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一定已经查过那些所谓‘雅乞’的来处,他们来自夏连各地,但偏偏凑巧的是最近他们都公然顶撞过三皇子。而我这一身狼狈。也是拜三皇子的‘仁慈’所赐!”夫离的语调不急不缓、语气平淡无波,语句却蕴含着暗涛惊浪。
“这么说三皇子是第一目标喽?”
“不,他只是一个引子而已。至于第二只……那就是您、离国!”没有说出所谓“雕”字,此时一箭双雕怎么也算不上个褒义词是吧?
半晌,慕若铘沉默不语。他可以猜到这个计策的设计对象,也想到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可万万没有想到以三皇子为引……难道是他完全想错了方向?
跋扈而缺少计谋的太子容陌宇怎么会有如此头脑?以容陌方为引子,只能引得夏连大乱。要得江山的太子是万万不会这样想做的。容陌宇虽然恣意妄为、缺乏计谋,但绝对不至于断送夏连。
一小坛梅子酒已然见底,梅子的清香荡漾席间。
“列国虎视眈眈,并不仅仅是您一人有野心。”夫离轻轻抚摸微肿的唇,“比如当朝一人……”
20
微肿的唇是容陌宇的杰作。不管时间、地点,二话不说吻是上夫离,因为他的行为而吃惊的不仅仅是站在一旁的卫兵和赫连甫冉,夫离也很意外,连容陌宇自己都很惊讶。只是他的惊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义无反顾取代。
夫离吃惊也只是一瞬,转瞬,便是鄙夷。
容陌宇从来没有对夫离做过亲密的动作,即使是刻意的亲近也还是会保留小小的距离,他竭尽全力的在夫离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取得离他最近的距离。夫离在他心中的形象不容丝毫玷污,夫离的清雅恰似上古的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唯一与莲花不同的就是他的高傲,清冷不凡的孤高。
夫离在他眼中,清洁、不懂得转还,他相信他是世上唯一不曾被玷污的珍宝。
所以他保护他,奋不顾身的。
夫离当时的举动的确触怒了容陌宇,他对夫离的感情容不得夫离那样的轻贱。一怒之下,他突破了曾经在自己心中刻下的防线。
然而当他看到夫离眸子里的受伤之后,便后悔了。那是连夫离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受伤。吻过之后,他仍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夫离则狠狠推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从来没有见过夫离那样苍白的模样。
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处寻觅夫离的身影。
卫士们的鄙夷、惊愕以及赫连甫冉的复杂眼神都无法触动他的丝毫理智,他像疯子一样,失魂落魄地走在夏连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寻找那抹无法捕捉的身影。
太子专用的车辇仪仗默默的尾随其后。
与此同时,来来轩中。
“曾几何时他也曾春风得意、权倾朝野,最终却落得流放边疆的下场。别人都是封妻荫子,他的儿子却因为他的权势熏天而只能远离都城,只能靠裙带关系重返庙堂,而且终年戍边。受到如此不公正对待的人、经历那样天壤之差的人能没有野心吗?”
“据我所知,驸马深感皇恩浩荡,是自动请缨戍守边防的。”慕若铘说得冠冕堂皇。
“深感皇恩浩荡吗?我不知道王爷您会相信这样的鬼话,难道王爷您会把军权交付到罪臣之子手中?”夫离说话不温不火,却蕴含千钧气势,语气辛辣无比。
慕若铘沉默半晌,“我曾经听说驸马与你关系匪浅。”深邃的眸,望不到底。夫离的言下之意“雅乞”一事是驸马魏钧亭一手策划,“雅乞”的出现表面看来可以煽动人心、使得夏连人心涣散,但实际却可以把皇帝猜疑的矛头指向离国。而夏连皇朝之内,也会激起大臣对三皇子的不满,反正三皇子侮辱臣下已经是臭名昭著了。两相矛盾激化的结果,就是瓦解皇帝对魏钧亭的不信任,魏钧亭可以暗渡陈仓、保存实力,厉兵秣马以待时机。
果然是厉害无比的高明计策。慕若铘不是完全相信夫离的说词,但是不得不佩服魏钧亭的策略,如果事实真如夫离所说的那样。
夫离一笑满含深意,“我不知道我和谁的关系匪浅能比和您深夜秉烛长谈来的更深。”真是一笑百媚生,夫离的笑媚惑无比。甚至他微肿的唇在他人看来都是一种情色、一种诱惑。
“你已经不仅仅是让我惊讶了,我从来没有遇到比你更狡猾的人。”慕若铘说得“无可奈何”,夫离的慧黠总让他移不开眼睛。他承认他对于自己的吸引,好久没有谁能够吸引他了,即使是在床上,他们的契合度都让他热血沸腾。
“狡猾?不是吧……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眨眨眼睛,夫离笑得诡谲。
慕若铘感到自己的呼吸明显一沉,于是狠狠地瞪他。
夫离又一笑,却是清朗纯净。
不顾身处闹市酒楼,慕若铘单手挑起夫离的下巴,象是要把他看清楚。
夫离也不躲,微微笑着让他瞧。“您似乎忘记了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来来轩,我又像上次那样提醒您了。”和煦的语气云淡风轻。
慕若铘不以为意,修长的指摸挲着夫离尖细的下巴,“我有些怀念你的味道了。”
“我其实……也有些想念了呢……”夫离凑近他,淡淡的气息吐在慕若铘唇上。两个人的脸如此接近,这样的姿势在别人看来暧昧无比。
容陌宇走进来来轩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顷刻,如遭雷击。炸得他犹如齑粉。
忧心忡忡地走进来,那熟悉的位子上,竟然坐了另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和那个麻烦的慕若铘竟然如此熟悉了。我不知道,你可以对人笑得如此媚惑。我不知道,你允许别人对你如此轻慢。
为什么,我对你感觉如此陌生。
没有冲上去,容陌宇只是感觉无力。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夫离,他以为自己经历了千难万险已经到达距离夫离最近的位置上了,哪知道夫离竟然可以如此随便地允许别人那样对待他。
容陌宇感觉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更令他心痛的是他发觉夫离不在乎他的心意。满心的愧疚化成浓浓的无力,他找不到走上前的理由,他舍不得、他不明白。他尝到口腔里恣意蔓延的苦涩。
他想夫离也许不在乎,他想自己很在乎,却找不到在乎的理由。
他只能默默的退出去。
临了,恋恋不舍地回头,却又重重的踏步离开。
21
寝室。
月色妖娆。檀香木制的大窗户敞开着,无边的月色透过合欢花图案的纱帘泻进室内。
珠帘轻动。一道倩丽的身影如同滑行一般翩然走过。一头黑发湿湿的垂在脑后,沐浴的乳香甜腻的味道从他周身散发出来,鹅黄色的衣袍松松散散地披挂在身上,颈上的水珠顺着光洁的胸膛悄悄地溜进了衣服的纹理之中。突出的脆弱锁骨上面蔷薇样的殷红盛放。
“香吗?”淡淡的香气伴着温润的湿气吹进对方的耳朵。
沐浴之后的躯体已经不见炽热激情火焰焦灼过后的浓浓的香艳。取代淫靡的情欲浸染而雾气氤氲的,是波光潋滟的汪汪水眸。
放下手中的清酒,优雅的唇边嗔起一道浅笑。“你道是这美酒,还是……”
修长温暖的手指滑过对方同样赤裸的胸膛,在上面绕着某一点缓慢地画起圈圈。
“你说呢?”握住作怪的手,把头探入他的湿发中汲取清香,慕若铘将夫离揽入怀中。
这是两个人共同度过的又一个夜晚。白天是孤高清朗的侍郎,夜晚是热情如火的情人,夫离的态度在白天与夜晚的剧烈反差着实让慕若铘着迷不已。两个人这样掩人耳目的独处,就像奸夫淫妇的偷情行为。但两个人却享受着偷情的刺激而乐此不疲。慕若铘把与夫离在一起当作在夏连最好的乐趣。
他未曾承诺夫离任何事情,夫离也未曾提过任何要求。两个人似乎单单为了极高的契合度而纠缠在一起。夫离不是一个能够被欲望左右的人,慕若铘也不是可以被肉欲操纵的,而他们却不约而同的用这个脆弱的理由维系着两个密切的关系。
“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夫离拿起慕若铘的的杯子,就着他的唇印,把酒送进口中。
慕若铘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消息是指魏钧亭方面。自从那日慕若铘从夫离口中得到策划“雅乞”事件的人是魏钧亭之后,慕若铘便加强了对魏钧亭的观察。本来慕若铘对各路诸侯、朝中权臣势力情况可谓是了若指掌了,对于魏钧亭他也有一定程度的调查,只是对于魏钧亭毫无实力的表象他未曾深入发掘。在夫离的提示下,果然发现了魏钧亭身上可疑之处,不禁让他嗅到了些许阴谋的气息。
慕若铘知道夫离的用心不简单,但现下无法猜测到他的意图。于是他按兵不动,他知道就眼下的形势看来,他与夫离之间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他手中的。
见慕若铘若有所思的样子,夫离敛下眸子。
慕若铘的心思他不是不懂,他同样也有自己的打算。现在他要做的,只是最初的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魏钧亭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他最近一直在筹备进京事宜,这些情况,你应该也知道。”慕若铘不是毫无保留,但他也明白自己的些许隐瞒夫离也知道。
“比如向民间招募壮丁来填充所谓的‘仪仗队伍’,而实际是与别国私下借兵吗?”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似的,夫离娓娓道出他所得到的情报,他知道这也是慕若铘向他隐瞒的。他不是夜郎自大,也不是盲目炫耀,他知道这是他毕经的阶段——首先就是要让慕若铘知晓他的实力,然后,才能够认可他。
而他从前所做的,不过是千方百计的引起慕若铘的注意罢了。不惜任何代价、只为了吸引慕若铘。他知道慕若铘也有所察觉,但是慕若铘从来都不肯定,而实际上,夫离的的确确是要吸引他的注意。
犹如两个技艺高妙的棋手在对弈,楚河汉界、兵卒将相,他们处心积虑,绞尽脑汁,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他们都想要不动声色的赢得胜利,让对方付出巨大代价的胜利。对于他们来说,兵不血刃不是最美丽的胜利,刀光剑影、硝烟弥漫才是最辉煌的成功。在确认了对方勉强可以称作“对手”之后,他们就要攻城略地,在战争中羞辱对方。
“你应该知道他‘扩充仪仗队伍,宣扬夏连国威’是奉旨办事。”未经兵部审核,愚蠢的皇帝轻易就批准了将帅扩充兵士的请求,即使增加的是并不会列入正规编排的“徭役”,作战中也是可以作为战斗力参与的。
魏钧亭记录在册的征用人员就有3000人,而私下里与别国达成协议、一旦开战便可直接调用的正规军队,更是数以千计。
慕若铘不急不缓,即使只是他排解无聊的一件玩具,也要证明这个玩具有值得把玩的价值。对于夫离,他也正是这种态度。
“奉旨办事无可厚非,”在慕若铘对面款款落座,夫离不温不火,“他这招虽然不新鲜,但是很高明,加上从别国输入兵士可以轻易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
微微一笑,和煦如春风,慕若铘却知道他的笑容不简单。
他们两个人可以轻易读取对方的思想,却无法猜测对方下一步的措施,即使侥幸猜中了,那也只是对方故意留下的线索,隐藏在背后的,是挑衅似的智力角逐。
22
闻言,慕若铘呈现一派悠闲姿态,“如果任由情势发展下去,夏连大乱的日子也不远了,有意之人正可趁机分得一杯羹。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打算?”他的口气讽刺,完全是把夫离当作容陌宇身边的人了。
夫离一笑嫣然,也不反驳,“如果我是太子,第一个削除的必是居心叵测的诸侯。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联合魏钧亭,先平敌国外患,再除内乱。魏钧亭足够的精明,他一定会与朝廷联手,尤其在朝廷未曾察觉他野心的现在。”
“你的处理办法倒也独特,人人道‘内忧外患’,内忧尚且排在外患之前。国内不稳定,又擅自挑起与诸侯的战争,朝廷岂不是腹背受敌、引火烧身?”慕若铘盯着夫离安然的笑脸,冰冷的眼神闪动着兽般危险的气息。
“这就是所谓‘攘夷先须治内’。夫离却认为攘夷方能治内,如果夏连覆灭了,魏钧亭又有什么好挣的呢?难道要他利用别国的军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成?我想他应该明白自己的力量与励精图治的诸侯国国力之间的悬殊差距。况且古语云‘入则无法家拂(bi)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越是内忧外患,越应该一致抗外。”
“言下之意,你是要游说太子殿下平定诸侯喽?”慕若铘眸子深敛不露心机。
“可惜的是夏连朝内根本没有认清现下内忧外患的形势,反而耽于安乐,引喻失意。面对这样的朝廷,魏钧亭怎么会有理由不把握时机一举颠覆夏连,再图大计呢?况且,魏钧亭不过是为报私仇家恨而已,取得政权之后的外患,他并不关心。这也难怪,连夫离都觉得亲小人、远贤臣的倾颓之朝,不留也罢。不如让天下早日易主,夫离尚有机会得遇明君,一展抱负呢!”
终于说出来了,这就是他的目的。惊世骇俗、有背君臣人伦,却符合夫离的个性。
慕若铘剑眉微展,他早知道夫离是贤臣、良辅,也知道他放浪不羁、不拘俗套,却没有想到他会煽动诸侯叛乱。明明知道他的为人不羁,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惊。
夫离的话语中充满暗示——反叛!
诸侯之中,论实力、名声、军事策略、处事手腕,慕若铘都是最具有威胁性的。所以,夫离挑上了他。
原来,不但但是他在考验夫离是不是具备成为自己手中一枚棋子的价值,那枚被考验的棋子同样在打量他是不是配将它执在手中。好一枚傲慢的棋子,好一个夫离!
从来没有人敢那样看他,从来都只有他掌握别人的生死大权,现在竟然被一枚小小的棋子耍了。
夫离——真的让他刮目相看。
他对这枚倔强的棋子,有些爱不释手了。
意识到这一点,慕若铘不觉心情大好。他喜欢挑战,越是难以驾驭的对手,越是能够激发他斗争的兴趣。夫离一次次让他惊奇,也一次次在他面前煽动战争的旗帜。他要冲上前、撕裂他!
长臂一伸把夫离拉进自己的怀中,长指掠过长发、脸颊,划过胸口,直直地滑过腰侧,停留在掀起的华袍下摆处。那两条白皙的长腿很惹眼。
夫离难过似的扭动身体,不期然灼热的气息拂过耳垂。他趁势咬住慕若铘温热的嘴唇,用自己的舌去吻舔,用自己的牙齿去啃噬。慕若铘的气息越来越浓,夫离的体温也越升越高,刚刚经历过激情的身体轻易就让情欲之火燎原而起。
用强健的大腿分开夫离的双腿,慕若铘的大手已经毫不客气的往衣裳里面探进去,一只手抚上了平板细腻的胸膛,寻找那小小的突起,一只手沿着流畅的腿部线条向里,直至蜻蜓点水般的轻扣紧闭的菊扉。夫离沐浴之后赤裸的身子,对男人暴风骤雨一般狂热的欲望,做出了最直接的邀请。
灼热的嘴唇热情的亲吻,双臂无力的拉扯男人垂落的发丝,柔韧的腰放肆的扭动款摆,换来男人坏坏的低笑。
“你总是挑衅我!难道刚才的热情如火还不够吗?”让夫离转身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扣住他的头颅,慕若铘惩罚似的亲吻他。
环抱着慕若铘的脖子,激烈的回吻他,夫离让自己更加靠近风暴中心,排山倒海的浓烈欲望瞬间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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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卑微的姿势跪在男人腿边,散乱的头发粘在汗湿的脸上,遮住了半张脸,另半张脸上透着不自然的潮红。粘稠的液体顺着唇角缓慢的滴落,刚才脱离强悍凶器进攻的唇红肿不堪。
单手将夫离脸上的乱发拢到耳后,露出夫离迷离媚惑的整张脸。一边观察夫离的表情,另一只手已经探入狭小的股缝,在那私秘处周围来回磨擦。当莽撞的手指失去耐性强行进犯的时候,白色的臀尖猛的一颤,腰肢禁不住妖冶的扭动。
“有这么刺激吗?”慕若铘的声音被激情熏陶得低沉沙哑,手指故意让人疼痛似的挖掘湿热紧闭的窄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