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江色暮
江色暮  发于:202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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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多少次了,”男子抱怨,“不要叫‘孟大人’,叫我‘孟郎’!或者干脆是名字,‘文光’。”
  “丛霄”抿抿嘴巴,仿佛不好意思,“这如何使得。大人是朝廷命官,我却只是一个小小弟子……”
  “如何使不得?”孟文光身体又往前一步,再度拉近自己与身前青年的距离,“丛霄,这次大比之后,你就不是一个‘小小弟子’了。人人都知道你如今的排位,只不过是因为进坊的时间短、年龄又小。论实力,谁敢小瞧你!”
  丛霄:“大人谬赞——”
  孟文光:“唉,你又叫我‘大人’。”
  丛霄无奈,看起来正要开口。这时候,却有一道嗓音从旁边插了过来,冷冰冰的,说:“比赛已经完了,丛霄,还有你们几个,”抬眼看看不远处的白争流几人,“继续待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好好准备下一轮比赛!”
  作者有话说:
  *本章比赛里第一个盒子中是四时清味香
  《香乘》记载:中央黄气属土,主四季月逃,画堂书馆、酒榭花亭皆可焚之。此香最能解秽。
  配方:茴香一钱半,丁香一钱半,零陵香五钱,檀香八钱,甘松一两,脑麝少许(另研)
  第二个盒子中是东阁藏春香
  《香乘》记载:东方青气属木,主春季,宜华筵焚之,有百花气味。
  配方:沉速香二两,檀香五钱,乳香、丁香、甘松各一钱,玄参一两、麝香一分。
  剩下的盒子都只出场了一点点材料,就不具体说了。
 
 
第140章 仗势欺人
  江湖客们循声看去,认出这会儿说话的也是前面主持比赛的首席之一,仿佛姓周。
  与前面为他们搜身、收卷的几位不同,这位周首席倒是颇为年轻。只是这样的“年轻”,也是被他的同僚们对比出来的。真正看起来,周首席照旧比在场其他人都年长,约莫在二十六七岁。
  如今被他一说,丛霄立刻一个激灵,拱手道:“是!”又转头看孟文光,“大人,这几天比赛紧密,我怕是抽不出工夫……”
  孟文光皱着眉头看周首席。半晌,到底不甘心地挪开目光,低声道:“早知道就让阿父给我个大一点儿的官做。”
  丛霄:“嗯?”
  “没什么。”孟文光抬脸笑道:“你尽管去忙。我这次过来,也只是想来看看你。”
  丛霄抿唇笑笑,与孟文光道别离开。周首席也收拾好东西走了,不知不觉,场上竟然只留了孟文光与四个江湖客。
  他们只见孟文光颇为惆怅地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君家兄弟还要皱眉分辨,白、梅却已经认出来:“是戏票——他是来找丛霄去看戏的?”
  “咦?他们关系那么好吗。一个朝廷官员,”不管究竟是什么出身、官居几品,“一个普通弟子。”
  这是君陶的感叹。
  “不普通,”君阳纠正弟弟,“前面孟大人不是说了吗?丛霄现在只是弟子不错,等比赛之后,地位、声名多半都会上去。”
  白争流低声和梅映寒讲话:“你觉得,乔掌柜之前说的第一、第二,是不是——”
  梅映寒嘴巴微微张开,正要开口。
  这时候,孟文光留意到了身侧几人。
  他面色微微沉下,与前面面对丛霄时的款款温和不同,此刻摆出冷漠厌烦面孔,“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小话呢?”
  君陶一愣。君阳则是很快回神,道:“孟大人,我们方才是在议论前面答题时有无出错。实在抱歉,打扰到您——”
  “议论答题?”孟文光冷笑,“你们当本官是三岁小儿,能别这么糊弄?!”
  众人:“……”
  虽然的确是糊弄,但他们还真没把孟文光当三岁小儿。
  说话的时候,几人对自己一行与孟文光之间的距离是心头有数的。
  他们声音不高,孟文光本身也离得远。这样的位置,他们能听清楚丛霄与其讲话,纯粹是因为他们耳聪目明——很多声音其实是听不清的,但是江湖客们可以从几人的口型中判断出多出的话音。
  孟文光却做不到同样的事。
  不是江湖客们有意轻蔑,而是做到像他们一样的目力耳力,首先便需要一身从小修炼出来的内力,而孟文光显然不具备这点。
  他站立时脚步不说虚浮,也的确不算稳重。想要他倒下,对在场四人来说甚至不用他们有意出手,只需要随便丢出一块石头,就能让他踉跄跌跤了。
  这会儿说江湖客们“糊弄”他……君阳默然片刻,哪里不知道这是周首席让丛宵离开,孟文光心头有气,又不好朝首席本人发泄,只好挑中他们几个。
  想想孟文光对他们“说小话”的指责不算冤枉,君阳好脾气地继续道歉:“不曾对孟大人道假话,但我们留得时间是长,的确打扰到了孟大人。君某惭愧,还望孟大人莫要见怪。”
  对这番话,孟文光的回应是又一声冷笑。
  他踱步到四个江湖客面前,目光冰冰冷冷落在他们身上,“本官职位虽低,开口要几人滚出御香坊,这点儿权力还是有的。”
  君阳微微拧眉,君陶已经忍耐不住开口:“大人,你既说我们说你小话,也请把我们说了什么讲出来啊!你分明不曾确信——”
  孟文光面无表情:“本官现在确信了。”
  在场四人:“……”
  君阳按住君陶,微微苦笑:“大人,我们实在是……”
  孟文光不耐:“你们实在什么,都与本官无关!半个时辰后,若是你们还在坊中,就莫怪本官不客气了。”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而在他身后,君阳深吸一口气,放下扣在弟弟手臂上的手。
  君陶心急,道:“阿兄!他让咱们走,咱们也走不出去啊!”
  谭家庄是这样,常宅在“拦住被困在其中的江湖客”上还要更进一步。白、梅至今不知道宅外迷雾中究竟是什么,纵然有信心应对,可真去“应对”了,也是一桩麻烦事。
  再想想孟文光面对丛宵时一口一个“我”字,到他们这儿却是“本官”。还有,那句关于官职大小的嘀咕。
  商人郝全在野庙中说过的话,自己在京城时见过的一张张面孔。
  看着孟文光的背影,白争流忽而开口,道:“小孟大人这样独断,也不知孟大人是如何看。”
  孟文光脚步一顿。
  他面色愈冷愈沉,转过头来,道:“你当提一句我爹,我就能饶过你们吗?他日理万机,何曾有空搭理你们这些……”
  “是日理万机。”白争流点头,“我上次见他时,分明是清晨宫门刚开的时候,他却已经侯在永福殿中,只等陛下传召。”
  孟文光瞳仁一缩。
  白争流仿佛微笑一下,道:“我看他神情萎靡,心头便有担忧。但孟大人私下告诉我,说他有一诀窍。说着,旁侧便有宫人端来一碗薄荷凉汤。
  “孟大人请我一同喝,我盛情难却,跟着尝了一口……那味道又冲又凉,却是实在醒神。只是一口,就让我神清气爽。再看孟大人,一碗汤下去,他面上的萎靡之色顿消。后面陛下叫他讲话,孟大人也对答如流。
  “我记得,”他侧头想了想,“仿佛是在说水患之事。”
  刀客话音落下。
  孟文光的神情从冰冷,到吃惊,再到后面的空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争流。这副目光,甚至让白争流觉得好笑:乍看起来,倒是要让人忘了此人早已身死,如今只是游魂……唔?说起来,孟文光明显不是御香坊弟子,为什么他能和其他御香坊弟子死在一起?
  白争流忽而有些想不出答案。但无妨,至少当下的麻烦是解决了。
  孟文光表情收敛,一点点成了冷静慎重。他朝白争流拱手,道:“敢问,您究竟是……”
  敬称都出来了。
  白争流笑道:“一个见不到孟大人的……什么来着?”
  孟文光尴尬,“请万万莫要见怪。我那不是随口一说,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对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御香坊弟子来说,哪怕是孟文光这样近乎不入流的官员的一句话,都都够让他们万劫不复。
  但对一个有机会面圣,还让孟文光之父都好言好语、和和气气地对待的人来说,让孟父教训一下没礼貌的儿子,甚至直接把他这个“不入流”免去,一样是轻轻松松。
  白争流道:“孟大人这话说得客气。”一顿,“想来我们是不用离开了?”
  他到底照顾了一下孟文光的心情,没把那句“滚”重复出来。饶是如此,孟文光依然又一次受到惊吓,磕磕绊绊开口,“自然,我前面那些混账话,不过是与您说笑。”
  白争流说:“唔,是有几分好笑。”
  孟文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白争流飘然离开。
  江湖客们跟在他后面。
  离开考场、来到回廊。孟文光的身影被他们完全抛在身后,这个时候,君家兄弟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样就好。
  真被强行要求离开,怕是后患无穷。
  君陶忍不住开口:“白大哥!你前面说的那些——”停下来,不知该怎么夸耀才好,“当真解气!他这等仗势欺人之徒,就该再被人以势相压!”
  君阳则往深想了一些。他没开口,仅仅暗暗在心头道:“虽然只是个鬼境,但那‘孟大人’能对白大哥的话做出这等反应,可见他说的都是实话,这才让‘孟大人’忌惮。”

  再想想白争流、九王爷……他能面圣不算怪事。唯独的问题在于,梅大哥听到白大哥这样侧面提起九王爷,会介意吗?
  君阳尽量让自己面色平静一些,想寻个机会,去看梅映寒。
  结果还没开始行动,就听白争流开口,道:“也幸好是个鬼境。否则前面那些话,怕是糊弄不住他。”
  哎?君家兄弟疑惑地看向刀客。
  刀客抚摸二十八将,轻声解释:“我与皇家……怕是有些旧怨恨。”
  牵扯他的师父,也牵扯他兵器曾经的主人们。
  用“旧怨”来形容他和皇家现在的关系,便是再恰当不过了。
  白争流脸上还是那副细微的笑意,一边说,一边侧头看梅映寒。
  两人视线相对,梅映寒略有担心地看他。
  白争流心头一暖,又道:“不妨事。两位君师弟是可信之人,再说了,当年二十八将下狱,民间至今仍有不同声音,皇家还能一个个追上门继续抄家灭族吗?”
  君阳、君陶听到这里,相继缓过神来。再联想一下刀客兵器的名字,两人瞳仁收缩,皆有一种“老天!我怎么才想到这里”的恍然大悟之感。
  他们一同拱手:“白大哥说的是。二十八将征战四方,废昏君,护百姓。这等心怀大义之人,纵与我等不走一道,依然是吾辈楷模!——今日白大哥的话,我们在外定不会乱说。”
  一番话,君陶说得全心全意,君阳则在语落之后一哂,心道:“我前面以私情去想两位兄长,倒是显得浅薄了,日后切记勿要如此。”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啦~
  御香坊
 
 
第141章 斋舍
  赛场这边再没什么耽搁江湖客们脚步的东西。虽然迟了一些,但他们总算迈上了寻找斋舍的道路。
  总得来说还算顺利。
  虽然这是他们头一回来有建筑存在的御香坊,对坊内布置结构一无所知,可架不住几人都能上屋顶查看情况啊。
  身在高处,周遭一切便一览无余。他们轻轻松松找到了斋舍方向,唯独在来到斋舍之后,对“这么多屋子,我们到底住在哪一间”犯了难。
  四人站在院中沉思。
  前面叫他们去参赛的青年路过,“咦,你们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四人齐齐看他。
  青年挠头,仿佛是猜到一些,安慰:“你们加入咱们坊的时间也不长,虽然这次只有大君一个人进了第二轮,但也不是人人都要和丛霄比嘛!人家那是天才,据说都不用鼻子闻的,只要眼睛朝上面一瞄,就能看出盒子里的香有几味原料。”
  说到后面,青年悄然神往。
  “得找个机会,和他请教一下。小君,你在这点上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都和人家住一屋了,可一定不要错过平时跟人家学的机会。”
  前面那段话,众人听着,还没什么感觉。“丛霄是天才”“丛霄刚加入御香坊没多久”,这两点信息他们早在孟文光的话中注意到了。
  倒是后面一段,让江湖客们精神一振,从中捕捉到重要就一点:君陶和丛霄住在一间屋子!
  ——但是也只是君陶了。
  “得到住处线索”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升起来,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迅速冷却。
  君阳的眉毛拧了起来,君陶也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要分开住的事实,略略一怔,嘴巴也抿起来。
  只有讲话的青年一无所觉,还朝江湖客们问:“哎,你们要继续站着吗?不回屋?”
  因这句话,白争流回神,想了想,说:“还不是他们两个——大君进了下一轮,小君没有,这点你知道了。可你知道小君为什么没有吗?”
  青年摇摇头:“不知道。”
  梅映寒慢吞吞:“他未在交上的纸页写自己的名字。”
  青年:“……”啊?
  君阳、君陶也反应过来,前者目露无奈,“我与他说了多少次,制香之事,本该细心、耐心。结果呢?他能把这种事漏了!让我讲他什么才好?——如今正是不甘呢,摆开脾气,还要我晚上与他同睡。可同不同睡的,我说了算吗?总得有人愿意和我换。”
  后者被兄长描述中发脾气、不讲风度的自己震惊,欲言又止。
  奈何君阳一点没给君陶澄清反驳的机会。他一脸苦恼,问面前青年:“你觉得呢?”
  青年眨眼:“哦,就这点儿事儿啊!也值得你们在这儿寻摸半天。换就换呗,今天刚刚比赛完,应该查得不严。”一顿,脸上出现一抹期待,“嘿嘿,我和丛霄睡一屋!我也沾沾丛霄的天才气儿!”
  君阳瞅瞅他,又瞅瞅自己弟弟。
  眼神很明显,意思是:“真能沾上,我弟弟怎么还是如今这样?”……但人家都这么热心地答应换房了,自然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君阳便笑笑,和青年道谢。
  一行人就着这话,顺理成章往青年住处走。路上顺便确定了,白争流与梅映寒也和君阳住在一个屋。
  君陶的萧瑟之心登时更上一层楼。他身侧,白大哥、梅大哥与自家阿兄还在和那青年谈笑风生。一并知道了青年的名字,于君寒。
  终于到了他们的屋子。往里一看,屋中陈设颇简单。除去通铺之外,只有一方四面桌,另有四个凳子。结合通铺大小,江湖客们大致确定,一间屋应该就是四个人住。
  君陶愈发悲愤,心道:“只有我被抛弃了——只有我!”
  但这本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再说,至少在今晚,于君寒会和他交换。
  这么一想,君陶又心静了不少。等到于君寒抱起自己的被褥,他还主动道:“于大哥!咱们走吧。换了同睡的人,总得和屋里其他人打个招呼。”
  于君寒点点头:“是应该这样。”说罢,他和君陶一起出了门。
  君阳跟上:“我与你们一起去打招呼。”
  白、梅看这三人站在一起已经颇为齐整,便没提出“我们也要跟去”。总归都在斋舍区域,君陶原本的位置距离他们这间也不远。没一盏茶工夫,君家兄弟已经回来了。
  门一关,终于能好好说话。
  白争流先开口,道:“如果能一直这么换位置,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不能——”
  “多半不能。”君阳叹气,“前面于兄说有人会查弟子们在斋舍的状况,我便有些担心了。等到阿陶那间屋之后,余下三人听我们讲明来意,面上都是惊讶,连声问我们不怕被罚吗。还是于兄说了‘刚比完赛,不会那么严格,师父们也知道弟子们要歇息一天’,他们这才息声。”
  但也能看出来,他们交换住处的行为最多维持一天,明日便要换回来。
  当哥哥的担忧,君陶倒是还算平静,反过来安慰兄长:“我看丛霄脾气不错,剩下两个人也没那么难相处,无妨。”
  白争流、梅映寒看看君陶,从他神色判断,小君师弟这话说得十分真心。
  可是……可是整个御香坊中,除了咱们四个以外,其他都不是活人啊!
  白争流缓缓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算是看出来了,从前面忘写名字,到此刻不觉得丛霄等“人”有威胁。某种程度上,君陶这种心态,反倒能让他转危为安。
  倒是这会儿自己提点了他,后面再与丛霄他们相处,君陶表现出战战兢兢来,反倒不妙。
  白争流说:“眼下咱们要做的,便是找出乔掌柜提过的第一、第二,我觉得御香坊的核心怨鬼便是他们之一了。”一顿,又补充,“自然,其中或许还有其他变故。所以碰到与第一、第二沾不着边的线索,咱们也一定要留意。”
  梅映寒:“今天一共淘汰了四十人,下一轮在后天开始,”这些都是比完赛后几个首席宣布的信息,“以如今的人数看,接下来至少还有三轮。”
  白争流:“咱们带了多少吃食?”
  梅映寒算了算:“来前是有额外备过,但也吃不了八天。若是不等决赛,事情就能结束还好说。若是结束不了……这样,争流,咱们另带有灵石,虽然不能用它充饥,可灵气充盈时,身子状况也能好些。如今便尽量把干粮留给两位君师弟,咱们少吃些。”
  白争流点头赞同,君阳却皱眉:“这——”
  白、梅二人看他,笑道:“师弟忘了我们此前说的?你们若也能引气入体,便知道我们如今的感受。少吃两口,当真不算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君阳只好点头接受。但也默默下了决心,如果两位兄长说的是实话,那一切都好。如果只是在安慰自己和阿陶……根据此前经验,进入一处鬼境的时候,开始的一段时间总是安然无恙的。而在这段“安全期”内,自己和阿陶也可以少吃一点,把食物积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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