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惊讶地喊了一声:“老狗!你居然真的活着!”
傅城被他这个乱七八糟地瞄准波及到,啧了一声,吼回去:“你到底行不行!”
然后又呸了一口沙子。
高树把眼前的丧尸踢开,惊喜朝着傅城道:“他妈的终于找到你了。”
他们没有联盟那种可以通过拨号器定位的设备,自从得知傅城还存活之后,就从他之前所跟的团队的出事处开始搜罗,根据傅城口中的描述确定大体方位。大概找了三天。
傅城翻身,从沙丘上直滑下来。
“傅哥!”
“傅哥,你回来了!”
眼前的这些士兵他都认识,都是他交过的朋友,想必是这群人主动请缨组队,出来找他的。
再遇老友,他的心情很激动的,拍了拍土,和其他人打了招呼,拥抱了一下高树和郭林,却发现他们身上很湿。
“昨个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还在下着雨,没有其他衣服换,身上还没干。”高树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兄弟们怕你在外面多待一天,就危险一天,接到求救就出发了,没停过。”
傅城十分得感动,原来即使天气恶劣,他们仍然在狂风暴雨中寻找自己。
旁边的人喊道:“队长!咱待会再叙旧行吗!这玩意到底怎么打?!”
一声把沉浸在重逢中的三人叫醒。
傅城啧了一声,从郭林手中拿过炮枪,说道:“我来。”
郭林啧道:“拉倒吧,你能打到它我叫你爹。”
傅城刚才趴在高处观察了一会他的爬行轨迹,发现有迹可循,于是拿过郭林递上来的耳塞,试了试瞄准镜,说道:“你们去拖住其他的变异人。”
郭林高树拔刀拔枪冲上前去。
傅城也跑开,攀爬到了沙丘半坡,有一只变异人试图来拖住他,被他一脚踹下去当了台阶。
但是怪物不依不饶地抓住了他的脚腕,试图将傅城的脚从脸上拿下去。傅城半边身子陷在沙子里,把炮枪的杆当成棍子使,用力一挥,“咣”得将把脚下烦人的怪物打到一边去,然后后挪迅速戴上耳塞。
变异人欲要扑上来,于是傅城瞄准下方,上膛,射击。
炮枪的后座力很大,将傅城往上方猛地一推。
“砰”得一声尘土飞扬,他的眼前溅起了黑色的汁液以及石砾,就好像起了一片沙雾。
变异人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无头的身体淌着黑液,滚到沙丘下面不断地抽搐。头部再生比要比其他地方恢复要缓慢地多,怪物勉强可以称为脖子的断截面处缓慢地冒着气泡。
傅城呼了一口气,却透过沙尘的空气在远处看到了一个人影,就在他的后面很远的地方,面朝这边站着,穿着白色的研究服,戴着面罩。
傅城被呛到,咳嗽了几声,挥开沙尘,皱眉再看向那边时,人影就已经不见。
傅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郭林吼道:“老狗你省着点用,那里面还就剩俩炮!”
傅城回过头来,闻声瞥了一眼慢慢再生的无头尸体,说道:“收到。”
高树转头,吩咐士兵把摩托车上的那只也搬过来。
傅城道:“不用,够了。”
他瞄准那只似蟑螂的尸王,刚好它退到一块枯枝与石砖堆砌的废墟处,一个可以移动的方向被堵住了。
就在这时,傅城突然发射,几乎是与尖鸣的上膛声同步,枪身一甩,接着又一弹发射出去!
就在蟑螂打算躲开上一个炮弹之后,迎面撞上第二次暴击,顿时,就死成了不明不白的浆糊。
两发。
完事。
郭林:“……”
这种武器一直以炮弹上膛操作多,于是打连击慢而被诟病。
郭林对旁边的高树感叹道:“这他妈的……什么手速。”
高树:“同样是单身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反省一下你自己。”
郭林看着他:“……”
傅城吹了声口哨,那些受了重伤的变异人全部停止恢复,其余的怪物失去了指挥,被训练有素的士兵削掉脑袋,不一会儿后,然后战斗告捷。
傅城对郭林打招呼:“儿子好。”
郭林:“…………”
高树一拍郭林肚子上的肥肉,对傅城说道:“走吧,你胖儿子几个月没见到你,以为你死了,都饿瘦了几斤。”
郭林反驳道:“滚吧,我他妈高兴得每天都多吃十碗饭。”
傅城从沙丘跳下来,上痛心道:“不孝子。”
士兵们笑着,一起调侃着这一个月的多事。
郭林说道:“哎,老狗,咱养的哺乳类的变异人,就是跟狼人一样的那几只,无毒繁殖成功了,幼崽还挺可爱的,满脸是毛的,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回去给你送家里养只。”
高树看着那具惨烈的尸王遗骸,说道:“像这种……跟虫子一样的变异人种还真没见过……可惜了,不能活捉回去。”
傅城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个……”
他看着他的兄弟们。他们脸上带着灰,淋湿的衣服没来得及晒干,在刚才的打斗中滚上了土渍,正在看着他。
这时候他根本就说不出“我不跟你们回去,我要投靠联盟了。”
郭林看他犹豫的眉头,和高树面面相觑了一样,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怎么了。”
高树看着沉默的他,咬了一下牙,以为他是在伤感,便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了……阿姨身体很好,知道了你还活着她很高兴,在家里等你回去。”
傅城看着他。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轮,觉得自己早晨那些“如果”都白想了。
看了一眼自己那辆摩托车,以及更远的加油站方向。
土地上静静地滚过去风捡起的沙。
他突然回归了现实。
他还有家,还有根,还有亲人,还有朋友。都在自由者。
或许是一个月前的死神口中逃生,经历了绝望的三天,让他那些牵挂和羁绊都置之度外,脑子里只有最基本的生和死。好像大脑误以为“傅城”这个人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但是他现在突然回归到他的群体来。那些牵绊和羁绊全部回来了。
拨出去拨号器求救的那一刻,傅城这个死人的名字在一些人的心中就已经复活了。
他没法不去管这些人。
放下一切去追随一个人对他来说有点奢侈,况且,他并不知道那个人的态度,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态度究竟是什么。
傅城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
“等一下!”
突然,郭林和高树命令所有人委身躲避,傅城莫名其妙地被拽下.身子来,蹲在沙丘旁,然后看到旁边人以非常警惕的姿态看着远上方。
傅城皱眉,望过去,瞳孔一缩。
他看到了联盟的飞行器。
郭林疑道:“联盟那群鸟人来这里干什么?”
他们的目光盯着飞行器在远处悬空,然后缓缓降落。
傅城咬了一下下唇。
那是加油站的方向。
他们以为联盟是来采集样本或者开采资源的。高树啧了一声:“我们快走。撞上这群疯子就麻烦了。”
就如那日在加油站和傅城唐枣一起围炉夜话的曾联盟人员所说的,在联盟,自由者被当做邪.教,青空城联盟官方学校受过教育的士兵或者公民,对他们的仇视和厌恶如对鼠蟑蚊蝇。
郭林招呼着士兵们加快脚步撤退,跨上摩托之后,让傅城坐到自己后座,车队准备就绪时,只有傅城停在原地。
郭林:“你愣着干什么!快点啊。”
傅城深深地望了远处一眼,缓缓降落的联盟飞行器,又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然后一咬牙,跨了上去。
……
傅城回到自由者,见到了母亲,傅晴和自己的老大,以及兄弟们。傅晴锤着他的肩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兄弟们说要给他做接风宴。
有时候重逢的眼泪,比离别还要多一些。
他们回到那里的时候是深夜,他看到值班室的灯亮着,值班的士兵打开门,他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孤零零地在那里坐着。
她憔悴了太多,鬓边好像之前没有那么多白发。表情没有过多的悲伤,像平常一样平淡波澜不惊。
但是看到傅城的时候,她颤抖地站了起来。
值班士兵对他说,你妈每天都来等到这个时候,赶不走。
傅城的心脏刺痛了一下,他弯下高大的身躯,母子拥抱,母亲紧紧地抓住他的后背,瘦弱的身体止不住颤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城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忍住鼻尖的酸意,说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
“我回来了。”
他特别后悔,没让那个人听到这句话。
他被接回来的途中。
车队行了很久,夜空星辰密布时露宿休息,呆滞了一路的傅城在梦中看见,其实那群联盟飞行器不是来接时舟的,而是他的那群仇人。时舟说他不走,他需要等人,然后敌人就朝他开了枪。
傅城惊醒,噩梦之后有一种朦胧的恐惧感,全身就像被愧疚洗过的一样。他脑子一冲,偷了郭林的摩托,原路返回。
发动机的声音把熟睡的郭林吵起来,他骂咧咧地看着闪烁的车灯。吼道:“傅城你疯了你去哪?!”
所有人被他的吼声吓起来,看到灯光渐行渐远。
近凌晨时,傅城回到了加油站,里面还亮着光,他以为时舟真的在等他,扔开摩托车冲了进去,他心跳得简直要炸裂,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然后他看见了唐枣以及方既白,和正在施工的工人们转过头来注视着。
唐枣道:“傅哥?”
她看了看他无人的周围,说道:“你……你怎么一个人?你没和时舟一起回去吗?”
傅城像从头到尾被灌了一桶凉水。
他看到折叠床已经被收起,自己和那个人翻云覆雨留下温度的的地板也已经翻新,铺上了一层新的金属地板。
他嘴唇艰难地张合道:“你们来的时候,没人吗。”
唐枣和方既白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到很早,上午就来了,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啊。”
傅城站在门口,光暗模糊的交界线,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没有告别,时舟也没有等待,二人真的就好像一场没有温度的一.夜.情。
他觉得时舟可能现在已经厌恶透了他。
傅城又按着原路骑行,中途车没油,他手动把摩托车又推回去。他回来士兵们就把摩托车拖到机油装载车旁去加油了
在他走掉的这段时间,郭林跟高树担心惶惶。再见到他时,十分想上去一人给他给他一拳,可是看到他的模样,突然就把话噎回去了。
他们从来不会觉得,有一天,失魂落魄这种词,居然可以用来形容傅老狗。
此刻他真的像一只狗,一直被丢弃的流浪犬。
傅城朝郭林和高树扯出了一个微笑,说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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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自由者是一个散乱的组织。
这个散乱并不是一盘散沙的乱,而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乱。
这并不矛盾。
他们本来就是一群被管理着的混混,条条框框把参差不齐的人聚集起来,竟也形成一个可以和联盟分庭抗礼的团队了。
这些士兵们相当于村落的管理者,大到抵御丧尸入侵,维持治安,小到鸡毛蒜皮,和解拌嘴的邻里,都属他们管,兵民之间的情意很深。
那种和解着的过程中,互相打起来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总之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市井气的叫骂和吵嚷就随着晨光一起,朝气蓬勃地迸发出来,好像是这个地方常年不变的仪式感。
……
傅城回来一个月多。
今天值班的是傅晴,她一大早便扛着枪气呼呼地过来敲傅城家的门。但是他不在。
傅城的母亲指了指对面被贴上封条的老屋子,那封条被人撕了下来,门没有合拢,咯吱咯吱地荡着,声音不尖酸也不刺耳,像老人饭后惬意的摇椅。
傅晴走了进去,大叫了一声傅城的名字。
前屋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机器零件和架构,还有一些手工制品,上面落了灰,静静摆在那里等不来主人。傅晴有些怀念地扫了一眼,然后绕到后院去。
这也不能算是后院,掀开帘子之后,里面是一个方形的小空间,面积大概才就够一个老头倚着老年椅,两个孩子绕着他奔跑。
房子很小,紧凑起来有一种温馨感。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洗手间,前面是用来工作和卖东西的前屋,后面是住宅,位置傅晴记得特别清楚。
这个方形小小院的上面是一片小小的天空,夏夜可以在这里边乘凉边看星星。
傅城就坐在地板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双手放在盘起的双膝上,仰望着那片天空。
傅晴看了看他周围的烟头,皱眉道:“别抽了,肺还要不要了。”
傅城没转头,挪了一下地方,拍了拍旁边的空地,让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