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徐丹若
徐丹若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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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真放心让斐罗德自己去干?"看着躺床上半天不吭声的人,富兰查忍不住伸手捅捅他,语气里有点危言耸听的味道。
"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不是还有你在嘛!"难得休养一段日子,却还要被一只聒噪的孔雀天天在耳边唠叨,尤金头痛之余也没什么办法。至于斐罗德,他却没担心过。
他会成功的,从他开始行动起,尤金就已经预见了结果。斐罗德对爱德华的恨是一方面,对权力未熄灭的野心是另一方面,这就足以获得结果了。
斐罗德始终是斐罗德,缺的不是计谋城府,而是经验和教训。他已经开始渐渐明白,真正的王者可以失败,但永远不会倒下。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眼里射出兴奋的光芒,富兰查就差抓起他的手猛摇了,对他来说只要别老被闷在一间小房子里已经是奖励了。
尤金看着交叠在面前的双手,目光沉静而敏锐。"不动声色地看着就行,爱德华是只老狐狸。如果一击不中,我也没有把握会有下次机会。"
"我还以为没有你掌握不了的事呢!"难得被他逮到机会,富兰查眯着眼打趣道。
"我不是神,就算是,也会有弱点。"
"是啊,比如斐罗德。"很时候,富兰查还是有点不怕死的精神的。就比如现在,已经注意到尤金开始变得恐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要往下讲。"你别瞪我,我说的是实话。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你们算是什么孽缘。"
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湮没了尤金未出口的轻叹。"我也不明白......"
手机响起了悦耳的苏格兰风笛,连响三声之后停了下来,那是约定的信号。"看来斐罗德已经得手了,"尤金转过头,"你不去看看吗?"
富兰查到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爱德华独自僵硬地站在屋中间,脸上满是疲惫与不敢置信。
"我想,我输了。"一贯优雅地笑容消失了,爱德华的嘴角现出一丝惨淡的讥讽。
"我也赢得很险。"没有预期中得意洋洋的样子,斐罗德这回倒是坦白。终于把对手踩在脚底的感觉很好,但还不足以令他忘形。
"你尽管得意吧!"身体略微发抖,爱德华碧色的眸中闪烁着刻毒的光。"可你要记住,我不是输给了你,是输给了尤金。他都永远都比你强!"
"到现在还敢跟我放狠话,我看你是没得过教训。"斐罗德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击在地表发出刺耳的尖啸。看着爱德华恼恨的眼神,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察觉气氛有点不妙,没等那鞭子真落到什么东西上,富兰查赶紧喊出了声。"慢着......"
"你来干什么?"有些不悦地瞪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斐罗德感到自己复仇的好心情被打扰了。
没人留意到,见到他的出现,爱德华原本怨毒的神色里立时掺了几分惊惶。
"来拿我的报酬啊!"富兰查倒是理直气壮,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
没有忘记几天前他是以同样的一副神态拒绝了自己的条件,斐罗德眼中多了鄙夷。"哼......你要多少?"
"爱德华。"富兰查笑了起来,他本是个美人,看起来也真赏心悦目。但斐罗德显然是没这个好心情,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该是出了点问题。"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爱德华·克里泽森。"富兰查索性连名带姓,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遍,就不信他还听不明白。爱德华在旁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环抱着双臂,斐罗德的眼里透着狐疑。"你在开玩笑吗?"尽管他的样子实在不像玩笑,斐罗德仍不禁怀有一丝希望。
"这是尤金答应我的,你们不会出尔反尔吧?" 眉稍高高挑起,富兰查很干脆地抬出了尤金的招牌。
"既然答应了你,就没有反悔的道理。"门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尤金的伤并没全好,声音也显得低缓,但出乎意料地震住了全场。
"尤金......
"让他们走。" 尤金眼也没往那里瞄一下,果断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梁柱间。边上的几个人互望了一眼,收起了手中的枪。
只听一声巨响,是斐罗德狠狠摔门而去的余韵。
"啧~又闹别扭了。" 富兰查忍不住朝尤金挤挤眼,不无悲悯的意思。"看来你还有的头疼。"
尤金向他透去了警告的一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现在终于是抱得美人归了,还不走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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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费比伦不过是几天以后的事情,而人事已经全非了。眼看着爱德华的势力被连根拔除,斐罗德心情相当复杂。
尤金的强势和领导才能在这次事件中充分显现了出来,接掌爱德华的部下与权利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出现波动。得到了族长的肯定和众人的诚服,现在的他离克里泽森家领导者的王座,不过一步之遥。
相比之下,他则更加像个无足轻重的人。爷爷早已经收回了他的宠爱,自己的直系部队也损失殆尽。
如今,他根本就没有和尤金一争长短的能力,甚至不屑被人拿来比较。真的要永远活在尤金的影子中吗?斐罗德不甘心。他怎么能够甘心?被自己以前的狗踩在脚下。
现在只能等待机会,在此之前,他必须忍辱负重。就像尤金以前那样,收起自己所有的骄傲和棱角,暗中等待那唯一的机会,斐罗德暗暗打定了主意。
"你还在生气吗?" 在傍晚稀薄的空气中悠然散开,是尤金如同西伯利亚寒风的声音,带着冰冷和强劲。
斐罗德回过头来,眼里敛着一点火星,只是不露在脸上而已。"不敢,有谁愿意得罪克里泽森家未来的家主呢?"
"陪我走会吧。"明明是讥讽的口吻,尤金却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道:"爱德华不在,连这块地方都寂寞了很多。"
正在说话间,有一只天鹅伸着腿从湖面上掠过去了,直飞向天边几片被夕阳染得斑斓的云彩。
"你为什么要把爱德华交给那个人?"冷不防地,斐罗德开口问。尤金不是个宽容的人,敢对他动手是要有觉悟的。会放过爱德华,原因何在?至今他也想不明白
"撇开传说不谈,这个湖还真是挺漂亮。如果有一天能葬身在这里,好象也不错。你说是吗?" 直视如镜的湖面,尤金答非所问。但他的话里自然有一种预言的味道,让斐罗德不禁警觉起来。
侧着头,尤金幽深的眸中映着水波的光芒,潋滟得叫人心惊,而话题却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起因,他们的故事,你关心这么多不会累吗?"
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就在刚才的一瞬斐罗德有种感觉,尤金已经把他所有的企图都给看透了。不愿承认自己居然对他有几分畏惧的情绪,斐罗德还得装得落落大方。"我只关心爱德华会不会再妨碍到我。"
"富兰查不会让他离开的,你是白担心了。" 继续把视线集中在湖畔的水鸟上,尤金的态度很悠闲,刚才那种逼人的目光好象只是一种错觉。
"那就好。"有些不自在,斐罗德只是勉强地答了一句。
"明天就是族长的70大寿了。"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尤金又慢悠悠地开了个头。斐罗德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但也不能不接下去。"也是宣布继承人的日子,不过也用不着宣布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了。"
本以为他多少会有些得意,但尤金仍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这种态度不禁叫斐罗德迷惑了,他的想法永远只藏在心里,这也算是对别人的一种极端不信任了吧!
"你刚才是从哪里过来的?"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斐罗德觉得有些奇怪。"主屋南边是爷爷的房间。"
"没有,随便走走而已。" 尤金的眼睛慵懒地低垂着,叫人想到一个词"媚眼如丝"。斐罗德看得一时也有些怔住了,今天的尤金似乎很不一样。
"要来我房间吗?"眼尾轻轻挑起,尤金侧过脸看着身边的男人。晚霞染在他的脸颊上,似乎为人偶吹入了心魂。
这种情况下,会拒绝的只有傻瓜吧!眸色变得深沉,男人没有再犹豫,把这抹绝色拥入了怀中。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如上好的绢丝。妩媚的眼角带着一点潮红,犹如罂粟绽放的颜色。斐罗德看得几乎痴了,躺在床上的人就像一支始终没有盛开的花朵,直到今天才完全露出了全貌。
尤金白皙的皮肤并不算完美无暇,上面布着的细碎伤疤清楚地提醒着一些往事。斐罗德怜惜地在上面烙下一吻,这其中大部分是为他受的伤,也有他亲自留下的。如今看起来,忽然有些心疼。
"那个时候很难受吧?" 抚摩着一条已经变得浅红色的疤痕,该是 6、7年前的伤了,摸起来仍有突起的触感,斐罗德记得这是他的鞭子造成的。
轻搂着他的脖子,尤金小心把男人垂下的刘海挽回他的耳后,"已经不痛了。"何其相似的黑发黑眸,这算是他们身为兄弟的证据吗?
"以后要不要把这些伤痕在我身上复制一遍?"斐罗德边笑着边咬他的耳朵,那个怕痒的人不禁缩成了一团。
"要吗?"不依不饶地把他的脸扳过来,斐罗德看着那双谜一样的眼,执意轻声问道。
幽深的眸闪了一下,尤金似乎是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半认真半玩笑地回答:"算了,我舍不得。"
也许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斐罗德的动作一下变得有些僵硬,眼神游移不定。
"不是当真了吧?" 见他半天没有回音,只是望着自己出神,尤金的唇畔绽出一抹媚惑的笑意。
"当然不会。"恶劣地在锁骨处留下一个清晰的吻痕,斐罗德也笑了起来,两人重新投入激情的拥抱中。
只是到后来,斐罗德总会无意识地想起,那时候他无奈的笑容。就像刻在了记忆的深处,无论如何磨灭不去。
不管黑夜再怎么漫长,黎明总会掀开重重阻障。斐罗德起床的时候,尤金早已经不见踪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昨晚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夜。今天之后,他们将在一条相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再交汇时,也许就是生死相搏。
身为克里泽森家族的领导者,吉拉德·克里泽森的寿辰本来就是极为隆重其事的。再加上这次寿宴也是下任族长的继任仪式,更是来宾如潮。
除去本家所有的人,其他两大家族也都派了代表前来祝贺。因为罗兰事务繁忙,而莫雷由于父亲身体不佳,都不能前来,多少带了点遗憾。但这场盛宴在其他方面,还是可以说是尽善尽美。
向来宁静的费比伦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常,连斐罗德也免不了进进出出地帮忙应酬对付。但奇怪的是,场面上一直不见尤金的影子。
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有别的事在忙,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开宴前,梅克终于也急了起来,找了半天仍没有结果,只能找来斐罗德商量。
"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一向严谨的梅克这回算是乱了方寸,连少爷的称呼都省了。
听梅克急急忙忙地说完情况,斐罗德的眉头也紧锁了起来。在这种时候,居然玩失踪!看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宾客,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找,继续找。"
"好,我知道了。" 想不出别的办法,梅克只得匆匆地行了个礼,再次朝门口奔去。
"等等,"没走出两步,斐罗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梅克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别惊动爷爷!"
了解地点了点头,梅克一脸的神色凝重。
斐罗德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也不好看,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回头时,却只见吉拉德·克里泽森已经缓步走入了会场。
本来喧闹的大厅见到这位老人的身影后顿时变得寂静起来,斐罗德不由在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已经来不及了!
"大家好。" 吉拉德一头银丝在水晶吊灯映照下闪闪发光,虽然已经有70高龄,但身体仍像美州虎一样结实。
大厅中的众人都在他面前低下了头,吉拉德这一辈的黑道人物,或早死或陷于狱中,仍健在的只有他一个,即使是罗兰·肯迪斯也不敢轻易怠慢他。
"今天是我的70岁生日,非常感谢诸位的光临。" 吉拉德洪亮的嗓音在大厅中回荡,犹如钟声。"借此机会,我想宣布一件对于克里泽森家族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我之后要担起克里泽森家责任的继承者。"
这件事情的风声早就传得尽人皆知,三月之约的结果究竟如何,众人心中多少也都有了数,眼下不过是把结果挑明而已。
爷爷已经知道尤金失踪的事了吗?斐罗德暗暗思量着,眼下梅克还没有回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究竟要怎么收场?
"经过三个月,我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丝毫没有感到斐罗德的忧虑,吉拉德已经开了口。只见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扫向众人,犹如君临天下的君主,每一字都清楚无比。"克里泽森家的下一任族长就是,我的孙子,斐罗德。"
大厅的中央,只见斐罗德错愕地睁大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 庆祝新家主继任的宴会刚进行到一半,斐罗德怒气冲冲地破门冲入了吉拉德·克里泽森的书房。
上任族长正叼着一支雪茄,见他闯进来也不以为意,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点。"你来了,宴会怎么样?你身为家族新的领导者,该好好和大家联络一下感情才对,对你以后也会有帮助......"
"这些根本不重要!"一下截断了他的话,斐罗德的胸口上下起伏着,眉宇间尽是恼怒的神色,不见一点喜气。
"你不高兴吗?"吉拉德瞥了他一眼,把雪茄放在鼻子下面满足地嗅着。"我还以为成为克里泽森家族的继承人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现在终于实现了,你该开心才是。"
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辞,斐罗德不断摇着头,大声质问着。"是尤金对吗?是他在搞鬼!他到底躲哪里去了?"
"他走了,因为觉得自己不适合家主的位子,我也这么觉得。"迎视着那双几乎要喷火的双眼,还从没见过孙子在他面前如此失态的吉拉德微叹了一口气,正色回答道。
"我还是不明白。" 狠狠咬着牙,斐罗德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荒谬,而他从头到尾都被人耍得团团转。
"他的心不够坚强。"慈爱地看着孙子,吉拉德突然怀念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光。可以狂妄,可以轻信,也可以到处留情,只因为有资本挥霍。
"要找出心比他硬的人也不太容易了。"想象不出"不够坚强"这样的形容词会被按在尤金身上,斐罗德不禁对此嗤之以鼻。
"的确,尤金在各方面都很出色。"提起自己的另一个孙子,吉拉德也觉得惋惜。那孩子很像他的父亲,只可惜......
"可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你。这是这一点,注定他不适合成为要掌握数千人性命的领导者。"
"他现在在哪里?"跟吉拉德说的话完全不是一个步调,斐罗德执意追问着。
老人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该说是克里泽森家的遗传有问题吗?又是个死脑筋的孩子。"你问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我是想成为克里泽森家族的领袖,可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斐罗德恨恨地一拳砸向了旁边的书柜,坚硬的柚木漆面立刻凹下一个坑。"要我接受他不要的位置,这会是我一辈子抹不掉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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