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寒凭着感觉在废墟中搜寻着。一呼一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在附近了。
这是水月寒看见了一只狐狸。它瘫倒在地上,原本洁白的皮毛沾染了尘土灰蒙蒙的,失去了神采。它的脚下有血,将皮毛染成了红色,不知是被到下的树木压伤的还是被刮伤的,但愿没有伤着骨头。此外身上好像还有些烧伤。
狐狸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抬起头,一双看上去精疲力竭的眼睛依然警惕的盯着水月寒。
水月寒柔声地说:"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帮助你。"说着他向狐狸走去,狐狸随着他的动作向后缩了缩身体。由于伤痛,它的动作很慢。
水月寒走到他跟前,轻轻用手指抚摸它的下巴。(狐狸有下巴吗?我不知道,但找不出更好的词了,各位将就着看吧!)试图获得它的信任。想不到他张嘴就咬上了他的手指,狠狠的一口。锋利的牙齿深深嵌入了肉里。十指连心,痛的水月寒咬了咬牙,发出"嘶"的一声。
紫璃见狐狸不知好歹竟然咬了水月寒一口,顿时又急又怒,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水月寒的发间飞了出来。(虽然不舍得公子发间的清香、温暖,但公子有难,人家义不容辞,怎能不管不顾?!)
她落地后化为人形,急冲冲的冲到水月寒面前,举手就要打那只狐狸,一边骂道:"你这只死狐狸,竟然敢咬公子,看我不打死你!"
见她要打,水月寒急忙阻止,"哎,别,它只是比较警惕,一般动物都是这样的,不碍事的。"
狐狸瞪着紫璃,一幅誓死捍卫自己的样子。
紫璃怎么肯示弱?她狠狠的瞪了狐狸一眼。"你得瞪什么瞪!还不快松口!公子,你都出血了。"
水月寒淡淡一笑,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狐狸的脊背。
狐狸在他的抚触下放松了身体,慢慢松了口。再抬头,满眼的警惕已经被无辜代替。
水月寒拍拍它的头说:"不要紧的,我也没有流多少血啊。"说着把受伤的手指伸到它的面前。
狐狸伸出舌头,舔着他手指上的伤口,似乎在为自己的"失误"道歉。
狐狸是一种十分多疑的动物。水月寒没想到那么快就可以获得它的信任,看来他们真的很有缘。想着,水月寒的嘴角划出一丝弧线。
既然已经获得了它的信任,水月寒立刻上前撕下自己的衣襟,把它脚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触到伤口时发出的疼痛使狐狸浑身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想象中的抗拒和挣扎,只是乖乖得让水月寒为它包扎。
包扎完伤口后,水月寒将它抱在自己的怀中。狐狸像是找到了温暖似的,往它的怀里钻去,然后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睡下了。
水月寒一手抱着它,一手轻轻拂着它的背部,以给它足够的安全感。再看它时,已经睡着了。于是他对紫璃说:"走,我们快回去给他疗伤。"
紫璃点点头,两人迅速的消失在树林中。
狐狸
我是一只九尾狐,没错,狐狸中等级最高的那一种。你不要说我狂妄,吃得苦中苦,方为狐上狐。付出无数血泪的我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这么说。
我不知道别的九尾狐的过去是不是和我一样,我只知道自己在从前是过着怎样的日子长大的。
其阴影该和我的一身皮毛有关。别看我现在有一身纯白的皮毛,令所有的狐狸羡慕不已。在我成为九尾狐之前,它并不是这样的。很丑,丑陋的让我不忍提及。
好吧,还是让我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说起吧!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一只母狐狸难产。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后她生下了一只小狐狸,那就是我。
大家都以为如此艰难生下的狐狸一定是只稀有的、珍贵的狐狸。偏偏我让大家失望了,因为我不仅没有出类拔萃的外表,反而是一只极端丑陋的狐狸。虽然日后证明我是珍品中的珍品--几百年才会出生的九尾狐。
为什么说丑陋呢?我们这一族狐狸的毛色都是棕黄色的,就是秋天里落叶颜色。唯独我的皮毛是灰色上带着些棕黄色的斑点。的确,丑,很丑,这让我现得和大家格格不入。
起初我并不在意,整天在树林里跑来跑去,找同伴们玩,可是他们都不理我。看见我过去就各自散了开去,装作没看见似的。原来的欢声笑语好像被一只手捏住了喉咙,寂静无声,是有风吹过书也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好像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不交谈,不往来,甚至不对视。
我以为他们欺生,就决定施与他们小恩小惠。得到总是以失去为代价的。我认了。
我去抓鱼。之所以会去是因为凡是狐狸就没有不喜欢吃鱼的,用这去贿赂它们一定没问题。我其实还是很有心计的。
当然,我不会抓鱼,从来没有试过,所以不会。我在河边呆了整整两天,不停的试图去抓上一两条鱼,却无功而返。忽然发现,抓鱼很难--水,不知深浅;鱼,不明来去。我想放弃,但我不愿。因为我孤单了太久,寂寞的滋味远远比这个要苦,要难熬。
终于,第四天里我抓到了自己的第一条鱼。高兴,我非常高兴。原来没有朋友也可以有如此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只靠自己也可以,一个人也可以。
后来的捕获显得很简单,我有天赋,一定是的。
当我拿着自己抓的渔去和他们分享时,他们不屑一顾,自顾自的说笑打闹。我拉住其中的一个,却被他大力的甩开,他倒退两步,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看到了无比肮脏的东西。
"为什么?"不敢问,怕听到伤人的话。却不得不问,我很受伤,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独自数伤口。
"丑八怪,克死自己的父亲,不配活着。"
"别理他,会倒霉的。"
"好恶心啊!长成这样还有脸出来。"
"就是,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长得丑在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们说着伤人的话走开了,甚至还回头朝我吐唾沫。
克死自己的父亲?克死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呢?不过我的确从来没有听说过父亲的消息。母亲也没有告诉过我,其实母亲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理过我。我急切的想知道,一定要回去问问清楚。
我回家刚体积父亲的事,想不到母亲就破口大骂:"你这个孽种,为了生你,我差点没死过去,他为了回来看你被狼吃的尸骨无存。你还要问?你怎么有脸问?"
母亲口中的"他"应该就是我的父亲了吧。他死了,为了看我死了。因为我吗?我惊愕的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她哀怨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妈--"我轻轻地叫她。
她忽然暴怒起来,"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妈,你不是我的孩子。我和他的孩子不会是你这个样子!我们都是棕色的,怎么会生出你是灰色的?说,你把我的孩子藏哪去了?"
她摇晃着我的肩膀,"说啊!你把我的孩子藏哪了?你快说啊!"
我无言,她不认我了,不要我了。我还能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她掐着我的脖子,叫着:"你消失就好了,没了你,他们就会回来,就会回来。"
她的眼神几近疯狂,力量大的几乎要令我窒息。
我的母亲要杀我。或许我真的不该来到这世界上,算了,给了我生命的人又要拿走我的生命,就让他拿去吧。
呼吸越来越困难,忽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能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想着,我不这从哪来的力气,用爪子狠狠的朝她的脸抓去。她惨叫一声松了手,我顾不得许多就冲了出去。
从此,我就只有自己了。没有朋友,没有父母,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了。
独自的生活着的很难。我无数次从虎口逃生,与狼赛跑,和一切想伤害我的事物以命相搏......我也学会了与即将成为食物的东西斗智斗勇,学会了在冰天雪地里给自己微不足道的温暖,学会了独自玩耍打发寂寞的时光......
就这么活着,卑微的活着,活过了一天有一天,一年又一年。
我不相信别人,因为没有人能让我相信。我有自己,只有自己,只能相信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的尾巴开始分裂,从一条分裂成两条。这个过程很痛苦,身体好象被从中间用刀劈开了似的,世界只剩下了铺天盖地的痛,没有体会过的狐狸是永远不会知道我当时的痛的。我在地上打滚,要一切我可以要得到的东西,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流泪,因为没有人会为我流泪。
剧痛过后,我依然活着,并且知道自己是只传说中的九尾狐,我不会死,我会活很久,比我所有的族人都要久。
之后的日子,我的尾巴陆续分裂开来,三条、四条......一直到九条,我成了一只完全的九尾狐。身上原本丑陋的灰色皮毛变成了白色,没有一丝瑕疵的白色。值得,这身皮毛值得我忍受这一次又一次死去活来的折磨。
不久我的天劫到了,这是最后一关了,每只九尾狐都要经历的最后一关。
没关系的,我一定可以的,以前那么多的苦难我都过来了,我这样鼓励自己。
暗红色的闪电在天际狰狞,滚烫的电量在我四周流窜,我毫无头绪地在林子了奔跑、躲避。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是死。我不要死!要活下去的力量支撑着我跑着。身上开始有烧伤,火辣辣的疼着,我甚至闻到皮毛烧焦的味道。
突然,身后的大树被雷击中到了下来,我来不及躲避被树枝刮到,脚上出现了长长的一道伤口,血流出来,我不觉得疼,没有时间让我疼。跑,不管有多少伤都要跑,至少能证明我还活着。
终于,最后一道闪电停止了,我松了一口气,浑身的精力好像被人抽干了似的,顿时瘫倒在地,不顾泥沙污染我雪色的皮毛。我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不过,好像还没有结束,我听到了脚步声,是有人来了。我想逃,但已经动不了了。
他来到我的面前,我只能警惕的看着他。一身的洁白,带着淡淡的幽香,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他伸出手指抚弄着我的下巴,很舒服,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厌恶。虽然不厌恶,但我依然不相信他,长期的独处让我对什么都警觉,没有谁是谁永远的依靠,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
我一口咬上了他的手指。他皱了皱眉,应该很疼吧!我也感觉到了腥甜的液体,在唇齿间流淌。
有个小丫头跳了出来,指着我,骂我。哼,道行那么浅的小丫头也敢骂我,等我好了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好像并不介意,反而伸出手抚摸我的脊背。好温柔,从来没感受过的温柔。那一刻我选择相信他,至少是那一刻。
他抱起我,他的怀抱很温暖,比以前我给自己的温暖要强上千百倍。我向里钻去,寻找着舒适的位置。
不想以后会怎样,现在就让我沉醉在他的温暖中吧!想着,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四章
痛,火辣辣的痛,好像是有火在炙烤。狐狸难耐地翻着身。忽然,有清凉的液体流过,浇熄了火苗,让四肢百骸通体舒泰。狐狸渐渐安静了下来,继而甜甜地睡了过去。
水月寒仔细的检查着狐狸的伤口。幸好,伤口虽大,却不深,也没有伤到骨头,只有一些擦伤或者是刮伤,应该很快就会痊愈。只是可惜了他一身洁白的皮毛,被烧得东黑一块,西焦一片。很可能会留下疤痕。但是,但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今天遇到的是水月寒。遇到别人会留疤,遇到了水月寒就一定不会,因为水月寒那双神奇的手。他的双手能令花草树木起死回生,修复皮毛上小小的烧伤是不在话下的。
水月寒包扎完伤口,紫璃就端着一壶茶走进来。
"公子,都好了吗?休息一下吧!我泡了你最喜欢的香片哦!"
水月寒走到桌前坐下,紫璃为他倒上一杯茶,端了过去。他捧起茶,吹了吹,然后凑近茶杯深深吸了口气,茶的清香在鼻尖流转。他好像是陶醉在了茶香中,略略向后仰着头,黑发滑落,露出雪白的脖颈,美丽得让人忍不住驻足观望。他低下头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浓密的黑发顿时将一片春色遮掩了去。
"你泡的茶竟然那么好喝,而且还用了去年冬天埋在树下的雪水。"
"公子,不要用‘竟然'两个字嘛!人家不是那么没用的。讨厌拉~~"
"好了,逗你玩的,谢谢你泡那么好喝的茶给我喝。"水月寒温柔地笑着。
"这还差不多,不客气啦!对了,他什么时候会醒?"
"过了今天就会,你不要吵他哦!"
"好!人家不是小孩子嘛!这么操心。"紫璃撅起嘴,一连愤愤不平的样子。
水月寒见状,并不言语,只是笑笑,专心品尝那壶让人唇齿流向的茶。
眼睛睁开,继而闭上,接着再次睁开,乌黑的眼珠木木地看着床帐。窗口有明媚的阳光射进来,明晃晃的,将帐子的阴影斑斑驳驳的投射到墙上。也许是因为许久不见阳光,那阳光似乎有些刺眼,让人有种晕眩感。
恍惚间,狐狸并没有思考自己醒转后理应想到的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哪里?这种问题光靠自己想是想不出来的。他只知道自己还活着,接下来的日子就会无灾无难。因为他信任昏睡前见到的人,无条件的选择相信。也许这样认为并不正确,但他的确至少还活着。
他觉得有些累,想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他活得太累,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正当他要再度进入梦乡时,一个在他听来有些吵得声音打断了他。
"你醒了,公子说的果然没错。喂,你有没有不舒服啊?不舒服要和我说啊!"
他本想不理睬,只是那个声音不听得在他耳畔絮絮叨叨
"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记得一定要谢谢我公子啊!哼!你上次还要他呢!要道歉的哦!"
他再也受不了了,从来不知道,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啰嗦的人,烦死了!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丫头,他还记得是前几天骂他的那个。那么她口中所说的公子一定就是救他的人,那个周身散发着淡淡白莲幽香的男人。应该很美吧,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飘逸的白衣和一脸的温柔。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人家都说了那么多了,你好歹有点反映好不好?!"
他瞪了她一眼,不知道他现在是一只狐狸吗?受伤未愈是不能变回人形的。不变回人形,怎么开口说话?!真是蠢的可以。
紫璃一个人说了一大堆话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心下暗自恼怒。一眼望去,只见狐狸正盯着她,依旧无言。这才想起,原来他还不能说话。(草儿:呵呵~~又做傻事了吧。)"哎呀,我忘了你不能说话,不好意思。我还是去叫公子来看你吧!"说完,她径自出了门去。
狐狸在床上躺着,心里有些激动,是因为又可以见到他了吗?可能吧!好像在见见那个给自己温暖的人。
不久,屋外飘来阵阵若有若无的白莲的香味,他知道他来了。隔着门他也可以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馨香。就是这个味道,让夜里能够安然入睡的味道,安心的味道。
门打开了,水月寒走了进来,依旧一袭白衣,黑色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身后,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但这又不仅仅是慵懒,在慵懒的外衣下有这一抹冷艳和不可侵犯的孤高清冷。狐狸感受到了,在水月寒抬眼看他的一瞬间,那双眼睛有些冷,却掩盖不了深处的暖流。
水月寒施施然走到床前,他看见了他手指上的伤痕,还没好,当初他咬得太深了。
"你的伤很快就会痊愈,不会留下后遗症。你可以一直住到你伤好了为止,当然,如果你无处可去,可以选择一直呆在这里。"
他并没有理会,只是盯着水月寒受伤的手指,眼神中透出丝丝的内疚。水月寒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笑了笑,轻拂着他的头说:"没关系的,你只要安心养伤就好了,我的伤很快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