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煎熬-Rid of Sufferings————Kamiavee
Kamiavee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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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你这该死的美国佬!”
看来只有他自己把那当成玩笑——Ashley凶恶地向他扑来,跪在他胸口,揪紧他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灼热的呼吸喷在Julian的脸上,他不自觉地兴奋起来,即使对方的表情看不到丝毫亲切。
“你忘了是吗?”这是一个给出对方答案的问句。
“什么?”
“你忘了……”他眼神中的强硬在退却,一如既往的忧伤涌了上来,夹杂着仇恨。“我真蠢——你他妈的从那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
再次被抛回地面,Julian的脑袋差点撞在什么上,他没有抱怨,一点微热的液体从上方滴落到他的嘴唇上,没等吸进嘴里,他知道那一定是咸的。
“我做错什么了吗?”
等Ashley从他身上起来,走开,Julian赶紧站起来追上去——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看到Ash难过,不管是谁引起的。
“Ash!告诉我!”他已经走出草地到马路上了,Julian伸手去扳他的肩膀,心急用力了点,瘦小的英国人差点失去平衡。
“不是你的错……”他的眼神里上演着悲剧,对某些事实的妥协。“哼,我真蠢,居然以为自己被放过了……居然傻到跟你这样的蠢货作爱!”
“你把事情讲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说我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对?”他想说什么?后悔跟他上了床?因为他住在这房子里?!真是荒唐!
“放了我。”Ashley抓着Julian挽在他胳膊上的手——越是坚持颤抖就越剧烈,慢慢挪下。“很抱歉打扰到你的度假,我……我们都是被控制的,从一开始。”
悲怆的话语,真正严肃的表情,Julian不敢再说什么了,即使看着Ashley就这样背对他走远……
不!他还什么都不明白,他们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
“Ash!我——”
老天!
他们太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了,谁也没看到那辆白色的Audi正向这边开来,绝对的高速——就在Julian终于决定一定要留住Ashley而向马路跑去的时候!

也许是幸运,在他能采取动作躲避的时间内,Julian奇迹般发现了那辆疯狂奔驰的交通工具,迅速后退——直到开始上大学,他一直是学校棒球队的成员,平庸的战绩不代表他没有敏捷的身手。
谢天谢地……他倒在一边,只感到一阵急驰刮过的冷风。
“他妈的!”
差点成为凶手的家伙丝毫没有减速,极快地消失在前面不远的拐弯处,Julian没有也不想看清它的车牌,心跳远没有恢复,他将视线回到马路的另一头……
不,Ash……
这么说,他们真的结束?即使一切还远没有开始?
Ashley几乎是跑着离去的,就在Julian险些丧命车轮下时。


扑嗵——
这是一个晴朗的黄昏,夕阳理所当然的鲜红,水面一定遍布着金艳;一颗石子的打扰,证明时间的存在及进行,所以,无论如何相似,总是回不去了——十八年前。
“我不是这儿的人!……我是从美国来的!”
是啊,他是美国人,偶尔遇上一两个外国人不算希奇……但是该死的,为什么他遇到的美国人总是那一个?!
Julian Cases。
为什么没有想到?Rafter只是他母亲的姓,Jules是他的小名……真蠢!你以为世界真有一个叫Jules Rafter的傻瓜吗?你相信了,以至于被一个叫Julian Cases的人拥抱会兴奋得想被他操,而不是像原来打算的那样狠揍他一顿,叫他把当时的情景立刻记起来!
一样的金色头发和蓝灰色眼珠,Jules Rafter的能让你捏紧了拳头,换成了Julian Cases,你甚至连膝盖都会颤抖——像个淫荡的婊子!Ashley Spenser,你怎么可以让那个该死的傻瓜进入你的身体?!
还想让他带你离开这里,你以为自己找到了拯救你的骑士?!
其实是可耻的小丑!
Jules,为什么你可以全然不知地逃避一切?你看上去那么快乐?而我却活得像只被遗弃的动物,还以为命运的华丽恶作剧是对自己最后的补偿……
命运,她真的很残忍,连留给他的最后一点慰籍都变成了无情的嘲讽。
我想报复你,却又怕真正伤到的是自己……
Get out your old grey bustle,
And go out and hustle,
The room rent’s long overdue ……
为什么一直记得那段无聊的儿歌?清楚地记得他念起来时那种奇怪却很好听的发音——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学不好;对了,他还说过,那不是全部,说以后再教他后面的——
“你太笨了!就这样都学不好!”
“呼!”
他突然笑出了声——是啊,那个美国来的蠢货除了给他讲自己完全没兴趣的卡通,就只有这一点得意的地方了……
好像,到现在,他也是一无是处的样子……除了还记得那段愚蠢的小调。
Jules,你怎么可以忘掉那么重要的事?!
太阳就要消失在前面的芦苇丛中了,寒冷的秋风从背后袭来,现在是十月,失去了阳光的照耀,一切都会比那个荒凉的傍晚更刺骨。

“Cantle夫人!你在吗?!Cantle夫人!”
见鬼!
这个似乎总是无所事事的女人现在居然也不在家!Julian再也控制不住使劲捶在那漂亮的白色大门上,即使疼痛也没法令心中的焦急缓和多少——
Ashley不在家。
失落地站在原地,看着英国人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前方后好一会儿,Julian像被什么在脑门上猛击一下——他快要失去一件最珍贵的东西了!
他开车追了上去,不知道那小子哪儿来的精神,竟跑得这么快!
——他却不在家!
Julian翻遍了那栋冰冷阴暗的老房子,除了那些柜子——难道他还会跟他捉迷藏?——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甚至那些该死的老鼠都被他的急躁吓得仓皇逃出。顾不上理会他那里来的勇气任那些肮脏的小动物在脚下乱窜,心里像被投进一颗铅球,急速坠落却永远到不了底……或者,他害怕那毁灭性的一击?
简直太他妈的见鬼了!他还能到哪儿去,除了那间鬼屋……
Victoria Cantle!
下一秒,Julian的脑海里坚决地闪烁着这个名字,他以更快的速度到达Steed山的另一面——有些想法,越是去动摇,它反而越牢固了,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再次扑空后,心里的铅球变得更重了,砸了那扇无辜的门只能提醒他时间在流逝,伴随着疼痛。
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找不到Ash他接下来该怎么继续?或者说,Ash将怎么继续?!
该死的家伙!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古怪?不错,他本来就古怪,但又是什么让始终阴沉的他突然间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变得具攻击性了?!老天,他不过向他展示了自己母亲的房子!呼——,额头抵在Cantle家的大门上,Julian艰难地叹了口气。
只有一次,他见到Ashley相似的激动情形,因为他父母的悲剧——那是肯定的,到现在,Julian还后悔知道实情。那么,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可怜的家伙还有什么不幸……
Julian睁大了眼睛,他意识到了什么——


※※f※※r※※e※※e※※


“给你,水!”
“谢谢。”Julian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那只胖手递来的纸杯。
Steed山的警察局是个清闲的地方,这里的头头Jones警官也说过——他们这儿一年也没几桩大事,而且所谓的大事也不过是未造成伤亡的车祸或煤气中毒之类的。
当你找不到某个人时,最直接的办法是报警?不,当然不是,没人会受理一桩事发不到三小时的失踪案,况且对象还是住在本地的成年男子,哪怕那个人是古怪的Ashley Spenser。
他必须弄清楚一件事——
“你是说,那个案件的详细记录不在这里?”Julian没有喝水,把杯子捏在手里,故作镇静地询问眼前的警察。
“笔录什么的肯定没有,那是桩大案,交由上面的人处理。”整理好帽子,Jones把它重新戴好,搬来椅子坐在Julian对面。“我那时候刚调过来,该死的,才三个月就出这样的事!该死的!晦气!”
“你还记得当时的细节吗?我是说……相关的人。”想起之前Ashley对他态度的转变,Julian觉得还是与那件事有关,而且……
“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小时候的Ashley,他跟你差不多大……”
也许,就像Cantle夫人说的——也许他们是认识的!
“你忘了是吗?”
也许,他真的忘了什么。
“要说的话……我这人说话很没条理,这样吧——”胖男人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里面一个房间,片刻回来,手里拿了一本东西。“看这个吧,那年的剪报,关于那件事的篇幅不少,比听我讲清楚多了。”
他把本子递给Julian,对方双手接过:黑色塑料封皮,很沉,陈年的新闻纸气味;十八年前的故事,凡是值得公众关注的,都记录在了上面。
怎么可能少得了它的笔墨——Spenser杀妻案!

翻到八月部分,跳过几页,看到了照片上的Richard Spenser被捕时一脸沮丧的模样,旁边站着的小胖子应该就是年轻的Timothy Jones警员,Julian歪歪嘴角,老天保佑老Jones没法知道他现在的不敬想法。
这是一个高瘦的男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除开脸上绝望的死寂神情,他绝对是个英俊的英国男人,雕刻般的刚毅线条,挺直的鼻梁——Ashley完美地融合了父母的优点,长了一张柔美又不失阳刚的漂亮面孔。
难以置信,这个看上去斯文腼腆的男人差点勒断了他妻子的脖子,也许就像那些老套的惊悚电影的设定——最不起眼的总是最可疑的。Julian在心里嗤笑一声,开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鉴于嫌疑犯始终拒绝承认对他的一切指控,警方继续深入调查,寻找利于案情进一步展开的新证据……的确,在犯罪时间上看,Spenser似乎不具备充分的作案准备时间,但就像检察官Yeast分析的,这是意料之外的激杀行为,凶手并非有意作案,极有可能是在与被害者发生争执后情绪激动所致;关于这一点,可以从作案工具——那只已经使用过的茶包——上看出,凶手极有可能是在情急之下顺手采用的……
等一下!茶包?可是他记得有人说过……
“对不起!我有个问题,”Julian抬起头——Jones警官正在喝一杯刚泡好的红茶——有种被诅咒的感觉,他皱了皱眉毛。“这上面说作案工具是……茶包,可我听别人说是钓鱼的线!”
“这样,”老Jones也皱皱眉毛,撇撇嘴,把茶包提起来看看,自嘲似地笑笑:“你一定是听那些不了解这事儿的人讲的,这里的长舌们倒是这样传的。是啊,Richard喜欢钓鱼,我还跟他去那个池塘比过几次,这家伙真狡猾,还有他儿子……抱歉,瞧我,又跑题了!”胖子拍拍腿,很不好意思地看了Julian一眼——人家可不想听你唠叨那些陈年废话!
“的确是茶叶包,看——”他正色起来,把杯子放到办公桌上,将茶包避开纸商标,就着绳子提起来——那根细细的棉线只有最多五寸长(14cm),顿了几下,抖落几滴棕黄的液体。“像这样……”
他将另一头拈起来,绷直弹几下——这的确是结实的;拉起两头平举起来——仿佛是故意迟缓的动作令Julian感到咽喉发痛——压在下颌与颈部相连的地方,纤细的绳索立刻陷入肥硕的脖子肉里……
一根白色的细线压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处,上面一半的皮肤已经暗红了,粗大的脉络在鼓动……突出的眼珠和舌头……
“呃……”
“天呐!”
他吓得跳了起来,从椅子上,因为胖子无聊的可怕表演?也许吧,这让他的头脑里闪烁出一些真正可怕的情景……真正的……
“抱歉!抱歉!”Jones忙不迭地跟美国人道歉压惊,请他坐回椅子上。“瞧我,他们总说我是个没长大的老小子!请相信,我绝不是故意要吓你……”其实他才被对方夸张的反应吓到了——这个二十来岁的成年男人胆子居然这么小!
“老天……”Julian喘着气,背后的凉意表明他出汗了,但意识到自己的确反应过激,他不好意思地看了警察一眼,坐了回去。
“也就是说,”Jones换上严肃的表情,清清喉咙道:“这玩意虽不起眼,但真要弄死一个人的时候,一块布丁都可以成为凶器!”
见鬼!你说得我都不敢喝茶了——Julian在心里嘟囔着,虽然他从来也没打算过要喝那难闻的药水——至少袋泡的是!
Jones耸耸肩,把演示用的茶包搁回杯子里,小心地吮进一口,抬抬眉毛以示满意。
悻悻地靠向椅背,Julian努力把注意力回到眼前的文字上,知道凶器的真相似乎对解释他的疑惑没有多大帮助:
……虽然事发之后嫌疑犯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但也不排除他在行凶后立即产生的忏悔意识,在这类杀害亲友的案件中是不罕见的……他们的年仅六岁的独生子口头证实Spenser确实在与其相伴的中途就离开了,如此,嫌疑犯就失去了其不在场的证明……当然,还有一个事实我们不能回避——似乎是唯一现场目击证人,那个后来被发现倒在犯罪现场,厨房的窗台下的男孩。他很可能目睹了罪犯作案的全过程,以致惊吓过度,从垫脚的花盆上跌了下来……医生在对其详细检查后证实,这个可怜的孩子可能在坠地过程中撞击到某些坚硬的钝物,如石块之类,导致脑部震荡引起部分记忆的遗失……
Julian把手伸到脑后,努力抑制颤抖地摸着:
“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什么?”刚往嘴里递了块饼干的警察懵了一下,刚才的问话实在是太唐突且冰冷了。
“那个男孩,当时在场的那个傻瓜!”
美国人变得很激动——Jones紧张起来,把饼干囫囵吞下,想立刻回答对方,但看在老天的份上,他真不知道他到底问的是什么!名字?男孩?谁?
“冷静点,我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哪个男孩?Ash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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