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GL)——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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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怎么那么亮。
  啊找到了。
  虽然晃眼的灯光让台下的面孔都模糊起来,季童眯着眼一张张面孔搜索过去,还是找到了沈含烟的那张脸。
  但有件讨厌的事情是,宴会厅灯光好像出了点问题,季童都离开座位那么久了,打在她座位上的那束追光居然还亮着。在一片白炽中,沈含烟的面容更模糊了起来。
  但是沈含烟放弃吃鱼了。
  沈含烟抬头来看她了。
  一片模糊中季童只能看到一个依稀的轮廓,并看不清沈含烟脸上的表情是宽容和祝福,还是惊恐和不安?
  但季童的心定了定。
  她不像沈含烟那么优秀,也没什么很大的出息,在她前将近二十三年的人生中,这就是她最荣耀的时刻了。
  至少这一刻,沈含烟是看着她的。
  季童开口,话筒不给力发出一声很尖锐的鸣啸,好些人都捂住了耳朵,但沈含烟没有。
  季童等鸣啸过去,才清晰的用沈含烟能听到、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感谢让我做出这套设计的那个人。”
  感谢充血的眼球。
  感谢所有极致的痛苦和欢愉。
  感谢你现在看着我。
  谢谢你呀,沈含烟。
  ******
  季童拿着沉甸甸的金奖奖杯下台后,就没什么其他环节了,所有人正式进入用餐和社交时间。
  舞台空了下来,季童的两套嘉宾服和一套接待服一直留在上面展示,很多记者围过去拍照,包括季童的教授也过去拍照留念。
  当其他人开始吃时,沈含烟已经吃饱了,拿纸巾揩着跟季童口红同一色号的唇角。
  季童本以为拿到金奖后她该彻底放松了,没想到这会儿她还是紧张到胃疼:沈含烟是要走了吗?
  季童忽然发现——沈含烟要从她面前消失这件事,是和拿不到金奖同样级别的大事。
  也许更严重。
  她拼命在脑子想留住沈含烟的办法:怎么办?装被鱼刺卡住行不行?
  她盯着桌子上之前被沈含烟吃了很久的那盘海鱼。
  沈含烟要站起来了她要行动了。
  这时季童的教授端着相机走了过来:“不好意思。”
  季童抬头,才发现教授这句话是对着沈含烟说的。
  她问沈含烟:“或许你今晚不算太忙?”
  沈含烟看了季童一眼,暂时未置可否。

  教授:“是这样,我看Carey那套设计时,觉得最出彩的就是女嘉宾服,看的时候脑子里总像有一个很具象的东方女人形象,却又想不出那该是什么样。”
  “今晚一见你,我才发现,我脑子里的那张脸就该是你这个样子。”
  教授问季童:“你这套女嘉宾服,是以你朋友的形象为模特设计的么?”
  季童立马说:“不是。”
  都说我们不是朋友了。
  教授并不介意,笑着问沈含烟:“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换上这套衣服让我拍几张照么?无论Carey是怎么设计的,至少我觉得你的脸,能呈现这套衣服最美的效果。”
  沈含烟微微皱了皱眉。
  季童知道沈含烟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
  沈含烟拒绝以后就要走了?
  虽然沈含烟回的是跟她同一家酒店,但她作为金奖得主还要在这晚宴逗留至少一个小时。
  那可是一个小时啊,六十分钟,三千六百秒。
  据说人五秒钟呼吸一次,那么就是说她在七百二十次呼吸之间,见不到沈含烟。
  太可怕了。
  季童马上开口:“穿吧。”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
  季童:“我这套衣服不是以任何人为模特设计的,但,穿吧,我也想看看它穿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
  她梗着脖子,撇着头,看都不敢看沈含烟,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沈含烟可千万别拒绝她啊,当着这么多人,她又不好出言威胁。
  沈含烟想了想,问她:“这是你最满意的设计作品么?”
  季童脑子里立马蹦出她毕设的那条白裙子,那也是她以沈含烟为模特设计的。
  她回答:“不算,但很接近。”
  沈含烟点点头:“好吧。”
  “我可以试试。”
  教授十分欣喜,立马找到主办方工作人员,说明了这意思,带着沈含烟换衣服去了。
  季童留在桌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刚才等沈含烟是否同意的那段时间,她竟然比等是否能拿金奖还紧张。
  她是多想看沈含烟穿上那身衣服啊。
  ******
  所有等待沈含烟的时候,时间在季童这里是完全失效的。她并不知道沈含烟换衣服花了五分钟、十分钟,还是更久。
  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有只小猫爪子在不停的挠,也许两只,也许一百只。
  她并不想把手机拿出来看,如果这时物理时间才过了一分钟的话,那会让她惊讶于自己的可笑。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吃鱼,就是沈含烟吃过的、她刚刚想用来假装被刺卡住留下沈含烟的那种海鱼。
  哦妈的,她一直想着沈含烟,差点真的被刺卡住了。
  这时宴会厅里一阵喧哗。
  其实季童很清楚,这会儿什么事会引起这样的喧哗,但她就是故意不抬头,装模作样吃着面前的海鱼,学着沈含烟的样子,把一根长长的鱼刺从唇间拉出来。
  那阵喧哗由远及近,听在季童耳朵里越来越清楚了。听上去,引发喧哗的中心点在不断向她靠近。
  直到那个中心点站到了她的桌边,用清冷的声音问:“换好了,你要拍照么?”
  季童才假装刚注意到似的抬起头,一边在心里骂季童你可真虚伪。
  她本来想装模作样的说“教授拍完发我就行”,可她一抬头,就根本说不出这句话了。
  她只想迫不及待从手包里掏出她的相机。
  因为她用双眼来留住眼前的一幕远远不够。
  因为她想看一千遍、一万遍、一亿遍、十亿遍。
  甚至她觉得拍照也远远不够,她想包进琥珀、刻进龟甲、封进时间胶囊,无论沧海桑田、宇宙洪荒,后世人把它从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地壳变化的土层中挖出来,依然能看见沈含烟此时的风姿。
  很多时候季童都觉得,她对“美”这个字的定义来自沈含烟。
  尽管认识沈含烟之前她也学了很久美术了,但沈含烟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启蒙者。
  她设计的那身女嘉宾服很接近传统旗袍的款式,而沈含烟的身材,像她们到过江南若愚园里的垂柳。嬛嬛一袅腰,绝世而独立。
  甚至沈含烟因为围在身边的人太多,又小小往她这边迈了一步。就那一步,季童恍若听到了珠玉碎裂在其间。
  碎的不是珠玉,是月光,月光都知道自己不及沈含烟的光华。
  所有人都围在沈含烟身边拍照——教授,记者,来自其他国家的设计师们。沈含烟一直看着季童,而他们也并不需要沈含烟看向他们的镜头,或者刻意摆什么姿势。
  就这样一派天然,清冷去雕饰,正是他们想象中难以接近的东方美人。
  季童忽然嫉妒起来。
  这种嫉妒,与她拿了金奖、本应是众星捧月的焦点、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沈含烟身上无关。
  这种嫉妒只来自于,之前沈含烟好像是她私藏的一块美玉,而现在是她自己让沈含烟换的衣服、自己打开了盒子,让她的美玉被全世界发现和窥探了。
  她几乎对自己生起气来。
  她蹭一下站起来攥住沈含烟的手腕,对所有人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攥着沈含烟走出了宴会厅。
  所有人都在对着她俩的背影拍照,咔嚓咔嚓,而季童牵着沈含烟头也不回。
  一片喧嚣中,沈含烟的手腕在她手心里,好滑啊,但她还能握得住。
  ******
  季童牵着沈含烟一路走,走过昏黄的街灯,走过充满历史韵味的白色民宅,走过路边早已停歇的喷泉和色彩艳丽至凋谢的花。
  沈含烟就那样被她攥着,跟在她身后,没说话也没叫停。
  季童想:沈含烟的脚不疼吗?
  哦妈的,穿高跟鞋的人是她,沈含烟穿的是平底鞋。
  她就这样一路把沈含烟牵到了海边。
 
 
第80章 
  季童从包里拿出相机:“我给你拍照。”
  沈含烟微微点了一下头,季童单眼瞄准相机监视器,按在快门上粉白的手指微微发抖。
  取景框里的沈含烟一脸清冷,月亮落在她肩头,洒满银灰。沈含烟沐浴在一片朦胧里,好像随时都会融化或消失一样。
  沈含烟是个很坚毅的人,季童却觉得自己常常在沈含烟身上捕捉到那种脆弱而易碎的美感。
  不知学艺术的是不是都很感性的人,那种美感几乎让季童一阵鼻酸,低头假装不停翻着监视器里的照片。
  沈含烟并没有过来要看照片,夜里有点起风了,她抱住自己的双臂。
  其实季童低着头有点尴尬。
  现在还没到真正很热的时候,她们来的这片海滨也并非什么游客聚集的旅游景点,入了夜一个人都没有。
  轻卷的海浪声反而提醒着她们,这夜有多安静。而上一次在这样安静和无人的夜里季童掏出相机,还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为了给沈含烟设下一个肮脏的陷阱。
  然后她和沈含烟的关系就越走越远,直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她是这样一个不会爱的人呢。
  季童不知沈含烟是不是也想起了这件往事。她偷偷抬起眼尾瞟了沈含烟一眼,沈含烟望着海面的眼神很幽远,好像她随时都会走进海里去,消失不见。
  季童被心里的懊丧、羞耻、悔恨等各种情绪裹挟,而沈含烟身上那种脆弱和易碎的美又进一步刺激她了。
  她把相机装进手包,缓缓走近沈含烟。
  “你冷不冷?”她在沈含烟面前习惯性低着头。
  沈含烟没说话。
  她绕到沈含烟背后。
  为什么啊季童,为什么你长到这么大了,为什么你明明对沈含烟做过更过分的事了,却还是连从身前拥抱沈含烟都不敢。
  她从背后抱住了沈含烟。
  “你很冷吗?”沈含烟在微微发抖。
  季童的双臂圈得更紧了点,微微低头,把脸贴在沈含烟的脊骨上。
  她恍然发现这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姿势——季唯民在看守所的那段日子,沈含烟和她同住,经常沈含烟在厨房里忙的时候,她就会像这样从背后抱住沈含烟,把脸贴在沈含烟背上。
  那时候她还能对沈含烟撒娇呢。
  那时候没有季唯民。
  现在也没有季唯民。
  季唯民在离她们八千多公里远的中国,是不是就能被远远抛在身后。
  在季唯民来不及追过来的时候,她是不是来得及带着沈含烟逃走,就像今天她带着沈含烟从宴会厅逃走一样。
  “沈……”
  这时,沈含烟手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季童几乎本能的判断出——那是季唯民,一定是季唯民。
  “不要接。”季童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并且如果沈含烟注意力在她身上的话,一定能发现这时她已不顾掩饰自己的哀求了。
  可这时沈含烟在理性的劝她:“季童,这电话我必须接。”
  季童死死抱着沈含烟:求求你,求求你。
  她一口咬在沈含烟的肩上,那是一种极为无措的表现,沈含烟的肩膀一抖,她才想起她之前已经咬过沈含烟的那边肩膀了。
  吻痕像徽章一样,铭刻在沈含烟的肩膀上,却还是留不住沈含烟。
  沈含烟把电话接起来了:“喂。”
  为什么啊沈含烟?我该怎么才能留住你?季童发现自己的牙齿微微发抖,叩在一起发出嗑哒嗑哒的声音,像一个攀登珠峰跌在冰缝里垂死的人。
  她死死抱着沈含烟不撒手,能清晰听到季唯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含烟,我跟律师谈得差不多了。”
  季童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谈的差不多了?
  难道季唯民真要把公司资产转给沈含烟?就因为沈含烟这样钓着他、给他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其实季童也并不确定那是否是不切实际的期望,因为她并不确定沈含烟能为了钱做到何种地步。
  季唯民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季童在心里算了一下时差,邶城现在几点?清晨六点?反正肯定不超过七点。
  季唯民这是跟律师谈了一整夜?
  季唯民就这么心急?
  沈含烟倒是很淡定:“我在摩洛哥出差,回去联系你。”
  就把电话挂了。
  看来对自己拿捏住了季唯民这件事很有信心啊。季童眼睁睁看着,为了钓季唯民这条大鱼,沈含烟的线越放越长。
  “为什么?”季童死死抱着沈含烟:“沈教授你不是搞学术的么?你不是应该很清高么?你从来没跟我解释清楚过,你到底为什么想要这么多钱?”
  “不要让我重复同样的话。”沈含烟没耐心起来语气就透着冷:“我告诉过你,如果你自己体验过没钱有多难,你就懂了。”
  季童嗤笑了一声。
  她突然用力往后倒去,手还死死箍着沈含烟不放,沈含烟并没防备,一个错愕下被她箍着一起摔在了沙滩上。
  沙粒承担了她们的重量,让她们陷落进去。
  季童很迅速的翻了个身,制约着沈含烟,双手牢牢握着沈含烟细瘦的手腕,俯身直直的看着她。
  沈含烟黑色的长发散开在沙滩上,像一朵绽开的墨色的花。
  季童觉得自己很矛盾,身体里有两部分在将她反复拉扯。
  她是胆小怕生的兔子,也是敏捷凶猛的野兽。
  她深深的依赖着沈含烟,也尽最大可能的制约着沈含烟。
  她在每一次呼吸间深爱着沈含烟,也打从心底的痛恨着沈含烟。
  她的声音染上了哀切:“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也许因为她开始有哭腔了,沈含烟语气里的冷意终于消失:“你以为什么?”
  季童吸着鼻子不说话,她想,沈含烟真的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每一次让她如坠深渊的时候,又向她伸来一只温柔的手。每一次当她以为沈含烟对她没感情的时候,沈含烟的眼神和语气里又露出一种难以掩藏的柔和。
  这会儿见她将哭未哭的样子,沈含烟竟用手指理了理她被海风拂乱的额发,又问一遍:“你以为什么,季童?”
  季童最受不了沈含烟用那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好像还把她当成一个童话。
  她低着头说:“我还以为我们逃到国外、逃到海滩,就可以把国内那些破事远远甩在身后。”
  “我想过带你逃走的,沈含烟,不要季唯民,不要奚玉,不要我们的过去。”季童第一次的、以一种坚定而成熟的眼神看着沈含烟:“你要不要跟我走?”
  耳边的潮汐声如远古吟游诗人的绝唱,身后的天幕透出一片瑰丽的蓝紫,没有很多星星,星星都在季童的眸子里,肆意采撷一整个宇宙的光亮。
  海浪轻轻拍打,少女的脚趾抵着她小腿蜷了两蜷,看着她的眸子却丝毫不退缩:“你要不要跟我走,沈含烟?”
  那一刻沈含烟很想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一直自认是个理性的人,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人生,也有理智全面溃败、感性占据高地的时候。
  如果她面临的是一个能够逃开的困境,她一定毫不犹豫回答季童:“好,我跟你走。”
  可真正的困境,又哪里能是能逃开的呢?
  她展开双臂,轻轻揽住季童的后颈:“至少现在,我们忘了国内那些事好不好?”
  季童笑了,那么讽刺。
  可笑着笑着,她又沉默下去,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形状犹显稚嫩的双眸里几乎有种包容的神色:“好,至少这一夜。”
  沈含烟的心狠狠抽痛。
  季童像一个饥饿欲绝的孩子,在海滩上找到一颗沾了沙的糖,明明那小小一颗糖是满足不了她的愿望、果不了腹的,可她想了想,还是以一种坦然接受的姿态,把那颗糖放进了嘴里。
  苦了太久的孩子,连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甜都舍不得推开。

  季童望着沈含烟。
  月光洒在她脸上,格外清透的流光,掩盖了其他一切的华彩。
  季童说:“其实这次的设计作品里,还有一件我最满意的,你敢穿么?”
  沈含烟:“敢。”
  季童:“你都还不知道是什么。”
  沈含烟温柔而坚定的重复了一次:“我敢。”
  季童抿了抿唇:“你可别后悔。”
  她从手包里把那件作品掏出来,缎面那样丝滑,从她指缝间轻轻抖落,在月光下自然的舒展,上面的褶皱缓缓消失。
  在那个季童熬了一整晚、最终让结膜充血整颗眼球变成红色的夜晚,她抛开了RDA大赛和邶城经济论坛的桎梏,发现同去了一趟江南后,她真正最想给沈含烟做的是这样一件。
  她真的做了。
  用一整夜的时间。用不断被针扎出血点的手指。用泣血的眼球。
  沈含烟没有一丝犹豫的接了过去。
  夜越来越深,海滩上一个人都没有,也再没有再来人的可能,只有海浪、月光和她们。
  沈含烟展示着季童的设计。
  她在月光下白得发光,墨黑的微卷长发似海藻,像一尾不用吟唱就能吸引水手跃入海中丢了魂的人鱼。
  所有人都不知道,若那件惊艳了所有人、拿到大赛金奖的女嘉宾服,去掉所有的余冗,只留所有的精华,就会凝结成这样一件小小的作品。
  淡淡的紫色,与沈含烟白皙的面容那么相称,海边的天空也是蓝紫色,连带着夜里的海也泛起一点瑰丽的紫,沈含烟好像随时都要融化进天空,又像要随时都要跃入海面。
  整个海滩化为沈含烟的背景,黑色的浪如墨色的天,她是嵌在天上的月。
  季童发现,她并不是老师口中的什么设计天才。若说她设计的衣服比别人多出些什么,那便是她在每次设计时,脑中都贮存着沈含烟具体的样子。
  冷若冰霜的沈含烟。浅浅微笑的沈含烟。拥抱又推开她的沈含烟。温柔又绝情的沈含烟。
  在她远离沈含烟的那么些年,她没有任何树洞倾吐自己的相思,只有一件一件,幻化为自己的设计作品,在脑海中勾勒沈含烟穿上它们的模样。
  而现在这样的沈含烟,就近在她眼前。
  她的作品,在这一瞬拥有了灵魂。
  季童发现自己是有备而来。
  哦妈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随身带着这些的。
  大概是从重遇沈含烟开始。
  沈含烟的脆弱和易碎也似月光,一面纯白一面幽遂,让人一边想要小心呵护,一边想要肆意妄为。
  季童想,如果她也化为天幕,把沈含烟这轮明月嵌进自我,是不是沈含烟就再也不会归属于别人、从而离她远去了。
  沈含烟与以往不同,此时是包容的、温柔的,甚至是主动的吻着她,连时光都被这股暖意所融化,过往的一切纠葛变得不再重要。
  季童被沈含烟的吻感染,至少这一瞬间,她不再害怕沈含烟看出她柔软的爱意了。她带着一种不问过去不求将来的决绝,在此情此景下,一颗真心不再顶着坚硬的外壳倔强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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