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涯睨了他一眼,“嗯,前不久。”
孟阳雨却是不怎么相信,谢涯才回来几天啊,怎么可能有对象,看冯诗韵这么热情,心里猜测谢涯应该是为了让冯诗韵死心,故意这么说的。
“是吗,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改天带出来给哥们儿见一见啊。”孟阳雨配合的接话。
不过他的表演有点过于浮夸,让原本就有些生疑的冯诗韵,更加觉得谢涯是在忽悠她,他根本没有对象。
顿时,一直笼罩在冯诗韵心头的阴霾消散不少。
“是呀,我也想见见校草的女朋友有多漂亮,居然能拿下你。”冯诗韵笑起来十分生动,眉眼间皆是风情,饶是孟阳雨这个粗神经的家伙,也不由下意识吞咽一口唾沫,更别说周围的直男们。
独独谢涯一人跟瞎了似的,不为所动,淡然的回答:“是很好看。”
他顿了顿,脑子里回忆起季灵渠的谪仙之姿,唇角不禁泄出一丝笑意,“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谢涯眼底的温柔缱绻,让孟阳雨和冯诗韵双双愣住,难道谢涯真的谈恋爱了?!
吃午饭时,谢涯和高中同学坐一桌,他对面的几个女同学正围着一个穿淡黄色长裙的女人,激动地说着什么。
“思璐你用什么护肤品了?皮肤一下变得这么好?”
“是啊,你这是素颜吧,皮肤状态也太好了吧!”
“我记得上次同学会见你,你那会儿脸上还有斑呢,这才多久,效果怎么会这么好?!”
被围在中间的廖思璐满脸笑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果然不枉费她花了那么多钱。
“也没有用什么,就是去打了美白针。”廖思璐才不想把自己的秘诀分享给她们,要是她们都像自己一样变美了,那还有谁会来夸赞她。
“美白针呀,听说挺贵的,我之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呢,你打了后效果这么好,弄得我也蠢蠢欲动了。”
“别说了,我明天早上就去打!看看我这熬夜熬得蜡黄的皮肤,是时候拯救一下了。”
“那边有帅哥在看你呢思璐。”女生推了推廖思璐的小臂,揶揄道。
廖思璐也注意到在场有好几个男士在盯着她看,这可是她结婚后就再没有过的事情,她羞红了脸,赧然的说:“你们别瞎说,我孩子都快两岁了。”
她自从怀孕生完孩子后,皮肤状态变差,开始长斑,身材也走形了,为了带孩子,做家务,已经很久没有化过妆,经常连头发都忘记梳,可她的丈夫并没有看见她的付出和辛苦,倒是嫌弃的骂她是黄脸婆,怀念起结婚前的她。
在外面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家的时间越来越短,就算回家也是去婴儿房逗孩子。
渐渐地他们俩好像连话都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她只会和丈夫说今天的菜涨了几毛,降了几毛,孩子的纸尿裤快没了,零零碎碎尽是些生活的琐事,听得她丈夫心烦,他丈夫工作上的事情她也不懂,就算因此而困扰,她也帮不上忙。
再这么下去,她觉得迟早得闹离婚,可她并不想离婚,她丈夫收入还不错,她又是全职太太,离了丈夫不知道该怎么活,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幸好她咬牙卖了那个面膜,用过几次后,皮肤明显变好许多,整个人都神采奕奕,昨天晚上她丈夫还夸了她,久违的和她热情的折腾了半宿,甚至想和她再要一个孩子。
感受到自己的小肚腩,廖思璐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找机会问问冯诗韵,有没有快速瘦身的产品。
参加完葬礼,被老同学拉着打了几圈麻将,大杀四方后被赶下牌桌,谢涯才终于被放走。
从衣兜里拿出一根荔枝味棒棒糖剥开,刚放进嘴里就察觉到一股不善的视线,谢涯转过头去,昏暗的走廊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也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周围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穿过堂前屋后,发出凄厉的声音,像是鬼叫又似狼嚎。
厚重的云层遮挡住太阳光,四周一片暗沉,走廊上没有灯,那道身影像是没有预兆突然出现,孤零零的隐没在黑暗中,无端令人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谢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冰冷阴郁的视线,宛如一条毒蛇倏然缠上脖子,又像是死神的镰刀搁在了颈边。
拿着荔枝糖的手顿了顿,谢涯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他下意识想要逃离,但他还是迎上那道视线看了回去,并且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想要看清阴影中站的倒是是人是鬼。
一张惨白的脸映入他的眼帘,死水般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体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仿佛是一具僵直的尸体。
“蒋至,你在这儿做什么?”谢涯看清来人后,并没有放松警惕,故作淡定的问了一句,实在是这样的蒋至看起来半点都不像是活人。
“你离诗韵远点,她是我的女人!”蒋至的目光像是淬了毒,阴狠中带着疯狂。
谢涯觉得他有病,故意激怒他:“你以什么立场来说这话?她怕是讨厌你都来不及。”
蒋至气得面红耳赤,胸口不断起伏,“我是她男朋友!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命清高,诗韵迟早会看穿你的真面!”
见他生气起来活蹦乱跳,谢涯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多虑了。
谢涯懒得和这种沉浸在自我臆想中的傻逼多费唇舌,将棒棒糖放进嘴里,单手插着裤兜,非常拽的无视了蒋至,自顾自的往车站走去。
刚上车他就接到了外公打来的电话。
“到哪儿了?”一道清越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谢涯耳朵里不禁一阵酥麻。
“刚上公交。”谢涯忽然想起季灵渠似乎没有手机,难怪用外公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
“外公教你用的手机?”
季灵渠真的是山上下来的,不仅对于很多吃食闻所未闻,电子产品更是一窍不通,谢涯暗地里觉得他是大小姐,养在深闺不食人间烟火。
“嗯,字好大。”季灵渠看过谢涯的手机就不是这样,陆芳朝的手机,五六个字就占满了屏幕。
谢涯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声音,忍俊不禁,“那是专门给老年人用的,外公眼睛不好,字小了看不清。”
原来是这样,季灵渠微微颔首,“你早点回来,要下雨了。”
“好。”结束通话后,谢涯心里不禁感到暖洋洋的。
他望了一眼天边,凭着多年的生活经验断定这雨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下来,便在距离家还有两站路的地方下车,去商场里选了一款白色的手机,最新款,比自己用了三年的手机都贵,但是这款手机很漂亮,一看就和季灵渠很搭配。
提上装着手机的袋子,谢涯走出商场没多远就感觉快下雨了,为了保护新买的手机不被雨淋湿,他刻意抄了近路,在小路上跑起来。
周围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雾,谢涯的腿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他停下脚步往四周看去,雾气越来越浓,将他包裹,旁边就是灵渠山,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雾气下的大山寂静得宛如一座巨大的坟冢,呈现在谢涯眼前山林的入口更如同怪物的血盆大口,引诱着他进去,然后将他嚼碎。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肩上突然搭上一只冰凉惨白的手,谢涯全身寒毛直竖,梗着脖子没敢回头。
第17章
“小涯。”身后那只手的主人说话了,亲密地叫着谢涯,这个声音令他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绷直身体,缓慢地扭过头去。
一张漂亮的脸映入眼帘,乌黑的长发,白净的皮肤,下唇有点肉肉的,涂着娇艳的口红,性感饱满。
将谢涯模糊的记忆唤醒。
“小涯,是妈妈啊。”女人对他微微一笑,红唇轻启露出洁白的贝齿。
她身后是浓郁的雾气,衬得她的皮肤苍白如冷月,非但没有让谢涯心生欢喜,反倒是感到背脊发凉。
谢涯其实早就模糊了这个女人的面貌,七岁时他妈拿走家里的钱不告而别,如今他二十五岁,十八年光阴,足够他忘记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再次看见她,谢涯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警惕,他不相信那个女人会回来。
谢涯警惕地挣开她的手,往后连续退出一段距离,攥紧拳头,“你是谁?”
女人似乎并不生气,扬起唇角说:“小涯你怎么把妈妈都忘记了,这次妈妈回来就再也不走了,好好陪着你。”
“你不是去找我爸了吗?”谢涯没有相信她的鬼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可不相信他妈那个恋爱脑会放弃找他爸。
更何况,这浓雾来得太过突然,眼前这个陆颖禾又是凭空出现,已经不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的谢涯,可不敢随便相信她是人。
陆颖禾摇摇头,说:“不找了,这么多年没有待在你身边,是妈妈的错。”
她注视着谢涯,眉眼温和,“小涯,你长大了。”
即便怀疑这是假的,谢涯也难免愣神,她直愣愣地看着笑容温柔的女人,在他的记忆里似乎鲜少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她不是在和谢涯的父亲吵架,就是在和陆芳朝吵架,要不然就是在骂谢涯怎么又把衣服弄脏了。
陆颖禾走上前,对谢涯伸出手,“小涯,对不起,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谢涯,谢涯没有躲,似乎是默认了她的动作。
他的双眼失去了焦点,陷入一片没有边际的浓黑。
女人的红唇上扬,露出森寒的獠牙,温柔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可怖,用力抓紧谢涯的双臂,张嘴就要咬断谢涯的脖子。
“唔!”入口并非香嫩的人肉,而是咯牙的伞柄。
女人愤怒地瞪了来人一眼,却被对方身上灭顶的威压摄住,害怕得转身就跑。
可惜季灵渠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他长袖一挥,一股凛冽的风好似削铁如泥的利刃,将女人切成数断,她残喘的最后一口气化作黑烟想要逃窜进山里,可比她更快的是风刃,电光火石间将她斩杀至灰飞烟灭。
谢涯的神思逐渐恢复清明,第一眼看见的是一缕墨黑的长发,再往上是优美流畅的下颌线,直到对上那双孤星般的眼眸,方才意识到是季灵渠来救他了。
季灵渠伸出修长的手抚上他的脸,谢涯的面颊陡然漫上一层热意,季灵渠摸他的脸做什么?难不成开窍了?进展是不是有点快?
下一秒从眉心处传来一阵清冽的气息,将他浑身的沉重赶走。
“好了,秽气已经驱散。”季灵渠收回手,顿了顿低头问他:“可以自己走吗?要下雨了,抱着你不方便撑伞。”
谢涯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被季灵渠公主抱着!
他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赶紧从季灵渠怀里跳下去,连脖子都羞得通红。
先是误会人家想摸自己的脸,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又被人公主抱了好半晌,谢涯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豆大的雨滴砸在谢涯的脸上,有点疼,果然如季灵渠说得那样,下雨了。
一把伞举到他的头顶,遮住了坠落的雨滴,谢涯转头看去,季灵渠的侧脸半隐在雾气中,仿佛是腾云驾雾下来游历人间的仙人。
他扯了扯季灵渠的衣摆,“过来点,肩膀要打湿了。”
季灵渠没有多想,和谢涯靠近了些,雨伞不小,但要完全容纳两个成年男性,也不太宽裕,他们的手臂在行走中时不时擦碰在一起,宛如雨滴砸落在草地上,弥漫开别样的心绪。
“刚才那是什么?”谢涯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随口找了个话题。
“邪秽,这种天气,看见落单的人,它们经常会钻出来捕食。”季灵渠解释道。
谢涯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我看见了我妈。”
季灵渠知道他的说是谁,陆颖禾,陆芳朝的女儿,那个丢下年迈的父亲和年幼的儿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人。
“邪秽会寻找人心的弱点,将人迷惑后吞吃下肚。”
听见这句话,谢涯心有余悸,皮肤表层骤然发凉,要不是季灵渠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他怕是要去天上见他外婆了。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谢涯仰头对季灵渠说。
季灵渠神色平淡,“嗯,下次记得把我送你的凤凰翎带上,可保你平安。”
那根凤凰翎,谢涯觉得实在过于贵重,专门买了一个盒子将它锁起来。
那可是凤凰的羽毛啊!传说中的生物,放身上万一掉了该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了谢涯的想法,季灵渠瞥了他一眼,“带上便是,丢了我那儿还有。”
季灵渠收集的凤凰翎虽然没有堆积成山,但也有一盒。这种东西,除了能祈福庇佑,外观好看点,也没有别的作用,他没什么兴趣,要不是从前他用凤凰翎做了几把扫帚,后来搬家时扔了,又睡了很久,也不会只剩下一盒。
“物尽其用,束之高阁岂不是本末倒置。”季灵渠见他一脸纠结不舍,语重心长地劝道。
“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谢涯不是笨人,很快便想明白。
要是他真出意外,季灵渠没来得及救他,那根凤凰翎岂不是浪费了。
他们俩刚进屋,雨势就大了起来,哗啦啦地冲刷着大地。
“幸好没打湿。”谢涯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松了一口气,这可是钱呀。
季灵渠打了个响指,身上的雨水倏地消失不见,不占半点污秽。
谢涯看得目瞪口呆,陆芳朝递给他一张毛巾,“快擦擦,上去洗个澡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