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有人来过。外面的石碑能被推倒碎掉,很大的可能是钟离邑手下的人来过。
扔了手里的锁头,方远沿着当年走过的路走走停停看看,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斩情洞口,这个让他备受苦楚的地方……好的回忆、不好的回忆全在这个洞里扎根,如今他抬头看到上面的三个字,竟然只是一笑置之,甚至还想进去再看一眼。
走过长满荒草的路,斩情洞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饶是方远听力没灵犬那么好,在洞口也听的一清二楚。
那是两个男子的声音。
细碎的哼吟声传进方远的耳朵里,听不出是情感的欢愉还是只有身体的狂欢。
“我说你俩真行,这还有人呢你们就在我面前这样?真不嫌羞啊?”洞里传来第三人的声音,三个人,那院子里的三碗茶……
方远全心听着里面的动静,冷不防的洞口另一边出现了两个人——灵犬带着南北找了过来。
灵犬对着洞里指了指,用口型对着方远无声的说:“有人。”
方远看了一眼,没理他,聋子也知道里面有人。
灵犬又张口:“尸体也在里面。”
洞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好像和方远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石壁一样,里面的人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你……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和你……哪里不都一样吗?”
“你肯定不知道……这原来是萧山的斩情洞,师徒有异心的人都是要被拉过来的,如今萧山没了,我就偏要在这找找乐子,你说是吗,师父……太有趣了……”
方远一瞬间觉得自己寒毛都立了起来,他曾经在这小心翼翼的把所有回忆锁在心里,费尽全力冲破桎梏,这两人却在这做这种令人不堪的事,就好像在打着他的脸,骂他太惨太可笑。
南北和灵犬还在另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只听到嘭地一声巨响,厚厚的石壁被生生击出来一个洞,方远收了手,从碎石屑上踏过去。
洞内两人衣衫不整,还有一人端坐在对面守着一具尸体,这会都愣了,直直地看向这边。
“你是谁?”见到有人来了,那两人慌张的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面上的潮红因为惊恐迅速退了去。
“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都不觉得羞耻,我是谁对你们来说还那么重要吗?”方远挡住照进来的光,半个身子笼罩在阴影里,他阴鸷着脸一步步走进来,像是地狱里的恶鬼,恐怖的令人生畏。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到这边来?”说话间,那两人已经从腰间抽了剑,指着方远。
方远脚下没停,把他们往洞里逼,说道:“我是觉得你们这样太没趣,想教你们一个更好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玩了,中午没来及更,赶在五点前回来更新了~
第78章 异象
洞里的两人被逼到洞壁边上退无可退, 举起手里的剑就往前劈,他们甚至不知道两把利剑是怎么在瞬间断裂的, 只感觉一阵风带过来, 衣领被人狠狠地一揪就掠出去好远, 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离洞口有一段的距离。
方远揪着两人到了一个湖边,湖水泛着银光, 风一吹夹杂着微微的水腥味,他二话没说把手里的两个人像扔石子一样丢进了湖里。
水里的人一边扑腾一边大声嚎叫:“师父!我不会……咳咳、我不会游泳!”就说话的这会空子, 他整个人沉到水里,湖水没了他半张脸, 感觉胳膊被什么一托, 身子被人死命的朝着一个方向拉。
“上来,快上来。”
沉水的人意识不清,身体重的如同一块铁, 即使另一人是个男子拖着他也费劲。
好不容易将他拖到了浅水的地方, 一抬眼就看到刚才那个阴鸷着脸的人站在岸边, 他把人扔下水之后就背着手站的远远的,一副看戏的样子。
水里的人不知道岸上的人是谁, 岸上的人也不知道水里的人是谁,两人就站着那相互望着。
“你到底……”水里的人按捺不住先开口,刚一说话感觉水里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脚踝, 猛地一道力,把他和拖着的人一同拉进水里去了。
刚追过来的南边和灵犬看到这一幕都惊了,南边有点磕巴:“这、这是怎么个情况?”
方远道:“不必惊慌, 水里有鱼而已。”
“什么样的鱼能把人都拖进去?”
方远抱臂一扬下巴:“你自己看。”
南北朝着湖里盯了一会,那两个人快被拖到湖中间去了,湖里的人两手在水里使劲拍打,水花溅起很高,偶尔能看到鱼跃出水面撕咬那人的衣服。
“这鱼好生奇怪,个头不大却比寻常的鱼多了尖牙,力气也如此彪悍。”
方远让那两人在湖里泡了一会,一个扑腾累了任鱼咬在他衣服上、胳膊上也不挣扎了,另一个被咬了还溺着没醒,要不是被人拎着衣服,这会可能已经沉到湖底去了。
湖面飘着红,腥味顺着水流飘远可能会引来更多的怪鱼。方远看戏也看够了,他对南北说:“这鱼还有后招呢,你去把他俩捞上来。”
南北一根指头指着自己反问道:“君上说的是我?”
方远翻了他一眼:“不然我说我自己?你们俩随便去一个。”
南北觉得这湖可算不上很干净,里面还有鱼作怪,那两人一个破破烂烂、一个血肉模糊,想想手感也不是太好,他抬腿给了旁边的灵犬一脚:“还发楞,没听到君上让你把他俩捞出来吗?”
“不是,我这鼻子沾了水就不灵了。”
“那我这手还沾不得脏水呢!”
……
方远听着面前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他皱起眉狠咳了一声,咬着牙道:“再不去,两个都淹死了。”
南北顺势踢了灵犬的屁股,他一个没防备就被踢飞了出去,在空中极其困难的稳住身形,脚下点着湖水伸手一捞,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的拎了起来,一直飞到湖对岸才借力蹬了一把,踩着水又飞回来,脚刚点地就把手里的人给扔了,自己差点也没站稳,一张脸煞白惊魂未定。
南北拍着手鼓掌:“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真是漂亮。”
灵犬气的想骂人,又不敢直接骂顶头上司,更何况方远还在这,他就更不敢了,只能转过头去恶狠狠地嘟囔了一句:“真他娘的无耻啊!”
地上的人撑着勉强坐起来,他伤的不重,都是一块块的小伤口,旁边徒弟比他惨一点,小腿的地方被撕破了一块皮,一直在流血。
“你们三个到底是谁,我师徒与你们好像没什么瓜葛,为什么找上我们?”
方远上前来,说道:“你这说的就不对了,没有瓜葛可以创造瓜葛,但是你们在斩情洞里做些羞耻的事就不太好了吧?”
“这是我们的私事,与你何干?”
方远面上的神色缓和多了,之前的冲动散去了一大半,他说:“我就是个热心肠的人,既然你们喜欢,我就给你们多加点料。”
“什么意思……”他想站起来,忽然感觉一阵晕眩,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上,接着脸上很快飞了一层潮红,他哆哆嗦嗦的把地上还晕着人翻了个身,发现徒弟脸上亦然。
他晃了晃地上的人,抖着声音好像在遏制什么:“起来,快起来,我要……你起来啊!你不起来我上了。”说着就开始解衣服,解开上衣又准备把裤子也解开。
南北和灵犬站在一边眼珠子都快惊掉了,方远悄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正想提醒道:“魅毒,你们俩还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两个人完全没听到,方远盯着湖面,连呼吸都滞了一拍。
那一块飘血的地方没有随着水流冲走,在湖面上打着转,转着转着就陷下去成了一个小旋涡,旋涡中间忽然有一条水柱缓缓升了上来,上面托着一个发着金光的东西。
方远被它闪了一下眼,眯了眯才看到那好像是个卷起的画轴,那个画轴上方映出了人影,影子很淡,就像翻画本一样一页页的翻过去,不停地变幻。方远当即飞身过去,站在空中伸手朝着它一吸,想把那个画轴拿过来,魔气触过去的时候,水柱忽然下降回了水底,旋涡平静了下来填补了湖面,上面飘红一点也没有了。
方远像个飘荡的魂一样在湖面上空兜了两圈,水面连个波纹都没有,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君上,你在那飘着干嘛呢?”
听到有人喊他,方远看过去,南北两手放在嘴边朝他喊着。飞回了岸边,他看到人就问:“刚才湖面上的异象你们看到了吗?”
南北和灵犬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南北说:“湖面上的异象我没看到,但是地面上的异象我全看完了。”他指了指身后,后面的人正激情似火。
方远真是败了,这魅毒还挺厉害的,硬是把身下娇人给逼成了身上狠人。
方远又往湖面上看了一眼,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打乱了他原本的事情,思考了一会,他给南北说:“你们俩在这盯一会,等他们清醒了,把偷尸体的事问清楚。”
“那君上……”
“我现在有件十万火急的事要先回去,一定要把他们的身份问清楚。”
“是。”
方远吩咐完火急火燎的走了,他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回了殿里,殿里的照明又恢复成了紫火,通使坐在殿前的一个小矮凳上翻着书,看方远大步的走进来,忙上前问:“君上查完了?”
“没有,南北他们还在查,你这边查的怎么样了?能看出来那些村民的死因是什么吗?”
通使合上书:“还在验,有结果了会通知君上。君上突然回来是怎么了?”
方远把在北崖湖上看到的异象大致给通使说了一下,他道:“我原本想等师兄的事尘埃落定之后再全心去找窥世镜,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件事搅在一起了。”
“君上是怀疑今天看到的那个画轴是窥世镜?”
方远摇头:“不是怀疑,是非常怀疑,尤其是上面映出的幻象,就像是记录人所经历的事情一样,和窥世镜有些异曲同工。之前我一直思考它是一面镜子,可我来的时候想了想,没有记载说它究竟是什么样子,也许一直被它的名字所带偏了。”
通使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半晌他说:“今日只是偶然,如果想要探究它到底是不是就要再将他唤出来,可曾知道方法?”
方远道:“废话,你都说了是偶然了,当然不知道。不过想借你书房一用。”
“您要找书?之前能找的我都找过了,确实没有其他记载了,君上要是不放心我去重新再找一遍。”
方远打断他:“不用了,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我们太过于跟着顺序走,窥世镜的记载找不到我就反过来找一找,找专门记载世间异象的书,或许有新发现。”
通使领着方远往自己的书房方向去,魔域的人不爱看书,唯独通使的藏书颇多,于是跟方远单独要了一个屋子单独放书,方远随口就允了,至今也没往那边去过一次。
路上,方远边走边说:“我可能要在里面呆上几天,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先去问问我师尊,灵力虽然没了,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比我知道的多。”他忽然放慢了脚步,说,“切记窥世镜的事不可与他说。”
第79章 情话
方远是第一次来通使的书房, 据通使自己说,这间房里都是世间罕见的珍藏本, 上品中的上品, 满世界都找不到第二本的那种。
有人喜欢藏小金库, 有人喜欢收藏几本绝版书也很正常,方远十分能理解, 当他踏入通使这所谓的“书房”时才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土包子。
两层小楼高的书房, 除了一张用来写字的矮方桌,其他地方挤满了大小书架, 上面的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偌大的屋子连两个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的……书房?会不会太大了点?我要是进去了是不是没个三五月都出不来?”方远歪着头问。
通使笑笑,虽然尽量把语气放的谦和,但方远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一点骄傲:“只要活得久, 藏书在我手嘛。有些书是记载上古时期的人啊事啊, 您看那边的书架上, 都是初代魔君在世时收藏的了,那时候别说是您, 就是您爷爷可能还没出生呢……”
方远觉得如果现在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可能上面的表情如同吞了一只苍蝇,通使也发现了他神情的变化, 赶紧打住嘴:“咳、那个,我是说书的年代都比较久远了,很有珍藏的价值。”
方远绕过小的书架, 抬头大致的浏览着这些书,漫不经心道:“我懂,只要活得久,你也能把我珍藏到上面去。”
通使被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就在门口跪下了:“君君君君上,我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起来起来,跪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过来给我说一下有关异象的书都在哪?”
书架与书架之间空间狭小,亏了方远瘦才能轻松的在里面来回走上几圈,稍胖点的人怕是要吸着肚子才能不把它撞倒。
通使领着他在一个一人半高的架子前站定,“都在这了,虽然不敢说世上所有的异象都在这些书里收录,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别人书里有的我这必定会有,我这没有的别的地儿也没处找。”
“是吗?”方远挑了下眉,凑近了看看这些书名,真是叫什么的都有。
《异象图鉴》、《绝世异象大全》、《十万个异常现象》、《零基础分辨异象:从入门到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