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徐丹若
徐丹若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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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罗德......"尤金冷不防地在旁边叫了一声。
听到自己的名字,斐罗德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事情?"
"该我问你有什么事才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我出神。"尤金皱起眉头,闭着眼不代表他就没有感觉,被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谁都会觉得不舒服。
"没什么,"为掩饰一瞬间的尴尬,斐罗德拿起了桌上的冰水。"我只是在想,这趟到墨西哥究竟有什么目的?你一直不肯说,觉得有点奇怪。"
随口编了个理由,斐罗德说的倒也不是谎话。
打量了他一会,尤金的目光带着犹疑,离飞机降落还有一个小时,也许该是说实话的时候了。
"为了卡特。"
"什么?" 斐罗德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复,吃惊地挑起了眉。"那西杀的那个议员?"
说起来,这个人似乎是一切开始的肇因。斐罗德暗暗想着,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设陷阱捕杀他,罗兰就不会遇见那西,今天很多事情都会截然不同。
"你应该记得罗兰当时为什么要除掉他吧?" 目光中掺入一点迷离,尤金同样想起了那个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夜晚。由杀戮开始的故事,同样要以血色结束。
"收了肯迪斯家的好处,却处处阻碍人家生意,敲诈犯当得连我都甘拜下风。" 斐罗德轻嗤一声,很带着一些不以为然。"现在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要真是人死万事空就好了,怕就怕牵丝绊藤,尤金的脸色很严肃。"人是死了,可事情还没完。"
"当时莫雷不是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斐罗德也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他现在听着都觉得头疼。为了当初罗兰的一时性起,害他和莫雷费了多少工夫,居然还能扯出事情来。
"卡特以前有个情人,他手上还留着一些麻烦的东西。" 缓缓吁出一口气,尤金无意识地搅拌着手里的红茶。
"他?"倒没有多吃惊,斐罗德知道卡特一向偏好男色,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潘朵拉"布下杀局。"那老东西还真是死性不改。"
没在意斐罗德的话,尤金把搜集到的资料丢在了他的膝盖上。"名字叫沃尔,以前是俱乐部的舞男,现在演歌舞剧,听说相当红。"
迅速地翻着资料,薄薄的三张纸斐罗德用了5分钟就看完了。"还算是个公众人物,为什么不派下头的人过来,要亲自冒险。"
合上纸,斐罗德瞧着尤金的眼光带着嘲弄,俱乐部脱衣舞男,这男人和他应该算半个同行。
"罗兰不希望这件事情和肯迪斯家扯上关系。"简单地一句话说明了所有的理由,尤金的口气很轻描淡写,但斐罗德已经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如果仅仅是一个无名小卒,尤金不会这么慎重,罗兰也不会卖这个便宜给他们,这件事绝对还有什么隐情。
"难道......"斐罗德心思一动,还想继续再追问下去,尤金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先休息一会,我们马上就要降落了。"
说完,他径自闭起了眼,不再理会任何干扰。
这么明显的阻碍,只能说明的确有内情,而且不是一般的内情。但尤金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说,斐罗德也不好再开口,只是在心中暗暗思量着,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飞机很快顺利抵达了目的地,出关的时候,两个异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算是一个好的开头,尤金不无幽默地想着,还没出机场大门就能遇见熟人。
"嗨,尤金。"史派克很热情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在这里也能碰上,还真是凑巧啊!你好,斐罗德。"
尤金只是淡淡一笑,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斐罗德却忍不住要说两句。"的确很凑巧,但还是比不上看到你们俩同行来得惊讶。"
话是对史派克说的,斐罗德的眼睛却一直瞥着站在旁边的莫雷。这位少爷今天穿了一身红衣,斜倚在栏杆上的姿势看起来也真是明艳照人。
"如果你和尤金都可以和平共处,那我和谁走在一块都不奇怪了。"莫雷懒懒地开了口,话还是一样的刁钻,直击人的痛处。
"不是要在费比伦住上一段时间吗?这么快就走,难道爱德华伺候得不称你心意。"不想让他占了上风,斐罗德当即反唇相讥。
眼角微勾,莫雷笑得风情万种。"你叔叔可比你聪明多了,有时间担心别人,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
"我是无所谓了,你别尽顾着看热闹,到时候自己家后院被烧光了也不知道!"比起毒舌,斐罗德一向不落人后。
眼见一场闲谈渐渐有演变为全武行的趋势,尤金的眉头不由蹙了起来。"斐罗德,你也说够了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史派克眼看自己这群人就要变成机场大厅的焦点,也赶紧帮着打圆场:"莫雷,你不是急着看你父亲吗?"
"怎么,你老爹快不行了?难怪急着赶回来。"抓住史派克话里的一点头绪,斐罗德笑得相当得意,只顾逞口舌之快,也不管尤金的警告了。
"斐罗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阴忱忱地瞪着他,美人身上那抹慵懒里暗藏着凌厉,稍不留意就可致命。
"斐罗德......"这回,尤金是直接厉声喊了出来。踩在人家的地盘上依然敢如此嚣张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今天他倒是过足了瘾,明天恐怕真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尤金,你也不用紧张。"轻眯着眼,莫雷的口气透着股阴森,叫人不禁毛骨悚然。"我现在没工夫管你们,不过罗兰那件事情可烫手的很,自己小心吧。"
心上一凛,尤金的嘴角却扯开了一丝笑意的纹路,很是从容冷静。"看起来,我还要请你多帮忙了。"
"你用不着跟我绕圈子," 莫雷露出一抹冷笑,"只要在墨西哥城活动的人就逃不过麦洛克家的眼睛。不过我可不打算帮你,这不关我的事;但我也不会给你下套,是生是死就凭你们的运气了。"
简直就像是打哑谜,斐罗德听得莫名其妙的同时,一股怒气也袭上了心头。显然,这两个人都知道些什么,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那我得先说声谢谢,"尤金这声谢说的毫不勉强,甚至可以说是极真诚的。"前路难料,只要麦洛克家愿意保持旁观的态度,我就十二万分地感激了。"
莫雷无谓地耸了耸肩膀,回眸处只见眼波流转,比女子更艳丽三分。"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我倒希望你们有命回费比伦。一场游戏总要有对手才玩得起来,你们如果埋骨在了墨西哥城,不止便宜了爱德华,我也没戏可看了。"
麦洛克家的大少爷说得虽然刻毒,却是实话。目送他们离去,斐罗德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你倒是难得这么好心,我还以为逮住这个机会你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呢!"三步并两步跟上了莫雷,史派克露出一抹带些促狭的笑容。
"用不着我动手,他们自然会尝到厉害。有个傻瓜情愿为爱牺牲,我又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没好气地白了他眼,莫雷冷哼一声。
史派克依旧笑得温柔,这位大少爷如果撇开罗兰的事情不谈倒是清醒的。"也许他只不过想借此得到肯迪斯家的支持,好登上继承者的宝座。"
这回,莫雷看他的眼色奇怪地很,像是疑问这人怎么突然不开窍起来。"这么说吧,"莫雷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通向一个目标的路可以有千万条,但聪明人会挑捷径;自作聪明的人挑了半天,反而绕了远路;笨蛋看着这些路一片茫然,只好随便走一条。"
"但有些人,他们不是不知道哪条路好走,只是被迷了心窍,傻到愿意受尽折腾。尤金嘛,也只不过是个傻瓜而已。"莫雷最后总结道。
"真是精辟的见解。"跟着莫雷上了等候已久的专驾,史派克用力地舒展了一下手脚,钢蓝色的眸子里堆着满满的笑意。"只不过,光会说却不知道检讨自己的人,似乎和尤金也差不了多少,一样是个傻瓜而已。"
有时候,爱情就是一道无解的题,而陷在局里的人却仍在苦苦追寻答案。
"我们该走了。"尤金提醒站在那里半天不动的人准备上路,却反而被他专注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怎么了?"
"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斐罗德的目光中布满阴霾,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一向是他最为痛恨的。
"是时间还没到,"尤金对他的愤怒熟视无睹,仍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跟我走吧,到了地方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他率先向机场大厅外走去。盯着那个人的背影,斐罗德有种奇怪的冲动,如果他现在掏出枪......
"斐罗德,快点。"走到一半,尤金回过头。只见他秀丽的眉皱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知道了。"匆忙应了一句,斐罗德不动声色地把腰际冰冷的金属管往下按了按,现在还不是时候。
尤金订的酒店在市中心,不像莫雷那么好命有专车伺候,就只好拦辆出租应急。没坐过几次出租车的斐罗德本来还有些新奇,等车子发动起来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见那出租车在墨西哥城的小巷间飞速穿梭,横冲直撞地简直像部装甲坦克。一路上,不断与路人,水泥墩,还有街边的小贩擦肩而过。有时候看起来就要撞上前面商店的招牌,在最后一秒却拐到了另一条路上,惊险不输云霄飞车。
这里的行人似乎是习惯了,甚至还会特意做出几个夸张的动作来避让,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但车子后面的两个乘客可笑不出来,特别是斐罗德。
最后,车子在快到达目的地时还险些撞上一棵行道树。为免车毁人亡,司机不得不来了个紧急刹车,车厢顿时打了个九十度转弯,横在了不算宽的路中央。
快速付钱下车,尤金的脸色发白,但还算镇静;至于斐罗德,跌跌撞撞地爬出车子后差一点当场吐出来。
"你还好吧?"在后面看着斐罗德不稳的步履,尤金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他一时还说不出话来,只是勉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尤金小心地向四周张望着,这里不像住宿的地方,倒像植物园。路边到处长着高大的棕榈,中间夹杂着许多说不出品种的灌木,很难想象哪一棵树后会藏着一座酒店。
事实证明,很难想象不代表没有。穿过一条棕榈掩盖下的小径,就在这片浓郁的绿色后,"皇宫酒店"的招牌赫然入目。
酒店看上去不过就是栋老房子,离它最繁华的时代至少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但充满了西班牙风味的建筑和跳跃奔放的色彩依旧引人遐思。
和许多酒店一样,这里的地下室是赌场,一楼兼做舞厅和餐厅,二楼以上才是客房。出入的人员十分复杂,唧唧喳喳的观光客,衣着暴露的妓女,满脸不耐烦的保镖;还有衣冠楚楚,口袋里却连10美圆都拿不出的诈骗犯。
这样的组合让斐罗德想起了堪那司,只是那里的氛围还要再鲜明一些,人的眼光更露骨,每样东西似乎都刻着物欲的痕迹。
"可以上去了。" 从柜台拿了钥匙回来,尤金轻拍了下似乎正在走神的男人。z
斐罗德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说起来丢人,克里泽森家的少爷从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晕车的时候。听到有张床能躺一会当然是最好不过,只顾低头跟着尤金走,对酒店前台小姐抛来的媚眼也没注意。
房间在三楼,正对着街道,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极大的广场。正逢中午,人并不多,有对老人牵着孩子在喂鸽子,画面柔美祥和。
虽然是老房子,室内的设施还算齐全整洁,稍嫌不足的是床。盯着房间中央那张12尺的黄铜大床瞧了好一会,斐罗德回过身来打算问问那个订房的人。
"只是一个人住,需要这么大张的床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斐罗德还只是有些不解,可尤金的回答却更叫他吃了一惊。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打了服务铃,尤金随手拖了把椅子坐下。y
"你是说我们俩用一个房间?" 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斐罗德几乎不敢置信挑起了眉,尤金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克里泽森家穷到这个地步了,连订两间房的钱都没有吗?"z
"我想这段时间,我们俩还是住在一起方便些。" 尤金的重音落在了"方便"两个字上,很明显地提醒斐罗德他们并不是来观光,而是有事待办。
"反正你是大少爷,随你安排吧!" 头还是晕着,丢下一句有些生硬的回答,斐罗德直接往床上一倒,懒得再开口。
没多久,尤金前面叫的服务员敲门进来了。"有什么吩咐吗?先生。"皮肤黝黑的女侍应生长得很漂亮,笑起来一口雪白的牙。
"帮我送两份午餐,牛排五分熟,不要海鲜;让厨房快点。" 尤金很慷慨地放了两张10块在女孩手里,飞机上的食物不太和斐罗德的胃口,折腾到现在也该是补充点体力的时候了。
"好的,要红酒吗?先生。"欣喜地握起了手掌,女侍应笑得相当灿烂,看来这里很难得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
"那就拿一瓶吧!记得快些就行。" 尤金对红酒的爱好曾让很多人不解,要么特别挑剔,要么随便到令人扼腕。他对此的解释是:有时间风花雪月,当然对什么消遣都不能马虎;而一个人饿到快晕倒时,再讨论红酒的年份就不合适了。
"明白了,先生,很快就送到。两位慢慢享受,不打扰了!"一路挂着笑容,女侍应飞快地退出了房间。
"喂,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女人笑得很奇怪?" 仍旧躺在床上的斐罗德睁开了眼,特别是那句"两位慢慢享受"听起来怎么都透着诡异。
"是吗?" 尤金倒没怎么留心,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可能因为我订的这间是蜜月套房的关系吧!"
"什么?" 斐罗德不禁瞪大了眼。z
小费的作用还是不小,牛排果然准时送到了。吃过午饭后,斐罗德很快就觉得一阵疲倦袭来,躺到床上没多久,意识就渐渐模糊起来。
尤金坐在床边,把雪纺帐幔放了下来,斐罗德的睫毛仍在轻微颤动,看起来睡得不太安稳。酒里安眠药的量大概能让他躺上2个小时,这就够了。
最后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尤金小心地关上房门,同时没忘记把门口的牌子换成了"请勿打扰"。
会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对斐罗德的不信任,只是有些事情非得他一个人处理不可。走出饭店的尤金戴上一副太阳镜,坐上了路边停着的出租车。
车子开过三个街区,只见一座仿罗马式宫殿建筑巍然伫立,"天使城"的霓虹灯在白天也一样耀眼。这是墨西哥城中有名的俱乐部,相当于"潘朵拉"在堪那司的地位。
现在还没到开业的时候,门前少了五光十色的人群衬托显得有些寂寞。尤金吩咐停车,在司机暧昧的目光中径直走进了那拱型大门。
"先生,非常抱歉。我们要下午3点才开始营业。不知道您有什么要帮忙的?"一个身穿红色制服的门僮率先迎了上来,彬彬有礼地询问道。
"我找那塔莎。" 尤金没有取下墨镜,冷冷地说。
"这个......那塔莎小姐是不见客的。" 听到这样的要求,门僮的眼光变得警惕。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谨慎地回答。
"麻烦带我去见她一面,我有急事。" 尤金把一个十美圆的纸卷放在了他手上,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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