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于岑寂到冯阿香面前,帮她捡豆子,“能向你打听个事吗?”
“哎,你说。”冯阿香放下了手上的活,擦了擦手,给于岑寂和沈欢鸣倒了杯茶。
“我们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一个乞讨之人,益州当真……这么富裕?”于岑寂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直接问。
不要再拐弯抹角了,时间要来不及了。
冯阿香变了脸色,对着于岑寂摇了摇头,“别问。”
“怎么了,冯姨?”沈欢鸣察觉到冯阿香的变化,也问了一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果要是来游玩的就劝你们赶紧回去吧。”冯阿香也是为他们好,毕竟还有一个是小影的救命恩人。
“冯姨,我们并非游手好闲之辈,你可以放心告诉我们。”于岑寂对冯阿香投以坚定的目光,要让她相信自己。
“乞丐都被官府的人抓走了,要拿这些乞丐放血取骨。”
于岑寂闻言同沈欢鸣对视,他们都想到了,那湖内的白骨棺,还有那个破旧府宅。
“可是为什么呢?”于岑寂追问。
“为了…为了藏宝图。”冯阿香迟疑着开口,她眼神闪躲,为了掩饰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于岑寂看着这样的冯阿香,也缓了缓,没有急着开口。
“冯姨,你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吗?”沈欢鸣继续问道。
“当血月圆满之时,是白骨浮现,人血唤醒藏宝图的时候,只有一刻。在那一刻内,找到正确的人,就等于找到了打开藏宝图的钥匙。”
“血月?”于岑寂和沈欢鸣异口同声发问。
冯阿香脸色不佳,只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冯阿香会知道这么多?于岑寂记下这件事,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跟沈欢鸣从冯阿香那里走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在院内捉蝴蝶的冯小影。
小丫头难得没黏人,自顾自的玩着。
“于繁繁,小影她……”沈欢鸣也变得踟蹰了。
“嗯?她怎么了?”于岑寂现在要去堵许岁,听沈欢鸣提冯小影,还以为他要留下来跟小影玩儿。
“没什么。”沈欢鸣摇摇头,跟着于岑寂出了门。
许岁其实很好找,就比如于岑寂都没想到,他们去个小茶楼都能碰上许岁。
许岁余光瞥到于岑寂,跟耗子见了猫一般,还没来得及开溜,就被他拦下了。
“站住。”于岑寂堵住许岁,把人又堵回了桌子前。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许岁有些惶恐,他有些害怕的看着沈欢鸣,内心掂量了一下,打不过,跑不过,死定了。
“许岁,你的故人是谁?这次再不把话说完,我就拔了你的舌头。”于岑寂开口威胁道。
沈欢鸣就站在于岑寂身侧,看着有些泼辣的于岑寂,还觉得有些新鲜。
许岁一脸为难,他皱巴着脸,嘴巴开开合合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说!”沈欢鸣唤出他的剑,插到了许岁身前的桌子上,吓的许岁又往后退了退。
“得,是曹之。”许岁说完内心也没有解脱,他绷着脸,一幅要哭的样子。
他怎么能说出曹之的名字啊,他怎么能让曹之在死后也不得安宁啊,他真的…真的不成器。
“曹之是谁?”于岑寂从未觉得他有像今天这般,只知发问不总结。
“是,是一个木匠。”许岁说起曹之,又好像从这个名字中得到了勇气,竟也不抖了。
“你能不能把话说完,不要总是我们问一句你说一句?”沈欢鸣颇有些不耐烦,总要他们这样问,许岁是不是故意的,想分散他们注意力好逃跑?
“曹之他,他是曹介的弟弟。”
于岑寂皱眉,曹介?
“我其实,是一株山药精,待在深山不知世事,是曹之救了我。”许岁脸上带着平和讲到他的回忆。
那时他刚成了精怪,只有灵识,还不会化身。
他就待在深山老林中,也挺满足的。
后来有一日他身旁来了一只环尾狐猴,要把他拔掉。他还没脱离过土壤,当即害怕的叫出了声。
曹之居然听到了,他闻声赶来,驱走了那只环尾狐猴,细心的把许岁按回土壤中,还跟他讲了话。
“莫怕,那猴子是在跟你玩拔苗助长的游戏。”曹之声音轻柔,还带着少年的清脆,他从身后的篓中翻出了一只小花,也埋在了许岁的身旁。
“我安排了小花来陪你,它会守护你,你就可以健康成长了。”
许岁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类,只觉得他好香。
曹之埋好小花,拍了拍自己满是泥土的双手,跟许岁告了别。
许是许岁太过于惦记着救过他的人类,第二日就成功化了形。
他成了形的第一件事就去找曹之,找他的救命恩人。
曹之很好找,他经常来山上取材。原来曹之是个木匠。
许岁去接近了曹之,曹之很好靠近,他没什么心眼,只当是同龄人间的交往,也同他相处的融洽。
直到后来曹之出了事,他被官府的人抓走了,砍了头。
曹之被行刑的那天,下了瓢泼大雨,无数雨水都没冲走曹之留下的血水,像是刻在了那片大地上一般。
“曹之他为什么会被官府的人判刑?”于岑寂打断了正在回忆的许岁,如果曹之是曹介的弟弟,那曹介是不是为了给弟弟报仇,所以才……
“因为曹之他太傻了,他太正直了,那天他捡到了一半的藏宝图,说要去上交官府,结果刘客自己找不到完整的藏宝图,就去死逼曹之!曹之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都跟他讲了,不要把藏宝图拿出去,他偏不听我的话!”许岁越说越亢奋,高昂的音量惹得不少人看向他们这边,他这才冷静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画那副把人引到湖内的藏宝图?”于岑寂直扣重点。
“因为我要提醒刘客!我会把他的罪行揭露于世,我要让他给死去的曹之赔罪。”许岁咬牙切齿道,一点都不似那个嘻嘻哈哈的不靠谱少年了。
“可另一半的藏宝图在哪呢?”
第28章
终于,靓选比赛在今日拉开了序幕。
“我在台下为你加油,冠军。”于岑寂给沈欢鸣整理衣领,还挺高的,他需得抬胳膊才能碰到沈欢鸣的后衣领了。
“你站在台下,不准离开,我要你看着我夺冠。”沈欢鸣意气风发道。
“遵命,少爷。”于岑寂还颔首作揖,待到沈欢鸣过来跟他打打闹闹之时,才站直了往外跑。
嘭!
于岑寂撞上了路过的曹介。
曹介本欲伸手要把于岑寂推开,沈欢鸣手更快,他把人拉到了自己身旁,难得的同曹介道了歉:“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看路。”
曹介嘴边的脏话被噎了回去,咋回事儿啊?今天太阳正常升起,可沈欢鸣怎么转性子了?
于岑寂也惊,沈欢鸣居然跟曹介道歉?
曹介摸摸自己的光头,有些无措的先走了。
“你最近频繁刷新我对你的看法,你当真要转性子了?还是逢场作戏?”于岑寂握住沈欢鸣的手,跟他一起出发去参加比赛。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对他客气些,日后你若有求于他,他也不会过于傲慢。”沈欢鸣同于岑寂对视,暗地里还有些开心,于岑寂终于放弃那个该死的靓选了。他长的那么好看,万一别人看上了,自己处理起来得有多麻烦。
“是要找曹介聊聊。”于岑寂赞同,毕竟许岁提过的曹之,还是曹介的弟弟。
“我帮你预估了你的对手,许岁不及你,首阳不去,若是元狄也去,那他定也比不过你。只要没黑幕,你就是冠军。”于岑寂其实并不觉得靓选有这么简单,可目前出现过的青年才俊,确实无一人能敌他身旁这位。
靓选说白了就是刘客的圈钱之举罢了,难道得了冠军就真有实名?就会掌权?
笑话,刘客没有这个权利。
沈欢鸣迅速抓住重点,“我在你心中无人能及?”
“哥哥,我在跟你讲正经事呢。”于岑寂失笑,沈欢鸣怎么总是捣乱?
“这怎么就不是正经事了?于我而言,这就是终生大事,你快回答。”
“是,你是。”于岑寂看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他实在说不出违心话来,他的喜欢要溢出来了。
沈欢鸣听到了想听的答案,更加得意了,神气的恨不得唤群鸟来欢呼。
要出发的还有刘客,他在骧王爷的门外,敲了门:“王爷,靓选要开始了,您……什么时候去?"
无人回应。
刘客抹了抹额上的汗,又敲了一遍,“王爷?”
“你先去。”
“是。”刘客听着门内的声音,缓缓退下。王室的人都是这么神秘又嚣张吗?
从西尔还压着格外亢奋的颜齐木,不让他动弹。
“放开我!靓选啊,都是些俊男,快出发啊王爷,你还在等什么!”颜齐木恨不得挠他身上的从西尔,还在犹豫什么,犹豫就会败北。
“颜齐木,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从西尔面目冰冷,一手锁着他双手,还有一手掐着那尖下巴,下一秒他就要家暴了。
“要迟到了。”颜齐木还在瞎着急。
“后面才是压轴的,你到底在急个什么劲儿?”从西尔审视着挣扎的面红耳赤的颜齐木,内心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你的花开了。
从西尔一点都不着急的架势把颜齐木急死了,他想去看啊!这么无聊的日子,好不容易多了一丝乐趣,抓紧凑热闹啊!
病秧子颜齐木使了吃奶劲拽着从西尔快点走,出了门口从西尔突然停下了。
“何人鬼鬼祟祟?!给我拿下。”从西尔盯着墙边偷偷摸摸的人,吩咐身边随从去抓人。
卧槽!曹介他娘的以为今天刘府没人,都去靓选了,所以才徘徊了这么久准备潜进去的,刚准备行动就撞上了出门的官大爷。
天降霉运,忒倒霉!
曹介边跑边吐槽,他趁势拐进了小巷,听巷外的脚步声,好像没有追上来。
他叉着腰喘气,跑死曹爷了。
曹介刚呼吸均匀,就被为首的从西尔堵了个正着。干他娘!
不是走了吗?怎么那么奸诈!曹介被捕了,他的心都凉了半截儿,惨了。
从西尔侧头,看着这个光头头上还有些墨迹,隐隐约约像是……秃狗?
“先把这个和尚关起来,等刘客回来自己审。堂堂刘府,还被贼惦记着。”从西尔冷哼,拉着好奇的颜齐木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颜齐木问。
“不在这里难不成还在天上?”从西尔不屑于回答这么浅显的问题,连呼吸都调不匀的笨蛋还想逃命?
刘客是按时到的,他开了场之后,靓选就正式开始了。场地内几乎是聚集了全城的人,参赛的,参赛者家属,看热闹的,极其隆重。
第一个上场的是一位罗姓少年。
他登上台之后,先是咳了咳清嗓,“咳咳,我今天的才艺就是给大家说一段。”
“好!”台下人配合着喊道。
那罗姓少年得了大家的鼓励,脸上也有了些自信,他深呼吸,随后开口道:“王侯将相又如何?我不听,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台下沉默了,那少年继续道:“听我的,买!”
“你们不给我反应,是不想干了吗?我现在就要掌声,不然你们别干了。”
台下观众不能忍了,破口大骂道:“憨批!”
“滚下去!”
那少年似乎到了兴头上,不仅没被打退,反而更坚决了,“你们一点都没眼光,一点都没~”
他甚至唱出了口,五音不全是硬伤,他没收到鲜花,不仅没鲜花,还得到了臭鸡蛋。
神经病,憨批。想搞笑去搞笑大赛,选俊男又不是选沙雕。
观众一致反对这位罗姓少年,开头就打了一个败仗。
别说这些观众了,于岑寂自己看的都有些窝火,恨不得给他两下子。
第二位上台的是许岁,他今日端的依旧是幸运童子的设定。
他穿了一身袈裟,头顶却留着头发,袈裟背后写了一个大大的佛字。
有些不伦不类的。
于岑寂看到这身,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曹介。如果是曹介来穿这身,他估计也不会有太多人认可,曹介太凶了。
“我今天给大家念一段佛经。”许岁双手合十,竟当真在台上,开始了。
台下乱糟糟的,人们议论纷纷,论到底该不该在这种娱乐性较强的地方念佛,是否不尊重佛祖。
许岁在台上依旧是念念有词,他今日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普渡众生。
争议性太强了,许岁最后只拿了十二朵花下去。并不是好的成绩,可许岁看起来却很开心,他临下场前还讲道:“佛祖保佑。”
于岑寂觉得很迷,他并没有看懂许岁这是哪一出。这样的话,冠军对沈欢鸣而言,真的是轻而易举了。
后上台的少年也并没有很出彩的,于岑寂看的有些疲劳,不知是否那些样貌上占了优势的,大脑上都跟不上。
上苍真的公平。
倒数第二位,是元狄。元狄摘下了他的眼罩,异瞳使的台下沸腾了。
此般异域的长相,实在是罕见。
元狄坦坦荡荡的开口:“我就给大家听一下我家乡的小调吧。”
“好!”
突然真诚的元狄唱了一首北铿的风景曲,他换了语言,语调是轻快又紧凑的,台下有不少人跟着节奏点头,这样的氛围过于和谐,只有于岑寂一人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