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GL)——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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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童还抱着那快递箱:“嗯嗯。”
  其实沈含烟那么聪明的人,哪里不知道她昨晚跑到沈含烟小区门口,说什么买薯片一定是找借口呢。
  但即便知道是借口,沈含烟昨晚回家以后,还是立马下单了一箱同城发货的薯片,让她今天下午就收到了。
  该死啊沈含烟,季童盯着那粉色的薯片袋子想,你真的是玩弄人心的大师。
  ******
  还有一周,RDA大赛就要提交作品了。
  作为国际最有名WDA服装设计大赛的青年版,它对所有青年设计师的要求也很高,不止要求提交设计手稿,同时还要提交服装成品。
  男嘉宾服和女接待服都已经做出了,但最重要的、能作为亮点的女嘉宾服,季童一直还没找到突破口。
  她没日没夜的熬在办公室,连小米都说:“季童姐你出去换换脑子吧。”
  季童沉默了很久之后说:“不。”
  她知道她一走出办公室就想去哪。
  可她不能去。
  沈含烟已经给了她一个夜晚、一座山顶的风光、和一箱荔枝味的甜薯片,不管沈含烟是出于什么机缘给她的,已经够了。
  再要,就是她贪心了。
  而且她这段时间没去找沈含烟,也不担心沈含烟那边有什么异动。不管季唯民出于什么原因找律师,就算他真起了把公司资产转给沈含烟的心思,他还要先跟汪晨离婚。
  而离婚和资产转移,哪一个不需要走很多程序、费很多时间?季童只要抓住这次经济论坛项目,换言之,只要做好RDA大赛的设计,她有的是时间让季唯民改变想法。
  季童并不像小米,她对自己目前的状态一点都不担心。
  她最难受的时间出现在她去找沈含烟的那一晚。过了那一晚,就好像跑马拉松的选手突破了面前那堵隐形的墙,体力和精力都越过极限来到了一种新状态。
  并且这种状态,季童曾经历过,就是做毕业设计的那一次。
  那次刚开始也是像现在这样,陷在各种繁复的想法里脱不开身,最后她想:如果抛开所有这些,只让她给沈含烟做一条裙子,她会怎么做?
  她熬了一整夜,那套惊艳了教授的毕业设计,那条极简的白裙子,就是这么来的。
  这晚她又让小米先走了,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开着她那盏小小的台灯想:要是抛开嘉宾服这样的限制,只让她给坐在若愚园里的沈含烟做一套衣服,她会怎么做呢?
  然后她发现自己挺色的。
  她想着倚在湖边美人靠上的沈含烟,很清冷也很柔软,像江南的水,她只想给沈含烟做一件肚兜。
  那就动手吧。
  先画设计图。
  其实季童根本不用在桌上摆两张沈含烟的照片,因为从沈含烟的眉眼,到沈含烟身体的每一条曲线,无一不是刻在她心里的。
  甚至她这会儿握着铅笔,只要闭上眼,指尖还能回忆起沈含烟皮肤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
  她没有下楼吃晚饭,而是吃光了沈含烟买给她的那箱薯片,一片又一片,吃到最后口腔黏膜都破了,还不知足,手指上的粉末都要舔干净。
  这样熬了一夜,季童站在晨曦微光中,看着模特假人身上的那件肚兜。
  她完全能想象它穿在沈含烟身上的样子。
  肚兜做出来后,好像一下给了她无限灵感,脑中对女嘉宾服到底该是什么样的混沌之雾终于散开。
  就像勾人魂灵的是沈含烟,高冷端庄的也是沈含烟。欲与禁欲,都是沈含烟。
  她只需要想像,肚兜和女嘉宾服是极与极,展现出沈含烟诱人之美的两个极端。
  她放心了,趁小米来办公室以前把肚兜收起来,然后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
  她是在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中醒来的,一睁眼,整个办公室陷在一片黑暗里。
  她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九点多。”小米说:“我想趁你醒之前把办公室收拾一下,是不是吵到你了?”
  办公室的确需要收拾,到处是她扔的薯片袋子,废掉的稿纸,铅笔,各色的布头和丝线。
  而且小米很贴心,看她在睡觉,还把遮光窗帘拉起来了,季童还以为自己把一天都睡过去了,吓了一跳。
  她醒了醒神:“你没吵我,是我睡够了,谢谢你拉窗帘,现在可以拉开了。”
  小米走过来拉窗帘,问她:“怎么就在办公室睡了一夜啊?还吃了那么多薯片……”
  窗帘一拉开,炽烈的阳光照进来好晃眼,季童下意识的伸手一挡。
  小米本来笑着在跟她说话的,这时惊呼一声:“啊!”
  季童知道自己昨晚没卸妆,还以为自己憔悴的样子吓到小米了。
  但小米说:“你的眼睛!”
  季童:“很多红血丝是吗?”
  小米连连摇头:“不只是红血丝的问题。”
  她找了面镜子来给季童看,季童一看,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的左眼并非布满红血丝,而是整只眼的结膜充血,变得血红一片。
  远远看去,整颗眼球都是血红色的吓人。
  小米吓死了:“季童姐怎么搞的呀?”
  季童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了,无所谓的笑笑:“大概薯片吃多了上火?”
  小米可不敢掉以轻心:“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医院总是要去的,一周后,她就要飞往摩洛哥参加RDA大赛了,总不好这样带着一颗血红的眼球去,她怕在机场被拦下来。
  去了医院,医生七七八八说了一堆病理性原因,比如疲劳造成的免疫功能低下加上真菌炎症什么的,又开了眼膏和滴眼露。
  季童却觉得不是这样。
  她离开医院前去上了趟洗手间,洗手时,透过窗口照进来的春日阳光,在镜子里仔细看了看自己那颗充血的眼球。
  其实她在来医院之前,自己心里就有个原因了。
  有个成语叫“呕心沥血”,用来形成一个人做事情太投入、到耗干了心血的程度。季童以前上中学学到这些成语,觉得通通都是夸张,哪有这样的事。
  到了她自己真正开始做设计以后,她才知道这样的事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她自己就经历过两次。
  一次是做毕业设计那次,另一次就是昨晚。
  做毕业那次她身体没出现什么异常的标志,就是蒙头大睡了三天,甚至饭都没吃,怎么都睡不醒。
  而昨晚一夜熬下来,她拥有了一颗充血的眼球。
  好像她心底对沈含烟的那些心血,像渗透一张宣纸一样,慢慢从她的心底往眼结膜渗透,直到变成众人都能看到的血红。
  却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是她对沈含烟的心血。
  走出医院,她拎着药站在马路边等车,炽烈的阳光晒得她晕乎乎的。
  她说不清她恨沈含烟,还是爱沈含烟。
  她只知道,沈含烟让她一颗心变得沉甸甸的,不再虚无的漂浮于空中,而是像她现在整个人一样,实实在在在地上有了影子。
  不再是没有归处的游魂一缕。
  ******
  医生开的药很有效果,一周后,当季童带着她所有作品飞往摩洛哥的时候,她已经重新拥有了两颗玻璃一样清透的眼珠。
  教授作为推荐人,也从英国飞往了摩洛哥。
  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面,教授显得没那么严肃和严厉,甚至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而热情的拥抱了季童:“Carey,过得好吗?”
  季童浅浅抱了一下,就笑着放开了教授。
  教授不以为意:“你们东方女孩就是这么害羞而含蓄。”
  季童心想:这就是刻板印象了,热情奔放的东方女孩,她可见得多了。
  甚至她刚才和教授抱那么浅,也不是因为害羞和含蓄。而是她发现,她已不习惯和任何沈含烟以外的人,有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
  或许她从没习惯过。
  她以前和莫春丽恋爱的时候,怎么会以为她最终能克服心理障碍、和莫春丽进行情侣间的最后一步呢?真是太傻了。
  沈含烟一辈子都是她的心魔,克服不了、摆脱不掉那种。
  更可怕的是,她心甘情愿。
 
 
第78章 
  季童和教授都住在主办方订的酒店,房间也是相邻。
  季童的三套设计作品,教授都已在网上看过了,这时在季童房间看她带来的服装实物。
  她指着那套女嘉宾服说:“我最喜欢这一套。”
  她仔细看了看又说:“Carey我觉得你的设计很有意思,我每次看你最棒的那些设计,好像都能看到某个特定的人把它们穿在身上,虽然我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样子。”
  这套女嘉宾服的灵感,的确来自季童给沈含烟亲手缝制的那件肚兜。
  等她呕心沥血熬了一整夜做出那件肚兜后,女嘉宾服的设计思路自然的出现在她脑海。
  一个诱惑,一个端庄,美丽的两极,在沈含烟的身上和谐统一。
  季童这会儿却有些担心:“会不会太简单了?”
  她觉得自己很奇葩,每次平常的设计,都很擅长各种繁复元素的堆叠,每次越是重要的设计,反而越会走向极简。
  这样的设计风格剑走偏锋,虽然打动了教授,打动了RID,但季童并不确定它们能打动所有人。
  更何况首届RDA大赛还是在以美学风格繁复的摩洛哥举办。
  大赛经过初筛后,邀请到现场参赛的全球设计师共计三十人,而这三十套作品都要由设计师进行概念阐述后,经由评审团讨论打分,整个过程共计两天。
  季童抽到第十四个,在第一天的末尾进行阐述。
  而因为她们那一组有个设计师突发胃炎,在阐述时剧痛难忍,被主办方慌慌张张叫救护车拖走了。
  那时季童她们等在外面的走廊里,全程目睹了这一幕。
  躺在担架上的设计师脸色苍白,还在抓着身边教授的胳膊说:“您帮我跟评审转达,我的设计概念是……”
  季童和身边的设计师们都保持尊重和沉默,没人对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感到惊讶。
  季童心想:每个人都竭尽全力了。
  有人的代价是急性胃炎。
  而她的代价是结膜充血。
  是心底对沈含烟的心血,一点点从结膜里渗出来,一点点从稿纸上渗出来。
  她这么想着,觉得眼球又开始干痛起来,她揉了揉,又揉了揉,那种干痛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骂:没带滴眼露。
  她把手机掏出来,看着上面的时间显示,竟有点模糊,“19”的数字都带上了毛茸茸的轮廓。
  季童这时真的有点紧张起来:妈的,结膜充血不会在这个时候复发吧?
  她摩挲着手机,突然想给沈含烟打个电话,她这时紧张到连胃都有点痛,不知是不是看到刚才那个设计师被担架抬走后的心理作用。
  沈含烟在做什么呢?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沈含烟大多是吃K大食堂。今天的菜是青椒肉丝还是糖醋里脊?不管是什么,一定没有沈含烟做的好吃,却又比季童今天吃的脾脏腊肠好吃不少。
  摩洛哥吃的真野啊。
  季童粉白的手指一直摩擦着手机,这时竟真的忽然进来一条信息。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先把手机拿起来三百六十度看了一遍。
  她到现在还用着四年前的那部手机,就是她妄图送给沈含烟、沈含烟没接受的紫色那部,到现在已经变得很卡顿了,内存也不够了,季童却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还是固执的用了下去。
  她甚至有个想法——这一辈子都不要换手机好了。
  不知是不是她对这部手机的虔诚感动了上苍,让手机变成了一盏阿拉丁神灯,摩擦啊摩擦就可以许愿,难道这时她真收到了沈含烟的信息?
  季童把手机翻回屏幕那一面时手有点抖:拜托一定要是沈含烟,拜托一定要是沈含烟。
  她现在太需要沈含烟了。
  然而,点开信息的时候,季童扯起嘴角笑了笑。
  你多大了啊季童?为什么还相信会有天遂人愿的时候?
  如果真的天遂人愿。
  她怎么会不是她妈的女儿。
  她怎么会跟季唯民的关系如此扭曲。
  她跟沈含烟,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明明她来参加RDA大赛的初衷,是拿金奖后凭此影响力、一举拿下邶城经济论坛项目,再去说服季唯民把公司逐步交给她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简而言之,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和沈含烟对着干,她为什么还妄想能从沈含烟那里汲取一点鼓励和安慰呢?
  信息是小米发来的。
  小米说:【季总今天不在公司。】
  这是季童留给小米的任务:密切关注季唯民的动向。
  季童恶毒的想:季唯民不会是去找沈含烟了吧?
  因为小米的关注,季童知道自从她和沈含烟回邶城后,季唯民一直忙着,这顿“约了律师朋友”的饭局,两人一直都还没进行。
  沈含烟一点没显出急的样子。季童了解沈含烟,虽然沈含烟没耐心,但沈含烟很沉得住气。

  面对季唯民这条大鱼,沈含烟的线放得很长。
  季童想象着季唯民和沈含烟吃饭的场景,本来就疼的胃和眼球更疼了,她又抬手揉了揉眼睛。
  这时评审室里叫:“CareyJi。”
  教授:“别紧张,你的设计很棒,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季童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她的设计必须很棒。
  她的灵感来源,可是沈含烟。
  ******
  二十分钟后季童出来了,相较于其他选手的半个小时、四十分钟,这实在是很短的时间。
  也是说,在季童的keynote展示完以后,评审团几乎没怎么提问题。
  教授这时也有点不确定了:“他们没什么问题?”
  季童:“看上去没有。”
  评审团没什么问题要问,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这套设计好到不需要过多阐释,二是这套设计差到他们根本没什么兴趣。
  教授一时也拿捏不准是哪种了。
  她和季童一起回了酒店。因为之前胃炎设计师的小插曲,本来预计七点能结束的阐述,一直被拖到了八点十分。
  季童跟教授一起上车的时候,扭头望着车窗外的会场。现在评审团和设计师们已经尽数离场了,只剩一些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打扫,一盏盏灯逐渐关闭。
  教授问:“忘东西了?”
  季童摇摇头,笑着转回来,和教授一起聊着今天其他设计师的情况。
  她也不知道刚才在看什么。
  好像沈含烟会突然出现似的,如同她设计阶段最难熬的那个夜晚,她蹲在沈含烟家小区的门口,视线里突然就出现了一双运动鞋,一抬头,就看到沈含烟一张清冷的脸。
  但今晚,无论季童怎么看,也并没有等到这样的奇迹。
  ******
  八点二十分,在季童和教授的车离开会场不久以后,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会场门口。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清丽的东方女人。
  她先是望了一眼会场,发现大部分灯都熄了以后,犹豫了一下,向会场里走去,找到一个工作人员问:“今天的阐述已经都结束了么?”
  工作人员点点头,上下打量女人一眼,见她气质出众,问:“你是设计师?”
  可今天除了那个突发胃炎的设计师,好像没有其他人错过阐释啊?
  果然女人摇摇头:“我找人,谢谢。”
  她背着包走出会场外去了。
  ******
  沈含烟背着包在会场外站了一会儿。
  形若古堡的建筑诉说着悠远的历史,月光洒在古老风化的石阶浪漫而神秘,远远好像能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
  在二十二岁以前,沈含烟把所有时间用来学习。她几乎痛恨对时间的浪费,因为她拥有的太少,必须步履不停,才来得及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即便会场距离海滨还有一段距离,吹拂过来的风里依然能闻到一点海的味道,打着旋,一会儿把沈含烟的长发拂到她眼前,一会儿又吹走。
  昏黄的路灯下,夜色并不如邶城墨黑,天空从海边蔓延过来,是一种近乎梦幻的蓝紫。
  如果再淡一点的话,就很容易让人想到季童曾想送给沈含烟的那部手机了。
  季童这个小女孩很奇怪的,不像别的小女孩用一些花里胡哨的手机壳,永远用一个透明的,甚至连贴纸也没有,每次见面她一拿手机,那片淡淡的紫就刺痛沈含烟的眼。
  如果她当时,没有因为近乎可笑的自尊和骄傲拒绝季童,现在她的双眼会不会不用如此受折磨?
  这时有人用法语问:“小姐,是来旅游的吗?需要向导吗?”
  沈含烟扭头,看到一个当地人模样的年轻男人。
  法语是这里的官方语言之一,沈含烟大学时二外学过一点法语,但她说得不太好,只能应付一点简单的对话。
  她说:“不用了。”
  大概她的气质太过清冷而慑人,男人遗憾的笑了笑,但也没说什么,走了。
  且不说安全问题,沈含烟本来也没什么游玩的心情。
  她对RDA大赛的关注和她卓越的搜索能力,让她对大赛这两天的日程了若指掌,她甚至查到了设计师阐述的分组名单。
  摩洛哥的免签政策免去了办签证的麻烦,她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来这里,却不想遇到了临时交通管制的麻烦。
  明明还有余裕去酒店登记入住了再来会场,却变成时间紧迫到沈含烟把行李存在机场,就匆匆打车赶了过来。
  还是没赶上。
  其实她也不知赶上了能做些什么,难道还能给季童一个拥抱、或者说些鼓励的话么?在她俩的“敌对”关系之下,那也显得太奇怪了。
  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出现在这里。
  就像她带季童去爬山的那个夜晚一样,哪怕只是简单的出现,也是好的。
  ******
  第二天一早,季童发现自己是握着手机醒来的。她昨晚忘了拉窗帘,所以一大早就被窗外的阳光晃醒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静悄悄的,没人联系过她。
  沈含烟也没联系过她。
  其实沈含烟平时也不会主动给她发信息或打电话的,但她知道以沈含烟的缜密程度,肯定知道她这两天来摩洛哥参加RDA大赛了。
  难道沈含烟就不怕她得奖吗?难道沈含烟就不该至少发条信息、来她这边刺探一下“敌情”么?
  还是说沈含烟在忙?
  沈含烟跟季唯民在一起?
  季童的胃又痛了起来,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以后,决定以毒攻毒去楼下餐厅喝杯黑咖啡。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在想沈含烟和季唯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因为今天注定是十分难熬的一天——
  昨天做完了概念阐述后,她等于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一切,今天只剩漫长的等待,等到白天第二组设计师阐释完概念后,晚上八点晚宴,直接颁出金银铜三座奖杯。
  而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季童坐在酒店的户外咖啡厅喝着咖啡,眼神漫无目的的往四周乱瞟。
  然后她傻了——被侍者领着走进来的那东方女人,竟是沈含烟?!
  哦妈的,她是不是又结膜充血了,以至于把任何一个清秀的东方女人都能看成沈含烟?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用力到眼球都感受到一种压迫的痛感,再睁眼时眼前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星星,可等那片星星散去后,眼前的女人竟还是沈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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