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禹:……
前后大变的突兀感怎么回事?
封禹有那么片刻疑惑,没弄懂祁司钰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便见对方摇晃走到床边重新躺上去,一副不想继续搭理他的样子。
封禹茫然。
偷听到内容的乐卿也同样茫然。
乐卿是知道祁司钰喜欢封禹的,这要从头说起未免太过久远,暂且不提。
乐卿只知道祁司钰仗着凤族三殿下的身份如愿以偿,即便如此,得不到封禹的心,这成婚当晚必定不好过。
谁知道是祁司钰单方面让封禹不好过,乐卿不太懂,不是喜欢吗?为何说那些话。
一时间,三人间有两人云里雾里,剩下一人酣然而睡。
第二日祁司钰起床没见到封禹,殿内喜气洋洋的装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殿内原本模样。
祁司钰捏个法诀给自己换了身紫衫,这是他在凤族常有的打扮,也是一种象征。
殿外做打扫的仙娥见肤白貌美的紫衫少年睡眼惺忪地走出来,面面相觑,福身行礼。
“见太子妃殿下安。”问安声不约而同响起,惊醒祁司钰。
他放下揉眼睛的手,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往后尊称我祁三殿下便好。”
太子妃殿下太过刺耳,他听不惯。
仙娥不敢反抗,低头称是。
“封禹呢?”他问。
第11章 第十章.
“回祁三殿下,太子殿下面见天帝去了,临走时嘱咐我等,要好生照顾祁三殿下。”
祁司钰没觉得自己有哪里需要小仙娥照顾的。
他拿出在凤族惯有待人的平易近人,对小仙娥也是温柔的。
“不用不用,你两忙你两,我四处逛逛。”
小仙娥雪白脖子瞬间漫上粉红,满脸羞赧:“那三殿下要不要用早膳?前些日子凤王将三殿下喜好录入玉简递交过来,太子殿下命我等仔细读阅,不得出现偏差,免得让三殿下心情不悦。”
祁司钰冰冷眼神划过小仙娥身上,转瞬又笑了:“不会的,你们这么花容月貌,娇俏可爱,我怎么舍得不高兴,以此来迁怒你们呢?别怕,本殿下脾气好着呢。早膳便不用了,我这边赶着要出去。”
小仙娥们不敢拦他,也不好再劝他用膳,眼睁睁看他飘然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祁司钰鲜少来天界,并非天帝不准,是他自己不愿意过来。
这地方对他而言,充斥恶意。
此时,他双手背在身后把玩着柄碧玉折扇,边走边眼观四路的好奇打量。
天界地大物博,升上来的小仙们也不拘小节,似乎不管走到哪都能看见小殿。
仙气飘飘,花海十里,更有苍天大树接连成林。
天界风景竟比凤族还要美上许多,祁司钰感叹不已,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他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走回了原路,不知不觉间似乎在原地打转。
究竟是哪个调皮鬼敢给他下这么个圈套。
祁司钰即便发现自己误入旁人法阵里,也没有着急声张。
被他误入法阵的人都不急,他急个什么。
祁司钰凤眸微转,生出些坏心来,稍稍捏法诀找到阵心,身形摇曳地走过去,变出个庞大云朵,坐上去打起了盹。
悄然潜伏在附近的捏法阵之人见状不禁乍舌,少有碰见走不出路还能踏实睡觉之人。
难道这人就不怕被困在里面永远出不来?
虽然他没有这个打算,但看见祁司钰的举动,他内心还是生出闷气来,瞧不起他不是?
法阵由他捏出,想在里面变幻成何等模样,还不是全凭他心意而来?
他这么一想,再看悠然自得的祁司钰,恶向胆边生,给他个厉害试试!
祁司钰没有睡着,假借闭目养神之举,查看施法之人是真。
他观察很仔细,没弄明白此人到底是谁,先察觉到这人突如其来的下狠手。
狠手没留情面,往挑动人激烈情绪来的。
这法阵的氛围变了。
祁司钰耐心等着出去是回事,被人挑衅又是另一回事。
性情好与否,不用太压抑。
祁司钰就没打算在天界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这法阵的威力并不值得他忌惮。
思及至此,他收起云朵,展开玉骨扇,抬手捏了个诀,如雨般的箭矢闪着蓝绿的光扑向暗藏树林里面的人。
施法之人大惊失色,原以为祁司钰不知他在哪,谁曾想祁司钰汹汹而来,显然是知道他在哪。
此人真是、真是恐怖如斯!
施法之人跳起来躲过箭雨,刚要张口解释,后背一阵发凉,扭头一看,脸都白了。
那片箭雨像活了似的,居然知道掉头来攻击。
施法之人嗷一嗓子活蹦乱跳起来,头也没回,就是想躲开那片箭雨。
祁司钰连施法之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光是那人逃跑姿势,让他心情变好。
唇角含笑,摇晃着玉扇走出阵法。
祁司钰看向西边,微微一笑,想为难谁呢?
转身时不小心看见乐卿,不知这人来了多久,又为何而来。
看他的眼神透着古怪。
“想说什么呢。”祁司钰笑盈盈问。
乐卿想起昨夜窃听到的那些话,质问就在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你究竟为什么要和封禹成婚?”
祁司钰轻挑眉,凤眸恢复如初,眼神自然犀利起来:“这似乎和你没关系。早前我就说过,你若是不服气,便让封禹娶你,让你做太子妃,没本事就闭嘴。如今他是我道侣,你再喜欢他,也只能偷偷的。”
“你!”乐卿脸色忽红忽白,“我喜欢谁,想不想说出来也不关你的事。”
祁司钰颇为赞同地点头:“你说的对,前提是你喜欢的不是封禹。那你想和谁搞在一起,都和我无所谓。但如若你喜欢封禹,明知道他与我合籍,还妄想着横插一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乐卿点头不说话了。
昨日两人成婚时,他本意是大闹,结果被天帝派来的人囚禁在殿内,直到礼成才重获自由。
乐卿那叫一个恨啊。
他又想着找封禹单独谈谈,谁知道封禹大清早便去见天帝,和他错开。
机缘巧合之下,没蹲到封禹的乐卿先蹲到四处晃悠的祁司钰。
经过昨日的事,他恨得人不单有天帝,祁司钰也自然上了大名单。
乐卿见不得祁司钰得意嘲讽自己,更不愿意见到封禹和他亲昵无间,永远将自己当做青梅竹马好朋友。
可当年梵音的事,时时在他脑海冒个头出来,提醒他与封禹间埋藏个隐患。
只要隐患被拆穿,他和封禹这看似和平相处的假象便会被撕开,露出里面斑驳破烂的伤痕。
乐卿不能过分缠着封禹,那只能从祁司钰身上下手。
他知道祁司钰不好对付,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他不甘心。
不甘心那么将封禹拱手相送,也不甘心从今往后封禹就属于祁司钰。
乐卿明知道自己处境不佳,还是想要搏一搏。
也许,这一下子就成功了呢?
天帝能给封禹捏一回假记忆,难道就不能再来一次吗?
乐卿心里生出无数疯狂的念头,关乎封禹,关乎自己。
“他心里有个难以忘怀的人,你嫁给他有意义吗?”
祁司钰半撑开玉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弯弯眉眼:“ 哎呀,这和你有关系吗?我就是喜欢折磨自己,也喜欢折磨他。你少在这挑拨离间啦,没用的。”
乐卿当真不知道他油盐不进到这程度,迟早要被气死:“你不觉得太难熬吗?总陪在他身边,得不到任何回应。”
“想什么呢?我这个人随心所欲惯了。喜欢封禹是我这么多年唯一时常想起来的事,所以,他喜欢我与否就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我的。”祁司钰收起扇子,伸出去在乐卿肩膀点了点,“乐卿,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妨多想想该如何提升自己。天帝知道你背地里挑拨我和封禹吗?”
他能感受到折扇下微微颤抖的身躯,唇角微弯,当初狼狈为奸的两人,如今分道扬镳。
天帝反而成为掣肘乐卿的那一方,当真是不可思议。
“我还要说一声,别总惦记不是你的人,伤心伤肺的,他是我的,无论喜欢与否,他只能是我的。”祁司钰轻声呢喃,视线放在不远处匆匆赶来的封禹身上。
乐卿眼神里充斥各种情绪,有愤怒、冲动,更有控制不住的怨恨。
祁司钰眼尖看见乐卿的手抬起来了。
在封禹能听见两人谈话声时,祁司钰突然神色一转,柔弱无助道:“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太子哥哥。他是我道侣,也是我的天,我的世界。任谁来都无法让我放弃他!你不要仗着和他认识多年,又对他心仪许久,就嚣张跋扈找我麻烦。”
他说着,眼眶一红,泪水不要钱地往下流,惊呆乐卿。
乐卿初次见到他哭哭啼啼,惊到话说不利索:“你、你哭什么?我还没对你做什么,你先哭上了!”
“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想让我离开封禹,今日我把话放在这,我不会答应你的!”祁司钰软软话音里带着哭腔,加上他那张梨花带雨的貌美容颜,见者无不心生怜惜。
乐卿抬到半道的手这会儿终于继续抬,想指着祁司钰骂他。
结果乐卿眼睁睁看着祁司钰捂着心口,嘤咛一声便要栽倒在地,仿佛他是个卑鄙小人似的下狠手了。
乐卿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傻了。
尤其看见从后面窜出来的封禹时,乐卿脑子顿时混沌般搅浑了。
联想刚才祁司钰装腔作势的假把式,乐卿恍然大悟。
这个货在演戏!
乐卿气得浑身发抖又心冷:“你——”
封禹倏然抬头盯过去:“他身体不舒服,孤先带走了。待晚些时候,孤想和你聊聊。”
封禹话音冷冰冰的,像是冰川下暗涌流动。
乐卿心梗:“我没对他怎么样,他在骗你!”
这时在封禹怀里哭得喘不过气的祁司钰低声:“都是我不好,如若我待在绛云殿里不出来,也不会碰上他,也不会被他伤到。太子哥哥,你不要怪他好不好?我不想看你们因为我生间隙。”
乐卿:……
封禹将他往怀里搂了搂,唇角绷得很紧,仿佛绷不住就会大发雷霆:“乖,先回绛云殿,此事孤会给你个交代。”
抓着封禹衣襟的祁司钰笑了,话音却很委屈:“我没事,太子哥哥不用为我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祁司钰:喜提绿茶标签。
第12章 第十一章.
封禹搂着他的手紧了紧,莫名手痒。
受祁司钰威胁,他被迫继续演戏,总归不擅长此道,少有僵硬:“没事,孤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别怕,孤不会怪你。”
“可是我自己很内疚,明明是我不好让你两有争吵,结果你还反过来安慰我。”祁司钰抓着封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慢条斯理道。
封禹听不下去了,再继续待下去,他怕他将祁司钰给丢出去。
为避免自己失控,也为避免给祁司钰再祸害他的机会,封禹当机立断弯腰抄起祁司钰的膝盖弯,微微用力抱起人便走。
抱与不抱只有零次与无数次。
封禹也抱顺手了,解决不掉问题,干脆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他想将人抱走,祁司钰还不愿意,没让乐卿吃够闷亏,他怎么舍得走?
祁司钰拽紧封禹绣有龙纹的雪白衣襟,很是抗拒道:“太子哥哥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呢。”
封禹却是不想听了,深深感觉公主抱并不适合祁司钰。
这小凤凰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祁司钰只觉得自己被轻轻放下,他很满意,封禹真是相当懂事。
这个念头刚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像麻袋似的扛在肩膀上,后腰多了只温热大手,又被人限制似的搂住双腿。
祁司钰:?
他双手用力锤封禹后背:“混蛋,放我下来!”
方才想捏法诀逃离封禹的肩膀,被早有预料的太子殿下制服。
祁司钰气极:“你干嘛呀。”
封禹这时已经带他离开地方,远离乐卿的视线内,说话自然冷下来:“不想让你继续作妖。”
祁司钰晕头转向,被晃得难受,心里更是气愤,双手按在封禹肩头,硬撑着一口气撑起来,啊呜张口咬在封禹肩头。
封禹身形微僵,眨眼回到绛云殿内,抬手将祁司钰丢在软绵绵的床上,脸色奇差无比:“你闹够了没有?”
他先前忌惮着梵音在凤族的缘故,对祁司钰颇多忍让。
今日忙碌之际接到祁司钰传音,非要他过去,他以为有什么天大的事,结果是想借他给乐卿下脸色。
事不过三,封禹脾气再好,也无法容忍祁司钰这般闹。
祁司钰眼神迷幻不定,片刻后扬唇一笑,很是得意:“这就受不了了?我建议你对我好点,否则梵音的日子不好过。嫁来天界前,我和我父王说好了,只要我在天界因你不顺心,梵音日子就难过些。你还不知道吧?他如今神魂虚弱,需要极多的三昧真火滋养。那是我凤族的宝贝,不得借给外人。你懂了吗?”
封禹听闻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这大概是他出生至今最为煎熬的时刻,也是他最为无力和愤怒的时候。
祁司钰怎么能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