一脚,却见封禹同旁边人说了几句话,转身将祁司钰拦腰抱起,祁司钰颇为温顺地蹭蹭封禹,乖巧得不像话,封禹面色柔和一瞬,抱着人往殿外走去。
乐卿掌心一阵剧痛,低头看才发现方才嫉妒过渡,已然掐破了手。
封禹配合祁司钰在众人面前作尽恩爱姿态,抱着人走到殿外挑个偏僻小径走,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冷声道:“祁司钰,你可以下来了。”
祁司钰放开搂着封禹脖子的手,他确实有些醉,但还不至于醉到走不动路。
他就是想做戏,也想看封禹不痛快,见人非要他下来,他还就偏不了。
“刚才喊人家甜心小宝贝,现在转身翻脸不认人。太子殿下还真是冷酷无情呢。”
“我只是在配合你。”封禹冷脸,皱着眉伸手推他,“站好,你没长骨头?”
祁司钰微微一笑:“可我怎么觉得太子殿下乐在其中呢?”
封禹失去耐心,抬手将他胳膊摘下来,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你想多了,别对自己抱有不该有的信心。我对你,不会有感情。我之所以这么顺着你,只是想换回梵音。”
“你想换回他?”祁司钰喃喃重复道,表情似有些复杂。
封禹:“嗯,他是我最爱的人,本打算我与他都历劫之后,便禀告父君,结为伴侣,但…出了意外,没想到他出事——”
“行了,我不想听你和他的爱情故事,既然你这么诚心实意,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祁司钰找了出平缓石头坐下,姿态懒散,他饮酒易上脸,浅露在外的脖颈覆着层薄粉,像藏在桃花瓣里面的玉石,任人心痒。
因姿势问题,领口也有些敞开,露出深凹锁骨,他浑然不知,只瞧着封禹。
封禹似能感受到白绫下那双凤眸炙热的眸光,他眉头拧紧了,心怀不安:“什么?”
祁司钰揉了下眉心,被醉酒带来的晕眩闹得头疼:“竭尽所能当上天帝。”
封禹直觉他要求不会这般简单。
果然,又听祁司钰含笑道:“比你父君让位,我能等到你自然顺位,可梵音等不到呢。”
封禹脸色大变:“你想让我弑父?”
祁司钰摆摆手,很是随意:“我不是那个意思,让他退位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司钰:心狠手辣小美人~
第7章 第六章.
封禹:?
倘若他父君身体康健,久战不衰,他还真没机会继位。
听祁司钰这话音,必定是让他快些上正位的。
这不等同于弑父?
偏生祁司钰还不承认,一套冠冕堂皇的话,怕是连他自己都难说服。
祁司钰仿佛看穿未说话封禹在想什么,笑容宛如调皮小恶魔,笑嘻嘻道:“梵音是否能活下去,全看太子殿下如何取舍。”
一边是深爱多年的爱人,一边是养育之恩的亲生父君。
实乃两难之地,祁司钰……
封禹眼神锋芒如刀地看着他:“孤与殿下可曾有过梁子?”
无冤无仇,祁司钰哪里会让他做这种选择?
祁司钰心想,你与原来的小殿下乃是情债,与我嘛,那便是一命换一命的恩怨了。
他说:“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我这是为梵音好。倘若殿下不能二选一,还是让他继续留在凤族修养生息为好。天界对他而言,不是好去处。”
当年他身死之事,处处疑点。
重生为祁司钰后,仰仗颇多,想查的许多东西自然随着他亮出身份同时浮出水面。
他竟不知一只小狐狸能让天地之主忌惮至此。
他并非头脑发热就上头之人,也曾想过天帝那般做的原因,到底了解甚少,难以窥探一二。
又调用能用之人详查,奈何天帝仿佛锯嘴葫芦,从未对人体及过此事。
是他想错了,如此肮脏之事,天帝做得隐蔽,大概也不像旁人知晓。
祁司钰理所当然要找天帝报仇,再次活过来他懂得个道理。
有时睚眦必报未必不是好事。
祁司钰像没骨头似的软坐着:“太子殿下,你愿意同我成婚吗?”
封禹一时没说话。
彼时水波动荡,带起五光十色的水草彩带,摇摇晃晃,试图迷人眼。
祁司钰指尖轻动,四周重新恢复平静,他覆着白绫的眼望着封禹的方向,执意等个答案。
封禹心里很不愿意,从始至终,他只想与梵音合籍。
但他不能再为所欲为:“嗯。”
祁司钰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又酸又疼,也不想封禹痛快:“那可就不能同梵音再合籍了呢。”
封禹明显不悦:“为何?”
哦?
祁司钰挑眉:“我凤族不存在解籍,只有丧偶。太子殿下可是要试试?”
封禹:……
凤族何时出的这种规矩,他怎么不知道?
封禹怀疑祁司钰在骗他,还没有证据。
祁司钰脸上带笑,微微坐直身体,像只偷懒过分想挽回点形象的猫:“太子殿下,想放梵音的自由,还是你的命?”
封禹失去继续和他纠缠的耐性,冷冷道:“等会让人送你回去,孤有事先行一步。”
祁司钰故作惊讶:“哎呀,太子殿下如此开不起玩笑,我还未说完,便要不管不顾丢下醉酒的我,独自离去,也太没有君子风范了呢。”
“司钰小殿下巧舌如簧,思路清晰,想来没有醉得过分。此处是东海龙宫,等同第二处凤族。相信小殿下很是安全,无需孤在。”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心悦殿下良久,想多与殿下相处些时日。”
封禹额头青筋跳了跳,信了他的邪。
不带祁司钰再调侃两句,封禹已然消失不见。
祁司钰在重新随风摇晃起来的海草背景里莞尔,耐心这么不好,那可有罪受呢。
祁司钰没能从封禹那儿得到的答案在半个月后由天帝近侍传达。
两人佳偶天成,共为佳话,故而赐婚,于下月十八完婚。
祁华池带着消息来寻他的时候,他正躺在梧桐树上啃果子,听两只小鸟雀叽叽喳喳说书。
“雪白的小狐狸化成人的那日,养育他的书生只觉得见到世间最美,眼睛都看直了。”
“书生并不知道一见钟情该如何形容,但他觉得他就是对小狐狸钟情了,难以忘怀。”
“人与妖总归是殊途,哪里能因情便在一起呢。”
祁司钰听得津津有味,连祁华池坐在旁边都没动弹,很是专注。
祁华池起初并未听见小鸟雀在说什么,没等他开口,又被祁司钰抬手制住,这才竖起耳朵听两句。
“……这夜风雨敲打屋檐,发出滴答滴答声,屋内声声低吟缠绵,暧昧横生,好不融洽。”
“小狐狸为爱做受,被书生做得哭出来,腰也酸,腿也软,白皙脸颊泛粉,嘴里胡乱含着好哥哥——”
两只小鸟雀眨眼不见了。
祁司钰听得真入神,猛地戛然而止,不满地‘啧’了声:“干嘛。”
祁华池倒不知他这只小凤凰何时爱听这种东西,真真让人面红耳赤。
“你收敛些,在凤族内如何行事也无人说你,这若是到天界,还如此行事,凭白让人嗤笑你。”
祁司钰不在意:“那我便说封禹不行就是。”
祁华池一脸茫然:“这与封禹又有何关系?”
“他若是行,我又哪来功夫听这东西?”
祁华池:……
打扰了。
祁司钰说完笑话,捏着果子道:“说说吧,来找我何事?”
祁华池见他终于愿意说正事,轻舒口气:“赐婚旨意下来了,下月十八完婚。”
祁司钰:“哦。”
反应相当冷淡,仿佛要先前要嫁给封禹的不是他。
祁华池细细瞧他:“你似乎并不欢喜。”
祁司钰放下果子,取过雪白帕子净手,轻咳几声,皮笑肉不笑道:“哎呀呀,终于能嫁给我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我好欢喜,二哥,你见我心想事成,是不是也为我感到高兴?”
祁华池:“……算了,是我多嘴。这旨意既然下来了,你也当回事。父王那边已经命人着手准备,与天界太子大婚乃是桩大事,你又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这婚事必定是惊天动地。你可别半路出幺蛾子。”
祁司钰叹了口气:“二哥,在你心里我是有多靠不住?”
祁华池:“倒也不是。”
祁司钰哼笑,忽而想起个人来,饶有兴趣:“乐卿知道吗?”
祁华池咋舌:“你这是想做什么?”
“没什么,他先前不是说有他在,绝不让封禹娶我吗?现如今天帝旨意已下,我倒想知道他如何阻止,是否要在大婚当日绑走封禹,还是找人来搅乱这场盛世婚礼。”
“那他也完了。天帝是不会容忍这种人活着的。他丢不起这个人。”
祁司钰又靠回梧桐树上,软骨头似的:“那等着看吧。”
祁华池真弄不懂他弟弟,明明求得与喜欢之人成婚,却表现出漠不在意的样子。
也问过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封禹,他说喜欢,可这表现未免太违心。
祁华池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自己与敖巫之间并未有这么多曲折。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
他与敖巫在一起数百年,鲜少争吵,常说心里话。
感情方面并无太多波澜的祁华池被他这手操作整懵逼了。
祁司钰怕他二哥还缠在这问题上,先言顾其他:“我成婚之后是不是要到你了?”
祁华池点点他额头,满脸无奈:“你啊。”
祁司钰抿唇笑了笑,也不说话了。
从这日开始,凤族上下便忙碌起来。
祁司钰身份其次尊贵,加上嫁得又是天界太子,那更是尊贵中的尊贵,整个族内忙得团团转。
除开最开始两日,族内纺织女来寻他量尺寸,其余时候,祁司钰这位当事人竟是最清闲的那个。
这人一旦闲下来,那便忍不住要闲逛。
祁司钰寻思自己待在凤族也没太多意思,顺着后山梧桐树林的去了人间。
人间好,人间秒,人间热闹呱呱叫。
祁司钰入人间掩去一身仙气,扮做独自出门游玩的富家小少爷。
他脸庞白净,眉目如画,一颦一笑让人念念不忘,偏生他穿着身月牙儿白衫,行走间宛如自带仙气,路过之人难免要多看他两眼。
今日他到的小镇张灯结彩,碰见的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他踱步到一处卖兔儿灯的小摊前,捏捏小兔子的耳朵,漫不经意问:“今日这是怎么了?”
兔儿灯耳朵并不十分结实,摊主见他动作,眼神里很紧张:“公子不知?今日是乞巧节啊,咱们这地方每年乞巧节很是热闹,镇里少年少女都等着这一天呢。”
祁司钰抛出块碎银子过去,拎起那兔儿灯:“哦?”
摊主见他生得好看,出手又大方,难免热情起来:“是这样的,喜欢玩的呢,可以在镇中那颗姻缘树下挂红绸祈祷,倘若你心仪之人也在上面挂了红绸对你表明心迹,那红绸会同时出现在你手里。还能去镇外放花灯,戴面具去城隍庙看杂技,偶遇有缘人。公子你瞧,那边有卖面具的,这会儿天色尚早,晚些时候会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