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沈寒松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着他面目严肃的样子,沈白枫弯着眼睛,随后接过了丹药丢进了嘴里,入口即化。
乖乖吃下药丸的沈白枫平起嘴巴,样子傻傻且憨憨的冲他示意,已经吃了。
沈寒松勾起薄唇,笑了一下,大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小小的挠了挠他的手心。
“好了,回去吧。”
两人循着路往回走,可一时间竟忘了来时的路,只得胡乱的靠方向感往回去,都没有着急赶路。
不只是谁的手先动了一下,在宽袍的遮掩下,十指交握。
“说好了的,你不许先走。”
作者有话要说: ——诗句出自《归园田居 其四》[魏晋]陶渊明
久去山泽游,浪莽林野娱。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徘徊丘垄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知?”薪者向我言:“死没无复余。”“一世易朝市”,此语真不虚!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题外话】
御司:终于见面了,留下老母亲的眼泪。
儿子(面无表情):呵呵。
儿媳(满头黑线):......
☆、牵手
沈寒松手里握着一只微凉的手,玉骨生肌,软软的的手指肌肤细腻,舍不得放开。
他心里没有多想,只牵着手的主人走在墙角巷末,像牵着个孩子,步子不经意的放小了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逐渐找回思路的沈白枫,走着走着就突然问他。
“我随顾师兄来参加论道大会。”他眼里有柔光,平静而温和的低头看着撇嘴的青年。
“论道大会啊”沈白枫抬仰了下脖子,不太习惯一直低着头看脚尖的走路,“你们都筑基了?”
他显然没有认出顾南城就是当年桃源村初来时遇见的嘴贱少年,也没有想起关于这人的奇怪行迹。
沈寒松牵着他,肩与他一道,“嗯”。
不知手心里的人又怎么了,突然用指甲划了他一下,不疼,但很明显的刻意力道。
沈寒松偏头问:“怎么了?”
“你说,你们”沈白枫想说的话停在嘴里,又顿了一下,察觉自己反应似乎太大了些,转过头不再看他。
拖长着语气:“你们怎么都抱在一起了,关系就这么好啊。”一个好字被念的咬牙切齿。
沈寒松没有参透他的话,只觉得他似乎是在不高兴,又或者是生气了,想了想说道:“顾师兄与我同门师兄弟,往日里多有照拂。”
沈白枫听完他的话,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不满意,一个人将情绪闷在心里,涩涩的还有些酸楚。
“哦。”他嘟囔着嘴,闷闷不乐的答道。
沈寒松就是再木,也该知道他是真的有脾气了,很委屈的那种。
他一下子放开了手,转身又抱住了他。沈白枫此时可比先前情绪跌宕时好上不少,他撑在胸前,就要推开他。
就听得一句沉稳的男声,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清楚你为什么难受,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的话并不难懂,甚至很直白。
“你说了,我就会明白,即使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可以像这样抱抱你。”就像小时候一样,那个因为分别而大哭的孩子,即使再坚强也会需要一个暖暖的拥抱。
沈白枫泄了气,任他轻而牢牢的抱着,眼里是安心的水雾,
“好”。
他们就这么在路上抱着彼此,往来的行人见怪不怪的擦身而过。
道侣嘛,谁都懂。
沈寒松搂住了他一会儿 ,放开后,又自然的牵起他的手。
沈白枫却像个炸了刺的刺猬,手上猛地躲开,甚至动作大的甩了他的手一下。
“啪哒——”声音脆而迅速,沈寒松手上瞬间红了一大块。
他呆了一下,愣怔着看向身侧的人,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沈白枫心里歉意又羞愧,捏着手背到身后,看见他的手上伤痕,懊恼的说:“对,对不起。”
见沈寒松仍是没有说话,咬咬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男女...哦不男男也授受不亲。”
他刚开始被牵起手的时候,竟完全没有想到这些,眷顾温暖的模样就像一只被沈寒松左右包容的小兽。
可,这显然是不对的。
牵手什么的......不可以啊。
沈寒松没想到他是这么一出,心里面的诧异都快要流露出来,最后心思一绕,眼神一暗。
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精光,嘴唇往下压,一副受伤的模样,“这样啊.....”
语气失落见形,“那就不牵了。”抬起的眼睛里清明又压抑着苦楚。
沈白枫看得呆了,背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垂了下来揪住了自己的储物袋。
沈寒松看出了他的松动,精光在眼中一闪而过,没有被他察觉。
半抬起手似是而非的摩挲了一下拇指和食指,随后虚拳一握,他转身的动作干净利落。
低哑的声音传来,“我们走吧。”其中的痛苦和压抑像是要撕裂一样。
他大步地向前走去,没有犹豫干净利落,青色的衣角掀了起来,露出了脚下的一双黑色软底靴。
沈白枫没有料到他的果断离开,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钝钝的心上就像压上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又难以呼出郁气。
他微开了口,却没有说出任何字眼。
看着逐渐远离的背影,不曾回头的人,与另一个人影似乎重合了。
“不想他离开!不想再放手了!”白影嘶吼着拒绝,想要看看抓住玄色衣袍的师兄。
沈白枫没有停顿,冲着撞上了还没走几步的沈寒松,从背后搂住了他的劲腰。
头埋在他的背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内心沉郁,甚至想要大喊,让其不要再离开他了。
沈寒松被他撞得身体一晃,稳住的脚步停了下来,不等他开口,身后的人又哆嗦着狠狠抱紧了她他。
沈寒松心里懊恼,怎么逗他倒反而把人给弄成这样了。
收起恶趣味的沈寒松总算正经了一会,他握住身前的两只手,将它们轻轻掰开,然后顺势转身搂住了白衣青年。
他把头靠在怀里的人的脑袋顶上,眼光潋滟,声线平稳:“对不起,我错了。”
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先认错!大学室友告诉他的金玉良言。
可他没想过,大学室友的意思是在面对生气受委屈的女朋友时的措施。
当时还是一条光棍,手里捧书苦读的沈寒松只顾着“啊哦好”的答应,根本没给听全了。
这招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显然此刻十分有用。
怀里的人不动了,将头埋在怀里看不清楚模样,但显然冷静了下来。
“你不准走。”不要一个人先走,也不要离开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沈寒松却懂了。
他拍着青年的背,一下轻一下重,没有规律。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只要伸手就可以牵住我。”
两人站的地方是一处梧桐树下,阴影洒在身上,斑斑点点,光晕透过叶梢散着浮光。
你不能走远了,这样我就追不上你了;
我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你找不到我,我就牵住你。
谁都没有再说话,阳光和空气知道他们的心意。
两个身姿卓越的人站在一起,美的像是一幅画卷,不知是画中仙降世,还是世中人入画。
一道长声入耳,由远及近,“寒松!”
这一句不怎么清晰,下一句明显了不少,是这大声喊话的人又近了些许,“表弟!”
沈寒松听清楚了,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危险。
怀里的沈白枫抬头,转向一个正远远朝他们招手示意的人,同样面色不善的瞪圆了杏眼。
正朝他们走来的顾南城背上一凉,抖了一下肩,然后不太在意的将那种寒芒的感觉抛却。
他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眼神差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所说的自然是两人怎么青’天’白’日的抱在一起。
要抱,当然是要晚上了,顺便还可以做一点...羞羞的事情。
身后的人随他停了下来,同样眼神怪异,柔和的女声道:“枫儿你们这是?”
顾南城听见姑姑的声音,把脑袋里越想越偏的东西甩出脑海,他也很诧异的看向沈寒松。
眼里明晃晃的“兄弟,你怎么下手那么快?这怎么就抱上了。”
沈寒松无视了他,早在他说话之前就松开了手,和沈白枫站远了些许。
沈白枫见到娘亲的视线,脸色通红,手忙脚乱的就要给她介绍沈寒松。
嘴里囫囵着说不清楚,几次将他的名字从“沈寒松”说成了“沈寒冬”,眼见这话说的都快咬到舌头。
沈寒松无奈扶额,拱手道:“前辈,在下沈寒松。”他的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不咸不淡,可敬意十足,“是白枫的朋友。”
他说着,然后看了身边的沈白枫一眼。
顾母随手让其不必多礼,然后看看窘迫的儿子,眼神闪动着好奇和有意思的趣味,“嗯,南城都告诉我了,你们关系不错。”
那个“不错”被她念得百转千回,深意满满。
沈寒松看着这位金丹前辈,特别是她眼里的复杂和那明晃晃的八卦,内心无语。
“你是枫儿的朋友,我是枫儿的娘亲,不是外人,喊姨就成。”她语气颇为跳脱,甚至爽快中带了点洒脱。
沈寒松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丝毫不能想象她已经作为人母,有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儿子。
诧异的同时却没忘了给她问好,郑重地道了一声:“姨。”
沈寒松丝毫不意外原本应该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的沈母,为什么如今还活着,毕竟主角定理什么的,他还是懂的。
几人的事轻松掀过,就连为啥要抱着也被沈白枫撒泼打滚的耍赖皮给赖过去了。
沈寒松和顾桔梗可没忘了去暗风阁的初衷,几人在随后的途中将彼此的事情都捡着关键的说了七七八八。
原来顾南城就是沈白枫的堂哥,村口遇见的那个嘴贱少年。
顾桔梗一直都没有死,离开沈凌和沈白枫都是因为老祖的传召。
苏玲珑是灵狐一族,现在是沈白枫的灵宠了,如今呆在苏家。
桃源村的湮灭让沈苍柏失了心智,已经被他大哥沈苍槐带走了,顾北临也在。
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单纯的存在,有因必有果,因果相应。
眼瞅着就要走到那道一直开着的暗风阁门前,沈寒松突然道:“顾姨,你们昨晚来过这儿吗?”他问顾桔梗。
顾桔梗听完下意识摇头,“没有,我们今日才到离中城,从进城后就只见到你们了。”
沈寒松把她的话琢磨了一下,昨晚所见的黑衣人浮上心头,他摇摇头,把心上的狐疑压下。
沈白枫见他面露肃然,关心又看似不在意的问:“怎么了?”
沈寒松听见了,抬起头摇了摇,对他轻轻一笑,“没事。”
昨晚那几人中领头的也是一名女子,应该是他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御司:牵手?,拥抱?,金玉良言?…儿子,接下来是什么?
儿子(沈寒松):…太慢了。
儿媳(沈白枫):脑公,要亲亲!
看着两人——
御司老母亲(猝不及防吃了口真香):都这么快的吗?(…难道是我老了?!)
ps:安利隔壁百合主攻(短篇)《公主请上轿》,即日完结~
☆、是谁
暗风阁的门半开着,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光,只有一片的浓黑。
几人走进去后,沈白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沈寒松听见后看了他一眼,侧过身体为他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冷风。
走在两人身边的顾桔梗发现了沈寒松的动作,眼神越发微妙的看向他们。她的四个手下此时并不在身边,不知去了哪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去往暗风阁。
阁楼两层,他们走进的便是第一层,从进来时的黑暗再到暗沉沉的店内角落的微弱光明,可见这家店铺是多么的落魄。
店内空旷,只有一个半腰高的木制柜台,柜台后坐着个身影,一动不动,即使是沈寒松几人的到来都无法引起他的反应。
顾桔梗知道暗风阁的规矩,她徐徐上山,与那人影隔着个柜橱,道:“寻人。”
柜台后的听到这话,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一只干枯又有些发皱的手伸到了柜上,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十块灵石。”
顾桔梗没有意外,将灵石放入他的手心。而此时的顾桔梗不仅仅戴着面纱,身上的华丽罗裙被黑袍笼罩,看不清她的模样。
除却她之外,顾南城和沈寒松以及沈白枫都没有那么在意外表,毕竟他们也没那个必要。
手的主人——在收起灵石的时候,突然看了沈寒松一眼,幽深而寒冷。
沈寒松感觉到了那锐利的注视,不由得看向柜后的人,那人却又淡淡的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
黑暗中,角落照明珠的微光隐隐若现,柜后之人又闭上了眼睛,如同鬼厉般的声音响起,
“二楼。”冷淡的话语落下,一块木牌子落在柜台上,然后重归寂静。
顾桔梗不可置否,对身后的沈寒松三人道:“暗风阁二楼便是接引之处,十块灵石只可一人去,若有要是发生,用玉佩之力与我神魂互通便可。”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沈白枫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