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尘————凤晨
凤晨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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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红尘楼-红尘一夜,徊转千年,轻声低吟,与君相枕,一夜红尘。

十五年前,红尘楼就已经是城中最闻名的青楼,金碧辉煌,几个大红灯笼在入夜後旋即被点上了灯挂在那奢华的大桃红木门前,楼高四层,最顶的二楼为姑娘的寝室,当然愈受欢迎的姑娘,她自然就住在愈高,寝室愈是豪华。
地下至二楼则全是客人来寻欢作乐的地方,有厢房,也有大厅。
在红尘楼中,最让客人为之著迷的,是歌姬沈红玉。当年她只有十六岁,却已弹得一手好听的古筝,一曲响起,像低诉故事,娓娓道来又绕梁三日,二楼最东边的一个小阳台,就是专门让她每晚弹琴弄乐之地。
她最喜欢弹弄的,就是苏轼的【水调歌头】。可惜,沈红玉是卖艺不卖身的。老鳱也劝过她很多次,如果她愿意,多少的达官贵人愿意毫无条件的就给她银两花,可是她就是摇头,人已经沦落青楼了,但沈红玉那一份出污泥而不染的气质,却从没改变过。

十五年後,红尘楼依旧,但内里早已易主,沈红玉已经从一个收入微薄的歌姬,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红尘楼的女老板。
当年,就是凭著一曲水调歌头,沈红玉得到了城内的富商看起,包养起来作小妄,一年後,沈红玉怀孕,诞下了麟儿,取名玉弦,一夜之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沈红玉却只看上了这红尘楼,於是为了逗伊人一笑,富商把红尘楼买了下来,送给了沈红玉作礼物。
然而好景不过三年,一场急病,病死了富商,当下,沈红玉失了依靠,她不可能上门去求任何名份,因为她明知道自己连小妄都不如,即使有了儿子,自己在富商死後,在他的正室眼中,也依旧是一文不值,於是她只剩下了这红尘楼,和三岁的小儿子玉弦。

玉弦长得一脸标致,拥有遗传自母亲的美丽和一付好嗓音,他从小就被自己的母亲逼著学弄弹古筝。他不懂,别人家的孩子,从来只有女生会学古筝,男生都是被当成野孩子般在外流连长大玩游戏,就只有他,每天书塾下课後就得立刻赶楼中,为的就是要不停的练琴练唱。
没有人知道他就住在那所名青楼中,他很少会在红尘楼的正门出入,照顾他的奶妈跟他都只会从後门进出楼中,他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话,所以老是不能跟书塾中其他的小孩子打成一片,再加上他必须回去练习,玩的时间不多,朋友就更少了。

短篇连载!^^希望大家喜欢他,这次写美人受...(不过如果大家觉得他不美,就当我没说吧orz)
虽然我好想把他写成强受一名...可是...可是...这又不是武侠类的...(飞踹)
究竟短篇有多短...我也不知道~~再一次的orz


2
「啪!」狠狠的一记木尺,直接敲在玉弦小而白哲的手背上,立即引起一阵异常的红。
「啊!」已经被打了不知第几次的玉弦,停下手来又是一阵搓揉。
拿著厚木尺的娘亲,一脸严肃,盯著玉弦的小脸,一对明亮的眼睛溢著泪水,却不敢落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还是弹错了!」沈红玉厉声的道。
「娘,孩儿就是不会......」话才刚出口,木尺这次落了在粉脸上。
「没人一出生就会弹琴,少说废话,再来!」无表情的脸,冷淡的语气,让玉弦有点害怕。
他抚著脸,眼泪淌下了第一滴,却不敢再落下第二滴。然後他只是抬了手放於古筝上,却没有动手。
「娘,为什麽我非要学琴不可?」玉弦看著母亲的背影问道,甚是不解。
沈红玉看著儿子一脸委屈,始终是骨肉至亲,也并非全然的铁石心肠,於是她略为的松了表情,开口道:「玉弦,娘亲是为了你好,要留在红尘楼中,你就得学会生存,没一点技俩,你以後凭什麽留下来?」
「为什麽?」
「难道你以为,红尘楼会任你白吃白喝一辈子吗?」
「可是这里是我家,难道我要住下来还得付出什麽吗?」
「你错了,玉弦,这里不是谁的家,这里,只是一场红尘梦,因此你要留下来,就得为这个梦付出你应要付出的代价,你每天都看著、听著,你应该很清楚知道。」沈红玉蹲下来,盯著儿子看。「这里所有的姐姐,不都为了住下来而付出吗?她们的代价是身体,而你......是这一手好琴。」
「如果我学不来呢?」明亮的眼睛无尘无垢,清澈得透明。
「那,你的代价,就跟翠红或映春或任何一位姐姐一样,以你的身体来换取。」
「什麽......」玉弦一脸惊恐,他没想过事情竟然是如此地不如他所想。
「所以,你都知道了,如何?这手琴,你要学还是不学?」重新站起来,她回复了往常的冷漠道。
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他看著已经退了红的手,不再疼痛,却留下了一道无形的伤痕,不在手中,在心上。
「......学,娘,我学就是了!」如果在琴弦与身体之间的选择,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前者。
「好,那就从头再来一次吧!」沈红玉这才宽容的一笑,看著玉弦。


3
弦线突然断了,让一边沈醉在回忆之中一边弄琴的玉弦突然惊醒过来。
每每弹奏著水调歌头,他总会情不自禁的就陷入自己一幕又一幕小时候的回忆之中。
低头看著手下的古琴,罢了,晚点叫下人去把琴弦修好就好了,反正他的琴多的是。因为每年他的诞辰,娘亲送上的都只会是古筝,因此直到现在,他十八岁了,手上已经有不同的古筝十多个,有音质好的,有不好的,有浅白的,淡棕色的,但他唯一喜欢的,就只有晚上表演时所用,他娘亲年轻时所拨弄的,叫『抱月』的琴,月白牙色的琴面,上好的弦线,圆滑清脆的琴音,就像是一弯新月,落入他手中,被他轻轻奏弄一般。
已经十八岁的沈玉弦,弄琴造诣因为被沈红玉教导得宜,早已超越了母亲当年所学,更是青出於蓝,一张姣好的脸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粉白的脸一如当初白里透红,留在红尘楼中,明亮无垢的眼睛依然动人好看,如黑夜中的繁星一般,美丽的薄嘴唇总是有意无意的轻咬著,尤其是在他沈思之时,这个习惯,他从小就如是。
他现在是红尘楼的琴手,专门弹奏乐曲为舞姬雪莹伴舞,偶尔,他会弹奏母亲最喜欢的水调歌头作演奏。
那是娘亲第一首教他的曲,也是他弹奏得最多最熟练的一首。
他最喜欢曲中的那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娘亲说,那是他爹送给她的那把纸扇上,写著的那一句,就因为这一句,她爱上了他的亲爹,他那毫无记忆的父亲。

收起了弦断的古筝,时间已过正午,刚刚才有睡意准备入睡的玉弦躺在床上,已经听楼下有人走动的声音。
他住的房间在最顶层,东边的厢房,就在他娘亲的旁边。他的四周是沈静的,没人会打扰他,他虽跟楼中的姐姐关系很好,但她们从不随便闯进他私人的时间和空间,因此,他知道自己会如往常一般,在喧闹与恬静中,沈沈睡去。
但-今天不一样。就在他已经要进入梦乡之时,他听到有人打开了他房门的声音。
「雪莹,打扰了......」一把低沈磁性的男音,划破了一室的宁静。
玉弦吓了一跳,竟然有人随便走进他的厢房,但叫著却是别人的名字?
当下,他睡意全消,跳起来披著外衣就走下床。
「奇怪,怎麽雪莹的房内布置不一样了?」
玉弦没有走出串珠帘之後的起居室,他只是淡淡的开了口道:「来者何人?」
对方正想坐下来,但显然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他应该是想不到,房中也另外有人。
「你有是谁?怎会在雪莹的房间中?」对方向著串珠帘後,自己站著的方向叫道。
我在雪莹姐姐的房间?他到底睡醒了没有?雪莹的房间虽然与他是同一位置,可是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三楼,他也可以如此糊涂弄不清楚吗?
「这位客倌,我想你弄错了,这里并非雪莹之厢房!」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第一次进雪莹之厢房,怎会有弄错之理?」
「客倌,不管有没有理,你的确是错了。」他叹了口气道,疲累,好不容易有了的睡意,都被此人弄得烟消云散了。
对方沈默了好几秒,然後带著一点认同的语气再次开口。
「那-敢问姑娘是?」
「抱歉客倌,你又错了。」玉弦无奈,唯有拨开串珠帘走出起居室。「我非女儿家,这里是我的厢房。」
来人一脸俊朗,阳刚的脸看到玉弦後一阵愕然,眼神久久不能从他脸上移开。他不相信,这世上竟然有男人美得彷如画中仙,一身淡青衣,三千乌丝,嘴角含笑,美不胜收。

4
「客倌?」见来人紧盯著自己,玉弦不悦的轻皱眉,唤著眼前人。
「啊,公子抱歉,因为公子的声音非一般男子之低沈,在下才会一时误会了公子。」这一点,三魂回来了。竟然有如此悦耳动人之声音。
「没关系。」彷佛早已习惯被人误会似的,玉弦一笑,又把对方弄得一阵失神。「客倌请等一下,我现在就叫雪莹过来。」
说著,他打开了房间的门,朝门外轻唤。「雪莹、雪莹!」
对方环视了房间好一会,淡淡的白,衬著柔和的绿,他才点点头道:「看来我的确是进错了厢房,这里的一切布置都跟雪莹的厢房不一样!」
「看来是客倌你一时大意,多走了一层,这里是四楼,非雪莹房间的三楼。」玉弦露出毫不介意的微笑,来者是客,尽管他不知道为何这客人会在白天之时,来到这还没开店的红尘楼中。
就在这时,脚步声自远传来了。
「玉弦有何事叫我?」雪莹似乎刚梳洗过,整理著发鬓就走进了厢房。
「雪莹姐姐,你何认识此人?」眼角示意著站在他对面的男人,问道。
雪莹转头一看,叫了一声:「霍公子,你怎会在玉弦的房间中?」
「我-走错了房间。」他尴尬的一笑,说。
「走错了房间?」雪莹一听,会意的低头一笑。「懂了懂了,一定又是你急急忙忙逃避到这里来,一个失神,就走到玉弦之厢房里去了?」
「可不是!」一想到雪莹提起的,他头就痛了,转眼回到眼前淡青衣的少年身上。「公子勿见怪,我真的只是一时失神。」
「没关系,弄清楚就好了。」玉弦摇头。
「公子大名是玉弦?」被雪莹称为霍公子的霍展宇,是朝廷大将军霍雷的公子,是个才子,武艺高强又风流不凡。「刚刚听到雪莹如此唤著公子,所以才冒昧一问。」
「是,敢问客倌是?」既然对方都已经探问起自己的名字了,自己总不可能无礼。
「玉弦,他是霍雷大将军的公子霍展宇。」雪莹在旁边如此介绍道。
「啊、原来是霍公子。」霍雷他知道。「最近边关境外,外族连连侵略我国领土都总是无功而返,就是靠著霍大将军的英勇善战,和领导士兵有方,深得皇上喜欢。」
「玉弦公子见笑了,这全是我爹的英名,跟我可无关,别太看得起在下,在下就如你所见的,是个喜欢跑青楼之人。」
「霍公子谦虚了,听说现在霍大将军的计谋,大多都是参详霍公子的意见,霍公子聪明绝顶,霍大将军得此军师,更是如虎添翼。」玉弦微笑,带著半分的疲累,被眼利的雪莹看到了。
「好了,霍公子,我们不要打扰玉弦休息了,到我房间来吧。」雪莹深知玉弦的休息时间,这样被吵嚷了一会,只怕他再也睡不深沈。
「跟公子虽只谈一会,却觉投契非常,请问在下可否再找个时间,与公子好好的谈天说地?」霍展宇内心有一种舍不得的想法,即使明知唐突,但若自己不开口,只怕他们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霍公子愿意,可随时来找玉弦,玉弦晚上一定会在红尘楼中。」
「好的,玉弦......」第三声,他竟不知不觉的,只直呼其名了。
雪莹看在眼中,不知怎的,内心一阵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5
离开了玉弦的房间,雪莹领了霍展宇进了自己的厢房。
霍展宇坐了在起居厅的圆桌旁,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沈思著什麽。
雪莹看了他一眼,迳自在一旁泡茶,泡好了,倒了一杯给他,茶杯与桌面接触,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唤回了他的神。
「喝茶,霍公子,你最喜欢的龙井。」
「嗯......」
「要问什麽,你就开口问吧!别再猜了。」雪莹看他一脸愁容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怎样了,她忍不住的微微一笑,先开口说了。
「知我者真莫若雪莹。」霍展宇这才开了眉,拿起茶就喝一口。「刚刚那位玉弦是男生吧?」
「嗯。」坐了下来,雪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都叫玉弦作公子了,难道还有假的吗?」掩面低笑,婉若动人。
「那为何、为何他会待在这青楼中呢?」
「玉弦他是老板的儿子。」微微一笑,她说出了霍展宇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是红玉的儿子?」果然被吓了一跳,红尘楼的女老板他曾有上几面之缘,是个漂亮的女人,风韵犹存,竟然已经有这样大的儿子了?「玉弦今年多大?」
「刚满十八。」
「这样说来,红玉已经......」
「老板十八岁就生下玉弦了,听说他的亲爹,还是当时城内的富商,就是那时,他把红尘楼买下来送给老板的,不过那富商在玉弦三岁时一场急病就过世了,老板不是去求别人给她名份,她也深知别人不会给,因此就两母子一起留在楼中生活。」
「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啊?」
「我自小就被卖了进来,我进来时六岁,只比玉弦年长二岁,因为老板叫我负责照顾他,到後来玉弦六岁时,老板就要他开始学琴,而我则是学舞,一直到现在。」
「原来如此!」又喝了一口茶,「那麽玉弦他也......也......如其他姑娘一样......?」
「霍公子......」雪莹会意的苦笑了一下。「老板怎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做这回事?而且就算玉弦再美,他始终是男儿身。」
明显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不懂自己为何有此反应。
「他跟我一样,卖艺不卖身,他只是琴师。」
「琴是他弹奏的,我还以为是哪位姑娘。」又是一个吃惊,晚上他来时,听到那优美的琴音,温柔低婉,时而恬静如水,时而动如脱兔,听过的无不被深深著迷著的琴音,竟是出自玉弦之手。
「玉弦的古筝无人能及,他是老板亲自教导出来的,但他从不露面,也不方便在这青楼中露面,你是第一个红尘楼之外的人知道他身份。」
听出雪莹的话中有话,霍展宇了解似的点点头:「放心,我不会随意泄露出去的。」
「那就好。」雪莹安心的一笑。「在这楼中,我跟玉弦的年纪最接近,又走得最近,我们的感情也是最好的,我希望霍公子别让玉弦有什麽为难之处。」
「一定、一定!」
「那好吧!你要问的都问完了吧?」灵动的明眸闪著顽皮的神色,雪莹笑著。「那我倒要问问你,红尘楼还在休息之时,你又跑来了,所为何事?」
霍展宇要进来,不会有任何困难,应该说没人敢拦他,他喜欢就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进来,为了逃避某人时,就从後门跑进来。
「雪莹你明知故问,刚刚在玉弦的房间,你不是早就猜出了吗?」霍展宇苦笑。
「如何?孙家小姐又来逼婚了?」
一听到孙灵的名字,霍展宇就头痛了,这位大小姐是皇后的远亲孙义云的独生女儿,自小就跟自己有婚约,可爱是可爱,漂亮也很漂亮,就是太孩子气了,而且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他也喜欢她,可是他从来只当他是妹妹看,要从妹妹变为妻子,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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