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闻知道这个人不待见他,也没多和王翠珊攀谈。
两人沉默的待了一会儿,严金和林岛两人相继也到了,然后是最后姗姗来迟的啤酒肚钟念。
只是钟念比起昨天的状态更差了,他们四人站在一起等钟念过去时看得明明白白,他捂着自己的喉咙,整个人像是离魂一般。
吴闻皱着眉看了一眼林岛,和她的视线对上了。
林岛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清楚钟念怎么会变成这样。
严金倒是沉不住气,还没等钟念走过来,就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昨天你也很奇怪。”
钟念一张脸卡白,指了指他的喉咙。
吴闻以为钟念的意思是说他不能说话了,结果钟念开了口,发出一阵顺滑无比的嗓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唱歌一般,他说:“你们听到我的声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王翠珊听见钟念的声音恍然大悟的呀的叫了一声,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第15章 永生门14
“你这声音…你昨天也不是这样啊,怎么感觉变好听了不少,说话简直就像在唱歌一样。”
钟念脸色变得更难看,“真的像在唱歌吗…”
“是啊。”严金推了推夹在鼻子上的眼镜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林岛倒是沉思了片刻,问了一个问题,“你昨天看了记下来的歌谣之后脸色就不好看,今天又发生了这件事…你说实话,你的嗓子是不是和吴闻说的那个童谣有关?”
钟念也没想再瞒着他们,点了点头,用完全不符合他外貌的婉转声说:“我…做了些傻事…但我当时也不知道啊,我根本就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把我做的事都告诉你们,你们帮帮吧!”他期盼的看着众人,可除了吴闻,包括林岛在内的几人都被他这种濒死的口吻给吓到了,小幅度的退后了几步。
钟念眼里的害怕就更甚,但他看见吴闻没动,而且,那歌谣不是这人找到的吗!他一定有能力帮自己!
钟念这么想着,就一把抓住了吴闻的肩,“你…求你,你救救我,那歌谣是你说的,你一定知道什么,你救我!”
吴闻看着钟念恐慌都五官都被挤得变形的样子,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打鼓,他怎么会知道有什么帮钟念的法子呢,只能安慰他,“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帮你的办法。”
“好,好。”钟念像是攀附到了救命的稻草,眼睛里焕发出一点光彩,“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你们还记得陆易吧,就前几天他出事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当时我们说分头去找线索,结果他自己去找了个老婆子,那人就把他拉到条大路上,他挣扎得厉害发出不小的声音,我们在附近听到声音都出来看,陆易就这么消失了。”
“是啊…”王翠珊也想到了那天一个大活人凭空在他们面前消失了的事,加上那老婆子桀桀的怪笑和陆易拼命挣扎的模样实在太令人影响深刻,她打了个寒噤。
林岛垂在身侧的手也攥紧了,“但这和你变成这样有什么关系吗?”
钟念苦笑了一声垂下了头,“陆易消失之后我们就没有继续找线索,那天我们都散了说回去冷静一下。可我不敢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东想西想,就在镇子里走动,不知不觉就在外面逛的久了点,等回去了才发现已经是下午的时间了。因为禁制的缘故,我也不能出门,就在房子里转悠,结果进来个老太婆,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拽着陆易的那个,但浑身一股子死人味!这我不可能闻错的,得是常年和死人打交道或者住在坟山的人身上才有的味道!我给吓得够呛,又跑不出去,一害怕就没管住手…”
“等等。”严金打断了钟念的叙述,“你是不是打她了?”
钟念捏着吴闻肩膀的手又用力了点,吴闻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是…但是当时那个情况换做是你们,你们也管不住自己啊!”
“呵呵。”中年妇女嗤笑出声,“再可怕也横竖没有打老人的说法吧。”
“可你怎么知道她是人是鬼呢!”钟念大声的反驳。
林岛见钟念情绪又激动起来赶紧做和事佬“别打断他,让他继续说。”
钟念这才又吞了吞口水,放开了一直抓着吴闻肩膀的手,“总之我做了不对的事,那婆子像是被我给打伤了,那天看着我还是古怪的笑,但是总归没拉着我让我消失。我以为这事就接过去了,结果昨天听到了吴闻他说的那个什么歌谣,那里面不是又说什么哥哥不爱瘦嬷嬷还说到那个什么观音丘。我当时就愣了,就琢磨啊,那观音丘是什么呢,不就是那天那嬷嬷被我打了之后掉在地上的一块土观音吗!”
果然如此!吴闻听到这儿也就想到了之前也有老妪来找过他,他也看见了那个老人脖子上挂着的泥塑观音像。
“那观音呢?”吴闻盯着冒虚汗的钟念看,“你不会是把它吃下去了吧!”
吴闻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三人也紧盯着钟念,但钟念轻微的点了点头。
“嘶…”林岛和王翠珊两个女人没忍住发出点气音。
严金也摘下了眼镜,手忙脚乱的擦了擦镜片。
“我记得我默给你们的歌谣上说到了观音丘,那不该是个好东西啊,也不像是能吃的玩意,你怎么会吃了它呢?”吴闻的语气也带了点焦急。
钟念比他更急,“我也不知道啊,我之前只是…只是把那东西捡起来之后随手一扔想着丢出去算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越看它越觉得美味,我们每天下午不能出门,我也没其他事情干,昨天下午不知道怎的就觉得好饿,然后那土观音还正好摆在桌子上,我就盯着它看啊看啊,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东西已经被我啃得只剩点泥渣了。”
吴闻摁着太阳穴,“那你有试着催吐吗?”
“那东西就一块泥啊,我生嚼着吞下去了扣都扣不出来,就哽在我嗓子眼,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嗓子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钟念哭丧着说完,“你说我会怎么样啊,我会死吗?”
“我不知道。”吴闻实事求是的说。
“不行啊,你可一定要救我!”钟念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晃着吴闻不肯撒手。
严金看了眼吴闻这边的闹剧拿出张纸,是那天用来记录吴闻所说的歌谣的纸,“有了,你现在这个状况让我想到这几句。”
他读了一段:
“小阿姐,模样俊
小阿哥,会唱歌
盂兰盆,恋朦胧。
来年约,小土坡。”
钟念的面色更加灰败,“我现在吃了观音丘姑且也算是个会唱歌的了,是不是得约见个小阿姐然后中元节的时候给埋土里活葬了?那歌谣我都看了好几遍了,什么小土坡啊,明明就是坟丘嘛,还挂彩飘穿殓衣什么的。”
“那倒不会。”吴闻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但他还是说了,“不想死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只要在盂兰盆节之前逃出去就好了。”
“是啊。”钟念也不再萎靡不振了,“离中元节还有一个多月,找到办法逃出去就好了。”
林岛听吴闻这么说,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吴闻在她的视线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岛有点心有灵犀的感觉,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说出去了。
“你们听我说。”吴闻清了清嗓子,说了些足以让这群人惊讶的话。
其实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也不过只是吴闻知道的其中一部分,更多的令人无法接受的东西,比如镇子上的人早都死光了,比如那些人每早都要去上香,这些要等这些人自己去发现才好,他就没说。比如他在未来看到的那些事他更不能说。
他只是告诉其他人,陆易没有死,他只是失踪了。嬷嬷则是和他们能否离开镇子有莫大的关系。另外,又说到了先生的小洋房。
吴闻尽量忽略因为他提到了先生小洋房之后那四个人又变得古怪了的眼神,只是说嬷嬷和小洋房都是需要他们这些人着重调查的地方,他们这些人从明天开始,早上最好就不要再选择在这里集合了,而是应该就近集合后分批去调查这两个地方。
毕竟他们这群玩家,或者说钟念要想在盂兰盆节之前逃出去,实际上每天能够使用的时间也就只有早上的那几个小时。
他已经向其他的玩家求证过了,现在因为钟念的事,剩下的人即使不愿意也对他多少放下了点成见,直接告诉了他,除了早上的时间,如果没有NPC的引领或者人物的特殊剧情要求的话他们都是不能够出房间的。
那么这么算来的话,他们距离计划离开古镇的时间其实算下来也相当于仅仅只有十多天的样子了。
可说实话吴闻其实没什么信心的,他甚至都不知道严金之后会不会又出什么事。另外,他总感觉8月13日那个古怪的庆典和之后的往生势他怕是逃不过去的。
大概商量出了要分组调查嬷嬷和小洋房之后,剩下的组织安排吴闻也没再过多干预了,这事情林岛做会比他做要好得多。
剩下的玩家分成了两组,一组是由严金和中年妇女王翠珊去调查住在棚屋的老妪。
另外一组则是由唯一一个允许进入小洋房的他和林岛、钟念组成的一队。
林岛大致安排了一下他们的组队,吴闻却不太赞同林岛的分组,他认为其他的人根本也不可能能进先生的家,他一个人去调查洋房是危险和辛苦了些,但也还有应付的办法。至于林岛和钟念好好排查一下镇子里的道路和特殊的建筑、地标什么的会更好。
但他的意见被驳回了。
也是意料之中,吴闻心想。他在说出先生的洋房之后,“先生”两个字就像是什么咒语,他讲了讲那些人对他天然的不信任又回来了。
包括之前还苦苦哀求让他救救自己的钟念,脸上也是犹犹豫豫的。
第16章 永生门15
吴闻是把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的,但他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这些人对他的戒备心就是这样,因为先生的缘故,他总没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所以分组的安排还是按照林岛所说的走了。
吴闻是不太满意林岛的安排,但他还记得林岛说有事要和他商量,他不是个会因为小小的不满误了正事的人。
散了之后,他就在和林岛说好的地方等着他,是在一颗树龄挺老的树下,前面有两个小孩儿在玩皮球,砰砰的拍着皮球,每一下皮球跳起的高度都一模一样,像是在表演一场无聊的默剧。
林岛来的时候吴闻还在那儿看小孩打球呢,她看了一眼,皱着眉把吴闻拉远了。
“你离镇子里的人远一点。”
“为什么?”吴闻有些惊讶。
林岛别有深意的瞟了他一眼,“你和我一样都知道吧,这里的人都不是活人。”
“确实如此。”吴闻点了点头,“你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事吗?”
林岛摇头,“我跟踪过我住的那户人家的屋主才发现的,他们每天都要去坟场上香…但这件事还不能和其他人说,他们这几人如果知道了整个古镇都是鬼,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不好完成了。”
他有些意外林岛会和他说这些,那女人像是知道吴闻心中所想又说:“现在我们是推心置腹的谈话,我既然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所了解的真相,我也会拿出我十分的诚意。”
“你说的对…”
吴闻在之前告知的信息的基础上又和林岛说了鬼魂不能杀人,除了几个明显就是关键NPC的嬷嬷、少年、先生能说话外其余的镇民都不能说话这事,以及镇民的死因。
“你说的这些我之前也有猜过。”林岛听了吴闻的叙述也没怎么感到意外的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不太明白,陆易消失的那条大路附近我们后来又去看过,那条路怎么也找不到了。”
还有这事…吴闻可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听女人这么说,就更觉得嬷嬷那里应该是他们寻找线索的重中之重。
“是不是和嬷嬷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
吴闻和林岛的视线撞在一起,两人都是沉思的样子。
吴闻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队伍安排不合理?”
“你是想说安排调查小洋房的人多了?”林岛语气生硬,显然对于吴闻两次质疑她的决定不很开心。
他就没说话,这女人在任务外的社会地位应当不差。
“我认为你是个明白人,不让你一个人去首先是为了打消其余人对你抱NPC大腿的顾虑,另外我其实对你也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这倒是大实话,吴闻挺佩服这女人直接就把他们各自心里的沉疴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的勇气。
林岛继续说:“你说的这些话我相信是真的,但你仍然留有余地。说句不好听的,纵使我们现在是队友,也难保你会有自私自利的想法在。你是我们中间获得信息最多的人了,我们要跟紧你。所以这个安排其实是双赢的一个决定。”
怎么就是双赢了,吴闻心里叹气,这些人对他怀疑也好排斥也罢,说到底只要能找到离开的办法根本就无所谓。不过他也没打算和林岛计较,这是个女人嘛,也没说要死要活的,那他自诩姑且是个绅士。
只是林岛和他说了这番话之后吴闻心里也觉得糟心,没再多说就和林岛散了。
这些人没打算分组去看小镇的路线是因为他们之前已经调查过了,而且调查的次数怕是还不少,但吴闻自己却是从来没有去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