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呤偷偷的摸索着,就着由落地大玻璃窗投射进来的月光找到了地下室的门口,举手正要拍门,门却自动打开了。
两人四眼在空中相对都是一愣。
"你......你......你怎么把门打开的。"
"这种门想关住我,痴人说梦。"琉西有些轻蔑地望了眼地下室的厚钢板门,随即有些好奇的把目光移到夜呤的身上"那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我......我只是担心你,我怕你会被人抓走,我......。"
"你怎么知道有人想抓我?"琉西的口气一下子凌厉起来,一只手蓦得抓住了夜呤的手腕。
夜呤没有想到琉西个子不大,力气却不小,他被抓的生疼。
"我什么人都没有说,也不会说的,你相信我。"琉西望着夜呤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不由软了下来。
"我相信你。"
"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的手好......好疼。"
琉西这才松开了手,夜呤白皙的手腕上一个深红色的掐痕,泪珠子在他眼眶里隐隐浮现。
"他们都是坏人,如果被他们抓到,我一定死定了。有一个忙,你一定要帮我,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琉西的眼中闪动着友谊的光芒,他用那双颠倒众生的双眼诚恳的望向夜呤。他早就知道对于夜呤这种人,以真情打动他比威胁他更有效果。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夜呤早就被他的话语蛊惑住了,一副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表情。
"千万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别人,最亲的人也不行,好吗?"
"恩!我一定不会的。"
琉西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鸡心项链,把它塞进夜呤的手里:"这是我们友谊的象征,你一定要收好。"
"你要走了吗?"夜呤恋恋不舍的望向琉西。
"恩,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可是,我将来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呢?"
"你放心,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来找你的。你一定要记得答应我的事!"琉西下意识的望了眼夜呤紧握着项链的手,不再留恋,转身一头扎进茫茫的夜色中。
夜呤只凝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才略略回过神,望了眼手中的项链,嘴角浮出一抹甜蜜的微笑:"友谊的象征......友谊的象征......"
直到夜风吹得他直哆嗦,他才想起自己正光着双脚,徘徊在地下室的门口。如果被独孤霆看到少不了又得挨训,说不定又惩罚他一晚上不能睡觉了,想到这,夜呤的恋不自觉红了起来。
"我究竟在想什么?越来越不知道羞耻了!"夜呤摇了摇脑袋,把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抛到脑后。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放进睡衣口袋,作贼似地爬上了二楼,正准备打开房门,却传来一阵低沉的语声:
"那么晚了,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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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夜呤转身过,望见独孤霆穿着一套黑色的真丝睡衣,双手抱胸正懒洋洋的斜靠在墙上。
真倒霉还差一步就进房间了。夜呤心内暗暗后悔,为什么不走快点,他又怎会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在独孤霆的掌握之中。
"我饿了,所以下楼找点东西吃。"
"哦--饿得连穿鞋的力气都没有了?"独孤霆慢步踱到夜呤跟前,自上往下把他打量一番,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他冻红的光脚丫子上。
"我......我忘了。"被他的目光所注视,夜呤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低着头,也望着自己的光脚丫。
"究竟是忘了还是故意不穿的?夜呤"
"......"
独孤霆的手抚过夜呤冰冷的脸庞,抬起夜呤的下巴,迫使他望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要说谎?"
"我怕......怕你会伤害琉西,怕你会把他交给别人。"
"他叫琉西?"独孤霆略一耸眉道。
"恩,他是个好人!"
"你跟他见过几次面?"
"今天是第三次。"
"上一次是广叔放你进去的?"
"是。"夜呤仿佛又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不......不是的,是我死活要跟着去的,和广叔无关,你别怪他。"
都这时候还想着别人,还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其实自从琉西住进地下室,他就从未放弃过对他的监视,而他和广叔的那些小动作也丝毫没有逃过他的法眼,只是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他也不点破。
独孤霆之所以暗中帮助琉西逃跑有一定的原因。如果他把琉西交给高木涉,高木涉非但不会感激他,还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他,试想一个那么机密的文件经过他人之手,山口组的人会善罢甘休吗?最好的方法就是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让麻烦自动走远。
可是独孤霆万万没有想到夜呤会为了那个小子而骗他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生气?"
夜呤偷偷地瞥了一眼独孤霆,小声道:"因为我说谎了。"
独孤霆望着夜呤心虚的模样,目光不由柔和起来。
"夜呤,那只是一部分原因,我今天之所以会那么生气是因为你不信任我。为什么你不先找我商量后再有所行动,难道我是那种那么专制,那么不容易沟通的人吗?"
难道你不是?!这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借给夜呤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但是,我怕......。"
夜呤接下来的话被独孤霆打断了。
"夜呤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无论我做出什么决定那都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你要信任我,就像信任你的亲人一样。"
这个男人说要保护他,做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夜呤有些动情的望向独孤霆,目光流转处暗藏着莫名的悸动。
"你爱我吗?霆。"夜呤的声音更低了,他需要勇气,只有爱人才能给他的勇气。
爱?!
独孤霆整个人明显一震,这个陌生的单词带给了他太大的震撼。难道自己真的爱上夜呤?爱上了这个小俘虏?爱上了这个杀人犯?等等,这个问题太过突然,他需要多一点的时间,让自己的心好好沉淀。
"很晚了,你该上床睡觉了。"
独孤霆挪开眼神,起身帮夜呤把房间门打开便不再看他。
他不爱他!
萦绕在心头那么久的问题,一旦得到了答案却是让人那么痛心疾首。
我太傻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是早就有觉悟了吗?我还在奢求什么?
心仿佛从天堂坠落到谷底。
注定是一辈子得不到爱的孩子,就在我拔刀刺向他父亲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被逐出了伊甸园。
"对不起!我又问了奇怪的问题,晚安。"
夜呤强自对着独孤霆粲然一笑,匆匆躲进房间,背靠在已经关上的门上,呆呆地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泪再也抑制不住,滑下腮边。
"妈妈!对不起,让我再哭一次,最后一次......"
第 24 章
夜呤有些无精打采的坐在后花园的石椅上,望着不远处的喂食盘怔怔地发呆。虽然已经过了以往喂食的时间,但是依然没有发现小花的踪影,夜呤不由的有些担心,怕它有什么意外。正想着,小花的身影从花丛中出现,本来趾高气扬的步伐,今天却有些斯斯捱捱的,走了没几步,停了下来,转过头望着花丛。
夜呤顺着它望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通体白色的猫正跟着进了后花园,优雅的迈着猫步走到小花的身边,靠在它的身上厮摩了阵,小花这才跑到夜呤的身边仍旧亲昵的叫着,撒着娇。
夜呤温柔的抚着小花的脑袋,看看在不远处静坐着不动的小白猫,下意识的流露出羡慕的表情:"我如果能像你一样该有多好啊!"
夜呤轻轻地叹了口气,拍拍小花的脑袋:"去吧!吃东西去吧!"
呆呆地望着两只猫围在盆子边大快朵颐,夜呤一手支着脑袋,思绪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不远处的二楼阳台,独孤霆和宏睿城正悠闲的抽着烟。
"最近,夜呤好象有心事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人也沉默了许多。"宏睿臣望着呆坐在石椅上的夜呤疑惑的问道:"他的旧病又复发了?"
"没有,我也不太清楚究竟为了什么,问他他也不肯说,好象总想躲着我。"
"也许是你给他自由的空间太少了,这样下去会闷坏他的。"
"我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虽然这件事也许和山口组无关,但是在未弄清楚到底是谁派的杀手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
"你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的身上,也许他有他的看法与想法,不如学会去倾听、学会去倾诉,你不觉得交流是拉近两个人最好的方法吗?"
"可是,我有询问过他......。"
"不,不,不,你所谓的询问就像是命令,试着敞开自己的心怀,让他来了解你,也让你更了解他。
独孤霆略有所思的咀嚼着宏睿臣的话语,望着夜呤单薄的身影走进屋子,莫名的有种想把他拥进怀里的冲动。
"下个月五号是老爷子八十大寿,到时,你带夜呤一块来吧,正好让他散散心。"
独孤霆点了点头,转身把烟拧灭在烟缸里。
"我有些事情,先走了!"
宏睿臣识趣的走出阳台,看见广叔已经拿着他的外套在门口恭候他了,不由打趣道:"广叔,霆能请到你这个管家真是他的福气,你总能猜出别人要些什么。"
"三少过奖了,这是份内的事情。"广叔仍是一脸职业式的招牌笑容。
"但愿你能帮助你的主人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这个笨蛋看来还没有开窍,嘿嘿!"宏睿臣凑近广叔神秘的低声笑道。
"三少放心,我一定尽力。"广叔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低声回应道。
独孤霆望着宏睿城和广叔一番挤眉弄眼,转身出门后。自己挪动脚步向夜呤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
夜呤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发呆,听到敲门声,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过去开门。
独孤霆那冷俊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没什么事情,找你来聊聊。在干什么呢?"独孤霆不等夜呤邀请,自顾自的走进了房间。
"没有,正准备休息。"夜呤坐在床沿,低头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他喜欢在厚厚的地毯上光着脚走路,尽管独孤霆已经不止一次的告戒过他:这样会着凉的。
"昨晚没有睡好?"独孤霆靠近他坐下,一手温柔的抚摸着他柔软的短发。
"不,睡得很好。"
"天冷了,不如我们先去替你买点冬装,然后再去"亚历山大"吃牛排,那里的牛排出名的好吃。"独孤霆少有的和颜悦色,征询道。
"我不需要冬装,也不想吃牛排。"
独孤霆没有想到,自己的提议想也没想就被他这样回绝了,这在过去是绝无仅有的。
"那你想干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夜呤抬起头,望着独孤霆的眼睛。
"你说出来,可以的话我会尽量满足你。"
夜呤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回家。"
独孤霆整张脸立即垮了下来。
原来这些日子的郁郁寡欢就是为了急着想离开他,枉费我一直宠着他、保护着他、迁就着他。
独孤霆"嚯"地站了起来,脸上早已没有了那温柔、纵容的表情。
"你难道忘了你当初签的那份"卖身契"了吗?你早就没有家了,准备回哪里去?"
夜呤抓着床单的手一紧,默默地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受伤的眼睛。
自己只是他游戏中的一颗棋子,从来就没有喊停的权利。
独孤霆望着他凄凉的脸庞,想起与宏睿臣的谈话,不由责怪自己太沉不住气。
明明是自己最怜惜的人,为何总要互相伤害?
独孤霆冲上前一把抱住夜呤,急切的喃喃低语道:"夜呤,你究竟想要什么?想要什么......"
第 25 章
转眼间,宏家老太爷的八十寿辰到了。
是夜,独孤霆带着夜呤早早地开车赶往宏宅,到达时才发现来贺寿的车子已排到半山腰了。
门卫一见是独孤霆的车子,匆匆赶到他车窗边,轻轻扣了扣窗户。独孤霆降下车窗玻璃,门卫恭敬道:"独孤少爷,三少让我通知您把车开到二号门,停在宏家的私人车库内,您只要由此左转就可以看到了。"
"知道了。"
独孤霆对宏宅就像对自己家一样熟悉。独孤和宏家的渊源可以追溯到独孤霆的父亲--独孤清风与宏老太爷的长子,即宏睿臣的父亲--宏义琛这一辈。
当初宏老太爷对独孤清风极其的赏识,欲拉拢其为自己效力,有意把自己的四女儿--宏义珂嫁给他为妻,谁知"神女有梦,襄王无意",独孤清风最后还是娶了当时家贫如洗的沈晓蔓,也就是独孤霆的母亲。也因为这个宏义珂终身未嫁,独孤清风为此一直非常内疚,所以当初沈晓蔓和宏义琛的妻子--代羽珩双双怀孕时曾有过这样的约定:如是一男一女就为同枝连理,如是两个男孩就为结义兄弟,如是两个女孩就为金兰姐妹。最后的结果自然让两家有些失望,是两个从小就斗气的小子。
独孤霆把车停在车库后,偕着夜呤向大堂走去。
大堂的玄关处,两个身着黑色西服、身形相仿的男子正在忙碌的接待着来宾,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双兄弟,仔细凑近一瞧,你就会发现左边男子额角的皱纹泄露了他年龄的秘密,而他那稳重而成熟的举止和谈吐更是让人不自觉的对他心生敬畏。右边的男子似乎发现了独孤霆的身影,急步走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