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江色暮
江色暮  发于:202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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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老妇人吐出一口气。
  她望着身前的白、梅两个,问:“你们是如何想,也觉得我想太多吗?”
  白争流说:“您是否想多,还得等我们见了您‘儿子’,才能下论断。”
  老妇人瞳仁猛地缩小,后退一步:“你们……你们既不打算帮我走,又何必说这些废话?”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再度落空,她脸上透出十足失望。
  白、梅却道:“若是他果真有问题,只送您走一样没用,他总会再去找您。不如斩草除根,也省得您日后烦忧。”
  斩草除根?妇人看着眼前两个青年,目光像是在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大口气。”
  不过,光凭借自己,的确不好离开。被白、梅撞到的这次半夜偷跑再被拦住,于妇人来说,已经是不知第多少次了。
  若他们真的相信自己,愿意出手……老妇人勉强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白争流看她情绪缓和,道:“前头那小二哥说,要让人往城中带话,请掌柜的明日回来。”
  老妇人喉结滚动,不意外青年们听到了自己与小二的对白。然而,“我那会儿与他说不必,是不是要再重说一次?”
  “不用,”白争流摇摇头,“他多半还是会去叫人。”
  老妇人:“……”表情变得颇复杂,却没有反驳白争流这话。
  梅映寒:“我们会一直留在客栈。真到了那时候,自然会出面。”
  虽然这与他们最先的安排又有不同,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是常有的事。
  听他这么讲,老妇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哎”一声,答应下来。
  白争流、梅映寒这便告辞。只是临走之前,按照惯例,给了老妇人一枚铜钱。
  得了“只要松开铜钱,它就会去找两个青年,让江湖客们知道自己这边出了状况”的叮嘱,老妇人神色好看许多。再看白、梅两个,目光里也多了不同东西。
  果真是有特殊本事的人!这一回,自己算是有救了。
  她情绪畅快很多。虽然心头仍有不安,在送白、梅离开的时候,却已经能露出笑脸。
  白、梅看在眼里,当场没说什么。等回了屋,才开始讨论:“映寒,依你看,她说的可是真的?”
  梅映寒:“真与不真,明日便知道了。”
  白争流:“也对。”略一点头,侧过目光,去看窗外。
  也是巧合。他们这间屋子的朝向,正是贺城所在。
  夜幕之中,城市的影子变得模糊而朦胧。从白争流的角度,仅能见到一条在黑暗之中伫立的长长城墙。
  数十年前,守在贺城的将士们便是以这道城墙为依托,打退了敌人不知多少次进攻。奈何双方后勤差距过于悬殊,他们能赢得过攻城的敌军,却赢不过腹中的饥饿。到最后,无论将军还是士卒,都统统坚持不住……
  作者有话说:
  周一_(:з」∠)_!
 
 
第259章 母子
  于一些人来说,漫漫长夜难熬。又有一些人,只觉得夜晚眨眼既过。
  因自家儿子成了冒牌货而忧心忡忡的老妇人属于前者,白、梅呢,却是也算不上后者。不过,无论人们是什么心情,晨曦还是如期而至了。
  如白、梅所想,一大早,小二就找了进城送信儿的人。但在面对老妇人时,他还是只说:“您还忧心呢?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吧!都答应了您,哪里还会有假。”
  正在一旁吃早饭的白、梅:“……”
  出乎小二意料,原本以为又要与妇人纠缠些时候,对方这日却很好说话。不必他磨破嘴皮子,人已经点头:“好。”
  小二眨眨眼,既是惊喜,又是难信。到最后,还是惊喜更多一点儿。“哎”了一声,“您先坐这儿歇着!我去给您端吃的。”
  老妇人又应一声。
  小二欢欢喜喜地去了,妇人则朝白、梅所在的桌子看了一眼。
  白争流朝她点头。妇人见了,面容中带出一丝勉强,但也跟着点头。

  她还是不想见到自己“儿子”,可从昨夜拿到的那枚铜钱来看,眼前这两个青年倒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他们出手,当真能帮上自己,妇人也愿意去尝试。
  不欲让小二看出蹊跷,吃过早饭,妇人就像从前一样回房。白、梅倒是仍在楼下,等到清晨最热闹的时候过去,小二清闲下来,两人朝青年招招手,找青年来问话。
  小二笑呵呵地来了,听白争流说了一句,笑容登时僵在脸上。
  那句话是:“我早上见你找人进城了。”
  小二:“……”
  白争流没把话说得太清楚,“昨晚你只说了一半儿吧?还有什么状况,可好一并与我们讲讲?”
  虽然映寒说得不错,老妇人话中真假,他们见了掌柜便知。可现在,掌柜毕竟还没来嘛!
  正巧,小二也是个与掌柜颇熟稔的人。他的话,一样有几分参考价值。
  在刀客的话音里,小二挠挠头,看起来很不想拉白争流掺和。
  可这时候,旁边剑客叹了口气,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老妇人离开的方向。
  明明什么都没说,小二却硬生生从里头读出几分“若是你不讲,我们便去找那位老姐姐谈谈”的意思。
  小二可不知道江湖客们已经与老夫人谈过了。见到梅映寒的动作,便骇出了半身的汗,连忙说:“哥哥,你们可莫要乱来!我知道的,你们江湖人就讲究一个行侠仗义。可那是人家的家事儿啊,咱们掺和什么?”
  白争流瞅他。
  小二再挠头:“人家是亲母子,请掌柜的回来看他老娘,不是天经地义么?”
  他这是在装傻。白争流并不拆穿,只说:“我看老姐姐的模样,仿佛并不愿意见你们掌柜。这里头,可还有什么状况?”
  小二:“……唉,拐子,可恶!”
  白争流看他,能看出小二这话是真心的。此外,他自己也带着困惑。
  拐子的确可恶,但硬要把老夫人的奇怪态度推到他们身上,小二自己也觉得勉强。
  可话又说回来,除了拐子,近来城里城外再没觉得事儿了。他一个被雇来干活儿的,总不能当着旁人面儿说东家老太太脑子不清楚吧?
  小二苦哈哈,嘴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白、梅看在眼里,没探到更多消息,倒是觉出一点细节。
  在小二看来,他们掌柜倒是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仍是那个容许旁人到自家门口卖吃食,对雇来的伙计也颇宽容的大好人。
  白、梅心头有了准备。等到半个时辰后,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匆匆从外头马车上下来,匆匆往屋内走的时候。两人见他身上没什么阴气痕迹,也就没那么意外了。
  小二迎上去,匆匆喊了一声“掌柜”,便被男人落在身后。
  白、梅无声地对视一眼,倒是没直接上楼,而是问小二:“那就是你们——”
  小二点头。
  梅映寒看看他,脸上有意露出疑惑。
  小二被看得不明所以,小心翼翼问:“客官?”
  白争流咳了声,“提点”他:“就算是亲母子,两人闹了误会也是真的,你就当真不管不顾了?”
  小二叹气:“我……唉,您说的对!我拿些茶水点心上去,若是他们没什么问题,我送了东西就走人。若是再有什么争执,我也好及时拦着。”
  白、梅点点头,看着小二去一边忙活。
  毕竟开着客栈,无论茶水还是吃食,都是随时准备着的东西。小二很快备出一个托盘,端着东西,就要往上走。
  白、梅这会儿恰好坐在楼梯口旁。小二要上楼,自然也得经过他们。
  “等等,”刀客再出言,指着托盘里一个碟子开口,“这是什么?在别的地方倒是没见过。”
  小二低头看一眼,笑了:“麻球,拿面炸出来的,里头还有豆沙。客官若是喜欢,待会儿我也给你们拿些。”
  白争流应了,手指收回来。动作之间,一些细碎粉末无声地从他指尖落下。
  正是灵石粉。
  考虑粉末被人误吃的可能性,白争流没把东西放在那些茶水、点心上,只往托盘随意撒了一些。
  往后,他便与情郎继续悠哉悠哉地吃茶。一直到小二从二楼下来,两人才起身,往楼上走去。
  小二惊讶,问:“客官,如何又上去了?”
  梅映寒说:“昨夜没有睡好。”
  小二“呀”了声,神色之间显得颇过意不去。
  白争流安慰他:“与你没什么干系,我们就是水土不服,原本就浅眠。”
  小二“哦”了两声,接受这个说法。不过,白、梅上楼没多久,他就端着一叠热腾腾的麻球来了。见白、梅惊讶,青年还说:“都说了拿,自然是要给客官们拿的。”又压低嗓音,“也当是给客官们赔罪的。昨天晚上啊,我实在……”
  白争流笑笑:“无妨。”
  小二松一口气。
  白争流:“你去忙,我们这便歇息了。”
  小二“哎”了声,表情却不显轻快。而是下意识地朝掌柜的、老夫人所在的房子看了一眼,神色之中,分明还是担心。
  白、梅看在眼里,神色不动。没告诉小二,其实他过来的时候,自己两个能那么快的开门,正是因为他们在预备出去。
  等到小二走了,两人才真正出门。这一回,兵分两路。
  梅映寒轻功更好,便由他守在窗户旁侧。白争流呢,则抱着长刀,悄无声息地来到房门之外。
  屋内,一道男声正在讲话,说:“娘!您多多少少吃一点儿吧。每回回来,就见您更瘦了。”
  白争流听着,没有推开屋门。凝神之间,却能看到其中景象。
  只见老妇人正坐在桌边,抿着嘴巴,神色颇勉强。再细看,会发觉她的手与昨夜一样,还是捏着什么东西。
  不过不再是剪刀,而是更小的物件。
  自然就是白、梅昨夜给她的铜钱。
  她身侧,那个男人还在说话,“如今您不跟我回去住,倒是无妨。可这秋日过完,紧接着就是寒冬了。那会儿多冷啊,客栈虽占了一个干净,却没有咱家烧的地龙,您如何受得住?再有,要不了多久,福娘和巧哥儿也要回来了。”
  白争流推断,掌柜新提到的这两个名字,应该是他的妻子、孩子。
  证据就是听到他们俩后,老妇人的神色明显变化,说:“你要对福娘与巧哥儿做什么?”
  掌柜的苦笑:“我能做些什么?那是我家夫人与儿子。当初送他们走,还是娘你提的呢。说城里动静太大,一日日待着,总不安心。
  “原先想把您也送走,可您又说,自己去媳妇儿娘家住,实在很不像话。要我说,有什么‘不像话’?这么做的人可太多了!”
  老妇人面皮绷着,没有应声。
  看母亲这样,郝掌柜似是难过。他神色黯然片刻,道:“罢了罢了。总归距离冬时还有好几个月呢。在那之前,你若想要留在外头,便在镇上待着。
  “我这次回来,就是来看看您。如今知道您没事儿,我便能安心了。”
  说罢,他叹了口气,便要离开。
  神色语气之间,都是个被母亲伤了心的孝子模样。
  可惜当娘的不为所动,白、梅则是更关注其他方面。如今见郝掌柜要走,白争流心头快速转动。想要做些什么,不过,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老妇人开口。
  “你——”
  她叫一声。听到动静,不光郝掌柜,白争流也惊讶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就见到对面窗外,梅映寒正收回去的手。
  白争流眼睛眨动,想明白了。原来是情郎借着位置的便利,拿手势给了老妇人什么指引。如今老妇人开口,便是按照梅映寒的指示行事。干巴巴地讲话,说:“你一大早过来,也不容易。这盘子东西,你便吃了吧。”
  郝掌柜听到这话,明显一愣。紧接着,脸上浮现出动容。
  “娘,”分明是几十岁的人了,这会儿还是高兴得像孩子一样,“我便知道,您还是疼我的。”说着,伸出手,去抓盘子里的麻球。
  动作之间,袖子、掌侧不可避免地碰到白争流前头撒下去的灵石粉末。
  作者有话说:
  二更~
  三更大概率推迟_(:з」∠)_……原本想说推迟这么多次了要不然就不定三更时间了,但总觉得自己可以再挣扎一下……
 
 
第260章 马车
  白争流背脊挺直,掌心扣上二十八将刀柄。
  只要郝掌柜那边有一丝异常——掌侧、袖子上出现仿佛烧灼的孔洞、面容之中流露痛苦……白争流都会毫不犹豫地出刀。
  可是没有。
  从头到尾,男人的表现都十分正常。未有把麻球塞到口中时,他喉中发出一丝细微的、像是哽咽的动静。
  但这完全说得过去。如果他当真不是什么阴邪之物,而是如外表展现的一样,是个被母亲误会良久,如今总算看到关系和缓希望的儿子。会有这种反应,实在再正常不过。
  白争流看在眼里,一点点送考二十八将的刀柄。
  他看着郝掌柜将东西吃完,又匆匆喝一口茶水,好把麻球咽下。
  之后,男人面带期望地看向面前的母亲,像是想从母亲口中听到更多关切。
  可惜没有。老夫人只是捏着手心里的铜钱,面容微微僵硬地看他。似是察觉到了男人目光中的期待,她喉结滚动一下,到底开口:“城中铺子不是还要你去看着吗?莫要在外面耽搁了,快些回去。”
  郝掌柜听着,脸上流露失望。唇角的弧度却还在,答应:“好。”
  他朝屋外走去。
  白争流身形微侧。他做好了准备,等郝掌柜出门,只会觉得刀客是恰好从走廊经过,不会联想更多。
  这时候,屋内又传出了动静。原是郝掌柜走到一半儿又停下,转头朝妇人笑道:“中秋虽然已经过了,月圆却是常有。等福娘和巧哥儿回来,咱们一家子,也摆一场赏月宴。不知不觉,也有这么长时候没一起吃饭了。”
  “……”老妇人沉默。
  郝掌柜抿抿嘴巴,低声道:“那个时候,您若还不愿意回去,把宴摆在客栈这边也无妨的。”
  说罢,他到底离开了。路上与白争流擦肩而过,果真不曾在刀客身上落下半点目光。
  屋内,老妇人依然维持着身体紧绷的姿态。一直到白、梅两人进来了,她才瞳仁微缩,急匆匆地开口:“后生!你们看,刚刚过来的到底是什么?”
  白争流吐出一口气,“不像什么阴邪。”
  老妇人微微一愣。
  她的神色从怀揣希望,到在短时间中变得绝望。分明一句话都没说,白争流却像能读懂她的心思。
  还是没有人相信她!就像是从前一样。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得了癔症,这才认不出自家孩子。
  可自家孩子是什么样,难道她自己不清楚吗?纵然那冒牌货伪装得再好,他讲话的神色、语气,不期然做出的小动作,总要露出破绽。
  可惜这些痕迹都太细微,就算有意让妇人总结,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好不容易碰到一次手凉的状况,终于能与人说了。可讲了以后,旁人非但不站在她这边,反倒更觉得她有问题!
  “你们也一样,”她轻声说,“你们和之前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白争流听着、看着,心生不忍。
  他有意说些什么,话到喉咙了,又不知如何表示。
  也是这时候,从窗子方向过来、位置更接近桌上托盘的梅映寒倏忽开口:“争流,你过来看。”
  白争流眼皮微跳,惊讶地看向情郎。对方话音认真,明显是有所发现。可是,“发现”——
  白争流走了过去,在情郎身侧,与他一起低头。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托盘上,片刻后,白争流目光微凝。
  梅映寒说:“你刚才撒了多少灵石粉?”
  白争流:“不多。”
  梅映寒:“既然‘不多’,那……”
  白争流:“前面郝掌柜的袖子落下来,就算不把那些粉末全都带走,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梅映寒眼神晃动一下,重新看向身前托盘。
  只见盘子当中,细碎粉末落在深色木纹上,恰似繁星点点坠于夜幕。
  这些“繁星”撒落得极为均匀。哪怕白争流并不知道自己前头放在盘子上的灵石粉末究竟呈现怎样姿态,他也能确定,粉末一定没有被动过!
  认知浮上脑海,青年心脏漏了一拍。
  紧接着,他猛地回身,大步踏向屋外!
  梅映寒紧跟其后。两人再后,老妇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焦急地“哎”了一声,想要叫住前头两个青年。奈何青年们消失得实在太快,完全不给她机会。
  老妇只好停下脚步,立在原地手上依然摸索白、梅前面给自己的铜钱。
  手指一下一下地在上面摩挲,像是把铜钱看做了佛珠。光是拨弄还不够,口中还要跟着念:“阿弥陀佛。”
  再说已经来到客栈外的刀客、剑客。
  当下已经过了“清晨”,早市散去,不算是八里镇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却依然人多,他们说来并未耽搁很久,可当下时刻,郝掌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上。
  白、梅对视一眼,心念同时一动。并不依靠肉眼的“视线”朝四下铺开,恰似流水向八方奔涌。
  有了!
  “流水”触及某一点时,两人精神一振。
  以郝掌柜的身家,他自不可能靠两条腿在城镇之间来回。郝掌柜这趟出行,是靠马车。
  如今马车正“咕噜噜“行在街上,转眼又要经过下一个拐角……白、梅脚下一点,衣袍飞扬,周身响起一片旁人的惊叫。

  “什么动静?”
  “是两个江湖人!”
  “嚯,他们是直接飞起来了吗?”
  “那身白衣服!我想到了,传闻天山弟子在外行走时俱是一身白衣!他们日日走在雪上,身法无比轻灵……”
  “那玄衣的郎君也不差啊!咦,他既然没穿白衣服,难道不是天山出身?”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竟有非天山之人,与天山弟子的轻功不相上下吗?
  说话的人陷入久久思绪。而这会儿已经来到两边房上、恰好听到旁人对自己身份猜测的白、梅两个“……”
  要是其他时候,无论白争流还是梅映寒都不会这样高调。奈何事态紧急,如果能在进入贺城之前抓住一个知晓城中状况的人——或许不一定是“人”,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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