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转脸望向天际,如若真能与封禹成婚,他必定……
算了,暂且不想那么多,他语调轻快起来:“二哥,你何时去东海?”
祁华池撑脸:“再过几日,等表哥忙完。”
祁司钰撇嘴:“知道了。”
祁华池只觉得他这个弟弟藏着事情,打两百年前破壳而出,祁华池便觉得他与众不同,不哭不闹,聪明过人。确实被溺爱过分,但是没有做过坏事。
迄今为止,做过最过分的就是想嫁给天界太子封禹。
不过……祁华池想了下,以天帝与他父王的交情,这事儿不算过分。
封禹并无婚事在身,也无中意之人。曾经传出与狐族天才有过些许情意,可惜——
祁华池收回思绪,看眼把玩素白茶盏的祁司钰,他弟弟长得好看,天真烂漫,封禹能与祁司钰成婚,那是他有幸!
这日祁司钰又躲在梧桐树上午睡,春日将过,夏日将至,他最爱寻个清净之处懒着。
谁知树下又传来嘀嘀咕咕交谈声,他撑起脸竖起耳朵,想听听这次说的什么。
还是上次熟悉的声音,那两小花妖。
“天界太子回来了,听说要与三殿下成婚,简单过问几句,并未气急败坏得不同意。”
“他哪来脸不同意?哼,我见他还偷着乐呢。”
“话不能这么说,龙族总比我凤族要强的,三殿下能嫁给太子,是个好去处。这桩婚事虽是我王求的,但实际是三殿下心悦太子,这事儿若是成了,也是三殿下心想事成。”
“那对乐卿殿下不公平吧?他不是一直在等太子回来,想着成婚入室。太子若是与三殿下成婚,不见得会有侧妃啊。”
“这就看太子如何取舍。嗨,不能说三殿下横刀夺爱,只能说乐卿殿下不够厉害。太子也没说过喜欢他吧?是他单方面地痴心。”
“这么说,太子岂不是个妥妥渣男吗?”
“渣不渣的,看人吧,有人甘之如饴。”
“不说了不说了,快走。相信不日后,咱们族内便好事将近。”
祁司钰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片刻后白绫再敷上,他眼睛还得再用几日药才能好。
意料之外,封禹居然没有闹,他唇角微翘,挺好。
这时,他接到新传音,是他父王的,让他去书房见面。
祁司钰结合方才听见的消息,大概猜到他父王要说什么,微整衣衫,一抹紫色消失在绿叶间,只剩下微微颤抖的叶子证明有人存在过。
祁司钰对他父王还是很尊敬的,到书房门口,先是抬手轻轻叩门,得到准许才轻手轻脚进去。
左右环顾,他母后不在,只有凤王站在书桌前,大挥狼毫,见他进来,头也没抬道:“找地方坐。”
祁司钰没坐,踱着步子到凤王面前,低头。
凤王见状没好气道:“眼睛还没好,看什么呢。”
祁司钰挑眉:“父王,生气啦?”
凤王冷哼:“本座才没有,你从哪看出生气的?”
“你这咯。”祁司钰点点桌上已着墨的宣纸,浪涛奔波,水色暗黑,应着作画人心情不佳。
凤王被看破心情,丢下狼毫,收起笑意看着他:“天帝同意你与封禹成婚。那父王现在问你,是不是真想同他结契?”
祁司钰一听便知祁华池将那日谈话告知凤王,不自在摸摸鼻尖:“啊,那不成婚还能退了不成?堂堂天界太子若是被我这小凤凰戏耍掌心,他不得灭了我嘛。”
“他敢!”凤王一拍桌子,东西乱跳。
祁司钰连忙捏个法诀稳住,笑道:“父王不必动怒,他答应那便成婚。”
凤王还是不放心:“你喜欢他吗?父王从未想过让你联姻,那是你大哥二哥的事,你就该快快乐乐,与喜欢之人成婚,可如今……”
“喜欢啊。”祁司钰唇角勾笑道,“父王,儿臣真的很喜欢他。”
凤王还是犹疑:“那,你们成婚前见见面?正巧后日东海龙王寿宴,你与华池同去,双方见个面,再多了解了解。真不喜欢,父王再帮你退了。”
祁司钰忍俊不禁:“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人前,祁司钰:我真的很喜欢他。
人后,祁司钰阴测测:终于有机会报仇,一报报俩~
啥事都没拎清楚的封禹:???
第4章 第三章.
东海龙王寿宴,凡是有头有脸叫上名字之人都要过来贺上一贺,原因无他,东海龙王与天帝拜把子,与凤族族长又是血亲,加之本身也不凡,意图攀关系者宛如过江之鲫,连绵不绝。
去的路上出现点意外,祁华池将带给大表哥的礼物忘在家里,只好先让祁司钰先去,他回家取礼物。
祁司钰无所谓,又不是没去过东海,还能在半路走丢不成?
祁华池不放心,临出门他父王说过,今日不单贺寿,还要让祁司钰看看封禹如何,是否真合心意,不喜欢便不要。
祁华池担心自己不在,祁司钰碰上封禹吃亏。
祁司钰觉得他多虑,封禹身为天界太子,多年不曾在人前走动,如若真在东海寿宴出现,那必定被人围堵至水泄不通,连喝口水功夫都没有。
祁华池一听也是这个理,便不管了,显然忘记他眼睛还未好,即便有神识开天眼,也算半个瞎。
祁司钰自己一点儿不担心,在旁人眼里,他不过两百余岁,但抛开重生那些岁月不谈,他也有千年,哪里是那么容易丢的。
只不过连祁司钰自己都没想到,腾云驾雾近东海,会突然掉下来,摔进一片姹紫嫣红花丛里,摔得头昏眼花。
还未来得及从花丛里起来,又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女子柔媚娇笑声。
“奴家见公子面冠如玉,仪表堂堂,心动不已,一路尾随至此,实难控制喜爱之情,用些小手段,想与公子欢好。公子可觉得奴家唐突了?”
起身半道的祁司钰顿住,这是撞破旁人好事了?
他无意偷听,也无意继续逗留,施施然理着墨黑长发,自紫衫抖落五颜六色花瓣站起来,望向传出话音之处。
调笑女子猛然见到大活人,下意识脸色微变,又扭头去看身侧被她施法困在树上的白衣男子,生出些踌躇之心来。
因女子将身后之人挡个大半,祁司钰只见到男子修长双腿,并未见到真容,他也无窥探之心。
“意外,”他说,“还请姑娘见谅,这便离去。”
粉衫女子生得貌美,体态风流,眼波流转之间有媚意,瞧着祁司钰漂亮脸蛋,捂着唇痴痴笑起来,声音越发甜蜜:“哎呀,这也是个俏郎君呢,既来之则安之,急着走作甚?倘若公子不介意,待奴家与身后公子浅谈几句,再与公子促膝长谈,如何?”
哟,这是鱼和熊掌都想要啊。
祁司钰还从未见过如此有野心的狐妖,一时惊奇道:“姑娘也不怕撑死了。”
“这就不劳公子操心。”粉衫女子掩唇又是一通笑,眼含挑逗的看着祁司钰,“小公子生的当真好看,弄得奴家想要舍弃身后公子,独自与小公子共度良辰呢。”
祁司钰翘唇一笑,徒增风采:“大可不必,姑娘还是与那位先到的公子玩吧。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他在此处掉落,大抵不是意外。
不会是狐妖作乱,此妖巴不得无人打扰。那只能是落入狐妖手里之人勉力施法,想要找个人帮帮忙。
祁司钰在外不爱多管闲事,碰上这等男欢女爱之事,更是避而远之。
他说完这话捏着法诀便要远走,谁知狐妖先不同意了。
狐妖修炼上万年,堪堪卡在飞升上,始终临门一脚进不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先碰上浑身洋溢浓烈龙族气息的病弱公子,接着又意外捡到只具有大补功效的小凤凰,这怎么不叫她心生欢喜,哪里舍得放祁司钰走啊。
狐妖娇笑连连,媚眼里满是算计:“那可不行,奴家喜欢小公子喜欢的紧,不多留下疼爱疼爱,哪里舍得放走啊。”
祁司钰抿了下唇,这是采阴补阳,既不放过她身后倒霉男子,也不放过他了。
择善其身的打算不能要。
祁司钰从花丛里走出来,理理乱糟糟的衣摆:“作妖莫要太贪心。”
事到临头,狐妖听不进劝解,只道:“不试试,怎知这心贪不得呢?”
也是祁司钰换个地方站,方才看见从始至终没坑过声的人到底是何容貌。
看清刹那,祁司钰浑身发冷,眼神陡然冷下来:“你让在下走,今日此处发生之事,在下一概不知。若你执意留我,休怪我无情。”
原本还有几分耐心,这会儿却消失殆尽。
狐妖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受此威胁,笑意不见,冷若冰霜道:“想走也得看奴家放不放人呢,小小凤凰,不过两百余岁,哪来资本放肆?”
祁司钰倏然转眸,即便眼覆白绫,依旧让狐妖察觉到犀利眼神,不期然打个冷颤。
“真不肯放?”他又问。
狐妖犹豫了。
这时始终没说过话的男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他乃是凤族三殿下,我是天界太子,若你今日执意犯下大错,待我与他回到族内,你怕是在劫难逃。如若你此时回头是岸,我既往不咎。”
本该是狐妖不耐烦呵斥出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你闭嘴,少拿本殿下做幌子!”
狐妖惊诧看去,便见被称为凤族三殿下的小公子面无表情,红润菱唇抿成条线,莫名有些愤恨。
封禹也不想假借祁司钰身份恐吓狐妖,可如今这处境,也轮不到他想不想。
先脱离困境为妙,封禹私以为狐妖大胆所为是不知他俩身份。
殊不知狐妖听罢,竟放声大笑:“好,很好,一口气捉到夫夫两,奴家何德何能,能享这等齐人之福呢。”
那两个字戳中祁司钰心中痛楚,加之看见封禹心神动荡,遭受刺激便想大杀四方。
“还真是浪费口舌呢。”祁司钰阴测测道。
狐妖从这话音里敏锐品出些不平常来,刚要张口调笑两句,便见浑身冷意的祁司钰凭空抽出把镶嵌着火红晶石、泛着真火的长剑来,狐妖骇然,这是妖族最怕的东西,心生恐惧,会比任何时候躲的要快。
堪堪站稳身形,祁司钰凌空一剑又挥过来,根本不给狐妖喘.息机会。
从这长剑逼近气息来看,是下了杀心。
狐妖是馋封禹及祁司钰修为,却没想为之付出生命代价,也没想到祁司钰看着年岁不大,下手狠辣,剑剑冲着死穴来的。
狐妖分神一瞬,躲闪不及被刺中肩膀,疼得尖叫,趁祁司钰拔剑空隙,忍痛捏诀偷跑,丢下狠话:“今日之仇,奴家记住了,终有一日,让你们血债血偿!”
祁司钰不屑地甩甩长剑,仿佛剑上沾染着肮脏东西。
赶走狐妖,他转身想走,看都不看被困住的封禹。
反倒是封禹喊住他:“祁司钰。”
祁司钰背对着他,脸色变化不定,想干脆装作没听见抬脚就走,又听封禹喊了两声,他不耐烦转身看过去:“什么事?”
这会儿祁司钰才看清封禹是何模样,比印象中沉稳许多,眉眼相较以往更俊朗,也更让祁司钰恨。
“劳烦三殿下帮我解开身上法术,感激不尽。”封禹口吻还算和煦,看他眼神很平静。
祁司钰皱眉,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自己弄。”
说完转身就走,有将他从天上弄下来的本事,还能解不开个狐妖法术?
祁司钰信他鬼话,理都不理人,眨眼消失在原地。
封禹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星眸里情绪转变的厉害,待祁司钰走后没多久,满脸焦急之色的乐卿匆匆而来,将他从树上放下来,问:“殿下,你没事吧?”
封禹揉着手腕,苍白脸色没太多表情:“没。”
乐卿轻舒口气,伸手要搀扶他:“殿下怎么不等等我?仙君说殿下刚回来,身体还虚弱着,不该独自一人出行,过于危险。”
封禹躲开乐卿的手,神色越发冷淡:“东海龙王寿宴,不能不参加。”
乐卿脸上闪过丝失落,勉强笑笑:“那我也是要来的,殿下——”
“我就是想出来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梵音,你忙你的,我找我的。”封禹不留情说。
乐卿受伤极了,不管是历劫前,还是历劫后,他心里只有梵音。
“殿下历劫这些日子来,我用引魂灯寻找过。”
封禹神色出现波动,眉眼皆是紧张问:“怎么样?”
乐卿苦涩道:“一无所获。”
封禹神色归于太平,只要存于天地间,引魂灯都能追踪到,而找不到则代表着魂飞魄散。
封禹接受不了,长睫毛微垂,颤抖不止:“走吧。”
乐卿一怔:“去哪?”
“东海。”封禹重整待发,仿佛方才失去灵魂的不是他。
乐卿张张嘴,又听他说:“待宴会结束,我亲自去找。”
乐卿心痛不已,都告诉他梵音死了,还不肯信?!
先行一步的祁司钰浑身煞气地走进东海龙宫,路上碰上他的人本想打招呼却不敢上前,遥遥看着他往龙宫后花园而去,窃窃私语。
祁司钰垂在身侧的双手在颤抖,回想方才之事突然后悔,该趁封禹被绑动弹不得要他命。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祁司钰: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