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山颂
山颂  发于:2023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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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言书抬头看了胖子一眼,那人满眼真诚的忧虑不是开玩笑的。
  “他这个人太闷了,有心事也从来不跟我们讲,没有业余生活、没有个人爱好。”胖子说,“就门口捡垃圾的老戴,歇息的时候也知道蹭人家面馆里的小电视看看电视剧呢,他这个人……除了看黄……真的啥嗜好都没有了。”
  温言书刚想说,不用再强调看黄了,就听胖子继续开口道。
  “我说真的,他虽然揍人的时候都蛮有分寸的,但这么搞下去,心理真得出毛病啊。”胖子叹气道,“我真怕哪天把他逼急眼儿了,他得跑到大街上杀人!”
  温言书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了,及时开口打断道:“话不能乱说。”
  胖子赶紧呸呸,但整个人也低落下去:“如果你能跟他聊聊就好了,我感觉他很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做知心朋友,听听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话一说完,胖子又自觉失言,解释道:“我没有要道德绑架你的意思啊,去他妈的,谁管他那些破事儿!”
  温言书看了他一眼。
  重新和衡宁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暂时没有发现这人的心理出现什么严重的问题。
  他把这归咎于胖子对衡宁的不了解,毕竟一路看过来,衡宁至少是从学生时代就保持这种完全真空、不需要娱乐的生活方式了。
  但温言书也同样放不下心来,毕竟那时候的衡宁还有书可以读,而现在,他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犹豫了一下,他笑起来,说:“没事儿,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很可能不会愿意接纳我。”
  温言书看了一眼胖子,诚恳道:“如果你不嫌麻烦,多创造一些机会让他主动来找我,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
  话刚一说完,胖子就泪眼汪汪握住了温言书的手:“小温哥,你人也太好了,明明跟我们老板也没多熟,还说帮忙就愿意帮……”
  这话说得温言书短暂惭愧了一下,但很快又一副正义面孔:“没事,能帮一个是一个,我当年选择做记者,就是愿这世上再无失足青年。”
  几乎话音落下的同时,两条街道之隔的“失足青年”衡宁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惦记了,第一反应是昨晚被某人传染了感冒。
  毕竟接触有些密切过头了。
  想到这里,他强迫自己切断回忆,只裹紧大衣,转过那熙熙攘攘的街角,低着头快步走在街道上,眉宇间的冰冷在雪地里掀起一阵寒风。
  人力资源市场旁边有个快递点,快递点的小伙子被他胖揍过,见到他却喜笑颜开地喊他:“衡老板!”
  衡宁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闻言抬眼看了看他,轻轻颔首,没吱声,算是跟他打了招呼,只是永远拧起的眉让他显得毫无温度可言。
  那小伙子似乎早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很自觉地在一堆信件里翻找,同时还不忘和他唠嗑:“老板,昨晚看见你了?交了新朋友?”
  昨晚骑车带温言书的时候路过了这一片,应该是被看见了。
  “衡老板,哪天把朋友带来认识认识呗?”小伙子自顾自地叨叨着,“难得有衡老板能瞧得上的人……”
  衡宁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能脑补出来那么多细节,只不耐烦地拿指节在桌面上叩了叩,催促他快些拿,少说些废话。
  小伙子嘿嘿一笑,似乎是手握了他的秘密一般,嘿得衡宁如芒在背。
  找快递的几分钟被拉得有几个世纪长,衡宁已经打算把人丢出去自己找了,那小伙子终于乐呵呵递来一张薄薄的邮件:
  “老板,你的件儿!”
  衡宁瞥了一眼信封上寄件人的名字,伸手接过来,又点点头,转身带着那邮件快步离开。
  这东西好像拿着烫人,自到了衡宁的手上,就让这人有些不舒适一般,放在哪里都显得碍事。
  他没再回店里,而是匆匆带着那东西回到离白马桥不远的出租屋里。
  回到房间关好门,他盯着那信封良久,几乎要把那东西灼出个洞来。
  最终,衡宁还是没有拆开它,只打开了身边的抽屉,把那邮件平平整整地放了进去。
  和那寄件人的名字一起,藏进了那漆黑的一方,再不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男人,你不对劲。
 
 
第11章 矜持02
  胖子是个合格的向导。
  他不仅带温言书熟悉了白马桥的地理环境,甚至还带他去劳务市场混了一天物流分拣的活干。
  出厂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半夜了,温言书还带着一身没好干净的病,整个人疲乏得想吐。
  “真累,我腰都要断了。”温言书感慨道。
  胖子带他去附近的盗版得非常不走心的肯德奇,一人买了一个五块钱的香辣鸡腿堡,拍拍他的肩膀说:
  “像你这样的,都吃不了这苦。经常有细皮嫩肉的大学生拖着行李箱来,干一天就哭爹喊娘地跑了。”
  温言书承认自己干不了太重的体力活,但他不觉得自己如胖子所说那般吃不了苦——
  刚毕业那会,他可以持续一个月不眠不休连轴转,喝着白水吃着馒头,忍着群租房糟糕的环境,疯魔一般把自己熬得透支,只为月入账的工资可以比别人好看那么一点点。
  那会大家都是用热情掩盖住迷茫,三五个愣头青围在一起许下凌云壮志,说要一起在北京扎根,要在这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结果几年熬下去,留在这里的却只有温言书一个人。
  半夜的快餐店人却不少,大多是下了工来这里补夜宵的。
  大家一身疲乏双目空洞,在这样紧凑的安排中,只能把休息和做梦的时间一再压缩。
  温言书吃完汉堡,认认真真擦干净每一根手指,才问胖子:“我看你现在,好像不在做这些?”
  胖子点点头,说:“我以前干过一段时间,毕竟日结确实来钱快,但现在债还的差不多了,衡老板不让我做、我就没做了。”
  温言书抬起头,有关衡宁的话题总能让他有所反应。
  日结工的人生是被切割成无数个二十四小时的,因为结算周期短,被拖欠工资的成本和风险低,无数陷入窘境的年轻人,都会选择在这里驻足。
  “老板说,这里只适合挣快钱,解决一下燃眉之急,但不能久留。”胖子觉得饿,又要了一个五块钱的鸡肉卷,呼啦啦拆开来吃,“他说的没错,这种地方待久了,人脑子会麻,眼里最多只能看见明天,都忘记自己当初来这里是图个什么了。”
  如果没有跟着胖子干上这么一天的活,温言书对这句话的理解可能只停留在浅表层,但此时他带着一身的倦怠和麻木的大脑,这句劝诫他便能彻悟了。
  短视的生活会逐渐消磨掉一个人的斗志,目标被模糊了,人一辈子也就只能活在这样日结几百、不见明日的迷茫生活里了。
  “我现在听老板的话,主要帮店里跑跑活,拿工资慢慢还贷,闲下来的时候就到别的老板那儿学点技术。”胖子有些得意道,“我准备考个厨师证,虽然我现在厨艺不如我们老板,但我系统学个几年,风头肯定能压过他,到那时候我就要当他老板,让他给我打下手!”
  温言书听着也咯咯笑起来,但末了又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衡宁说的没错,对于未来的目标,对于生活的打算,他都给胖子提供了一个正确理性的引导。但正是这样的理智,让温言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衡宁替别人做一切抉择的时候,太有一种“过来人”的无力感了。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转述,但温言书却似乎明明白白听出衡宁在对胖子说:“好好生活,别像我一样。”
  一想到这里,温言书的胸口就有些闷得难受。
  于是他对胖子说:“你们老板总不能一辈子也就这样原地踏步把?”
  胖子认真思虑了一下,耸肩道:“谁知道,他什么也不跟我们说,哪天你找个机会问问呗?”
  温言书有些语塞了,他问过无数个人犀利刁钻的问题,被骂过、被鄙夷过,几乎已经练出了一副铁做的脸皮,和一张没有什么问题不敢问的嘴,但眼下,他却没有半点胆量去问衡宁关于未来的事情。
  似乎这两个字和衡宁的名字放在一起,都是血淋淋的残忍。
  “算了。”温言书说,“他应当不喜欢被人这么问。”
  另一边,难得回家过夜的衡宁躺在床板上辗转反侧。
  狭窄的出租屋不比网吧的休息室宽敞多少,但却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居住,被打理得整洁而舒适。
  他盯着漆黑的夜,丝毫没有困意,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意外”在他的脑子里盘旋起来。
  按理说自家网吧藏得也够隐蔽了,怎么偏偏好巧不巧被温言书撞见了,他又想到了藏在抽屉里的那封信,有关过去本该告别的一切,似乎像是约好了一般齐齐闯入他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
  节奏和习惯被打乱是个很叫人不安心的事情。
  衡宁烦躁地坐起来,拿起手机和烟盒,推打开阳台的门,因为室内没有暖气,想象中灌溉而来的寒风并没有如期而至。
  通州区的夜里没有二环内那么热闹,衡宁站上那黑黢黢的阳台时愣了一下,低头打开烟盒。
  点亮打火机的一瞬间,不存在的橘子清香在他的鼻尖擦过,某人的发梢也似乎悄悄擦过他的后颈,叫他拿着烟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头,把不切实际的幻想扔回夜里,手里那支烟便也再抽不下去了。
  衡宁无奈地叹息,把烟盒和打火机塞回口袋里,转而又去厨房拿了两罐啤酒。
  他有些疲乏地打开家中的灯,推开那间狭小的储藏室客厅。
  那房间名曰储藏室,实际上里面却几乎没放什么东西,只有一套简易的桌椅,桌上是一张正对着他父亲的遗像。
  衡宁拖开椅子,坐到那桌边,咔咔拉开两罐啤酒的拉环,一罐放到遗像前。
  那黑白照片上的中年男子眼含笑意,眉宇间的气质和衡宁如出一辙,只是看起来比衡宁的目光中,少了太多忧虑和负担。
  衡宁没有再去多看他,只垂着眸子闷头喝着酒,末了,还不忘跟他碰了碰杯。
  他不是来倾诉什么的,也没有什么需要对方冥冥之中做一些指点,只是因为过去的人和事一股脑在半夜涌上来,便想过来看看他了。
  直到离开,衡宁也没有说半句话,终于是借着那一罐啤酒的微醺,看看倒在床上闭上了眼。
  居民楼下,那狭狭的一条路被月光照得通亮,像一条闪着银光的履带,将黢黑的一片与那月亮相连。
  一声熟悉的马达轰鸣,摩托车在冬夜的街巷里掀出一番激涌的热浪,两个年轻人从衡宁的枕下穿梭而过。
  坐在胖子的后座,温言书便再没那么多多余的心思,双手紧抓着对方那纷飞的袄子边,兜着午夜的风,只希望回家的路越短越好。
  事实证明,哪怕胖子真的是坐和谐号来,通州区道二环内的距离依旧十分遥远。
  颤颤巍巍落地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一点了。
  小区门口的路灯着,城市的温度让温言书感到一丝心安,他跟胖子道了别,目送着人骑着摩托消失在街道尽头。
  直到转身回去要进小区的时候,温言书才发现自己没带门禁卡,只能硬着头皮给正在里睡觉的保安打电话,劳烦他开开门。
  挂上电话,约莫还要再等五分钟,温言书在原地跺着脚,不慌不忙地等待着。
  天上的月亮很圆,照得方圆一片的夜空没有星星,温言书就紧紧盯着那月亮,脑子里飘忽想着那句“人有悲欢离合”。
  就在他腿冻得有些冷,准备走走起热的时候,身后的绿化带里传来了一声异动。
  他下意识回头,盯着那黑黢黢的一丛看着,超出常人的敏感度让他全身肌肉开始紧绷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安全门应声打开,保安的声音远远传来:“咋了?”
  温言书又看了一眼那绿化带,快步走进小区里,直到看着那道门紧紧合拢,他才松了口气,摇头道:

  “没事儿,估计是野猫,给你添麻烦了。”
  保安脾气很好,平时又跟温言书很聊得来,自然没有什么脾气:“麻烦啥,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啊。”
  温言书点点头,勉强地笑起来,心里却有了一些隐隐的猜测。
  做记者难免会得罪很多人,这一点他刚入行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隔壁组跟进猪肉注水案的摄影,在屠宰场逃跑的时候因为扛着摄像机不方便,被人追上一榔头砸了后脑勺,从此彻底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自己也曝光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案子,收到过一沓子死亡威胁,还有很多不着边际的污蔑。
  之前还在租房子的时候,家里直接被人悄悄潜进来扫.荡过,为此他换了无数个居所,最后才咬咬牙,自己挣钱买了套房。
  当初选这个小区,最看重的就是这里极佳的安全性,住户进门需要刷脸,陌生人进来则需要电话联系住户并登记。
  但如果已经被人摸到了具体小区的话,证明自己的信息几乎已经完全暴露了。
  那么,这个地方还能再住下去吗?
  作者有话说:
  危险!老攻速来保驾护航!
 
 
第12章 矜持03
  这一夜的小插曲只短暂影响了温言书半个晚上,天亮之后,一切便都因为忙碌而又恢复了正轨。
  为了答谢胖子,三天之后,等温言书的感冒完全好了,他便又吆喝着邀请胖子的朋友们一起吃顿饭,正儿八经和这群“北漂”聊聊天。
  为了防止大家跑远路,地点依旧定在白马桥。
  这一回再来这里,温言书觉得四周的一切更加立体了些——他能找到胖子口中的那间他丢了钱包的台球室,也能看到衡宁曾经拖着酒瓶子大战群雄的街道,还能看见自己战斗过一天的物流分拣中心。
  这将融未融的积雪之下,不再只是一个个陌生的集合,而是一段段故事的伊始。
  他们选的那家“老李大排档”,是胖子的朋友开的。
  老李土生土长北京人儿,属于拥有北京户口那一波混得不咋滴的,月入账却也是在座各位社会打工人的许多倍。
  大排档在白马桥后边一片夜宵街,温言书刚拐过弯,就听到那一片儿不同于别处的熙熙攘攘,再一定睛,着贫穷杂乱的夜晚,比他想象还要热闹。
  冬天天黑得早,刚到晚饭的点儿,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晚灯。
  白马桥人流量大,整条街的店铺都生意红火,室内的位置坐满,门面外就挑起橘黄色的白炽灯,一群不怕冷的端着菜碟火锅,热热乎乎围成一团。
  温言书按着招牌找到了在这街上显得颇有些气派的老李大排档,一进门,最大的一桌就有人朝他挥手。
  “小温哥,这边!!”胖子道。
  人差不多快来齐了,温言书扫了一眼桌上的十来个人,有身上还穿着工服的,有安全头盔还撂在一边的,也有纹身都爬上脖子的……形形色色,除了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什么人都能见着。
  温言书弯着眼睛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接着,眼睛很快锁定了坐在靠门侧的衡宁。
  那人的左边还有个空座,看他来了,衡宁便拧着眉拿起桌上的手机捣鼓起来。
  温言书又扫了一眼,胖子旁边的位置也空着,便非常自然地坐到他身边来。
  胖子便热帖地帮他把椅子拖出来,朝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我跟大家讲过的小温哥!”
  对面的衡宁骤地抬起眼,短暂瞥了他们一眼,回过神来眉头皱地更紧了。
  温言书余光看到了所有,只觉得好笑,便主动搭话道:“好巧啊衡老板,没想到今天你也有时间来。”
  衡宁被点到名,不得不放下手机,他不爽地看了一眼骗他来“兄弟聚餐”的胖子,又瞥了一眼似乎真没主动邀请自己的温言书,良久只又些不爽地“嗯”了一声。
  等回过神来,温言书已经和别人聊起来了。
  温言书来了老板娘就开始上菜,这人直接要了两箱啤酒,摆在桌脚说不够再添。
  看那人很熟稔地和一群建筑工、搬运工、酒馆老板、出租司机混在一起,衡宁的心底略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似乎只要是能喘口气的,他都能搭上话,衡宁难免联想着,十年前,他可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人际交往算是温言书最头疼的一环,哪怕他脾气再好,似乎也总是在学生群体里最不受欢迎的一类。
  衡宁仔细把印象中的温言书和眼前这位做对比——声音、脾性、讲话的风格似乎都还是老样子,一切好像都没变化,又好像都彻彻底底和以往不同了一般。
  他正混混沌沌回忆着,此时温言书温润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衡老板喝吗?”
  衡宁一抬头,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拿着酒瓶站到自己身边,俯身凑得很近。
  哪怕是在大排档这种重油重烟的地方,也依旧能闻到他身上那一股特别清新舒服的橘子香。
  “当然得喝啊。”对面的胖子嚷嚷着,“小温哥带头都喝酒了,谁不喝就是不给我哥面子啊!”
  经他提醒,衡宁才看到温言书的位置上,那只倒得满满、正在冒着白沫的杯子。
  衡宁蹙眉,压着声音抬头问他:“药停了?”
  他声音不大,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关心,温言书看得出来,偏偏就清着嗓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道:
  “嗯,感冒已经好了,已经不在吃药了,谢谢衡老板关心啊。”
  大家齐刷刷看过来,纵然衡宁知道这群老直男不会猜出些一二三来,但温言书的表现依旧让他稍显窘迫。
  于是他把怒火转移到了胖子身上:“你今晚不送货了?喝酒?”
  胖子慌里慌张举起双手:“就歇一晚……”
  “我帮你送。”衡宁终于给自己找到台阶,“今晚我就不喝了。”
  于是温言书倒酒的动作悬在半空,顿了几秒又收了回去:“啊,好。”
  看到温言书也会尴尬,衡宁的尴尬便也就愉悦地随风消散了。
  老李家的饭菜确实不错,不像平时应酬那些大酒店那般华而不实,都是些分量、口味很实在的家常菜。
  最新上的一盘是颜色光鲜亮丽的杭椒炒肉,衡宁瞥了一眼温言书,知道这是他的最爱。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渝市人,天生爱吃辣,这一桌子菜虽然色香味俱全,却偏就少了这么一两个辣菜作为点缀。
  果然,这菜一上桌,温言书就忍不住舔舔嘴唇,目光都跟着转盘一直走。
  胖子在一边,一副主人架子:“小温哥,能不能吃辣?”
  衡宁几乎是下意识笑起来,果然温言书骤地挺直腰板:“我老家渝市的,无辣不欢好吧!”
  胖子刚要给他夹,就听温言书道:“但我还是少吃点比较好,胃不太好。”
  衡宁一听,脑子里又回想起来,高中的时候,这人为了攒钱买东西,一连几个月没吃过早餐,后来硬生生胃疼进了医务室。
  他还以为这人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现在看来大概也只是保住了一些不重要的体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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