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临走的时候说过,她对这条自己出生、成长了十六年的船已经全无感情,想到王有田,就只想一把火将它烧个干净。只是真要烧了,水鬼们寻不到地方,难免还要生出新的祸端。
她只好暂且不理。船上的东西,便任由大侠们处置了吧。
白、梅听着这话,对船半身倒是兴趣不大。但在等待水鬼的两天之中,他们少不得要吃要喝。这时候,愈发看出秋娘的心灵手巧来。
在前后舱中间那片小区域里,刀客、剑客发现了不少宝藏。除了酸菜,另有女郎自己晒的鱼干虾干,做的各色蜜饯。杏干肥厚,柿饼甘甜,放在真正食肆里也能卖得上价。配茶配酒,都是好东西。
从前,任何能为小船增加一份收入的东西,秋娘都会尽心去做。她哪能想到,自己如此努力,等来的却是父亲如此狠心冷酷的选择。
再说现在。酸菜条与鱼汤相遇的瞬间,开胃的香气便传了出来。后舱中,王有田的肚子“咕咕”狂叫。可他非但吃不到鱼,还要听江湖人们说笑,“这儿的鱼果真鲜嫩,熬出的汤也好,配上酸菜,好滋味啊!”
“咕嘟!”
王有田咽一口唾沫。然后是下一口,再一口。
虽有窝窝头下肚,他却是心肝脾肺都在受煎熬。口水大量分泌,哪怕吃不到鱼,喝口汤也好。
偏偏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江湖客们都不可能为他达成。杨春月、潘桂无法真正吃食,顿好的鱼与熬好的汤统统下了白、梅两人的肚子。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平日消耗又大。眼看一个锅子都空了,两人也只有七八分饱。再吃一口酸酸甜甜的杏子干,这七八分还能再往下削减一些。
也无妨。梅映寒又取了几颗秋娘从江边芦苇荡中摸出来的鸭蛋,一并打散、上锅翻炒。
油香混着蛋香,再加上最后几颗葱花碎混起来的味道。白争流登时食指大动,还叹:“若是往日,该有好酒来衬。”
梅映寒说:“今日呢?”
白争流笑道:“说是水鬼两日后才来,却保不准他们有没有什么提前一日接‘新娘’回去备婚的规矩。罢了,咱们还是静心来等吧。”
梅映寒颔首:“也好。”
为防万一,这天晚上,两人是轮流睡的。
后面天色重新亮起。看着渐渐照上江面的晨光,王有田悲从中来,仿佛见到一只手慢慢扣上自己的脖颈。外间,青年们则小心翼翼地拎起在灵泉水里泡了整整一夜的纸张,让它在晨风之中逐渐干燥。
到底是夏天,暖风一吹,两人没等多久,就摸到了可以书写的纸页。
白、梅屏息静气,将纸页裁开,变成一张张有一根手指那么宽、整个手那么长的小长方形。再重新提起毛笔,沾上一样浸泡灵石粉末整夜,也带上点点光亮的墨汁儿。
两个青年手腕极稳,在裁好的纸上画了起来。
近乎是在毛笔尖儿落下的瞬间,他们就知道,这次对了。
笔上的根根细毛仿佛成了自己身体的延伸,丹田内的灵气无比顺利地落在墨汁之中,带动着上面原本就有的灵气在纸页上滑动。
像是一条灵活又乖巧的小蛇,没一会儿,符纸上已经出现了镇压符文的雏形。而这时候,白争流有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
不再是“自己”在画符,而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接管了他手中的笔,推着它前后左右地移动。
自己是握笔的人,却又像是一个局外者。不过,那个接管毛笔的存在并未直接推开他,而是把每一次笔锋的停顿、翻转都清晰地映入白争流的脑海之中。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整张符纸忽而爆发出一片强烈灵光——不,不光是他这边,映寒那边也一样!
两片灵光亮起,白、梅被照耀其中,因画符有所消耗的丹田迅速重回溢满状态。
旁侧杨春月瞳仁微微收缩,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场面——
她身边,潘桂已经先一步道:“你们两个,快点打坐调息!”
长阳子当初,也曾有过这个状态!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235章 千里眼?
白争流这会儿的感觉非常玄妙。
他的身体还坐在小船外头,旁边是同样闭着眼睛的情郎,再旁边是担忧凝重望着两人的杨春月、潘桂。江水将他们包裹,渔船在水中飘荡。
再远一些,他看到了其他在这片地方讨生活的渔人们。其中有些如从前的秋娘一样招揽了来看江景的客人上船,正在殷勤地拿出米酒小菜。
还有更远、更远的地方,那被烟雾笼罩着的山林。换个方向,繁华的、人潮川涌的城市街道——
刀客心想:“我目力虽好,却也不至于这样好。再说——”
看完了周围的一切,他的“视线”重新落回自己身上。
虽然脑海中清晰地映出了周遭图景,可此时此刻,他分明是闭着眼睛的。
淡淡灵光漂浮在青年眼上。又不光是眼睛,此刻刀客的一身经脉都被灵光勾勒而出。肉眼看时尚不觉得什么,可若换一副视角,便能看到他丹田散出的灿烂光色。
一个意识缓缓出现在白争流脑海之中,是:“我正在经历一些事。
“一些非常罕见,却又绝无害处的事。”
这个念头,让刀客的心神骤然沉静下来。
他的“视野”开始收敛,像是潮水一样从远方群山城市之上收回。这期间,青年经脉中的灵光愈多,光色也就愈盛。
这些灵光自发地在白争流身体中涌动,像是冲进某处细窄河道的水流。“河道”在它们的冲刷下逐渐变宽,某些原本淤塞的地方也被冲出一条通道。
时间的流逝仿佛失去了意义。在白争流的观感中,这样的时刻仿佛只过去了一瞬,又像过去地久天长。等到灵光的速度终于减缓,他跟随身体的本能,往外吐出一股浊气,而后终于睁开眼睛。
这一瞬,白争流怔忡。
他一直知道,从第一次进入鬼境至今,自己身体素质增强许多。这样的增强初时还不太明显,可在刀客发现了天山灵矿、在其中练过一段时间武艺之后,再下天山,白争流已经明显觉得自己开始变得不同。
那从前的“不同”,毕竟发生得缓慢而细微。不像现在,仅仅是数个时辰时间,他的目力、耳力,就又有了新的飞跃。
视线落在水面上,白争流可以透过粼粼的水光,看到水下游过的鱼儿。这还不算,他心念稍稍一动,竟似多了一双眼睛,可以自下而上,看到那条鱼的肚腹!
脑海里呈现出这样的画面时,白争流猛地愣住。
他不可置信、反反复复地“看”着那片与鱼儿不同的白色鱼鳞。
正中的一片鳞上有一个豁口,像是在哪里碰撞伤到,此后一直不曾长好。
这么清楚、分明,就像是……刀客果然看到了绝不该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的东西。
诚然,从前与怨鬼的打斗中,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体验。他分明没有看向某个方向,却能知道那边正有游魂攻来。但是,今日之前,白争流一直将其理解成习武之人的直觉。
不奇怪。当身体习惯了打斗,那身旁的所有动静,包括风声都能成为他的“眼睛”。但是,由环境反馈回来的信息,和现在“亲眼所见”,到底还是不同的。
杨春月、潘桂只见到两个小辈静坐了大半天后,其中玄衣的青年忽而起身,三两步来到船舷上,一手撑着船舷,另一只手深入水中,又快又稳地抓住了什么。
片刻之后,答案揭晓。被白争流扣在掌心的,正是一尾约莫两斤重的鳙鱼。
以分量来说,青年手中的鱼已经算不得轻。但以当地渔民的习惯,若非客人有意要求,他们往往不会将这样还能多长的鱼捞上来。多让它游些时日,吃些水中的虾米,才好养出更好的滋味。
白争流此刻捉鱼,也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只见他将鱼儿翻过来,不顾鱼的挣动,抬起手,轻轻抚上它肚子上的一片鳞。
然后,白争流手指稍稍用力,将那片带着豁口的鳞片拔下来。
鱼儿像是吃痛,挣动的力道瞬间加大,却还是敌不过刀客手上铁锢似的力道。好在下一息,抓住它的人就松开手,将它重新抛回水里。
鱼儿飞速游走了,留下小船上的白争流,回过头,朝正拿疑问目光望着自己的两位前辈、一个情郎开口:“得把它身上破掉的鳞拔下来,才能长出完好的新鳞。”
呃,看向他的疑问目光并没有消失,反倒增添了更多问题。
白争流挠挠头,不知怎么与两位前辈解释,干脆先看向情郎。刚刚那会儿,朦胧意识之中,自己成了一个发光的小人儿,映寒应该也一样?
他带着七分笃定说出这话,果然从梅映寒脸上看出了不同的神色。白争流松一口气,继续引导:“我初时还以为,那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情况呢。可紧接着,就看到那条鱼的肚子。映寒,你也试试?”
杨春月、潘桂虽然已经不是活人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向梅映寒。
是,他们自己这会儿也能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那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吗?怎么连争流和映寒也——
“是,”按照情郎说的那样闭眼感受了片刻,梅映寒重新睁眼,看向白争流,“我数了,这条船下粘着十八颗贝壳。”
白争流笑了:“说得我又有些想吃。”
梅映寒认真想了想,“采船下的贝恐怕不太方便。但待会儿咱们可以去江边石滩,看看那边有没有河贝。”
白争流舔了舔嘴唇。
潘桂:“最好找一些蒜和辣椒,要细细一条,火红火红那种。一并切碎了,用酱那么一炒,再浇在贝肉上……”
白争流咽了口唾沫。
梅映寒失笑,目光柔和地看着情郎。半晌,才又开口:“争流,咱们现在这样,应该不是坏事。”
白争流飘远的心神被拉回来。想了想,和梅映寒开口:“我也觉得。
“映寒,你说,咱们前面看到那些,很像传闻中神仙才有的‘千里眼’?”
梅映寒斟酌:“‘千里眼’吗……”
白争流:“再有,咱们听到的。现在怕是不明显,可你静下心来,细细想着前面那艘船,是不是能听到船上人对话的声音?”
梅映寒按照情郎的话去做。半晌,果然略带惊诧地点头。
白争流就笑:“这下子,‘顺风耳’也有了。哎,‘神仙’还会什么?”
梅映寒想了想:“腾云驾雾?斩妖除魔?”
白争流:“咱们不是一直都在‘斩妖除魔’吗?至于‘腾云驾雾’——”他思索片刻,把自己前面回城时“将灵气聚在脚底下,果真感觉速度加快,身体也轻便很多”的事情说出来,“如果咱们能用的灵气再多一些,是不是就有‘腾云驾雾’的效果了?”
梅映寒哑然。顺着情郎的话想了会儿,他说:“争流,你是觉得,咱们现在……”
“嘘。”白争流比了一根手指在唇边,朝梅映寒眨眼,“我只是猜一猜。若是最后不中,咱们也莫要失望。”
梅映寒看着他灵动的神色,唇角不由勾起笑来。笑过之后,才回答:“有什么失望?纵然当不了‘神仙’,咱们总能当对‘神仙眷侣’吧?”
白争流:“……扑哧。”
他被梅映寒逗笑。眉眼弯弯间,身体朝前,手搭在情郎肩头。
这姿态亲昵而放松。明耀的日光之下,刀客神采飞扬:“说得好!我与映寒,就是‘神仙眷侣’!”
等等,前辈们还看着呢。当着他们的面儿说这话,总有点不好意思啊。
白争流后知后觉。但心思一转,又见梅映寒含笑看着自己。往后一些,杨春月、潘桂也是面带笑意的祝福神色。他唇角勾起,重新放松,低声与情郎讲话。咬字之间,吐息都落在对方耳畔。
“再说……”刀客感受一下在自己丹田、经脉之中静静蛰伏的灵气,“事情还真说不定呢。”
如果是去年今日的他,一定想不到一年以后,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现在的他,为什么不能期待一下更长时间以后,自己与情郎一起,踏入一个从前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领域?
白争流畅想着这些,只觉得心神激荡。
过了良久,他才定定神,重新笑道:“好啦,那都是日后的事情。现在,咱们还是先把眼下的符画完吧。”
用浸泡过灵水的符纸,两人画了一共八张符。
数量乍听起来少,但无论白争流还是梅映寒都非常确信,这符纸与自己从前在衣服上随意画的那些非常不同。
再有,虽然后面画符时再未出现前面那样灵光暴起的异象,但两个人都明显觉得,每一次落笔,他们的速度都快了很多,笔锋也都顺畅了很多。最后一张符纸落成时,哪怕不额外对着光看,也能见到其中金色光辉流转,明显比其他符纸圆满许多。
两人把这最后一张灵符分开放好,再趁天色未暮,匆匆做好晚饭吃下。往后,便静待天黑,水鬼前来“迎亲”。
为避免打斗起来牵连旁人,他们特地把渔船停在了人少的地方。夕色笼罩江面的时候,放眼望去,入眼的只有漫天漫水的云霞之色。
白争流说:“倒是好风光。”
梅映寒道:“如此好的风光,自然更不能让那些阴邪坏掉。”
白争流笑笑:“也是。”
他们一起看云霞出现,又慢慢隐入夜色。天色终于安全暗下,月辉若流水一般洒入水中。
白、梅又去看一眼船舱中的王有田。这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再怎么知道没用,还是忍不住哭:“大侠,大侠们!放过我吧!”
白争流摸摸下巴:“这……”
王有田听他应声,仿若看到希望,又高声喊了一句“大侠”。
偏偏白争流紧接着一句话,就是:“他这么喊着,怕是很容易被看出破绽啊。映寒,我看还要把他嘴巴塞上。”
王有田瞳仁一缩,身体登时开始往后退去——照旧没用,被白争流一把捉了起来,随手在床上撕了块儿单子,揉吧揉吧,堵在王有田口中。
王有田“呜呜”地叫,涕泗横流。白争流看得心烦,赶忙把盖头盖上。
也是这一瞬间,三人耳畔,蓦地破开一声唢呐刺响。
白争流、梅映寒猛然回头,透过后舱的窗户,看向窗外水面。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水上竟起了一层蒙蒙白雾。这会儿,正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色影子从雾中行出,伴随喧天的乐器奏响。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今天也是加班江江……
七八点那会儿回来之后好累,想着先睡一觉。结果刚刚躺下,就收到了同事工作相关的wx,哭TT
好在很快处理完了,终于还是睡了一个小时,才起来写更新_(:з」∠)_!
那么咱们待会儿见啦!
第236章 荣王墓
迎亲队伍来得很快。转眼工夫,就来到小船旁边。
杨春月、潘桂隐匿了身形,暂且蛰伏不出。白、梅则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扶”起王有田,将人带着,向外间行去。
王有田依然在抖。嘴巴被塞住,也不妨碍他喉咙之中的“呜呜”动静。听得白争流有一瞬担心,那迎亲者不至于从这动静里听出王有田身份不对吧?
等他见了迎亲者,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眼前那些抬轿子、拿唢呐的存在哪里还有“耳朵”?以肉眼去看,倒是个喜气洋洋的队伍。可一旦给眼睛镀上灵光,便能看穿一切真相——
水鬼。所有迎亲者都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水鬼。他们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正常的“皮肉”,只剩白争流此前见过的那种发白肉絮。残破不全地挂在身上,一晃眼,还有不过一指长的螃蟹从一个吹奏者口中爬出来,“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白、梅视线不同,假装不曾看到这幕。他们就来到队伍前,把王有田送出。
王有田的颤抖变得更加剧烈。可是他从前是如何不给女儿选择,如今便如何无法选择。没了江湖客们一左一右仿若铁钳的手,很快又有水鬼“喜娘”来搀扶他上轿。诚然,对方施了法术遮掩自己形貌,以王有田的角度,只能看到盖头下方透出的寻常肤色双手。可是,那股扑面而来的水腥味,还有对方身上的冰冷触感,还是让他差点不知要如何呼吸。
不,不!!!
他不想死。愿意送上女儿,是因为“荣王”入梦时曾经给他承诺。不单单能治他的身体,还能让他当上芙蓉江明面上的主人。从此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果他早早知道,事情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王有田双眼含泪,被“喜娘”强硬地塞入轿中。之后,他猛然感觉身子一轻,是轿子被抬起来了!
“喜娘”朝白、梅福了福身子,转过头,指挥着迎亲队伍往前走。
纵然是阴鬼娶亲,也照旧遵循着人间“不走回头路”的规矩。白、梅看出来,她是打算让整个队伍从前面绕一圈儿,再重新回到水里。
白、梅自然不会对这种事发表意见。两人从善如流地让开,又在队伍奏着喇叭,重新没入那阵诡异白雾之后,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这便是他们一开始的计划。
两人始终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荣王”亲自前来迎亲,便把战场定在此地。如果来的不是“荣王”,则跟上队伍,去找怨鬼们的老巢。
两个方案各有优劣。
前者,他们无法肯定在“荣王”之外,是否还有其他怨鬼在暗中觊觎。后者,两人虽然已经有了许多不俗的能力,却依然是肉体凡胎。在地面上与怨鬼交战,尚且时常要付出惨烈代价,又何况是去往水中?
只是最终是哪种情况,非他们能够决定。如今,江湖客们跟在迎亲队伍之后入水。衣裳、发丝尽数没入江中,虽是夏天,却毕竟是夜晚,江水依然颇冷。
两人适应片刻,睁开眼睛。
他们不敢尝试呼吸。好在有了下午的机缘,两人体内都多了更多灵气。此刻以灵气在体内游走,一时之间,倒是的确可以不去喘气。
只是不知道这段可以不喘气的时间究竟能持续多久。
两人不确定自己的状态,只好加快速度,重新赶上迎亲队伍。
今晚至少要确定“荣王”老巢的方位,如此一来,日后才有将他与手下其他怨鬼斩除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心思,白争流的目光从花轿之上扫过。
他无心去想王有田如今状况如何。
被淹死,是他罪有应得。
尚且活着,也不过多些受罪的时日,照旧是他自作自受。
白争流更在意怨鬼们的数量、实力……再有,自己距离“荣王”老巢的距离。