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师傅因为牵动雷劫,消耗过大,最终也没能那他们怎么样。天雷损坏了坤天阵的禁锢,周以光带着云衍去后山养伤。后山算是临仙门的禁地,一时间,追责的弟子也不敢擅自闯进去捉人。
整个临仙门,因为掌门师傅病倒,一时间乱成一团。大师兄与有罪的弟子私闯禁地,大家甚至都顾不上这件事,给了周以光他们片刻喘息的时间。
第58章
周以光背着云衍, 走进后山的密林。密林当中雾气弥漫,湿冷而阴森,处处透着不详的征兆, 而周以光走得极其坦然。
云衍重伤, 趴在周以光耳边, 声音微弱:“这里是禁地......不要乱走。”
周以光自嘲一笑, 声音有些冷:“师兄,都这个时候了, 你还要劝我遵守师门规矩吗?禁地又怎样?我得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替你疗伤。”
云衍:“不,我们再也不必遵守谁的规矩。只是......怕有什么危险。”
“师兄,你信命吗?”周以光顿了一下,“赌一把吧, 我们一定逃得掉。逃不掉的话......就在这里待一辈子。”
云衍想了想,这一切, 转眼间风云变幻,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他笑了一下:“一直待在这里......听起来倒也不错。但我们有住的地方吗?总是住在树上也不好,感觉像猴子一样。”
周以光:“我听说, 在这种传说中的禁地, 一定会有山洞之类的地方,专门供我们这些擅闯的人歇脚。”
“你从哪儿听说的?”
“话本里。”
云衍:......
话本啊......
云衍忽然想起来,周以光那一批弟子初入山门时,他作为门中资格最老的是师兄, 同时也是负责收拾那些调皮捣蛋的弟子的掌戒之人, 所以那天他组织那一批弟子抄写经卷。
当时大家初入山门,个个儿听话认真, 唯独周以光,在大家抄书的时候,用经卷的封皮做掩护,偷偷看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自己走近他身边,他也照着话本假模假样地炒起来,只不过刚好抄到话本中最为暧昧的那一页,周以光为了不被发现自己开小差,无奈便硬着头皮抄起来。
偏偏云衍被周以光飘逸疏狂的字迹所吸引,竟然在周以光身边久久驻足。
搞得周以光非常不自在,也深深地记住了这个“爱跟自己过不去”的师兄。
云衍正在心中暗暗对字迹的每一笔每一划赞叹不已,转折停顿成熟老练而不刻板,从笔画拆解到每一个字,再从每一个拆解到句子,他忽然发现不对劲。
不是字写得不对劲,而是句子不对劲。
这哪里是他分发给大家的经卷!
云衍敲了一下周以光的桌案,将周以光正在写的那一页拿到眼前细看。
周以光心中叫苦不迭:完了,彻底完了。
其实周以光在翻到这一页之前,也没想到剧情会是这样的进展,明明上一页的时候,两人只是在大家而已。后来其中一个人被打败了,被关起来了,谁知道书的下一页,被关起来之后,这剧情......
在远处看着只言片语还不打紧,这凑近一看,真的完了。
那张纸笺上面用俊秀疏狂的字体写着:
“他用锁链将他双手捆住,高高吊在头顶,眼睛被黑色的绸带蒙住,也许能透过一线幽微的光,嘴巴也被这样一条同样的绸带绑住,在后脑勺打了一个结,迫使上下牙床不能咬合,这种人就喜欢这种快感......蒙着眼睛被人干的时候,手上的铁链叮当作响,腿软得不行,摇摇欲坠却不至于摔倒在地......”
“铁链一直在响动,那人也一直闷哼着叫着,泪水与口水将绸带沾湿......”
云衍看不下去了,修炼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宁心静气的功夫还不到家,手上的力道竟然把纸张都捏得皱皱巴巴。
云衍用最大的力气控制着自己,将那张纸折好收起来,冷冷对周以光道:“你别抄了,跟我出来一趟。”
周以光抬头看着云衍,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对望,周以光冷的全身战栗。因为云衍当时的眼神太冷了,将他看话本是产生的那么一丁点欲念都击散,仿佛窗外的桃树都结了霜。
门外,远处的桃树下,宁静无人。
周以光也就懊悔了片刻吧,既来之,则安之。
有风吹过来,周以光伸手接住两片飘落的桃花,看着云衍,明知故问:“师兄,何事找我?”
云衍冷冷盯着他,不说话。
周以光将那两片桃花攥在手心里,低头看着地面上的落花,求饶道:“师兄,我错啦。我不该在抄书的时候偷看话本,更不该假装在抄书。”
云衍扣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从未入过世的云衍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放在俗世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纨绔,而此时的他只是想看着周以光的眼睛质问他而已:
“你就喜欢这个?”
这话倒是把周以光问蒙了。
喜欢这个?这个是什么?师兄说的是话本呢?还是情节呢?还是体位呢?
周以光的下巴上传来云衍指尖上的清冷......师兄现在这样待他,这个姿势,不会也好这一口吧。
等等,师兄该不会是误会他喜欢这种强迫性的体位吧?
周以光赶紧否认:“不不不,我不喜欢,师兄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云衍松开他:“既然错了,就要受罚。”
云衍施法将他捆在桃树上,手上浮现出一根银光灿灿的戒鞭。
“啊......”
周以光几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被周衍毫不留情地抽了一鞭子。
周以光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带着哭腔:“呜......师兄我错了,我只喜欢正常的姿势,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用正常的姿势满足你,随时都可以,现在也可以......但我真的不喜欢被调教!”
周以光手心松开,两片桃花掉了出来。
云衍差点把手中的鞭子摔了......
扬起鞭子,却再也没办法落下第二鞭。
本来按照规矩,不好好抄写经卷,不尊重经卷着,要惩三鞭为戒。
云衍觉得他此时没办法面对周以光,于是转身离开,把周以光一个人捆在这里。
“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曾经这些荒诞不经的往事,趴在周以光背上的云衍,忽然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周以光听见了这一声笑,问:“想到什么了?”
云衍:“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提起这个场景,周以光也难以自制地笑了:“哈哈哈哈,当时你可是足足捆了我一天,深夜时才想起来把我解开。不过现在......我现在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随时满足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衍很识趣的闭嘴了。
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密林当中的方向感确实不好,到处都是差不多的光景,一样的树。
走着走着,周以光想找的山洞没有出现,倒是有一个树洞。
洞口杂草丛生,还有蛛网跟长者荆棘枝叶的植物。
“喏,和山洞也差不多,凑合住吧。”
周以光扶着云衍去一边坐下,他劈开洞口的荆棘,简单收拾一番,燃起火把,带着云衍进去了。
还好,这棵参天古树还没有枯死,树洞足够两个人休息。
云衍在一遍闭眼打坐调息,忽然感觉周以光好像在碰他。
“你在做什么?”
他的感觉没有错,周以光在脱他的衣服。
“你背上有伤。”
“哦。”
于是,云衍也就任他为所欲为了。
一层一层一件一件,脱到里衣的时候,衣服已经与后背的皮肉粘在一起。周以光有点,下不了手。
云衍看出他的犹豫:“怎么了?”
“可能......会有一点疼”,周以光有些为难,他忽然把自己的小臂伸到云衍面前,眨眨眼:“如果太疼,你就咬我。”
云衍:“你当我三岁吗?”
周以光将云衍后背的衣服,连带被烧灼的皮肉,一并扯了下拉。
云衍低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亲了一下。
周以光愣住了,眼前的云衍,还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师兄吗。
云衍赤|裸着上半身,看着周以光在自己面前错愕的样子,突然俯身吻住他,加深周以光神情中的错愕。
吻了好久,周以光稍微松开一点,大口大口地换气,刚想说点什么,云衍忽然紧紧扣住他的下巴,又强横地吻了上去。
周以光喜欢云衍很久了。
久到无论逮到什么机会都去尽力撩拨。
云衍也克制自己太久了。
久到,周以光都怀疑这个人不可能喜欢自己。
良久,周衍终于放开周以光。
周以光实在过于惊骇了:“咳......亲也亲了,脱也脱了,还干点啥?”
“算了,看你这个样子,貌似什么都干不了。”
周以光出去打了一些水,帮云衍处理背上的伤口,云衍大多数时间都在闭目调息,日子也就这样过去。
几周之后,云衍的伤恢复了几成,是该想办法出去了。毕竟,整日以野果饱腹的感觉,并不美妙。
云衍:“当日,掌门质问你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嗯。”
“所以问题出在洗心阁,对吗?”
周以光难得认真起来:“对,但不止那么简单。你能相信我吗?”
“当然,我相信你。我们得一起走出去,一起查清这件事。”
第59章
周以光垂下眼帘, 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他不知道该怎么讲给云衍听。毕竟,云衍待在临仙门的时间, 比他还长很多, 也修行了太久。若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那他在山中的这么多年, 又算什么呢,周以光并非担心云衍不信自己的话, 只是担心他大伤初愈,恐怕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云衍看出了周以光的顾虑,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说吧,没关系,其实我之前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
周以光:“当年,大家集体去洗心阁试炼的时候, 我没去。”
云衍:“我知道,那个时候你趁大家都忙着准备试炼的事,没空管你,你私自离开队伍, 偷偷在我的道袍上绣了两朵桃花。”
提起这事, 周以光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我绣的不好看吗?”
“好看。”
两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就开在胸口最显眼的位置。
虽然自那以后, 云衍再也穿过那件道袍, 但他一直把它留着。
周以光继续说:“那次试炼以后,我就发现很多人都不对了。有的状况很明显, 就痴痴傻傻不能与人言语;另外一些人,说不出那里不对,可就是变得不一样了,像失了神一样。”
“往后,每一批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去洗心阁试炼。而且是不得不去的那种,伤寒生病的人,都由其它弟子搀扶着过去。而且领队的看管愈来愈严格,想要像我上次那样偷偷溜号,是不太可能了。”
“我不太明白,一次普普通通的新任弟子的试炼而已,别的试炼都是自愿前往,为何单单洗心阁这一场,越来越严肃。”
云衍作为资历最高的那一届弟子,平日的居所跟新入门的弟子不在一处,所以对于他们的变化并不知情,道:“所以你觉得,洗心阁有古怪,对吗?”
周以光点点头:“某一次试炼之后,我偷偷去了洗心阁,看见掌门在里面修行邪术。绝对是邪术,落尘瓶里关押着许多破碎的灵识,被迫与肉体分离的灵识哭喊嚎叫,掌门将它们一点一点融化在瓶子里,把它们喝了。”
“我不知道掌门是怎么捉到这些灵识的,但我认得出来,其中有几块碎片,是门中几个熟悉的弟子的灵识。”
“后来又有新弟子入门试炼,第二天,我赶在掌门之前,又一次潜入洗心阁。那时,洗心阁的看守也越来越严格,俨然成了另一个禁地。”
“我想偷偷进去,但是没成功,被拦在门口,我自知事情已经暴露,不如鱼死网破。我有知觉,那次无论进不进去,掌门都不会放过我。”
“因为我正要跟守卫们解释,告诉他们,洗心阁可能混进了什么邪祟,是我亲眼所见,所以我今天必须进去一探究竟。”
“但是,拦住我的看守们说,是掌门让他们潜伏在这里,要抓的就是我。掌门说上次在洗心阁发现异常,但不知道是谁,就说师门除了叛徒,就要将我抓起来。”
“最终,我打伤看守,闯了进去。既然结果都一样,那不如让我做的更彻底一点。进去之后,果真,落尘瓶里又关押了新的灵识,我打碎了落尘瓶,放出那些灵识。”
“落尘瓶刚被摔碎,我就被掌门控制住。后来发生的事,就如你所见了。”
提起后来的事,想到周以光被困在坤天阵当中的日日夜夜,云衍心痛又自责。只恨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想明白。但凡自己早一天想明白,周以光就少受一天的折磨。
云衍用蜷曲的食指关节微不可闻地碰触周以光的脸颊,感受眼前之人的温度:“对不起,我来晚了。”
周以光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并没有在眼睑留下阴影:“不晚,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从没这样高兴过。对了......你刚入门的时候,也去洗心阁试炼过吗,你知道在洗心阁试炼的过程中,会发生些什么吗?我想不通,他们的灵识到底是怎么被剥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