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山颂
山颂  发于:2023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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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言书确实还挺难受的,但咬咬牙还是坚持道:“我戴口罩行不行?我假本来就不多,这个月绩效不够扣的……”
  成年人早不像当年念书那般,生病可以心安理得当休假。工作之后,一切休息和娱乐都是在烧着自己赚来的钱。
  温言书其实早已经脱贫了,但正是因为一份辛苦一份收获,每次白白损失,才会令他更加心痛。
  杨文武拒绝道:“不行。在工位上有个三长两短不算你工伤啊。”
  温言书一听,只瘪着嘴,抱起膝盖蜷在病床上自闭起来。
  似乎感受到对面的情绪低落,杨文武的声音也缓和下来:“你情况特殊,我去跟领导提一下,给你半个月的调休,你调整好了再回来,要再有人打扰,就换个地方住。”
  听到对方说自己情况特殊,温言书忽然有点儿委屈,只道:“我给单位领导添麻烦了。”
  杨文武笑着骂起来:“添个屁的麻烦,像你这样的好记者哪个报社不抢着要,千万注意安全,有事单位这边帮你顶着。”
  温言书感觉有些疲惫,抹了把脸笑道:“谢谢杨哥。”
  挂了电话后,他躺在病床上,盯着那一滴一滴的输液滴了几分钟,就有点想回家了。
  现在这个状态,笔记本脱离视线十分钟就足够让他焦虑,他怕没法第一时间收到工作邮件,又怕闲着自己就不会写文章了。
  快节奏的生活让他觉得休息是一种罪恶,他深刻觉得自己被这样的人生绑架,却又根本毫无办法。
  好端端来什么北京啊?温言书头昏脑涨地躺尸着,心想,自己来北京吃这么多苦,衡宁怎么说也得负一半以上责任吧?
  脑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了要让衡宁欠债还钱的念头,温言书忽然情绪高涨起来——
  有一说一,一大早起来发现衡宁不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的,但转念一想,自己知道他人在北京,大大小小的据点都集中在白马桥一片儿,桌子上还压着他的电话号码,以这人的经济状况连夜蒸发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欠债这种事情,放久了还能多收点利息呢。
  想明白这一层关系之后,温言书忽然就不着急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温言书终于退了烧,他便亡命徒一般拿好东西逃出病房——
  温言书尤其恐惧病房里的气氛,可偏偏自己身体拉胯,时不时就要光顾一次急诊室病房,三番五次下来,却也只有每次痊愈之后短暂地后悔,回头来还是该造作地继续造作。
  “回去多睡会儿!”看见他风一般从门口蹿过,护士抬头叮嘱道,“这段时间别让我再看见你啊!”
  温言书跑得急,回答里还带着一串咳嗽:“好嘞!”
  走出医院门,雪早就不在下了,但是积雪还是厚厚一层,像压得厚实的云朵,扑在地面的每一个角落。
  温言书一脚踏进一旁没有清扫的厚雪中,“嘎吱”一声轻响顺着鞋尖攀上脊梁,酥松的触感让温言书整个人欢愉起来。
  南方人的基因作祟,哪怕来北京已经五年,每逢冬日,他依旧还想撒开了在雪地里滚上一遭。
  他善于在各种感官刺激中汲取快乐,比如听歌,比如吃辣,比如嘎吱一下踩到雪里,再比如和喜欢的人那什么。
  想到这里,温言书忍不住吹了声没怎么吹响还有点走气的口哨。
  温言书一步一步玩着雪,不知不觉就回到自家小区。
  他昨天撒了谎,这栋房子不是租来的房子,是他贷款买下来的。
  在北京待了五年,报社工资不算差但也绝不算多,但他拼了命地发展副业,却让他的财富一点一点囤积了起来——
  从大一开始就有了要在北京扎根的目标,于是别人休假他就去当自由撰稿人、疯狂写文章投稿、接一些翻译的活、运营自媒体账号,甚至有段时间还做了游戏代打代练,整个人宛如机器一样不分昼夜地运转。
  他不太会做生意,就把在大学里学到的本事统统变现,最后把存到的第一笔钱交给靠谱的朋友投资,又靠着住房公积金和银行贷款,在不久前,变成了北京二环一套房的小富豪。
  所以每次有人劝他搬家,他就想,怎么可能说搬就搬呢,这可是朕亲自打下的江山,朕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一砖一瓦建出来的安乐乡里。
  一推门,一屋子的暖气就把自己团团裹住,冷热交替让四肢有些酥麻,温言书幸福地眯了眯眼,摘下围巾窝进了小沙发里。
  北方的冬天虽然冷,但因为有供暖,其实过得要比南方舒服。
  他想起先前在渝市的时候,冬天不是很冷,但高三那年突然降温,晚自习冻得实在遭不住,他就趁下课悄悄潜进衡宁班里,坐到他旁边,把手塞进他的口袋取暖。
  温言书问他:“衡宁,你怎么永远都怎么暖和啊?”
  记忆里的衡宁似乎永远都在刷题,抽空腾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搓搓他的指节说:“因为人是恒温动物啊。”
  温言书就想,自己大概就是恒温动物里不合格的那一类,扔到北方大概不过一个冬天就会被冻死的类型。
  但事实上他不仅没有冻死,还在北方活了五年、买了房,甚至觉得北方的冬天比南方好。
  他又去到了杯热水,来到桌前,发现桌面还保留着昨晚“夜谈”的原样——自己的被子里是凉了的谁,衡宁喝剩的饮料瓶还没扔掉,餐厅附近还弥漫着一丝暧昧的酒精气。
  这让温言书难免觉得衡宁身上的气息还在氤氲在这餐桌边,还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低头瞄了一眼桌面下压着的那张名片,眼睛盯着那串号码良久,才强迫自己挪开。
  理性告诉他,此时自己不应当那么上赶着去联系,但感情冲动又在他脑子里恐吓,说以衡宁的性格,自己如果不主动些,那之后两个人就根本不可能再见面了。
  温言书带动着自己经过高烧洗礼的大脑,在脑门子快要冒烟的前夕,忽然想起昨晚衡宁说过,他们店偶尔会送送餐,他做,胖子负责配送。
  脑子里还在想着,手指已经很自觉地打开了手机的外卖软件,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灰扑扑的店面。
  红豆网吧,挂了个牌子和门面照片,贴了张餐饮许可证,非常草率地贴了几张菜单,几乎把“随缘营业,爱买不买”刻在了每一个笔画里。
  温言书想了想,直接进后台和商家联系:“老板,朝阳区送不送?”
  那边几乎秒回:“好家伙,二十多公里,我坐和谐号给您送去?”
  看着语气应该是店里那胖子,温言书笑了笑,发道:“也不是不行。”
  那边肉眼可见地阴阳怪气起来:“大哥,我们正经做生意不陪聊哈,哪儿来的怪癖啊,大老远跑白马桥来试毒?”
  白马桥那一片餐饮卫生质量看起来的确不怎么样,曾经有人在街头买了串烧烤,吃了一半肠胃炎爆发险些社死街头,但温言书无所谓,他只说:“加个微信吧,我给你发红包。”
  那斌显然是被“红包”两个字吸引了目光,犹犹豫豫给了个微信号。
  温言书通过好友请求,直接闭着眼划拉去一个数字来。
  “卧槽!!两百!!”
  红豆网吧里,坐在吧台的胖子握着手机,爆发出一阵惊世骇俗的粗口。
  一边,刚从医院赶回来没多久的衡宁刚帮进好货,正准备去后边的休息室补回觉,一转头,发现胖子那激动到无处安放的爪子,正激动地握住了他放在桌上、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那支钢笔。
  衡宁表情立刻垮下去,完全忘了他刚才在慨叹些什么,直接大步流星迈到柜台后,气势汹汹抽走了那支钢笔。

  胖子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拿着的,是自家老板的宝贝——
  就像他自己最珍爱的宝贝,是以前跟着的大哥送他的打火机、隔壁配菜的老杨特别稀罕前妻劈过他的菜刀,衡宁的这支“英雄”牌钢笔,也是别人碰不得问不得的大宝贝。
  只是太文绉绉的了,胖子看了看自己纹满了青龙白虎的花膀子,心想,他们混社会的,跟这么秀气的东西搭一块儿,也难免太磕碜了。
  等衡宁抽走了笔,胖子又想起了刚刚那么一茬,挥着手机在他面前道:“刚遇到个活傻逼!花两百块钱配送费让我给他送碗面!”
  衡宁困得不行,只扬扬眉,说:“嗯。”
  “朝阳区书香苑,也不远,才区区二十公里呢!”胖子还沉浸在飞来横财的喜悦里,需要坐和谐号才能跨越的二十公里,在金钱的驱使下,立刻变成了“区区二十公里”,“你先别睡哈,帮我把这傻地主的面做好了,回头分你二十块。”
  衡宁正打算拿毛巾回后屋,一听那地址,立刻停下步子:“送去哪儿?”
  “书香苑啊。”胖子说。
  衡宁差不多猜出来对面是谁了,但还是确认了一遍:“他点的什么?”
  “清汤肉丝挂面。”胖子说,“贡献了该单品本年度第一笔销售额。”
  衡宁冷笑了一声,无奈问:“他没指明要谁送?”
  胖子倏地看向衡宁,突然间警觉起来。
  “你丫别跟我抢哈。”一边低着头飞快地给微信打字,一边抬头警告衡宁,“商品费12块给你,跑腿费200归我,当初说好的。”
  衡宁刚想说“谁他妈要跟你抢”,下一秒,胖子手机就传来消息音,那人得意洋洋地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天龙霸:“金主霸霸你好,刚刚我们老板也抢着想要送你这一单,还企图拿刀威胁我,说你指明让他送的,可是霸霸明明是先找的我呀qwq,霸霸您能帮我讨个公道吗?”
  Temperature:“嗯?没有啊,谁送都无所谓吧。”
  Temperature:“不过红包都已经发了,我也懒得再多加你们老板微信了,所以你来送就好。”
  衡宁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无所谓”、“懒得加”、“你来就好”。
  眉头便倏地皱紧了。
  作者有话说:
  衡宁:男人,你又玩火.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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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防止再出现不必要的争议,本章对书书买房的细节稍作修改,评论区相关讨论也会删除,谢谢大家理解~
 
 
第8章 暗涌08
  胖子拿到外卖的时候,看了看衡宁的表情,便揶揄地拍拍衡宁的肩膀,拎起手里的外卖在他眼前炫耀道:
  “两百块!能买四包华子!”
  衡老板直接抬起一脚,让胖子拎着他价值四包华子的清汤肉丝面圆润地从自己眼前滚蛋:
  “滚。”
  胖子愉快地转了个圈儿,人都快飞出银河系,手里却把那面护得死死的。
  临走前还摸走了桌上的摩托车钥匙:“你小情人借我骑骑!”
  于是又收获了衡宁一飞脚。
  为了保护四包华子的含金量,胖子特意把外套脱下来给面条保暖,等到了书香苑,也差不多被冻成了个胖雪人了。
  他萧萧瑟瑟敲响金主家的门,心想着要是金主霸霸寂寞了,勉强陪个聊也不是不行。
  一打开,一阵出租屋不存在的暖气铺面将他盖住,一想到这是朝阳区接近二环的房子,那一瞬间,胖子便觉得这人花钱从白马桥买天价外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
  开门的是个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的年轻人,胖子上一秒还在感叹现在北京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有钱,下一秒再看清他的脸,惊讶道:
  “诶呦我去?!你不是……”
  对面的青年看到他的脸,短暂地怔了片刻,似乎很久才回想起来。
  “嗯?”青年弯眼笑道,“我的天,好巧啊?”
  青年从表情到语气都惊讶得恰如其分,以至于胖子丝毫没有怀疑这个“巧合”的合理性。
  “快进来。”正想着,那人就伸手接过外卖,非常自然地把他推进屋,“外面多冷啊。”
  一听这人温柔和煦的话,胖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诚实地钻进了屋里。
  “我戴个口罩吧。”青年人说,“不好意思有点感冒,怕给你传染了。”
  每天在网吧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里摸爬滚打的胖子,有点适应不了这样的礼遇:
  “没事儿啊,我皮糙肉厚的,病毒进来都嫌累得慌。”
  但对面还是坚持戴上了口罩。
  年轻人家面积不算很大,但装潢是简约的暖色调,像是一个在冬天里荧荧发光的小火炉,让人看得温馨又舒服。
  “你好,我叫温言书。”年轻人笑着朝他伸手,“你是衡宁的朋友吧?”
  胖子赶忙在裤子上擦擦手心,握住那人冰冰凉凉的指节,有些紧张道:“王天龙,叫我胖子就行,衡宁哥是我老板。”
  温言书笑着给他拖了把椅子,动作自然到胖子觉得自己不坐一会儿,简直都浪费了他的一腔虔诚。
  于是便就放下那“繁忙充实的午后”,认真为着两百块钱陪聊费负责起来。
  温言书给他倒了杯热水,说:“你应该骑车来的,我就不给你倒酒了。”
  胖子立马摆摆手:“不用不用。”
  温言书讲话听起来很舒服,胖子原本还有些担心有钱人不好相处,两三句开口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我和衡宁是高中同学。”温言书说,“我俩以前是同桌。”
  胖子瞪大眼睛,口中感慨的却是另外一码事:“嚯,老板还念过高中呢!没看出来啊。”
  温言书有些讶异,他不知道衡宁在外面给自己塑造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设——何止是念过高中,温言书心想,他可是我们那时候读书最好的人。
  刚一开口就出了些小意外,温言书弯起眼,悄悄把话题移走:“不过细算起来也差不多十年没见了,一直没有联系过,昨天见到还蛮意外的。”
  胖子点点头,似乎在努力理解着高中时代的同学情:“嗯……那你们现在……”
  “不是很熟。”温言书笑着说,“但见到了难免想叙叙旧,可惜他好像挺忙的。”
  “对。”胖子忙不迭点头,“昨天一直忙着送货,送了一夜,到今早才回来,现在还在补觉呢。”
  昨晚哪儿是去送货啊,温言书想到这里,嘴角轻轻扬起来。
  “他好相处吗?”他问,“我觉得他以前蛮凶的。”
  “妈的现在也不赖!”胖子立马抓住了话题,“天天要挟我,要把我片了去喂猪!”
  温言书咯咯笑起来:“看来他家猪伙食不行啊。”
  胖子刚燃起的同仇敌忾立马灭了。
  又随便聊了会儿,胖子就差不多快把衡宁晚上睡觉说什么梦话都抖落出来了——
  三年前胖子独自来北京闯荡,混社会不成混了一屁股冤枉债,走投无路之时去一家网吧浑浑噩噩躲了半个月,追债的找上门,半个月没搭理过他一回的衡宁直接一脚踹开大门,操着酒瓶子把一帮要债地砸了个大珠小珠落玉盘,从此以后,红豆网吧的麾下就又收获了一名大将。
  胖子一说完,就觉得自己给衡宁渲染得有些凶神恶煞了,转而又抓着温言书给他说好话:
  “虽然他气质挺流氓的,但他真的是个好人,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我知道。”温言书笑着说,“他一直都是个好人。”
  说到衡宁单手抡酒瓶以一敌百的画面,胖子快要哭成了个两百斤的泪人:“多亏了老板收留我,我现在债也差不多还清了,等我有家底子了就要出去讨媳妇儿,好好过日子,混社会太难受了。”
  混社会太难受了,温言书刚毕业那会儿也是这么想的,但正如白马桥的北漂和他的北漂不同,衡宁和胖子口中的“混社会”,自然也和他的“混社会”大相径庭。
  温言书笑笑,给胖子递上纸巾:“挺好的,早点回来吧。”
  “回来”这个词总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他们本就不该属于这样的“社会”,仿佛这些年来的颠沛流离只是一场不美好的意外,好像一切终会结束,总有一个美好而安定的未来在某处等着他们。
  临走前,胖子有些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袋:“我今个就该让老板来送的。”
  “我跟你家老板现在也没多熟。”温言书无所谓道,“我主要是想吃清汤面来着,碰巧凑上你们家店了,其实谁送都一样。”
  “你不是冲着我们老板来的?”胖子又有些狐疑道,“那你跟我三句话不离衡宁的。”
  “不然呢?”温言书耸耸肩说,“我俩之间还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吗?”
  胖子一想,他俩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只有衡宁了,不聊他似乎也确实没得聊了。
  于是胖子得出了个结论——是温言书只是想跟他聊天,至于聊什么都无所谓。
  一回到酒吧,胖子看见衡宁正修完机子回来,就屁颠屁颠跑去汇报喜悦:
  “老板,你猜怎么着,今天那位金主爸爸居然是你熟人!”
  衡宁当然知道那是他熟人,手里刚忙完活,也懒得理他:“嗯。”
  “我跟他唠一下午了,他可真有钱啊,买得起朝阳区的房子,听说还是个记者呢。”胖子得意道,“我还有他微信,下一步,他就要发展成我铁子。”
  衡宁一听这话,眉头瞬间拧起来:“他没跟你说我什么?”
  “说你什么?”胖子才不愿意承认他们聊了衡宁一个下午,“说你跟他不熟。”
  衡宁一听,倒也放心了,只冷笑一声,没讲话。
  “操,这么有钱的朋友你咋不早点儿打好关系?”胖子感慨道,“倒不是说找人借钱什么的,但跟这种人待一块儿,底气都他妈的足了啊!”
  衡宁一听,整个动作轻轻一滞,转而有些恼火起来,低头看他:“你不跑单了?废话这么多。”
  胖子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看人表情反应一流,一看这人气压不对劲,立刻闭了嘴,拿起骑手APP接单去了。
  另一边,胖子走了不久,温言书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下班没?今晚火锅约?”
  发消息的是他从小到大的铁子佟语声,两个人一起从渝市摸爬滚打闯到北京,骨子里爱吃辣的根却永远扎得牢。
  “约不成了宝子,重感冒,人刚从医院出来,怕给你传染了。”温言书转头,拍了一张桌角摞着的一袋子药。
  佟语声发来:“又病啦?有没有人陪你啊?要不要我们过去帮忙?”
  “我们”指的是他和他的对象,这两人从高中就黏糊在一块儿,一直到搬来北京,在他面前整整秀了十多年的恩爱。
  温言书眼睛转了转,想到护士说的做完衡宁为他忙前忙后,便伸手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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