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玄幻科幻]——BY:路青涯
路青涯  发于:2020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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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承泊平日里会和陪读或者清倌玩些你抓我逃的小花样,但那时的玩乐是种心照不宣的情调。此刻架在脖子上的“花样”却可能会让他丢了小命,他被突发的变故吓出一身冷汗,正要开口呼唤屋外的护卫。
  “二公子不用白费功夫,我用了屏音术,外面不会察觉到房内的任何动静。”
  曹承泊一头冷汗,打着寒战说道:“你想要什么?我爹我哥都会给你,只要你不伤害我,一切都好说。”
  郁旷加重长剑上剑意的压迫感:“昨夜你们抓来的女童在哪?”
  “女童?”曹承泊一脸惊疑,抖得更加厉害,“你在说什么?我只玩男人,我从来都没玩过女人啊。我从来都不碰小孩子,我他娘的又不是畜生,怎么会碰小孩子?我真不知道什么女童啊!”
  随着剑意的加重,曹承泊的脖颈流出鲜血,他的喊叫声更加刺耳尖锐,但却始终坚称自己从未见过任何女童。
  见曹承泊的神态并非作伪,郁旷猜测此事确实与他无关,便用法术击晕了他,随后悄然离开曹承泊的院落。
  查探完整座曹府后,郁旷陷入困惑之中,曹府里竟完全没有宋怀瑾的身影。他再次祭出踏雪寻踪,念动咒语后,玉针一动不动地躺在白玉瓷盘上。
  郁旷的心里咯噔一声。踏雪寻踪没有反应,存在两种可能,一是宋怀瑾身上的踏雪寻踪印记被人抹除了;二是宋怀瑾已经不在了。
  想到第二种可能,郁旷气血上涌,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暴。
  时间回到今日清晨,此刻的郁旷正身陷于曹府门外的长队。
  正在睡梦之中满头大汗的宋怀瑾发出沉重的喘气声,她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身体迅速抽长,转眼已是八九岁女童的模样,好在她身上的衣服由特殊锦缎织就,随着她身体的长大衣服自动变大,因而并未出现衣裳被迅速长大的身体撑破的场景。
  宋怀瑾进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梦里的她是一颗雪白无暇的蛋,有一只高大的红鸟细心呵护她。红鸟是她的母亲,母亲会把她衔在嘴里带着她在九天之上遨游。
  她还记得呼啸的风、成片的云、金色的光从自己的蛋壳上滑过的感觉。
  后来她被放进储物戒里,天地之大,她却再也感受不到母亲的气息。储物戒里的空间又小又黑,她害怕极了。
  她昏迷了一段时间,恢复意识时,发现她在一个灰衣男子手里。男子偶尔会把她从储物戒里取出来,将她放在一个寂静的院子里,他会给着她讲大青龙的故事。男子很温柔,会像母亲一样会悉心擦拭她的蛋壳,让她又白又亮。虽然更多的时候,灰衣男子坐在庭院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被人遗弃的石像。
  再后来,她被灰衣男子交给了一对夫妻,这对夫妇以心头血浇筑蛋壳后她破壳而出。
  她拥有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火红羽毛,她和逝去的母亲长得很像,她期待着有朝一日成为母亲那样护佑一方土地的大妖。
  这对夫妇成了她的爹娘,在他们的耐心呵护下,一年之后她便学会了化形。化作凡人女童模样的她在漫山遍野自由撒欢,她在林间歌唱,在天空飞翔。
  在她的童年里,还有一个圆脸师兄和一个洁癖师兄。洁癖师兄每次看见在山里打过滚的她总是一脸嫌弃,圆脸师兄则会温柔地用净尘法术打理干净她的衣裳和脸上的污渍。洁癖师兄虽然一副嫌弃她的样子,但每次她被别的小孩欺负时,洁癖师兄一定会跟着圆脸师兄一起给她撑腰。
  下一瞬,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片血海,圆脸师兄半跪于地,他冲自己的元神大吼:“快跑!不准回头,听见没,阿瑾,不准回头!”
  但她没有听话,她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她总是让人头痛。
  回头了的她看见圆脸师兄自爆了金丹,在一片血光之中与敌人同归于尽化为齑粉。
  “任师兄!”
  宋怀瑾一声低呼惊醒过来,她发现此刻自己被关在一间房屋内,双手铐着玄铁打造的锁链。红衣女童一脸迷茫,醒来后的她只记得梦里的些许片段,她摸着自己满脸的泪水却不记得为谁而流。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宋怀瑾凭借本能迅速变回之前的五岁女童的样子然后闭眼躺回原地,随后两位曹府侍女推门而入。
  见女童还躺在床上,为首的红衣侍女轻轻拍打宋怀瑾的肩膀,女童没有任何反应。红衣侍女转头与另一位黄衣侍女商议:“这孩子还没有清醒,你去向大公子汇报吧。”黄衣侍女离开。
  用神识探查到黄衣侍女离去后,宋怀瑾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趁红衣侍女尚未反应过来,立即用锁链打晕了她。
  看着手上的玄铁锁链,宋怀瑾嘴里吐出一缕蓝色的火焰。重生之前她的朱雀妖火是火红色,如今化为鬼修后她的朱雀妖火变成幽幽蓝色。妖火的颜色虽然改变,但其威力反而更胜一筹。
  她隐约有一种感觉,自己体内的朱雀血脉终于被彻底激发了。
  片刻之后,这副玄铁打造的锁链化为一滩铁水。
  宋怀瑾化作一只巴掌大的火红色小鸟展翅飞出房间。她首先飞到之前与郁旷一起吃饭的酒楼,却已经感知不到师兄的气息。愁眉苦脸之际,她突然在人群里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来自一位两鬓霜白的灰衣男性魔修。
  她虽未见过这位魔修,却觉得对方身上的气息令人心生亲近。
  眼看灰衣魔修离开了人群即将消失在街道,对方身上魔气雄浑,乃是一位实力强横的元婴道君,纠结过后的宋怀瑾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那灰衣魔修越走越偏远,在不死城的小巷暗道里迂回,宋怀瑾反应过来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
  灰衣魔修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知是何方道友,竟一路相随?”
  宋怀瑾见被识破便干脆化作人形,她从灰衣魔修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杀意,大着胆子行礼:“阿瑾见过前辈。不知为何,我觉得前辈身上的气息很熟悉,所以跟踪了前辈。”
  程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小姑娘,良久感叹一句:“你已平安长大,那他也该放心了。”
  宋怀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谁?前辈与我相识吗?”
  程曦垂眸一笑,如同繁花盛开:“我叫程曦,与你的父母徐泉音、宋明远曾有一面之缘,你为何独自出现在不死城?为何一身死气?”
  宋怀瑾正要作答,一支黑色寒冰化作的箭裹挟着鬼气朝她的背影飞来,宋怀瑾的身体本能产生一圈幽蓝火焰,寒冰箭的势头被朱雀妖火所阻挡。
  射箭之人未料到一个小娃娃竟能融化自己的寒冰箭,一时失神。
  偷袭者走神之际,程曦已出现在对方身后,对方想要逃跑,被程曦拦住去路。偷袭者自知与元婴道君间的实力差距,当机立断自我了断。程曦阻止不及,对方已化为飞灰,再无半分痕迹。
  “这是追杀你的人,你身上又有踏雪寻踪的印记,你被人跟踪了?”程曦望向宋怀瑾
  宋怀瑾并不知道郁旷在自己身上实施的追踪术,以为这是曹承泽所为,便一脸担忧:“我该怎么办?我会一直被他们追杀吗?”
  程曦温和一笑,轻拍女童的脑袋以示安抚:“你不要怕,我会帮你拔除此术。”
  宋怀瑾并非不识好歹之人,赶紧认真行礼道谢。
  待驱除她身上的寻踪法术印记后,程曦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重生至今只有三日,前世的记忆有些混乱。如今唯一记得的是我师兄郁旷,他告诉过我要带我来不死城,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带我来,我也没有联络他的玉符。”女童哭丧着脸。
  程曦思索片刻取出一枚玉符:“我曾与你父母有过联系,我试试看能否通过这枚玉符再联系上他们?”
  红衣女童满脸茫然,她虽然记不起眼前的灰衣修士究竟是谁,但总觉得他令人信赖让人安心。
  半晌,程曦无奈摇头:“抱歉,我联系不上你的父母,要不我带你去洗月宗找他们?”
  宋怀瑾伸出双手,幽蓝色的火苗在她手间跳动:“程叔叔,你刚刚问我为何一身死气,我也不知道。但我有一种感觉,我不能离开不死城。”
  程曦本就觉得宋怀瑾身上气息古怪,如今听她此言心中有了猜测,他弯腰摸着小姑娘的头:“不用怕,我陪你去找你的师兄郁旷。”
  红衣女童扑进灰衣修士的怀里哇哇大哭,被人蹭了一身鼻涕的程曦也未气恼,温柔地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安慰她。


第13章
  书房内,曹承泽正与何九鸣道君的弟子何晋沣商议昨夜宋怀瑾出逃之事。
  “啊”!
  一阵阵痛呼声此起彼伏,是院子里的护卫出事了。
  曹承泽与何晋沣迅速冲向屋外,只见一位高大的白衣修士手持黑色长剑站在院中,浩然剑意萦绕在剑身四周,他的周围躺倒一片曹府护卫。
  曹承泽手持长剑指向白衣修士:“阁下为何混入我曹家?”
  被师妹的疑似死讯惊吓的郁旷暴怒:“曹大公子为何绑架一个五岁女娃娃?”
  曹承泽眼皮一跳,知道这是苦主找上门了。
  见曹承泽心虚的模样,郁旷二话不说提剑冲过去。曹承泽举剑格挡,二者兵刃相触,金色的剑意与黑色的死气战作一团。
  何晋沣身为阵修并不长于斗法,贸然出手反而阻碍曹承泽,他立刻传讯求助于不死城鬼策队。
  曹承泽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叫苦,眼前的修士虽然与自己同为金丹期,但攻击力远胜于自己。此刻自己已是一身狼狈,一身锦袍被凌厉的剑气刺得破破烂烂,但对手却风姿依旧游刃有余。
  实际上,郁旷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轻松。这里是不死城,死气浓郁而灵气稀薄,短期内他占据上风,但是随着战线的拉长,曹承泽和何晋沣可以凭借城内充沛的死气耗死他。曹承泽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凭借地形优势在院落里四处流窜以拖延时机。
  郁旷的剑尖指着曹承泽:“我并非一定要取你性命,你告诉我那个女童被你们送去哪里,我便放了你。”
  曹承泽一脸无奈:“那个女娃娃昨夜便已失踪,我并不知她的下落。你先不要着急,有话好商量。”
  他的这一番话非但没有劝阻到郁旷,反而如同火上浇油,气急的郁旷只道曹承泽死不认账,一怒之下催动全身灵力将剑意化形,只见空中浮现出九把长剑的虚影,刹那间九剑齐发,眼看曹承泽就要血溅当场。
  一直未等到鬼策队前来心急如焚的何晋沣见状,果断发动阵法。
  庭院的周围发出一阵淡金色的光芒,阵法的光芒越来越盛,转瞬吞噬了郁旷。
  与此同时,谭清府邸。
  贺同光端坐于阵法中央,道童阿乔念动咒语后,阵法浮现的金光迅速包裹住青衣修士全身。
  少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一棵柳树下的石凳上打瞌睡。
  春日融融,杨柳依依,一阵轻风拂过,让人忍不住想要酣睡一场。
  少年的脑海里浮光掠影闪现过很多记忆,他想起自己名叫贺同光,因为师父陈律之有事要办,暂时将自己托付给好友郁正泽柳宛夫妇,如今自己便住在陵昌城郁家。
  “贺师兄,久等啦。”耳畔传来一个少年的嬉笑声。
  贺同光转身望去,十三岁的白衣少年站在柳树下,春光透过枝条洒在他的身上,影影绰绰,少年笑得张扬肆意。
  贺同光下意识叫出了少年的名字:“郁旷?”
  白衣少年一个大步跨下台阶,冲到柳树下,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贺师兄,不好意思啊,我平日里都起得很早,但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睡过头了。”
  耳畔回响着白衣少年的声音,贺同光逐渐想起,眼前的少年郁旷是郁正泽柳宛的独子,他们二人约好了今日要去集市帮柳宛买一株望月花。
  贺同光摇头:“没事,我刚刚也在石桌上睡着了。”
  陵昌城作为东境的第二大城池,初一十五的集市总是能吸引四面八方的来客。两个尚未长开的少年艰难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挪步。贺同光担心郁旷被挤着,伸出双手虚挡在郁旷外侧。
  被挤得满头大汗的少年无意间一偏头,发现了来自身后的朋友的默默守护,他转过半个身子,笑得咧开了嘴:“谢谢贺师兄。”
  直白且单纯的谢意让青衣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他偏头躲过了前方炽热的视线:“嗯。”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来到一处偏僻的小摊跟前,摊主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此刻低着脑袋打瞌睡。
  郁旷一下子蹦到老人的摊前:“李大爷,我来买花啦!”
  少年嘹亮的嗓音叫醒了半梦半醒的老人,他睁开还有些困倦的双眼:“郁家小子,来给你娘买花啊,要什么?我给你挑最好的。”
  郁旷伸出一根指头举到老人面前:“一盆望月花。”
  李大爷挑挑拣拣,选了一盆长势最好的花递给郁旷,老人望了一眼郁旷身后的青衣少年:“这位是?”
  郁旷站到贺同光身后,推着他的肩膀:“李大爷,他叫贺同光,是我爹好朋友的徒弟,如今住在我家里。”
  老人笑呵呵地看着两位等高的少年:“那你这下高兴了,可算有个伴陪你玩喽。”
  被人揭破老底的郁旷有些窘迫:“您瞎说什么呢?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天天想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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