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应该告诉你了吧?上场考试要稳定难度系数,我才开了自动模式。”
虽然一不小心多了个男朋友的说。
“嗯。”
那只手收起板面:“系统最近出毛病了,刻意增加难度不说,还总是从各个方面调取考生信息。”
电梯停在五楼。
“你说的是考生未进入考场之前的信息?”
秦墨眯眼看他:“……嗯,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系统太光明正大。”
戚砚嗤笑:“比如这家医院,就来自于我的记忆。”
“啧。”对方抿嘴。
系统的小算盘打到男朋友身上了怎么办?
“主管先生,别杵在电梯门边上了,不安全。”戚砚抿嘴,把人扯走。
“它在筛选影响因素。”作为陪伴系统最长时间的参考员,秦墨对它也是熟悉。
系统在自救。
“这实在是提醒了我,种种情况都说明,bug是个考生。”说不定就在C考场。
“我原本也猜是你。”秦墨捏着他的肩膀,把人往身边带:“看来系统也在怀疑你呢。”
戚砚嫌弃满满:“我可很久没违规了。”
话音落,他倏然明白了秦墨的意思。
说明还有个人……正在对系统做出过激行为。
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人来。
——王霁。
“怎么了?”
503就在第三间房,身前的人却顿住脚步。
“想到个bug。”戚砚整理着衣服,眼底下闪闪烁烁尽是白炽灯的光芒。
“嗯?”
“附加题他应该也去了,满分。所以我们在《情书》里遇见了。满嘴胡话。”
“男的女的?名字?”
“男的,叫王霁。”
男的。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防备……
“嗯?还能被我们戚砚记住。”
秦墨瞬间起了兴趣,甚至还想见见。
“嘘!”
醋味刚冒出来,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唇。
秦墨也不挣扎,乖乖站着。
“有声音。”
……
“你放过他!你们都不要再插手我和他的事了好不好?”
“哥哥……我求你…我会自己解决的……”
“求求你们都不要再插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听话……”
“哥哥……”
“求你……好不好……”
“锵——”
沉默后,是金属与大理石摩擦的尖锐声音。
门外二人对视。
秦墨拉开戚砚,自己后退半步。
提脚,收脚。
“嘭!”
门锁错位,随之大开。
“啧。”眼前的景色并不美观。
光滑的白色瓷砖上,躺着缩成一团的青年,额头边开了个血口,艳红色顺着重力势能向下,嗒嗒落着。
戚砚信步过去,率先把人扶起。
“喂——”
喉头却忽然被什么卡住一样。
这家伙不是NPC,而是……
“刘燃?”他拿袖口捂住那额头上的伤口。
男人由于头部受到撞击,整个人迷迷糊糊,下意识地想往外逃。
“操…放开……”
却被戚砚不由分说地扯回来:“你不认得我?”
刘燃的伤口还在人家袖口底下,隐隐的痛觉依附着神经蔓延。
“你是……”
难不成也要失忆几天?
难办。
“你是戚砚?!”
谁料他又像是见到了救星,一个壮汉眼见着钻进戚砚臂弯中去。
“没错。”又被旁边不爽已久的人拉开胳膊。
“……”刘燃顺着扼住自己的力气看,差点没被秦墨礼貌性的微笑吓昏。
“你你你!你是——”
“好了,别逗他了。”再受到惊吓,额头上的血八成要飙出来。
戚砚把白大褂脱下,“自己按着。”
然后径自坐到病床边,开始审讯嫌疑人:“你怎么在这儿?刚刚那声音是你的?头上怎么回事儿?”
礼貌三连问让刘燃感觉不只伤口疼,现在脑仁也疼。
“额……”他尽量避开旁边的参考员,把目光放在戚砚身上。
“我来考试啊。”
“一次回答完。”秦墨冷不丁出现在视野里,遮住了身后的人。
“好、好的。”
刘燃只能放空双眼,“刚刚的声音可能就是我挣脱绳子时不小心磕着了。”
“头上可不就是摔着了嘛。”
回答完毕,如释负重。
戚砚听着,扫视地板。
——束缚带。
难道他没听见刚刚说话的声音?
“怎么啦?”刘燃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捂着脑袋。“我说戚砚,你不会怀疑我是个NPC吧?苍天可鉴,我是个根正苗红的好考生。”
“……”不,NPC你不够格。
“不然我给你表演个开锁?”对方拦不住地想证明自己。
“不用了。”戚砚被他吵的心烦。
“我都进来好几天了,系统什么都不给说。”刘燃试探性地看向秦墨,笑呵呵问:“那个…参考员先生,是不是系统哪儿坏了?”
“你说呢?”
秦墨眼底含笑,却摆出张无可奉告的模样。
地板上的男人肉眼可见地颤抖。
为避免再次惊吓,戚砚把秦墨扯到身边坐下,“地上不冷?起来说。”
刘燃获救般搬张椅子来。
“戚砚,他们都好吗?得亏那个小女孩儿在你们队里,不然真够呛。”
“嗯,都还好。”
“我那一队考生,现在只剩下我和一个小混混了。这考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戚砚没办法回应,去看玻璃窗上斑驳的雨珠。
“他们都在这个考场里吗?”
“可能在。”那些水痕交错着,汇聚成一颗大而饱满的珠子,下滑。
在男人絮絮叨叨的谈话中,他倏然记起刚进考场时,和自己一队的大叔。
那是个不眠的雨夜。
染着黄毛的老痞子大叔以为他是因为太害怕而失眠,就叼着烟坐过来。
“小子,看你模样大学没毕业?”
“……”戚砚几乎没表情,别过脸去。
哪知道,这被误以为他被吓哭了,大叔赶忙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几声后,说:“别害怕,你要是不见了,叔去找你!”
后来呢?
戚砚不得不记起那个场景。
去年的第七场考试,名字叫[末日之后]。
——末日、丧尸、变异、屠杀。
半月内杀完所有丧尸保命。
“大叔!”
戚砚举枪,对准男人身后的变异人。
“咔!”
弹夹空了。
“大叔!躲开!!”
“啊!”血管被咬断时,是会听见声音的。
他冲过去,扑倒肤色惨白的变异人,抡起□□砸上那颗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
腥臭味溅到他脸上。
戚砚单手捂住大叔肩头,另只手把袖口扯烂。
“艹!臭小子……你会不会……包扎……”
“闭嘴。”他警惕地四下扫视,手上捆着他的血肉。
“啊!别费劲了…又不是被狗咬了…你没看过…丧尸片啊?我会变异……懂不懂?”
“没看过,不懂。”戚砚把男人扶住,“我带你走。”
“去哪儿?”两人已经筋疲力尽。
“工厂。”那是他找到的补给站。
“不…不用了……我怕到时候……控制不住,可能会害了你们……”
“不会。”戚砚咬着牙,抬头看破烂的路标。
头顶的烈日烘烤着干裂的地,公路前方躺着零星尸体。
男人强撑着血液里翻涌着的热浪,苦笑:“咳咳……臭小子,我可没你那么…能耐…”
眼见着戚砚发迹的汗水滑落,碰上柏油,瞬间蒸发不见。
“你要是变异,我就把你锁上。”
“你要是咬人,我就塞上你的嘴。”
“你要是——”
“我要是死了呢?”
“……”戚砚险些没站稳,下嘴唇被自己咬地发白。“你骗人……”
“你说过的,要是我不见了,你就会来找我的……”
大叔笑着:“诶呦…终于像个孩子啦?”
你们大人最喜欢骗人了……
“没骗你…咋还不高兴了?”
“闭嘴。”戚砚继续托着他往前走。
……
“他可以恢复正常。”
“可是戚砚,队长他马上都快完全变异了,还锁在工厂,是不是……”
“一天。”戚砚推上弹夹。
“我会把抗体拿回来。”
“抗体?注射之后就不用怕被感染了吗?”
“嗯。”
“你要去哪儿找?”
“基地。”
“……这样啊,不然——你一个人去?我们帮你看着队长?”
“好。”
……
基地建在阴冷的地下,是研究变异人的起点。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系统做统一控制。
当他终于引爆了系统主机,带着装有抗体的恒温箱出现在工厂时。
却发现自己的“队友们”半死不活的躺在门口。——被丧尸咬断胳膊。
再往里走,就是锁着大叔的地方。
“……”
那里,哪里还有人?
只剩下一团被机枪扫射成筛子的烂肉。
戚砚已经忘记,当时是怎样踉踉跄跄走过去,伸手摸上大叔被子弹穿透的脸。
他的口腔里——一点血腥也没有。
果然……
人类最擅长谎言。
“大叔……”他低头,紧紧拥抱着那不成人形的,已经冷掉的血肉。
“你没咬他们。”
到最后,你还是以人的身份离开的。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手里的恒温箱依旧保持着人体温度。
“我…我该怎么……”
嘴唇跟着细细发抖,眼底快溢出的冰冷又因为仰头倒流。
戚砚拎着恒温箱,再次折返至工厂大门。
“求你……给我抗体……我我不想变成怪物……”
苟延残喘的几个考生纷纷望着他。
他把拎着的空油桶随手丢弃,木着脸抬手。——恒温箱在众多目光中敞开,反转,装有液体的玻璃管直径掉落。
碎了满地。
“你们早变成怪物了啊。”
青年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朝背后抛去。
那是老烟鬼大叔的打火机,碰上混凝土上的湿痕,却燃出火光。
这场火灾,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广播声再次出现。
[C考场2区,考生戚砚已交卷……]
……
滴答。
水珠破碎在窗台。
“我会去找他们的。”他抬起眼皮,对着满面愁容的刘燃。“别担心。”
男人仿佛是慢了一拍。
“……嗯。”
戚砚微微眯眼,似乎是深吸口气。
“刘燃,我需要你帮个忙。”
“你可能需要睡一觉。”
第52章 裂缝
·
“其实你不用陪我一起来。”戚砚收起入梦卡,垂下眼睫。
对方犹豫着,还是把放在他侧腰上的手移开。
“……”
那只手却只是换了个地方,换成钳住他的下巴。
“!”
两人的目光避无可避,交织汇聚。
“说什么话呢?”
秦墨早发现人不对劲,只是没想到,小家伙不高兴还开始赶人了?
放大的眉眼拉近,睫毛还微微打颤。
“说的……假话。”
心脏被这只字片语戳中,就连呼吸也跟着深厚。
真是要命。
秦墨捏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住戚砚的唇。
这回,没有再欺负人似地将空气夺走,而是细细地抿着。
像口中含着一块糖,舔罢上面的味道后,又去含另一处。
等糖缓缓软化,甜味完全和自己的唇齿纠缠,才能轻轻咬碎,拆骨入腹。
“唔……”
戚砚完全沉浸其中,甚至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嘤咛着地讨要糖果。
甜的,温柔的。
他伸手环上秦墨的脖颈,在对方的唇准备离开时,微微仰头,布满水色的唇张开。
“还要……”
秦先生再次被几个字吃死。
笑着埋头,继续做糖果。
等戚砚开始没空隙喘息时,他才凑近他的耳垂,用被撩拨地沙哑的嗓音提醒:
“这里可是你朋友的梦,再继续就要跑题了呢。”
发觉怀里人的耳廓变色,他又添了把火:“其实他应该不介意。”
霎时间,戚砚只感觉刘燃漆黑一片的梦境里在放烟花。
不,刘燃十分介意。
“有心事?”秦墨也不着急,把正要后退的人拉回来。
“嗯。”他乖乖承认。
“想起大叔还有那场末日考试了……”
话说出来,才发觉秦墨可能不认识,又补充道:“他是我们组的队长,你可能不认识。”
“我记得。”
戚砚抬眸,诧异道:“说来那场考试好像是我唯一没遇见你的一回。”
“我……”秦墨欲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你没关系吧?”
——听起来是个男人。
接着,墨色之中破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