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与大魔王[玄幻科幻]——BY:与孟生
与孟生  发于:2020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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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城东的官府姓慕,城西的典当行也姓慕,城南的富商还姓慕,城北的花楼酒家更姓慕……”他说完,半眯着眼打量了容话一眼,“就不知道小哥你想问的是哪个慕?”

容话道:“……这么多家都姓慕?”

“是啊。”老爷子打了个哈欠,“慕家是湛海这里出了名的名门望族,小哥要是想打听慕家不如去对门的酒肆问问。”他朝不远处的酒肆努了努下巴,“那里边人多,经常讲些本地富贵乡绅的辛秘趣闻……”

老爷子说完就把蒲扇盖在了脸上,一副明显不想再和容话多说半句的模样,容话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再跟人问东问西,道了谢后,转身前往老爷子建议他去的酒肆,同时将对方说的那几个慕家在心中暗暗记下。

岂料他刚走到酒肆门口,门里边就出来了一个人,穿着短衫阔裤,肩膀上搭着块白毛巾,脸上堆满殷勤笑意,“客官是来吃酒吗?”

容话被小厮问的尴尬不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小厮却也在无声之中打量他,他看容话模样生的话,气质不俗,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头发卷曲有些蓬松,发色还是深栗色,显然是时下西洋那边流行过来的打扮。

据他猜测来人肯定非富即贵,不等容话回答,就把人半推半就的引到了二楼的雅座上,“客官,您来点啥?我们这里的酒和菜色可是这条街出了名的!”

容话骑虎难下,只能推辞道:“我等个朋友,等他来了再点。”

小厮看他仪态仪容并不像没钱的人,当下也没多想,隔着屏风走了出去,“那行,客官您有需要叫我一声就好!”

容话连连点头,等听见脚步声走远之后,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蹑手蹑脚的刚准备走出雅间,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喊了一句,“你这奇闻不新鲜,换我来说一个!”

惊的容话又把脚收了回去,他鲜少有现在这样的窘境。靠在门边上,紧张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门外的几桌人酒劲上头,却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你们知道吗?弯掩巷子里最近新开了家戏班,听说里面的戏子个个身段婀娜,唱腔一流,可怜见的,都开张一个多月了,我竟然没有一次机会去一睹风采!”

“这又是个什么原因?你平常不是最爱听些软软糯糯的戏腔吗,怎么这回没凑上?”

那人懊恼的拍桌,一副又羡又妒的模样,“这还不是拜我们湛海最是风流的那位公子哥所赐!”

和他坐在一桌的人闻言,都立刻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面面相看。

那人又接着说:“你说他好好的风月花楼待腻了,怎么就又把心思打到听戏上了?弯掩巷子里那家戏班,从开业到现在,都被他一个人给包下了,我听人说他给了戏班老板一整年的钱!这一整年,我都是无缘听那戏班的戏了,可真是个挥金如土的大少爷!”

“哈哈哈

哈哈……”有人笑道:“慕家郎君性情风流,为人一向奢靡,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太正常不过了。”

酒肆二楼的雅间都是连通的,两间之间,都用竹条编织的帘子遮挡隔开。

容话耳朵尖,正听见外面那些人说了“慕家郎君”四个字,还想继续听下去,他左边的竹帘就传来了一声戛然而止的弦音。像是某种拉弦乐器的弦,断掉了,打断了容话继续往下听的思路。

等容话再想接着往下听时,外边的那一桌人又开始改聊了别的,再没有涉及“慕家郎君”的事。

正在这个时候,半开着的门从外被人敲响,“客官,您是要点酒了吗?”

那小厮给刚巧路过,看他站在门口以为他是要叫人,说完就拉门而入,又是满脸殷切的笑。

容话差点就被他的热情所感叫了酒,冷静下来后,说:“……我朋友还没到,不过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小厮甩着毛巾擦了擦脸,“客官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我听说慕家是这里的名门望族,家里分支人口肯定不少,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叫慕别的?”容话化用了听了半天的墙角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小厮听完后却是一愣,随即说:“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

容话答得中肯,“算是。”

“慕家是我们当地的望族不假,但这位叫慕别的公子名头可比整个慕家还要响。”小厮故作神秘的朝他一笑,压低声音说:“名声显赫的家族出了个整天只知道在风月场所里厮混的纨绔子弟,好比一张白纸上染了个墨点,就是碍眼!”

容话心头一跳,“请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小厮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这小的哪能知道慕大少在哪里。不过嘛,听人说,他平常最爱去的是城北那条风月街,乐楼茶楼花楼都有涉足……最近又好像迷上了弯掩巷子里的戏班,太多了……”

“上工还和客人唠起嗑了!月钱不想要了?”门外陡然传出一声吼,那小厮不敢再多说,歉意的朝容话一笑,连忙出了雅间。

容话默念了一遍小厮说过的几个地方,准备接着小厮后离开,左边竹帘外又拉响了一声短促刺耳的弦音,好像又有一根弦断了。

容话下意识往竹帘上看过去,时值正午,窗外光亮明晃,在竹帘上投下一段光影。

帘子厚实,透不出另一间雅间的景象,只露出一截模糊的身影,比犹抱琵琶更加朦胧。外边风一吹,云遮了光,这道身影又消失了不见。

容话鬼使神差,目光在那截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人影上停留了数秒。正想要移开的时候,他面前的竹帘就被人轻敲了敲。

一道男声传出:“雅间不隔音,刚才先生和酒楼里的小厮谈话,我不慎全部听见了,实在不好意思。”

那小厮说辛秘的时候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一片竹帘挡在两间房前,又能起什么作用。

容话十分理解,说了句“没关系”就准备走人,那人却把他叫住,“我听先生

和小厮的对话中,似乎是想找那位慕家的慕别公子,我倒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有一些交际,把先生引荐给慕家公子不算难事。就是不知道先生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

容话喜笑颜开,连忙走到竹帘前,“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带我去见一见他,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对方不慌不忙说:“先生你和慕少爷素昧平生,就算由我当中间人引荐,也需要一个由头,否则不一定能说动慕少爷。”

容话笑容渐淡,沉默片刻后,说:“听说他声名在外,我想要认识他。”

竹帘另一端的人闻言也默了半晌,随后说:“既然是这样,由我引荐倒显得有些刻意。这样吧,先生不如自己亲自去见慕少爷一面,更显真诚。我听说他今夜会在弯掩巷里戏班听曲,先生等到了晚上过去等着,一定能见到慕少爷。”

容话真挚的向对方道了谢,也等不到晚上了,现在就打算去弯掩巷的戏班,走到门口脚步又顿住,望向左边竹帘,“冒昧请问,你刚刚是不是在拉二胡?”

一声轻响,像是瓷制的酒盏放到了桌面上,紧接着听对方回答道:“的确是在拉二胡。”

“乐器的乐趣在既可以奏响心中喜欢的曲子,又可以打磨心底的烦躁和烦闷,修身平心。”容话缓声说:“如果拉出来的一直是断弦之音,不仅毁了乐器,同时还会让人更心浮气躁,不如换一种方式,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他留下这句话,便快步走出了雅间。

帘被人用手挑起,有一奴仆打扮的人站立在旁,低眉顺眼的说:“少爷,人走了。”这声线显然是刚才和容话交谈的人,他说完往里侧挪了挪,留出一个刚好能够让里边人往外瞧的空隙。

日光倾泻,青年坐在雕花木椅上。

潋滟的光透过镂空的雕花打在他的身上,紫色的长衫被笼罩上一层光晕,泛出珠般光泽,肩膀上绣着的金叶蔷薇一路延伸到腰际,金芒摄目。及腰的墨发用一根紫金混色的系带懒散的绑在身后,露出他完整的脸庞。

面容俊美,桃眼似烟缭迷离,眼尾垂翘似笑非笑,左耳垂上的红珠亮如红曜,周身气质华贵逼人。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晃着里面的酒水,眼光淡淡扫过一瞥离去的身影,轻描淡写的嘲讽:“故作老成。”

奴仆十分会察言观色,马上放下竹帘,说:“我刚才匆匆一瞥看了个侧脸,年纪看起来顶多二十,打扮气度像是留洋回来的,就是眼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他放下杯盏背往后一靠,气度从容,语气仍淡:“居心叵测之徒,磨他一磨,总是能知道。”

那奴仆答了是,便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天气燥热,他闭眼小憩一阵,戴着紫玉扳指的左手随手解开领前的盘扣,热意往外敞露了一点,他却仍被这燥热逼退了睡意,有些不快的睁开眼。

一旁的奴仆立刻拿起随身携带的扇子走到他面前,风力适中的扇着。却看见他的目光一

转不转的注视着桌上那把两根弦尽断的二胡。遂揣测着对方的想法,说:“改明儿,我拿去找人上弦?”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重新闭上眼假寐,“太热。”

这天太热,曲静不了心。他需要换一种方式,让心头凉爽一阵。

容话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湛海人,但百年前的湛海市和他印象中高楼如云的城市相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他的记忆毫无用武之地,出了酒肆就开始一路询问弯掩巷的方向,头顶着烈日,走错了许多路,等到了弯掩巷子里的戏班时,天空已经是落霞漫天,将近傍晚了。

戏班大门紧闭,来往的行人不多,容话猜想这戏班应该是还没开业。他一路走来又热又累,背心里全是汗,在戏班门口随便找了块石阶,喘息着坐了下去,静等着慕别来。



入夜之后,城市里的空气突然开始变得闷热,风阵阵刮着,树枝上的叶子被吹得掉满一地。

路边小生意的摊贩紧赶慢赶的收了摊回家,黄包车夫拉车的脚力更快,铁制的车轱辘压着石路转动出咯吱声,来往的行人肉眼可见的变少,夜空上闪过一道惊雷,疾风骤雨一瞬间覆盖整个城市,一夜之间,在燥热的夏天里多出几分凉爽。

关了一夜的大门,在第二天大雨骤停的清晨,吱呀一声开了。

门里面走出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手里挎着个竹篮,像是要出去买菜,打开门看见石阶前蹲坐了一个人,吓了一跳,“你谁啊?在这里干什么?”

容话抬起头,雨珠沿着发梢滴进他脚下的水洼里,他从石阶上站起来,看着那小姑娘,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慕别他昨晚有来过吗?”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白的吓人,浑身湿透,狼狈极了。小姑娘皱着眉打量他,以为他是慕家派人来打听慕公子行踪的,说道:“慕少爷昨晚没来。”

容话这才完整的意识到,他的确被人给骗了。他垂着眼,心底止不住的失落。

他不知道骗他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扯了个这样的谎话让他来,他初来乍到,一心只想找到慕别,见到慕别,别的心思都没有。是他太轻信人没错,但他的失落却不是因为受了骗。

而是因为,他没能见到他,所以失落。

小姑娘买菜回来时,看见容话还站在戏班门口没走,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她把钱装进自己的荷包里,提着满载而归的菜篮走到容话面前,“你是不是想见慕别少爷啊?”

容话抬头看她,“是。”

小姑娘轻咳一声,努力扮演一位好心人,“他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城北的花楼里。”说完还顺带给容话指了条清晰地路线,教他怎么走能够尽快赶到。

容话记清路线后,感激的朝对方道谢后,匆忙赶去。



等他走后,小姑娘数着荷包里的钱嘻嘻笑着,戏班里走出个年纪比她大点的姑娘,看见她笑个不停,问道:“你傻笑

什么?”

“没什么。”小姑娘连忙收紧了荷包,“只是觉得慕别少爷,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来我们戏班听戏了。”

那姑娘翻了个白眼给她,“一晚上睡傻了?”

“你别不信!”小姑娘推搡着对方进戏班,“他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得了新玩意,哪还顾得上姐姐你们……”

那戏班的小姑娘的确没骗容话,容话根据那条路线很快就找到了对方口里所说的花楼,不过现在时间还早,那花楼也还关着大门,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察觉到来往的过路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瞧着他。

巷角一个老爷子拉着自家孙子,指着容话道:“看看,小时候不学好,长大了大清早就来逛青楼!”

容话脸皮薄,被人这么指着说当下就觉得臊得慌,拍门的动作不自觉更重了几分,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偏门直接翻墙进去,面前的门,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士,穿着枣红刺绣的旗袍,一头复式波浪卷,浓妆红唇,徐老半娘,风韵犹存。

她看见容话先是一愣,脸上随即浮现出久经磨砺的笑,“这是打哪来的小少爷,长的可真是俊俏,快请进!”

她把容话拉扯进了门内,关上大门,容话正想出声询问,这人就捂着嘴哎呀一声,“怎么浑身都湿透了,走,赶紧跟我去屋子里换件衣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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