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山颂
山颂  发于:2023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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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顿饭局上,大家也都围着温言书转——他人缘真的很好,好得让角落里的衡宁感到了一丝不真实。
  他们聊了许多,有刚来北漂的年轻人跟温言书阐述他的凌云壮志,也有在白马桥扎根很多年的老北京畅享未来十几年的生活。
  温言书很喜欢这里的气氛——眼前的日子虽然穷苦,但却没有一丝丧气,大家多多少少有着自己的梦想,也互相尊重守护着彼此的梦。
  一个年轻一些的男生道:“衡老板一直劝我考专升本,等考上了,迟早有一天要从白马桥走出来。”
  温言书抬头看了一眼被点名的衡老板,那人垂着目光没有什么反应。
  “衡老板劝学有一套的。”有人调侃道。
  温言书想起来前几天这人揪着未成年不让人去网吧上网,想到这人还会劝小孩专升本,又难免想起自己以前厌学的时候这人连哄带吓逼自己死命学。
  他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想,你们是没见过高中的衡宁,又有谁比那时候的他对学习更上心呢?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朦朦胧胧找到了一盏名为“梦想”的灯,唯独属于衡宁的那片夜空,昏昏暗的,似乎什么也看不清楚。
  除去某些人的一些小心思,这顿饭吃得真的很愉快。啤酒成箱成箱送进来,温言书便也陪着他们成箱成箱地喝。
  眼看着这人从一口口抿变成一杯杯灌,再到后来直接跟他们对瓶吹,似乎真就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
  拿出混架子来也确实像样,衡宁想着,却看见他越发苍白的脸色,和忍不住捂住胃的手。
  于是他掐了掐时间,抬头说:“差不多了,我晚上还有活干。”
  大家这才发现,一顿饭,差不多吃到了晚上十一点。
  大家摇摇晃晃你架着我我架着你,各自回了附近不远的家中。
  今晚他喝的最多,脑子却很清醒——温言书就是怎么喝也不会醉的体质,刚上班不懂事,因为不会装,还喝得胃出血送了医院。
  细想来,自那以后自己也没这么放肆地喝过酒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回桌上趴了好久,喝多了胃里必然不舒服,直到老板娘催着打烊,他才慢慢回过神,拿着包起身离开。
  离开了衡宁,打出租车便也不再是叫人害怕的事情,温言书飘飘忽忽走到巷子里,准备逼自己把胃里的酒都吐出来。
  结果,还没蹲下身子,手机里就收到一条消息。
  忙碌的上班族不敢错过任何一条短信,他慌忙点开屏幕,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明明有了些预感,但为了避免错过工作信息,他还是点开了。
  那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了,信息只发来两张照片,一张是他进小区大门前的背影,模模糊糊的,看样子是那天夜里在花坛上拍下的照片,下一张,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死猫,似乎是威吓着这就是他今后的下场。
  温言书瞬间觉得胃部一阵翻涌,倒是省去了逼迫自己去呕吐的力气,一阵昏天黑地,吐完之后整个人都四肢冰凉起来。
  但这样被莫名盯着的感觉还是扎扎实实让温言书感到一阵恶寒,等吐完之后,他甚至觉得这四周的黑夜里,都藏着无数觊觎他隐私的眼睛。
  等胃彻底吐空了,他漱漱口,有些紧张地朝路口看去。
  和身后仿佛随时吃人的黑不同,路尽头是亮的。温言书把手机揣进口袋了,快步朝那亮堂出走去。
  都快到了路口,似乎离安全只有一步之遥,温言书突然听见那无人的巷口传来一阵声响。
  他刚条件反射准备掉头就跑,就看见门口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影子支在摩托车下。
  温言书倏地抬头,光影交错的一瞬,一张他心心念念的面孔闯进了他的视野之中。
  “送你回去?”衡宁说。
  作者有话说:
  送来送去麻不麻烦,不如你们……
 
 
第13章 矜持03
  衡宁的出现,就像是一簇火,把温言书体内彻骨的寒意驱了去。
  像是被火光吸引的飞蛾一般,温言书顺遂本能就走了过去,抬头,盯着他看。
  衡宁撇开目光不与他对视,却伸手给他戴了一个崭新的摩托车揭面头盔。
  刺骨的风被挡在外面,狭小温暖的空间让温言书僵硬的身子慢慢舒展开,他送了一口气,朦胧的水汽在面罩上短暂结出一层白雾。
  “上车。”衡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言书轻轻怔愣了一下,继而顺势蹬上了车后座。
  他感受到了来自衡宁后背的温暖,想了想,却还是没有抱住衡宁的腰。
  对方似乎已经适应了他的刻意保持距离,一声不响踩下油门,冬日的夜便又一次在耳畔疾驰而过。
  这一回,冷风不会再吹得他脑袋生疼,温言书半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北京城上空被霓虹淹没的星。
  很久以前他也这样坐在衡宁的自行车后座,那时候他们的话也不多,只是渝市的星空要比北京更亮一些。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穿越了大街小巷,等到路口时,红灯恰好亮起。
  其实衡宁的刹车没有很急,温言书整个却还是依着惯性揽住了衡宁的腰。
  那一瞬间,那个人的温暖渗进温言书的胸膛,让他一时没有舍得让开身。
  温言书短暂的拥抱也让衡宁感觉到一丝暖意,他不是怕冷的体质,但冬日里寻找发热源,应当算是每个恒温动物的本能。
  正当他想,就这么抱着也没事的时候,后座传来那个人闷闷的道歉声:“不好意思。”
  接着,那缠在他腰上的双臂便自己收了回去。
  背后一凉的衡宁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
  说完就后悔了,果然,那精通用言语给人下套的人一副无辜模样:“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抱你。”
  衡宁牙关紧了紧,没有回答——毕竟这个问题,无论他是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太奇怪了。
  他觉得烦躁,明明上次自己已经默许他抱自己了,这人为什么偏要这么问。
  但凡换成“我以为你不喜欢被人抱”,他也不至于这么如鲠在喉。
  好在沉默的时刻里,红灯已经转了绿,衡宁装作不经意般顺势道:“抱紧了,出发了。”
  温言书便就顺势而为地贴了上去。
  冬天到底是冬天,穿得再多也不抵两个人前胸贴后背来得舒服,这一回也不知谁亏谁赚了,两个人都不再提这一茬,安安静静在彼此的身上汲取着温度。
  和衡宁在一起的时间像是被打了一剂麻醉,让温言书短暂地忘记了短信的糟心事儿,似乎光是抱着他什么都不想,一切就都会变得舒适得叫人安心。
  一直等到了自家小区门口,车缓缓在路边停下来,他才在几乎睡过去的安逸中清醒过来。
  衡宁难得没催他,只等他自己睁开眼,这才慢吞吞撤开抱着他的手,摘下头盔,从后座下来。
  踏在地面的一瞬间,温言书看了一眼门口那条让他惴惴不安的绿化带。

  放在平时,温言书定是装醉也要把衡宁骗回家中再住一晚,但这一回,因为莫名的不安全感,他反倒是不愿叫衡宁来了。
  似乎是出神的时间太久,衡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拧着眉道:“那我回去了。”
  这次离开倒是会跟自己报备了,温言书点点头说:“嗯,麻烦你了,回去注意安全。”
  轻而易举被放走,让衡宁感觉有些古怪,他皱着眉问:“怎么了?”
  温言书抬眼,将那恍惚收去,取而代之的是没有破绽的笑意,问:“什么怎么了?你还想让我留你一夜?”
  一听这话,衡宁的面色立刻雪崩式坍塌,冷着脸,转身跨上车座轰着油门掉头就离开了。
  一直听到马达声消失,温言书才收回注着一齐送到街尾的目光,趁着恐惧还没来得及追上他,三两步冲进了小区。
  刚当上记者那会儿,温言书只把前辈们的恐惧当成一些虚无缥缈的叮嘱,他那时候不觉得法治社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同样觉得男人不应当把害怕挂在嘴边。
  直到后来,一个个曾经一起在阴暗世界中寻找光的同僚们,被莫名中伤身败名裂、被恶意陷害进了监牢,被人砍手砍脚终生残废、被乱棍打死暴毙而亡……
  他才知道,有些门,一旦选择打开,就真的没法轻易合上了。
  楼下,衡宁骑着摩托在小区四周慢悠悠骑了一圈,算准了时间,才绕到方才和温言书道别的小区门口。
  在这里正巧可以看清温言书家的那栋楼,他抬头望去,看到那扇窗有灯光亮起,确认那人已经安全回家,又在楼下愣愣看了许久,这才掉转车头,消失在城市纷繁的夜色里。
  这一夜,温言书翻来覆去想着那条威胁短信,久久没能入眠。
  新家和衡宁带来的安全感,让温言书这段时间短暂卸下了防备,这似乎让他的承受能力变得脆弱了些,要知道在两年前,就算面对被砸得一塌糊涂的出租房,他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冷静面对和处理。
  他稀里糊涂在床上熬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他又在红豆网吧点了个外卖,便穿好衣服,去附近的派出所立案。
  温言书来得太早,在大厅等了约莫十分钟,年轻的民警才睡眼惺忪从值班室走来。
  “诶?小温哥?”派出所的小警察看见温言书,立马精神了,“怎么不按铃儿啊?咱们有人值班呢。”
  温言书把脸往围巾里缩缩,笑起来:“不是急事儿,等等也没关系。”
  他有时候有些体贴过了头,宁可自己麻烦写,也从不会给任何人添不必要的负担。
  小民警伸手抓了抓睡飞了的头发,看着他布着血丝的双眼,面露担忧道:“又来了?”
  说来惭愧,因为这些事情,温言书几乎成了派出所的常客,从老民警到新生代,几乎都成了可以聊上几句的朋友。
  眼前这个小年轻叫彭翔,至少接待过温言书五次,对他的情况不甚了解。
  “这次是短信。”温言书叹了口气,把那照片递给他看,“跟到我家门口了,只是没摸到几楼几栋。”
  彭翔皱起眉,上下扫了一眼那照片和发件人,只摇摇头:“这号码用网络改号器伪装过了,没有身份信息登记,和电信诈骗手段类似,基本上不可能查到是谁发的,所以……”
  温言书苦笑起来,这么多次报案经历,他当然清楚对方的狡猾,只是现在得到这个答案,还是有些无力。
  彭翔说:“但是你说偷拍你的人跟过你到小区门口,调一下监控查到也不是难事,毕竟你们那小区,这方面做得挺到位的。”
  温言书点点头,但也没有抱多大期待,之前闯进他家乱砸一通的小伙子也被抓了个正着,一通询问下来只知道自己是拿钱办事儿,一层一层中间商对接下来密不透风,根本抓不到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彭翔照例带温言书做了个笔录,末了才公事公办地问道:“你能不能想起来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温言书无奈道:“那可太多了。”
  作为他们报社曾经的当家调查记者,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温言书都做了个遍,得罪过的人算起来能从二环路排到白马桥。
  彭翔叹了口气,拿出印泥让他在询问笔录上摁手印:“唉,三百六十行,你怎么就干这个呢?”
  温言书摇摇头:“总得有人干的。”
  彭翔拍拍他的肩膀,问:“那你现在后悔不?”
  “后悔死了。”温言书笑道,“我早就不干这个了,但以前沾了一身腥,甩都甩不掉。”
  宁昌异校的案子,算是他作为调查记者接触的最后一个案件,因为牵涉的范围广、利益深,前前后后折腾得他好几次都差点儿干不下去了,最终终于尘埃落定,他也再没精力和胆量继续干这行了。
  现在,单位领导对他照顾有加,批准他提前进入养老生活,平时写写文章评论,做做采访、带带实习生,也算是给他慢慢疗伤了。
  但即便如此,该会追来的依旧紧紧缠着他,每当自己本应当坦荡的生活被打乱得一团糟时,温言书就会深深地感到疲惫和后悔。
  调查记者总得有人干,但如果不是自己就好了。
  临出门的时候,彭翔又叮嘱了一句:“实在不安全,就尽量换个地方住吧。”
  又是搬家,又要搬,温言书只觉得痛苦又烦躁,却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点点头糊弄过去。
  他刚要从接待室离开,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
  派出所这边,时不时就能穿来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儿,温言书探出脑袋又想凑热闹,就听见一声熟悉的东北话拔地而起:
  “你说啥玩意儿?!你埋汰谁呢?!谁稀罕你丫几百块钱!!”
  温言书听得一惊,就看见一眼熟的圆球儿垛在派出所门口,和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剑拔弩张。
  胖子不知因为什么事儿被揪来了派出所,眼看着就要和那男人厮打起来。
  派出所的民警匆匆赶过来要拉架,那两个即将撕斗在一起的男人,却被一双手及时剥了开。
  温言书的视线转移,只见衡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中间,他身材修长,斜长的影子将两人尽数笼罩着。
  在看到那人冰冷脸色的瞬间,两个尾巴着了火的公鸡,立刻熄灭成了一对儿不敢吱声的鹌鹑。
  衡宁的气场实在太压人,不光是两位当事人,一边跑来的民警也下意识地放缓步子,屏住呼吸。
  “王天龙。”衡宁压低着声,念出三个字来。
  被喊到大名的胖子立刻震颤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绷。
  “喊我来做什么?”衡宁死神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作者有话说:
  喊你来跟老婆鹊桥相会(胡言乱语)
 
 
第14章 矜持05
  衡宁的突然到来,完全是在温言书的意料之外。
  他不想被任何身边的人知道自己报警的事情,尤其是衡宁。
  于是他强忍着好奇心,准备抱着包从衡宁视线外的地方溜走,结果目不转睛望着胖子的衡宁突然抬头看向了自己。
  “你陪他的?”衡宁的声音不大,但是却非常干脆地击中了温言书的耳膜。
  温言书刚刚抬起的腿瞬间卡在原地,一起愣住的还有方才和胖子大打出手的西装男。
  他刚想顺着衡宁的话,就这么继续说下去,胖子也发现了自己:“小温哥?你怎么也来了?”
  温言书便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你们不是一起的?”衡宁抬头扫了两人一眼,面色更不好看了。
  一边,赶来的民警看见逐渐缓和的形势,放在单警装备上的手总算放了下去:“都跟我进来。”
  负责带班的指导员把他们一窝三个、顺带买三送一的温言书一起打包带进了调解室里,挨个听取发言了解情况。
  事情很简单,西装男今早上班,出了地铁门不久就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就怀起了跟他挤了半路地铁的外卖小哥胖子本胖,坚持认为是对方“亲密接触”期间顺走了他的钱包。
  “就你丫干的!”西装男指着胖子发火道,“一路上就在哪儿挤我,我让都让不开!”
  胖子脑门子上还戴着那几乎不离身的黄色小头盔,一听这话,头顶那象征着“业务冠军”的兔耳朵气得开始满头乱晃:“你也不看看你爷爷我是什么吨位的!这是想让就能让得开的?!”
  温言书盯着那兔耳朵看了许久,这话一出,直接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一瞬间,齐刷刷四双眼睛盯着他看,温言书立马低下头,一本正经地盯着桌面不敢吱声。
  西装男被打断了思路,想了半天才整理好措辞,抬起头指着胖子的鼻尖儿:“你说你一送外卖的,坐啥地铁啊!”
  “你丫住太平洋吧?管这么宽?!”胖子又恼了,“我他妈二十多公里路,你让我骑小电驴儿?熄了火你给我扛啊?!”
  摩托车被衡宁骑走了,胖子只有一个身材窄小的小电驴,平时光载着胖子一个人两个重的吨位都吭哧吭哧车轱辘打颤,更别说大老远跨区执行公务了。
  西装男一听这话,立刻抓住了他的把柄:“哪儿有傻逼他妈的跨二十公里点外卖的?!你撒谎!”
  胖子扭头看了一眼温言书,正犹豫着该不该供出这位人傻钱多的老板,被点名的温言书便一边举手,一边把脑袋快磕到桌面上:“您好,傻逼是我……”
  整个调解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打破沉默的是衡宁,他用指关节叩了叩桌面,两个人又要开始互啄的大火鸡便瞬间噤声。
  “所以你想怎么样?”衡宁看着西装男,声音平静到有一丝冰冷。
  西装男盯着他,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深呼吸给自己壮了个胆:“搜身!”
  胖子立刻原地起飞,几乎要站到桌子上:“放你妈的屁呢!你龙爷爷我清清白白,凭什么要给你搜?!”
  一边看热闹可起劲的温言书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龙爷爷”本命叫王天龙,又看到他攀到耳朵根子的龙图腾纹身,一瞬间真有点怕这龙爷爷把人给绞杀了。
  民警看胖子上头了,只淡定地在桌面上敲了敲,腰上别着的手铐当啷一响,刚要开口,一边皱着眉不耐烦地听了许久的衡宁哐啷一下站起身来。
  龙爷爷一瞥这人盖过来的高大影子,立马缩成一只乖巧可爱的蚯蚓,安安静静钻回土里去了。
  温言书悄悄自下而上瞥着衡宁,那人本来长得就严肃,此时更有压得人喘不上起来。
  温言书莫名喜欢他这个样子,或许是因为这次战火烧不上他,这样子的衡宁反倒给他极大的安全感。
  不知道为什么,温言书莫名有些期待看到胖子描述里的,衡宁抄着家伙大杀四方的场面。
  此时,衡宁只冷冷瞥着胖子,直到对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他才冰冰凉吐出三个字:“给他搜。”
  胖子一听,整个人立马崩了,刚看着对面得了势的西装男准备撒泼,就看衡宁转头来,看向了西装男。
  衡宁本来就高,此时还轻轻抬了抬下巴,从温言书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那条连到领口的颈线,锋利得叫人不敢移开眼。
  “搜不到怎么办?”衡宁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放缓了呼吸。
  西装男气势上不敢输,便就结巴着反问:“什、什么?”
  这回衡宁正回视线,直直看向对方,那浅褐色的眸子里像是伸出几把刀子,直接卡向对方的喉咙。
  他一字一顿地问:“我说,搜不到,怎么办?”
  虽然衡宁身上没有龙爷爷那般浮夸到恨不得把“我是□□”写在脸上的纹身,讲话也不像白马桥那群地痞流氓一样满口生|殖|器户口本儿,但他那高挑的身子光是站那儿,拢过来的影子就足够让人汗毛倒竖。
  此时,他简直就是在说:今儿要是冤枉了我小弟,你的脑袋就搁在这儿,不用麻烦往回带了。
  刚站起身要辩驳的西装男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带着“嘎吱”的摩擦声一连往后退了半米,一直躲到警察叔叔的身侧,这才惊魂未定地冷静下来,指着衡宁企图控诉他人身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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